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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思晨一怔。

“就是因为,远川他,过得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

易拉罐倾出了一些,倒在手背上,凉得怕人,思晨抬头看着他,勉强说:“怎么会?”她原本想说:“怎么会?我见过他的女朋友……”可到底还是没有勇气,低了头,假装认真的在抹干净酒渍。

徐泊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表情上的若无其事或许只是掩饰吧?这句话,原本早就该告诉她的,而他竟踌躇了数次,直到现在才说出来——说到底,还是有私心在的。

“怎么不会?如果我说他没把你当一回事,你信么?”

思晨不语,手指却在轻轻发颤。

“他原本不抽烟喝酒,这你总知道?”徐泊原淡淡的说,“那个时侯把一切都沾了。我姐找他,都是直接去夜店的。后来总算有了些理智,渐渐的克制住了。可是又成了工作狂,胃病也是那个时侯熬出来的。我没见过这小子这样发疯,有一次,又是连轴转的一个月,我拉他去打球,说,以前你休息的日子,影子也摸不到,现在怎么了?忽然间事业为重了?”

“他只说,要是以前,我现在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火车上。”

呼吸有片刻的凝滞,毫无征兆的,有眼泪从眼角的地方滑出来,一滴滴的落在手背上。风声刮过唐思晨耳边,她觉得手忙脚乱的去擦,而徐泊原只是及时的将手帕递给她,揽了揽她的肩膀:“哭吧。假如当时觉得没哭够,现在补上。”

那是大四的时候,海大艺术系给学生们安排了外地实习,十分幸运的,唐思晨那一届学生,轮到了去敦煌临摹壁画的机会。

唐思晨算过,那将会是她和乔远川在一起之后,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那个时侯他已经工作一年多,虽然忙,却隔三差五能见面。然而这次实习会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即使思晨不算黏人,再加上找工作或者别的原因,也……难免觉得时间太久了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同学选择放弃。确定最后的名单之前,思晨有些犹豫的打电话给乔远川,乔远川却比她爽快的多:“你想去么?”

“想……”

“那就去吧。”他没多废话,“两个半月是吧?有时间就过去看你。”

后来乔远川淡淡的说:“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

不管怎样,对于临行前满怀憧憬的年轻人来说,这不过是旅途开始前小小的犹豫罢了。他们读着数十年前一代宗师张大千西去戈壁,在敦煌一呆就是三年,归来之后画风大进的故事,豪情万丈。

乔远川不管她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对他们的行程略有不满,自打她说了坐火车去后,这家伙就紧绷着脸,没再说话。

原本是在餐厅点菜,思晨见他低头摆弄手机,忍不住推推他:“喂,吃什么?”

过了许久,他抬头说:“从这里到兰州,再到敦煌,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

原来是拿手机百度去了。思晨拿手托着下颌,说:“是啊。”

他脸色有些铁青,捏捏她的胳膊说:“坐火车很累,你行不行啊?”

“我很强壮的!”思晨笑嘻嘻的开玩笑,有些心虚的转开眼睛,没忍心告诉他学校订的硬座票。

“要是把自己折腾病了,唐思晨,你就别指望我去看你。”良久,乔远川说了这样一句和之前矛盾的话,瞧见她不以为然的神色,又补充说,“也别打电话给我哭。”

“谁说我会哭?”思晨有些狼狈的说。

那丝笑意渐渐的转淌为温柔,乔远川看着她,低低的叹了口气:“糖糖,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唐思晨至今还记得在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之后,辗转颠簸到了敦煌市的那个早上。

新建的敦煌车站大得有些清冷。碧蓝的天,挺拔的树,干燥的空气——这粒沙漠上的明珠,倾国倾城。

一群年轻人出站,坐上了敦煌研究所的中巴车。尽管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可学生们强烈要求立刻进窟,带队的老师却说:“急什么?先回去整理一下,睡个觉,有时间呢。”

他们住的的地方是在市区,可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六个学生一间,上下铺,公共卫生间,洗澡需要跑到隔壁的公共澡堂。

中午在街边小店吃面条,思晨接到乔远川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上去亦有几分疲倦,唐思晨有些惊讶:“你怎么像没睡醒的样子?”

一路坐车过来,因为是硬座,她没睡觉,便时不时发短信骚扰乔远川。

“啊,刚才穿过隧道,耳朵好痛!”

“我看到一群羊哎!”

……

乔远川总会及时回她几句,虽然是寥寥几个字,也叫她觉得,还有个人在容忍她的无聊。只不过到了敦煌,思晨很没良心的……暂时将他忘了。

乔远川趁着会议间隙的午休打给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怎么不给我报个平安?”这整整三十多个小时,他无时无刻的不把手机带在身边,就连睡觉都会摸起来顺手给她回几个字,天知道是自己有没有比她休息得更好一些。

“哦,我很好……”她笑嘻嘻的说,“等你休假了来这里吧,沙漠真的很漂亮——啊,我要去集合了,下午还有事。”

而就是在这天下午,唐思晨见到了后来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极为重要的一个人。

敦煌研究院下属的美术研究所所长苏美娟教授亲自接待了这一批千里迢迢而来的年轻美术系学生。

其实苏美娟的名字对于现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的。她的父亲,便是被后人赞誉为与张大千先生画坛“南北双璧”的苏漠良先生。苏美娟教授出自名门,年轻时曾经出洋留学,归国后来到敦煌至今,可以说将这一生的艺术天分与心血,挥洒在了敦煌壁画上了。

岁月的磨砺让这位已经满头银发的老人看起来从容而清明,西北口音的普通话爽快明晰,没法不让现场的每个人由衷的起敬。

苏教授的丈夫钱之焕先生是海大的教授,以前也是历史系的系主任,更是被称为海大活着的“镇校之宝”。因此海大的学子们,对于她,愈发觉得亲近。

“看到你们,我就想起来,我来这里的时候才二十五岁,和你们差不多大。眨眼间就待了四十多年。”苏教授笑着说,“时间真是如同白驹过隙。”

同学们亦唏嘘感慨起来。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莫高窟入口处,最先见到的是敦煌研究院历史纪念馆,褐色的建筑伏在隔壁上,线条流畅。只不过所有的学生都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个方向——三危山下,越过停车场上满满的旅游大巴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那里停驻着时光凝成的塑像。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

长长的崖脉绵延。迥异于江南的灵秀,这种属于大漠的褐黄色,却像是巨龙的脊梁,从未弯折。壁画,雕塑,这些文化艺术上的奇葩,如今就静静的绽放于一个个黑黝窈然的洞窟中,仿佛时光之眼,从中透望而出难以言说的瑰丽。

学生们静静的随着苏教授走过工作人员通道,随着栈道一路往上走,与蜂拥而来的游客渐行渐远。

“我们先去看看一个正在临摹的石窟。”苏教授查看手中的资料,“看看你们要工作的环境。”

暑假刚刚结束,此刻还算是炎夏。敦煌的天气是典型的白日里热夜间凉,温差极大。思晨还穿着短袖T恤,进入洞窟的时候只觉得凉爽,一旁有同学说:“哎,好凉快。”

前边苏教授听到了,很和蔼的转过头来说:“把外套穿上吧,一会儿你们就不觉得这是凉爽了。”

美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正在这个隋朝的427窟中临摹南壁上的壁画。那个画家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手中提着一盏冷光灯,仔细的观察着那尊飞天,接着爬下来,在自己的画纸上添上两笔,如此往复。

学生们没带手电筒,洞窟里除了那盏冷光灯也没有别的照明设备,只能隔着玻璃凑近了仔细看壁上的画。思晨注意到那个画家穿着厚实的军棉袄,膝盖上更是夸张的缠绕着两圈护膝。

“这是必要装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教授站在思晨身边,“你们初初进来,觉得凉爽。呆上一整天就不会这样想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冻出了关节炎。”

话音未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了,思晨真的觉得身上凉意一阵阵袭来,赶忙将自己的外套穿上,笑着说:“好像真的有点冷。”

出洞窟的时候脚一软,差点没扑在前边男生的背后。思晨摸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对男生说:“喂,外套借我穿一下。”

“你不是吧?这么热!”

鼻息喷出来都是热烘烘的,思晨听到自己有些迷糊的说:“哪有?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思晨裹紧了被子,有些恨恨的想,要是自己真的病了,那就是乔远川的乌鸦嘴害的。

房间里空落落的。到敦煌的第一天,虽然火车上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可年轻人们精力充沛,呼朋唤友着又去鸣沙山玩了。思晨爬起来吃了感冒药,然后泪眼汪汪的打电话给乔远川。

乔远川没接电话,隔了许久,才打回来:“现在才想到我了?”

她的呼吸很重,又用力吸吸鼻子:“嗯。”

“感冒了?”乔远川一下子听出来了,“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用说吗?唐思晨低声说:“我好难受。”

那边半晌没什么动静,她几乎握着听筒快睡着了,却舍不得挂。迷糊中自然没有听到乔远川和旁人的对话,只听到他关照自己:“要是发烧了就去医院,别拖着不肯去。”

那天晚上高烧到三十九度多,带队老师将思晨送到医院,她蜷在椅子里打点滴,一直折腾到了快天亮。回到住处,恰好赶上同学们上车奔赴研究所,安排具体的实习工作。思晨坚持要和大家一起去,带队老师劝不动这个执拗的学生,只能默认。

挂完点滴的身体似乎比前一天好上许多,不再散架般的酸痛,只是有些力竭气喘,思晨他们一行二十个人,分配进古代壁画保护基地,先大致了解情况,再进洞窟临摹实习。

因为思晨下午还要去医院,老师便让一个学生陪着她搭工作人员的车先回去了,别的学生留下来正式开始工作。

“思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稀饭好不好?”到门口的时候,同伴说,“你先进去休息吧。”

推开那扇并不灵活的玻璃门,思晨往前走了几步,眼角似乎掠到一个身影,于是停步。那个小而脏的沙发上……似乎坐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乔远川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快步走到思晨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的动作迅速而流畅。昨晚临时的决定让这一场行程异常的匆忙,连夜只买到了兰州的机票,而他索性在机场等到天明,又再飞到敦煌。

思晨没法不注意到他微陷的眼眶,乱糟糟的青色胡渣,然而一切言语的能力似乎都消失了,她只能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抱紧,再抱紧。

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湿湿的,原来——真的哭了么?

而乔远川抚着她的头发,那一刹那,心都软成了一汪浅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甚至有些恨恨的无可奈何——

“我以后再也不会答应让你去这样么远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谢谢留评的读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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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思晨向老师请了假,暂时的从那间小宿舍搬出来。有了乔远川在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了。哪怕是在千里之外生病,每天要吞各种苦涩的药片,最后在唇间回味的时候,也能卷出一丝甜蜜来。

乔远川是请了年假出来的,大概能在敦煌待一个多星期。白天思晨去实习,他就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下午陪她去医院,晚上就随便在这个小城市中逛逛。他似乎对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没什么兴趣,甚至没有提要出去看看,似乎只要陪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他订的酒店和思晨之前住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有一样思晨是很喜欢的——那就是每天都能洗澡。就譬如现在,她坐在化妆台前练习素描的线条,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悦耳安心。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没了,思晨听到他打开门,声音微微有些抑郁:“没水了。”

“啊?”思晨转过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裹了条浴巾,头发上还是洗发水的泡沫,地毯上一踏就是一个水印。

敦煌缺水,时不时便会抽风上两回。唐思晨眯眼看着他许久,很不厚道的开始大笑。

“你再笑!”乔远川赤脚走出来,水珠从□光滑的胸口一路往下,一直滑到紧实的小腹,眼中却是含着笑意的,“有点良心好不好?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哈哈!”思晨站起来,还在掩饰的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脸红,她确实需要帮他做点什么来缓解尴尬了。

“我……那我去问问服务员。”

她飞奔着出门,提了两壶烧开的水进来。

“喏,你将就冲冲吧。服务员说明天早上才有水。”她推推坐在床边的乔远川,“快去洗干净。”

等他进了浴室,思晨才又拿起素描,却只觉得心浮气躁,线条都有些发颤。他索性放下笔,托腮坐着,脑海中莫名的浮起了刚才的画面。其实自己也算见过好看的身体,譬如艺术鉴赏课上著名的男子雕塑,可是想不到……乔远川他,也这么好看。哎,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模特呢?

胡思乱想的时候,乔远川很不耐烦的探头出来:“唐思晨,你笨不笨啊?”

“啊?”

“你提两壶热水进来,我怎么洗?”

唐思晨尴尬的笑了笑:“我再去要凉水。”

提着凉水进房间,思晨犹豫着要不要将水放在浴室门口,让他自己拿进去。

浴室的门半开着,隐隐约约还有热气飘散出来。

“喂!”她试探性叫了一声,“水。”

“拿进来。”

浴室里被他的进进出出弄得全是水,思晨将两壶凉水放下,红着脸要离开,脚下忽然一滑。

幸而还有一双手接住自己的腰,思晨胡乱的伸手抓住乔远川身体,惊魂未定的时候还记得紧紧闭着眼睛:“你穿衣服了没有?”

“有浴巾。”他的笑有些不怀好意,沉沉的说,“糖糖,我自己没法洗头。”

在水桶了调好了水温,思晨说:“你坐下来,低头。”

她拿了口杯,舀一勺,慢慢淋在他的头发间,手指轻轻的从其中滑过,柔和的按捏。

许是因为这双手学过画,执过画笔,摩挲在发间,舒服得让乔远川忍不住想叹息。他自水光间看见她抿着唇,洗得专心致志,唇角勾起的地方,俏然可爱,忽然就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乔远川是个想到了便会做的人,随手拿起那个水桶就超自己淋了下去。他的头发不长不短,被水流一冲,立刻便清爽了。哗啦啦的淋下一片水,思晨被吓了一跳,口杯啪的落在地里,心有余悸说:“你干什么?”

他发丝间望出去,看见她被水淋湿的T恤,和柔美纤细的曲线。于是目光明亮异常,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光。

甚至来不及将身体擦干净,乔远川便将她抵在了壁上,一低头,便吻了下去。

思晨被他吻得头晕目眩,身子一轻,已经被抱了起来。乔远川依然没有放开她,现在她的双腿盘踞在他的腰间,视线几乎能平行,而他断断续续的吻着,脚步却是走向卧房。

这个吻年轻而热烈,几乎将他们之间残余的水也一并的蒸发了。思晨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推开他:“我……还在生病。”

乔远川堪堪将她放倒在床上,湿漉漉的发丝落在额上,又垂坠下来,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放松而不羁,只是那双凝稠在思晨身上的眸子却是异常的专注。

“早好了。”他继续俯身,亲亲她的耳垂,“乖,别骗我。”

亲吻什么的,之前也都有过,可是……都不是这样的。思晨有些心慌意乱的想躲闪,却总是被他牢牢抓住,直到他的手探进她的衣物里边……她不是没有感觉今晚会发生什么的。

他的薄唇依然往下,仿佛是为了让她更加心慌一般,有意停留在胸前的地方不肯离开。爱抚与亲昵间,思晨觉得自己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她有些迷离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年轻躯体,线条流畅而优美,仿佛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而那头野兽却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翻了身,并肩与她一道躺着,只有喘气声微微泄露了此刻的心境。

他一手抚额,一边说:“对不起。”接着坐起来,“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水剩下。”

唐思晨随着他坐起来,却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身体僵了僵,也没回头,声音有些发涩:“你再碰我,我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次是她辗转在他的肩上背上留下一串串的印记,那不是冲动,自然而然的,她想要这么做。

乔远川转过头来,双目深邃:“糖糖,你确定么?”

她狡黠的眨眨眼睛,明明是深棕如琥珀的瞳孔,却又似染上了浅红:“就当是……奖励你千里来探病?”

他便义无反顾的,重又深吻了下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思晨有些意外的发现,乔远川并没有睡着。他维持着那个抱紧自己的姿势,似乎一动未动。

“你不累吗?”她迷迷糊糊的问。

他亲亲她的额角,慢慢的说:“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交往了两年,乔远川所表露出的,除了自身的优秀之外,也不过是个家境不错的男生。那个时侯的唐思晨,并不知道乔远川有着显赫的背景。她还像在做梦一样,说:“结婚啊?要有车有房才行。”

他低低的笑:“这个标准太低了。”

一个星期转瞬即逝,仿佛她的病,也很快就好了。乔远川离开的时候,思晨并没有时间去送他。这一天研究所里有人送来了一批从国外刚刚收回来的敦煌经卷,唐思晨办公室里的一位老师被喊去鉴定,她便跟着一起长见识去了。

严格控制湿度温度的室内,每个人都带着手套,思晨面前摊了薄薄一本册子,屏住呼吸翻开。纸页脆黄,是一本佛经,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有些不确定的说:“这是……唐朝的卷子吧?”

“哎,很不错啊。”身边那位老先生半褪下那副老花眼镜,“小姑娘是猜的吗?”

思晨摇摇头:“不是。”

那位老先生喊了身边的同事:“你看,这姑娘意见和我一样。”

“说说看,为什么是唐朝的?”

“这个写经体,挑和捺都特别的尖。”因为是学美术的,她对笔画非常的敏感,“可是别的笔画都很圆润,一般来说,唐笔肥大,所以这个特征是最明显的。”

老先生连连点头:“很好,很好。”

“不过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测定这墨的成分吧。”唐思晨有些不确定的补上一句,“唐墨是油烟做的,后世大多用松烟。墨没法作假,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老先生摘下眼镜,重新审视这个小姑娘,最后和蔼的问:“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是实习生。”思晨抓抓头发,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信口开河,您别笑话。”

“实习生都这水平,我们敦煌研究后继有人了啊。”老先生笑起来,赞赏的说,“很不错啦小姑娘。你是学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