林景说:“因为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像倒映在海上的繁星,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牧遥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那个“有人”应该是聂慈,他肯定给林景看过照片之类的了。

 

“恩…..谢谢林医生,请问您,陆善言的病怎么样了,我可以去探视么?

 

她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提到陆善言,林景的客套话到此为止,她的笑容退去,显得有些严肃。

 

“善言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去探视,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请你去喝杯咖啡,有些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咖啡店里,老板放了一首年代很老的歌,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牧遥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喝了一口差点甜死。

 

林景用手搅动蓝山,指甲上抹了一层淡淡的丹蔻,修得干净漂亮:“你和陆善言是朋友么?”

 

…算是吧?牧遥点点头,有些拘谨。

 

“善言会医院之后,我找他谈过。”她喝了一口蓝山,声音有些冷:“他这个人,看起来像块坚硬的铁,但实际上敏感的很,也脆弱的很。”

 

他的敏感和脆弱,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牧遥深有体会。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工作,但我希望你能顾及善言的情况。抑郁症病人一旦受到了刺激,很容易引发自我厌恶的情绪,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看似平淡的话语,她却说的啊十分严厉。

 

牧遥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点一点发紧:“是,我明白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保温盒,有些担心里面的鸡汤会不会已经凉掉,如果空手去的话,会不会更难被原谅。

 

林景接着说:“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知道他的情况,一向顺着他,所以比较随性。我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你。”

 

“…....对不起。”

 

“没有人能把善言伤成这样,你清楚吗?”林景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她不会忘记,在接到陆善言的电话时,即使隔着手机她也能听出他声音里面的消沉。那种消沉,犹如长好的上伤疤硬生生又被让你挑开来,提醒着他不要忘记那个丑恶的创口。

 她会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陆善言的样子,白衬衫下的身材极瘦,衬着一双深黑的眼眸,漂亮的像个雕塑。

 

但他看起来太恐惧,恐惧所有的一切,之所在黑暗的角落里连眼睛都睁不开,每时每刻都在紧紧皱着眉头,强忍着精神上的凌迟。

 

那时的他太狠自己了。

 

林景闭了闭眼,重新看着牧遥冷冷的说:“善言他很复杂,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对她,那么就此罢手。”

 

不知为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牧遥愣了一下,林景似乎非常了解陆善言,她他说起时声音里的气息微微不稳,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林医生,真的非常抱歉…....”

 

“作为善言的主治医生,我不能让你去看她。”林景果断的截掉她的话“在美国的那几年也只有我能安抚他。”

 

“医生和病患的关系紧密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的话听起来,却像是恋人在宣布所有权一样,牧遥的心沉了沉。

 

“我明白,可是…我真的很想向他道歉,我保证只需要五分钟,可以不可以?聂哥哥也可以做我的保证人。“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情况,不只是因为自己害是他的罪魁祸首,还以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林景握着杯子,皱眉看了他许久,或许是聂慈的名字起了作用,最后终于松了口:“只有这一次。”

 

“谢谢林医生。”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走到病房门前时,牧遥打开保温盒检查鸡汤果然已经凉掉了,她想了想,最后保温盒放在地上,还是不要带去好了。

 

推开门时,陆善言正背对着她坐在窗前看夕阳,他小心翼翼的座上前去,直到他说“出去!”

 

停下脚步,牧遥笑了笑:“不要这样么陆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空说来看您了,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好不好。”

 

陆善言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回答,他说你上染满了落日的橙光,仿佛将要消散的神迹,渐渐透明成阴影。

 

牧遥本想说下说笑一下气氛,没想到却变得更冷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充满了歉意:“陆…”

 

在她开口之前,陆善言阴冷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的穿过他,直直走进卧室里“嘭”的一声摔上门。

 

牧遥一愣,他真的很讨厌他,讨厌到连看见都觉得烦么?她有些委屈的跟都浴室门前:“喂!陆善言,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没有答话。

 

“陆善言?”牧遥不甘心的敲了敲门,仍然安静无比,他有些奇怪,伸手扭动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