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人平时不怎么见面,没事也不联系,但绝对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铁哥们。从高中开始到现在,认识十好几年了,年轻时也会磕磕碰碰,拌嘴吵架闹别扭,等真正进入这个社会才会明白能够靠得住的是这些吵过架伴过嘴,一起成长的老同学。

朋友无需多,只需好。每年的生日都是三个人一起过,一起说着平时装淑女死也开不了口的国骂,没有形象地吃东西,一起分享彼此心中的秘密,分享一份心情。

沈霖快入睡许曼妮才给她回了电话,嬉笑着说刚刚电话调成静音没有听到,透过嬉笑沈霖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并不怪她。女人一旦找到了恋人或者结婚,人生的重心就已经转移,曾经的沈霖也是这样。她突然失去了诉说的欲望,嬉笑怒骂地聊了几句,约好最近抽个时间一起吃饭,收了线。

沈霖其实很闲,没有家庭,也没有恋爱,每天都有时间。他们却很忙,许曼妮是女老板,温岚是医生。

她除了看书没有别的爱好,看书也不能说爱好,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至于画画那样的兴趣,早已封存在了记忆之中。她常常觉得那么圣洁高雅的爱好,和粗俗的自己沾不上边。她的脑子里每天除了那些账本以外,似乎装不下任何东西。

沈遨的话突然在沈霖脑上空盘旋:“总要有个规划吧。人生没有规划,职业难道也不需要规划?”

规划、规划、规划…

沈霖在黑暗中默念着这个词语,人生规划、职业规划。她伸手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了纸和笔。洁白的A4纸,黑色的中性笔,沈霖竟茫茫然地不知该如何下手,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向她袭来。

沈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当在纸上写上“规划”二字时,泪如雨下。久违了的规划。她这半生几经规划,最终都偏离了轨道。二十八岁的美丽年华,心苍老得如六十岁,却远远不及六十岁豁达,也没有六十岁的智慧。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与其让光明投射进来,不如自己寻找光明。

第三章 再遇(1)

工作接手得比预想中的顺利。工作流程沈霖很清楚,加上沈霖平时没事就在一旁偷师,领悟得很快。这点老林也比较满意,他为了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工作交代得很细致,沈霖只要稍稍皱眉,他就会立马再解释一遍。

公司是家港资企业,福利待遇都还不错。各个办公室每月都会拨一笔活动经费,由主管各自安排。一般都是发放到个人,平摊;也有的是主管安排去哪里海撮一顿,每个人再贴一点去唱歌。

他们科室的老林懒于安排,都是发给个人,对于沈霖个人来讲这样最好不过。沈霖不喜欢一大桌子人吃饭。但是这次例外,老林要走,整个办公室怎么说也得聚一次,为他饯行。

每月十五号发工资,经费也是十五号到账。这个月的钱是由沈霖去领的,放眼整个办公室才发现她并没有特别投缘的同事。钱既然是大家的,沈霖也不可能擅自做主说要给老林饯行。沈霖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没有不满意,反而表现出少有的兴致。

一个下午一边坐着工作,一边闲聊要去哪里吃饭比较好。办公室氛围呈现出了少有的融洽。大家口味比较杂,闽南菜、粤菜、川菜,各说不一。沈霖的意见是去吃闽南菜,符合大众口味。黄思思立马跳出来说:“闽南菜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吃半辈子了,应该改改口味。”

沈霖反驳:“这我理解,但许治平他们不吃辣。”其实沈霖个人是无所谓,什么都吃一点。

最后是老林定下的是闽南菜馆,他的解释是:要回山东,以后吃闽南菜难咯!时间定在两天以后。

老将出马一个顶两,没人不服。沈霖也明白他坚持闽南菜的用意。

最近沈霖的日子并不太平,所有的人对她几乎都是表面的顺从。就连老林也拍着沈霖的肩膀说:“小丫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职位只有一个,人人都想要,今天不管是谁来接管,都会有非议。所以要忍耐,你有这个能力!”

是啊,历练了这么多年,这么个职位都做不好,枉为人了。

沈霖常常加班加点恶补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为此没有少受婆婆的怨气,每次提到生孩子,婆婆便觉得她怀不上的原因是工作太拼命。此时的嘉文不会站出来为沈霖说话,只是傻傻地对着沈霖笑。

沈霖不是工作狂,这么卖命也并非为了公司,只是不想被人比下去。

魏嘉文走后,沈霖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这种打击是致命的。沈霖把自己的软弱看的一清二楚,把自己的委屈吞咽进肚子。一些事太难以启齿,沈霖无处诉说,即使是许曼妮和温岚。

沈霖成了寡妇,可怜的寡妇。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词沾上边。这个身份让人联想到的词语是凄惨、可怜、同情、怜悯。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那些怜悯和同情的目光同时射向她时,沈霖觉得自己置身于充满荆棘的丛林之中,无法奔走也无处躲藏。那些人是善意的,只是作为当事人的沈霖却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同情。有一段时间,沈霖甚至觉得总有人在背后嘲笑着她这个愚蠢的寡妇,被人背叛了还把这个人奉为至爱。也许整件事情沈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电视里都那么演,丈夫出轨妻子,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往往是妻子。

沈霖掩耳盗铃,她宁愿没有人知道那些丑事。也许就是这样,公公、婆婆、小叔子也都是不知情的。那些龌龊的短信和照片沈霖保留了一个晚上,就如《外出》中的女主角看他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的画面一般紧张、惶恐。她以为自己会疯掉。只是当时的她可以肆意的哭泣,没有人会怀疑什么。第二天沈霖将那个手机扔进了大海,那是沈霖唯一不想留下的。

时隔两年,她想起这些时,手依然是颤抖的,心依然会像针扎一样疼。她和魏嘉文是相亲再相恋结的婚,她想她是有一点爱他的,否则连他死了也不能容忍背叛,否则不会伤心欲绝到现在。

说来很巧,沈遨也几乎是在同时变成了单身。两个命运相似的人,却没能给予彼此温暖。他们的关系几乎定了型,只是在公司里会打招呼的同事。即使遇到这样的事,他们也只是笑笑地看着对方,点头。他和那些同事的脸孔没有区别,在沈霖眼里是陌生的。

沈霖知道他曾经试图安慰她,每次遇见她,然后用那种悲伤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时,沈霖只能以冷冷的眼神回视他,然后走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的伤慢慢结成了疤,那些同情和怜悯渐渐淡去。就比如今天在办公室门口遇见沈遨,沈霖会淡淡地笑,叫他“沈副总”,眼神不再冰凉。

“工作交接得怎么样?”他微笑着问沈霖。他笑起来总是很真诚,连剑眉下的那双星目也在笑。沈霖曾经沉迷在这样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她和他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进公司的,他一进公司就是副总,而沈霖却是会计助理。他们同姓,名字都只有两个字,同事们都以为沈霖是空降,偷偷地打听沈霖与财务副总的关系,甚至有人说他们笑起来特别像。

“嗯,还不错,很顺利。”沈霖如实回答。

他满意地点着头,“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打电话问我。”

“好的,谢谢。”

走廊上的同事来来往往,沈霖瞟见了黄思思,又想起了那个让她浑身不舒服的笑。

回到办公室,不少人用异样的眼神打探着沈霖,而她和往常一样做着自己手头未完成的工作。

沈霖和许曼妮、温岚约好了晚上吃饭,这一次真的隔了很长时间没聚会了。沈霖在约好的时间准时到达黄鹤楼,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每次来,她们三人都要点四斤泡椒田鸡。这是黄鹤楼的招牌菜,很多人就是冲着这道菜来的。温岚今天也很准时,她剪了个波波头,穿了一条黑白格子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沈霖笑她装嫩,一把年纪了还穿小女生裙子。她不以为然:“能装嫩,说明我有这资本。”

温岚和沈霖同岁,在她们三个当中,她算是最纯粹的了,连恋爱都没谈过。只是不断地在暗恋、暗恋。暗恋学长,暗恋室友的同学,到后来暗恋同事,甚至是路人。暗恋于她是快乐的。

沈霖和许曼妮不断地催促她赶紧找个人谈次恋爱,都这把年纪了。为了这事,她们也没少费心,极尽所能地给她介绍男朋友,但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就连能吃第二顿饭的都极少。她每次相亲吃饭采取的是AA制,为此吓退了不少人,以为她没意思。用她的话说是:要和我恋爱或者结婚,就要习惯AA制,如果就此撤退的,那就是不理解,也不是同一种人,宁缺毋滥。为此没少受沈霖和许曼妮的教育,但教育归教育,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教育完,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靠,这许大老板怎么还没来啊,都几点了。”温岚一向对迟到深恶痛绝。

沈霖看着窗下的停车场,对温岚努努嘴,“嗯,来了,穿得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骚。”

温岚顺着沈霖的视线往下望,许曼妮穿着一条深蓝底的大花长裙,戴着一副大的茶色墨镜,这样的打扮在人群中想要不显眼都不行。

她在和人打招呼,那个男人正脸对着沈霖的方向,看着很眼熟,但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第三章 再遇(2)

三人照例扯皮一番才开始点菜。然后对许曼妮身上的这条长裙展开热烈的讨论。沈霖和温岚一致认为,她穿这条裙子风骚入骨,是想让男人犯罪。两人都觉得许曼妮这妖精穿什么都好看。

在许曼妮的眼里,风骚是对女人的一种赞美。

三个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宝马,于是沈霖和她们说起了那段快要被她遗忘的经历:电动车撞宝马,讲那个开宝马暴发户如何傲慢,没有礼貌和风度。沈霖说那辆车是750,她们两个都很不淡定地两眼开始放光,来了兴致。虽然她们三个曾经一致认为开宝马的就是暴发户,特别是3系。

人们总是一边不屑于金钱,一边却拜倒在其裙脚之下。

边讲边吃,沈霖想到那个镯子和她膝盖上的伤疤,就恨得咬牙切齿,把不锈钢锅里的田鸡当成那个暴发户,塞进嘴里使劲嚼。只顾着往嘴里送,就连朝天椒也不知道,辣得她眼泪直流。

她们还在不停地催促沈霖:“后来呢?”

沈霖茫然,“哪有什么后来。”

许曼妮和温岚两个把八卦这一女人天性发挥到了极致:“他没有留电话号码什么的吗?”

“没有,你们还当看小说呢。现实中是我损失了魏嘉文送我的镯子,八千多块。”沈霖心痛地说,“我当时恨不得把他给剁了。”

她们居然同时“切”了一声,许曼妮非常没人性地说了一句:“那镯子早该碎了。”

听了这句话,沈霖很不高兴,虽然知道她没有恶意。温岚当即给许曼妮使了个眼色,说:“你个没良心的,沈霖送你的那串水晶手链是被你摔碎了,还是被你仍垃圾筒了?”

“你送的我哪敢啊,我经常戴的,他们都说好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沈霖看着他们这样心情一下子有好了许多,她们是她最黑暗时给过她安慰和温暖的朋友。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

“对了,我差点忘记说了。”此时的温岚脸上表现出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羞涩。少女的羞涩,脸颊酡红。当然她们都喝了点雪津啤酒。“我前几天碰见了沈遨。”

她们三个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一同在福州上的大学,共同的朋友圈子,也一起认识了沈遨。沈遨是比她们高两届的学长,出类拔萃。温岚曾经暗恋过他。

沈霖回应温岚:“这有什么奇怪?我每天都和他见面。”

许曼妮也附和:“是啊,这有什么奇怪。”

“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你们对他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在哪里遇到他的?”温岚解释着她的奇怪,并且卖着关子。

沈霖和许曼妮异口同声说:“医院。”

“你们怎么能这么聪明?真是佩服。”

她们对这个人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没有人再追问。温岚只好继续说:“我在妇产科遇到他,也不奇怪么?”

这下许曼妮来了兴致:“他去妇产科干嘛?陪女朋友做流产?”

沈霖一脸鄙视地看着许曼妮,亏她想得出来。后来一想,一个单身男人去妇产科联想到的也只是这个。

“那倒不是。他陪一个女的来,那女的穿着旗袍喔,气质非常古典,谈吐优雅,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我们站在她面前啊,只能用粗俗来形容。”

许曼妮转身皱着眉照了照玻璃墙,“我们有那么差劲么?”

“不不不。”温岚连连摇头,“是那个女人太漂亮了,把我们比下去了。我们医院的医生都说她漂亮。你们见过他的前妻没,那人会不会是他的前妻啊?”

沈霖摇着头:“大概是他女朋友吧。”心里对这个古典又优雅的女人也好奇万分,是什么样的女人让温岚会觉得她们粗俗不堪了呢?

许曼妮又问:“他们去妇产科做什么?”

“那女的做常规检查。”

“嗨,漂亮女人真娇气,连做个妇科常规检查都要男人陪。”感叹了一声后,许曼妮正色道:“不管那女人是沈遨前妻也好,是他现任女朋友也罢,温岚,你可别再给我想他了,这男人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还有,你也一样,你们在一个公司比温岚更危险。”

最后一句话许曼妮是对沈霖说的。她们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沈霖,不知道她会做何反应。沈霖失笑,她们以为她和他在一个公司就会有机会?不会,永远不会。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我和他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况且我和他中间还隔着好几级呢。我和你们一样,除了上班时间外,见不到他。我连他的电话都没存,真的,不信你们翻翻看。”沈霖生怕他们不信,掏出手机放在她们面前。

许曼妮盯着沈霖的手机说:“沈霖,我们不是不信你,我们也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恋爱,结婚,忘记魏嘉文。但是绝对不能是这个男人,我们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温岚,你说对不对?”

温岚点着头,“一个人虽然说很自由,但是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结婚、生子的,你总不能一个人来也一个人去吧?我虽然没恋爱过,但是每次去婴儿房,看着那些肉乎乎的婴儿,就想结婚,恨不得马上从肚子里剖出一个孩子来。”

静静地听她们说着,靠着玻璃墙,沈霖陷入了迷惘。

“小许,你还没走?”陡然出现的男声打破了这一桌子的沉默,沈霖抬起头看着站在她们桌边的男人。这是在停车场和许曼妮打招呼的男人。

“嗯,马上就走了。你怎么也还没走?”

那人看了沈霖一眼,目光迅速离开,摇着头回应许曼妮:“没办法,我真是讨厌这样的应酬。”

显然,这个眼熟的男人也认识沈霖,却不打招呼。沈霖迅速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身高目测是178,耐克T恤衫运动鞋,蓝色牛仔裤,人长得还算清楚。突然之间,沈霖暗叫了一声,“我的天哪…”他的手上居然拿着一个最近风行的山寨版大哥大,更让人喷饭的是,他的脖子,他的脖子上居然挂了一条比她拇指还粗的圆柱形白金项链%¥&…多么有品的,与众不同的装扮!只是他有一双与他的装扮不搭调的敏锐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看着那双眼睛,沈霖的脑海里居然奇异地出现了那辆黑色750和那个傲慢无礼的暴发户,倒地…这么雷的事和人,居然能碰到第二次…上回也没见他戴这么雷的链子啊~

本来说是破财免灾,可是那碎镯子让她婆婆伤心了,也给沈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想到这些,本已经平复的恨意又涌了上来,沈霖死死的顶着眼前的人看,目光凶狠,有把他撕碎的冲动。

“呵呵,大家都一样,要不上一副碗筷,我们一起喝一杯?”许曼妮客套地邀请。

他摆了摆手:“不了,不了。下回吧,我还得进去呢,应该快散了。”

“那就改天联系。”

“好,改天联系。”

那个人走后,沈霖和温岚对看了一眼,一阵爆笑。许曼妮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啊?”

温岚笑也不顾什么淑女熟女,笑得差点垂桌子,说话都不利索:“你…你没注意到刚刚那个人的脖子吗?”

“哦,怎么啦?”

沈霖补充:“链子,链子。”

许曼妮嗤笑一声,“嗨,我还以为你们笑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他还算好,没戴一条黄金的。黄金多显金贵啊…”

是啊,现在的人都用这种穿金戴银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财富。

许曼妮点了一支烟:“这男人就是身边没个固定女人,缺乏调教,改造一下还是可以的。反正有钱,现在的品位不就是用钱堆砌出来的吗?他有两下子,去年炒股赚了一大笔,今年五月三十号之前撤走了大部分资金,把钱拿去投资了,做物流,建自己的车队,并且还在寻找投资项目,想攀他的人很多。以后多拉拢拉拢他,让他收我为徒,到时候我们一块赚…”

沈霖噗地笑出声,“果然是个暴发户。”

许曼妮和温岚不明所以。

沈霖说:“这人是那个开750的暴发户。”

她们两人绝倒。

第四章 流言(1)

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缝,这句话真是真理。

在黄鹤楼遇到那暴发户时,沈霖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搭公交车回家,从□到杏林,才几站路啊,第一辆车在中浦抛锚,第二辆在厦门大桥上和小车接吻了,在桥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处理完毕。终于到小区了,眼看就到家门口了,还在楼梯口摔一跤,沈霖差点以为自己会半生不遂,好几个晚上睡觉都不敢翻身。当天晚上疼得她掉眼泪,左手完全用不上力。可怜的她,第二天还要起来上班。

人力资源部安排了一次系统培训,参加的人数众多,从基层的仓管到新进的财务人员,意外的是这次的主讲人是沈霖。这种培训司空见惯,这也是一份好差事,主讲人奖金丰厚,所以像沈霖这种无靠山也无职位的人基本轮不到,即使你有那个能力。接到这份任务的她颇为高兴,不管如何可以替沈霖增加一笔收入,这钱可以买一条不错的裙子。

中午沈霖迟了十分钟去吃饭,食堂已经爆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刚坐下就接到许曼妮的电话,那边声音很杂,有叫卖声,但她却很兴奋:“你吃了没?”

“正在吃,什么事,快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沈霖没有多余的心情和她嘻嘻哈哈。

“你真是他妈命好,现在坐在宽敞明亮的食堂里边看电视边吃饭吧?我现在还陪着客户呢,那客户没来过厦门,非要我带他来厦大,我这个免费导游来南普陀比职业的还勤快,估计里面的菩萨就快认得我了。”那边一通抱怨。

沈霖放下手中的筷子,到没人的走廊上接电话,知道她这通电话肯定要为移动贡献不少银子。

“谁让你要赚人家钱了?再说了你也应该多拜拜菩萨,以前作孽太多。烧香时诚心一点啊,菩萨可在天上看着呢!”

“你滚一边去,我早上还吃素了,连牛奶都没喝。没想到那客户比我还虔诚,居然要在里面吃斋饭,阿弥陀佛,我真想昨晚的泡椒田鸡。”

她一泡椒田鸡,沈霖也很没出息地跟着吞口水,昨晚那一顿没法解馋。

许曼妮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离了肉基本上没法活。人家说女人不吃肥的,她不管什么肥瘦,只要是块肥肉就往嘴里塞,更要命的这样吃居然也胖不起来,沈霖和温岚嫉妒得发疯。

“你站在大太阳底下就为了和我抱怨这个?”电话费很贵,沈霖不想给移动赚钱。

“你个没良心的,我都快被烤焦了,也不安慰一下,三十七八度,靠!这天不让人活了。”

“行了,有话快说,有…”沈霖下意识地看了看从身边走过的同事,没再往下说。她在公司一向是淑女。

“靠,有你的啊。”

“嘘!别再寺庙门口说脏话,对菩萨不敬。”沈霖很正经地提醒她。

“你…好吧,我刚刚给你求了个姻缘签,上面说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上签啊,解签的人说是你最近会碰到有缘人,所以你要密切关注周围的动向,比如新同事啊、新邻居什么的。”

“这什么上上签啊,都山穷水尽了无路可走了,分明是下下签。”

“呸呸呸,上上签。还有啊,这个结果比较重要,柳暗花明又一村嘛,你的第二春就快来了。要好好把握噢。解签费花了老娘二十大洋,你到时候也别多给,两百就行了。”接着是许曼妮的那奸商的奸笑声。

“你个土匪,抢去吧。”沈霖骂着,太黑了,从二十涨到两百,比高利贷还高利贷。“对了,你没给自己求一个?”

“我都有主了,求什么求。温岚那黄花闺女也不用求了,不改那AA的毛病,嫁不掉。就是你比较麻烦,眼看都三十了,自己又不上进。所以我们这些人就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你滚一边去,我哪不上进了?”其实沈霖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不上心。

“好,你很上进,很上进。”她故意把“上进”二字说得很重,“我去吃饭了,客户在催。‘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诗谁写的啊,写得不错。”然后那边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忙音。

其实听到这两句诗,沈霖首先想到的是某部不记得名字的国产喜剧里地下党的接头暗号。黄宏让人喷饭的表演至今记忆犹新。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着这两句诗,给人希望和鼓舞的诗。可轮到自己身上却高兴不起来了。等无路可走了才会看到希望。

等沈霖回到食堂,人已经稀稀落落了,闷头打算把剩下的饭菜吃完。

“我可以坐这吗?”

温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沈霖抬头,是沈遨。他看着沈霖,已经把餐盘放在了沈霖对面的空位上。有时候沈霖觉得他特别装,这样问只是为了更好地体现他的修养而已。而他那些让人赞美和敬仰的修养却是沈霖欣赏不来的。

沈霖也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是她的眼睛却在对他说,那么多空位,干嘛非要和我挤一张桌子?

他对沈霖笑笑,就很自然地坐下了。

沈遨来食堂吃饭的次数数都数得出,但每次来都会有一批人跟在后面,犹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这位高层。传说他又要升迁,有可能是总经理,也有可能是更高的位置。一直以来大家对这位副总除了工作外一无所知,大家对他的背景更是揣测,而这些岂是她们这些小喽啰能够猜得透的?

既然坐下来了,沈霖也不好板着个脸不问候。于是就笑嘻嘻地问:“沈副总怎么也这么迟才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