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澡上了一会儿网,刚爬上床躺好,就听见敲门声。

沈霖靠在床头,并不打算下床:“门没锁。”

程亚通穿着睡衣端着水杯靠在门框上,没有走进的意思。他促狭地笑着:“你还真不锁门啊?”

沈霖冲他眨了个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让你有机可乘。”

“你别给我乱放电,被电倒了,后果自负啊。”

“哈哈哈,找我有事?”

“嗯,当然有事,不然你以为我找你谈心?”

“有事赶紧说,我明天要上班。”沈霖觉得这男人真是啰嗦,看来金龟婿缺点还不少。

“你还打不打算搬家啊?”

“废话,我不搬家,你搬吗?”

“我搬哪里去?”

“隔壁不是有个医院吗?”传说中的仙岳医院就在隔壁,该医院专门收治精神疾病患者。

程亚通恶狠狠地说了句:“最毒妇人心。”

“好了,别扯了,赶紧说正经事吧。房子这么快就找好了?我还想说这两天去看看。”

“我的办事效率向来高。当然,你要继续住下去也可以,帮我做家务抵房租。我亏一点就亏一点,不要紧。”

“我呸,美得你冒泡。房子租在哪里?”

程亚通低着头,双手摩梭着杯壁:“就在附近,一室一厅,设施齐全,朋友的房子,投资用的。”

“多少钱?”沈霖最关心租金问题。

“八百块。号称朋友价,原来一千二。我了解了一下,价格还算便宜,主要是安全。你如果觉得能接受,我明天去拿钥匙,带你去看看。”

沈霖内心盘算了一下,一室一厅八百块相当不错,只是觉得又欠他一个人情了。

“还有,我可有言在先,房东说不许合租。”程亚通补充一条。

“租金怎么交?”

“这个好商量,反正是我朋友,他也不怕你跑了。你要怎么交,我和他说一声就行了。”

“这么好说话?那按月付吧,我穷。”

程亚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怔怔地看着哈欠连天的沈霖,眼中充满了柔情:“随你吧。”

沈霖刻意忽略了这些,大大咧咧地叫道:“喂,你还不睡啊?很晚了,杨杨睡下了吗?”

下了逐客令,程亚通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搭在门把上:“睡了,我也这就去睡,晚安。”关上门,进了书房,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

今夜对他来说又将是个不眠夜,对沈霖亦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关了灯数着绵羊,谁知房门又响起。此刻沈霖心里也没歪念,只是觉得这男人婆妈,有事痛快点说完就是了啊,干嘛这么一次又一次的。

敲门声还是持续着,声音干脆有力,敲门的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贴着门问:“睡着了吗?”

沈霖只得下床开门。

程亚痛仿佛个沉思者突然收到打扰一般,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沈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方形首饰盒,一丝凉意从沈霖的心尖掠过, 她问:“什么事?”

程亚痛摸着头,支支吾吾:“这个…”

“送我的?”她故作镇定。

“嗯。”程亚通的脸突然一红,“刚刚忘记了。”

第十二章 追逐(1,2,3,4,5,6,7)

沈霖接过程亚通手中的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看到东西的刹那如石化了一般愣在了那里。通透的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看上去那么安静而舒服,而沈霖的手却越握越紧,眉头紧蹙。

两人站在门边沉默着,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场邂逅,而沈霖的心里却还装着其他。她眼前的男子对她的心事毫无察觉,还在讨好地问他:“喜欢吗?”

抛开其他,她是真心地喜欢这样一个镯子,比那个碎了的镯子还好要通透。她看着他,此刻内心百感交集,她不应该怪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想讨她欢心才送了这个镯子。她感激,她沈霖何德何能,这么漂亮的贵重的镯子,理应有更加适合它的人来戴才是。

程亚通继续问着:“不喜欢?我觉得你戴起来一定好看!”

沈霖恍然间抬头,收起了那些心思,淡淡地笑道:“当然喜欢啊,这么漂亮。可是,程总,这个太贵重了,你应该送给更加适合它的人。”

“你就是适合它的人。”程亚通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两两相望间,程亚通的心思涌动,此刻他很想去吻这个美丽得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狂热的内心里掀起了一股躁动,他试图靠近,却在计算着火候,似乎还欠缺一些。就在这跃跃欲试中,沈霖给他来了个漂亮的转身,向前迈了两步,才掉转过来,盖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说:“谢谢程总的好意,这样的东西我看看就好。”

程亚通没有伸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镯子是我欠你的,理应还你,可能没有你原来的贵重,但也有其不同的意义。”

沈霖摇着头:“不,你不欠我的,我反而还得感谢你。”

程亚通不解地看着她,她笑而不答,只是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第十二章 追逐

沈霖终究没有收那个镯子,后来也没有人再提这件事。

程亚通给沈霖找的房子就在仙岳花园对面,过条马路就到。环境、设施她是相当满意,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花白色的地板砖,米色的落地窗帘,采光非常好,还没布置就给人一种温馨之感。

沈霖也是个行动派,傍晚看完房子,吃完晚饭就开始收拾行装搬家。杨杨看她搬走,非常不高兴,在程亚通身边哼哼唧唧问:“姐姐为什么不住我们家里了?”住了这十几天,她也开始依赖这个漂亮姐姐。

程亚通也不高兴,“你问姐姐去,我哪懂啊。”

杨杨拽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哥哥,你跟姐姐说不要搬,好不好?她会给杨杨做饭,带杨杨去吃肯德基,骑木马…”她记得沈霖所有的好。

程亚通附在杨杨耳边轻声说:“你去跟姐姐说不要走好不好?”

杨杨得到了这个指令,兴奋地跑到客房,对在整理行李的沈霖说:“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沈霖一边收拾衣物一边笑着看她:“傻孩子,姐姐也不能永远住这里啊,有空姐姐就会来看你的,好不好?”

“噢。”杨杨失落地低着头转身走了。

程亚通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拍着懊丧的杨杨询问她:“你喜欢姐姐吗?”

杨杨不断地点着头,“哥哥不喜欢姐姐吗?”

程亚通笑了,他在自己妹妹面前向来诚实:“当然喜欢。没关系,姐姐住很近,我会带你去看她。过一段时间,我让她搬回来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杨杨不敢相信。

“嘘!”程亚通望了望客房,“小声一点,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姐姐知道,听到了没有?”

杨杨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傻丫头。”程亚通在杨杨面前伸出自己的左手问她,“这里几个手指?”

杨杨掰着他的手指数完,说:“五个。”

“那好。”程亚通虚了一眼客房,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右手指着左手:“西游记天天看吧,五指山记得吧?哥哥的手呢就是五指山,而姐姐就是孙悟空,她既然进了五指山,就没那么容易出去,明白了吧?”

杨杨异常兴奋地叫道:“啊,那姐姐要等她师傅来救了,唐僧什么时候来啊?”

“小声一点!”他真是败给这个妹妹了,说她傻,她还挺聪明的。“你哥哥就是那个唐僧。”

程亚通不明白沈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到底看出他的心思了没有?她是在故作矜持,还是自己表露得不够?想想他似乎什么都没做过呢,又怎么能得到认可呢?那她昨晚不接受镯子,是在拒绝他?

就如她自己说所的那样,她可不是一个年轻小女孩,毫不夸张地说她可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那些小女孩玩的时尚浪漫,她统统经历过了。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女人就能拒绝温情?妈的,他程亚通才不信,没有哪个女人或者应该说是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得了温情。他难道不渴望?渴望,他做梦都想回家有个女人给他做饭,帮他哄哄杨杨。他看新闻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给他泡一壶茶,软声细语地和闲聊着一些人情世故。最好这个女人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而恰恰沈霖就是他想要的那类女人,他内心是喜欢的,打心眼里喜欢。她有一份不错的工作,面容姣好,气质不错。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却又不觉得乏味。这么说可能有些功利了,可这个世界就是个功利的世界。亲人朋友之间是功利的,利用情感来彼此抚慰;情侣之间也是功利,抛开爱情不谈,吸引对方的一定是有外在因素,例如长相、家境、性格、人品等等。人们不仅仅需要金钱的功利,更加需要温情的功利。

闽南人早早结婚生子的一大把。程亚通觉得参加同学聚会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那些人都拖家带口,没有老婆孩子的也有充门面的女人,而他还是光棍一条,所以对于这样的聚会他一般不参加。可又有人说他是飞黄腾达了,不要老同学老朋友了。

事实上他是个颇重感情的人,那些关系要好的朋友都还有联系,只不过人发了财,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来了。今天张三家要买房子,问程亚通借个三五万;明天李四家想买店面,又问他借个五六万;后天王五要投资,缺资金也找他,他一开始都很爽快地借了,结果是这些人一年半载连个电话也没有,让人心凉。后来想想干脆做坏人算了,王意给他出主意:“你不如找个老婆,这样再有人借钱就说老婆管着,做妻管严没什么不好的。”

程亚通一琢磨,其实是这么个道理。就拿现在沈霖做外帐那家小企业来说吧,别看规模小,但是每年盈利不少。老板是个妻管严,老板娘管财务,每一分钱支出都需要经过她,亲戚朋友借钱需要算利息,大家一视同仁,连自己妹妹借也一样;他只能偷偷地存点私房钱,接济一下经济紧张的妹妹。坏人都让老婆做了,自己落了个妻管严的名声。那老板自己也说了,除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对外人就是该这个态度,一提钱就伤感情。万恶的金钱社会啊。

当然朋友之间真的有困难,程亚通肯定义不容辞,多年没联系他也会帮忙,可最受不了的是钱借走了,人不见了。似乎他们的朋友情分还不如那笔钱。朋友之间就是不该扯上经济纠纷。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人低调点没坏处,可他还是没把持住,高调地买了辆宝马,道行不够啊。

他起身进了客房,沈霖的东西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他靠在门框上吐了个漂亮的烟圈,眼前顿时烟雾缭绕,沈霖的身姿顷刻间变得妖娆起来,让人有拥抱的冲动。程亚通当然并未这么做,就像昨晚一样,只是那么默默地看着她,每一个动作都看得那么仔细。

沈霖靠余光感觉到程亚通站在门边注视着自己,并不清楚他要说些什么。她之前多少有些明白程亚通的心思,可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那么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她呢,况且他早就说过自己有目标。那时候应该不至于骗她才对。可后来他又以什么样的理由在半夜时分赶来救她呢,替她打点一切?

昨晚是个不一样的夜晚,那个翠绿的镯子仿佛是一道闸门,启开了她的内心。那些近期刻意忽略了的问题浮现出来。毫无疑问这个程亚通已经和她身边的朋友表过态,他要追她,所以温岚才会在第一时间让他扮演英雄,让她心存感激;所以众人总是打趣他们;所以她在这里留宿,她的两个好朋友什么也没说,甚至怂恿她继续住下去…

她慢条斯理地真理完东西,程亚通才收起他一贯的嬉笑,以非常正式的口吻挽留她:“要不等周末再搬吧,那边也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才能住得舒服。杨杨舍不得你走呢。”

“呵呵,她也不是真舍不得,还是个孩子呢,每个人来你家住一段都是这样。况且那边要整理到舒适的程度需要花一些心思和时间,倒不如现在就搬。我等一下去沃尔玛买些衣架之类的居家用品。”

沈霖淡淡地笑着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两个人之间仅有一米的距离。程亚通随意垂着的左手上烧出了一截烟灰,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那些烟灰就会败落于地。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行李说:“那随你吧。我去打电话给我朋友,顺道帮你把这些东西搬过去。”

“行,谢谢你了。”

在沈霖表示谢意的瞬间,程亚通又恢复了以往的神彩,对她摆摆手:“这么客气。对了,你钱准备好了没?我家里可没现金了。”

“有,有。放心啦,带了三千块,应该够了吧?”

“可以吧,两千就够了,我和他说好了一押一付。本来想不要押金的,可他坚持要收,说不能破坏了行规。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程亚通有些无奈。

“呵呵,不要紧,押金本来就该付的。”

程亚通转身去打电话了,沈霖把行李搬到客厅,安慰了一下闷闷不乐的杨杨。程亚通磨蹭了一翻,才载着她们两位去了新家。

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普通话带着浓浓的闽南腔,和程亚通称兄道弟。“嗯,我比较喜欢租给单身女人,干净安全,不用操心。你肯定也有去别的地方看过啦,我本来就租得很便宜,什么都有啦,才一千二。既然你是小程的好朋友,那少一点钱也不要紧的,我跟我老婆说我们也不是靠这点租金过生活,朋友之间嘛,帮帮忙,而且租给小程朋友我也放心啦,相互之间知根知底的。对不对?”

这一席话说得诚恳漂亮,告诉了沈霖他自己的难处和程亚通的人情,沈霖频频点头说:“是是,谢谢老板的关照。朋友介绍的,我们住得也安心,双赢双赢。”

“对对。但是你要是不租了要同我讲就是了,不要悄悄搬走,这么多家具,我才收你一个月押金,实在是合算啦。”

“嗯,放心好了,肯定会的。”

站在一边没有发言的程亚通也拍着胸脯笑说:“这个可以放心啦,有我这个中间人在,还怕什么?”

房东摇着头笑:“也对喔!”

客套几句后就两人爽快地把合同签下了。

房东走后,程亚通和杨杨留下来跟沈霖一起整理房间。杨杨在程亚通的指挥下也干得不错,三个人干得火热朝天,擦桌子,拖地板,洗厨房,冲卫生间。程亚通还不时地哼着不知名的网络歌曲,杨杨也跟着哼。沈霖拿着抹布笑他唱歌走调了,把杨杨也交坏了,他却洋洋自得地说走调是个性。

他依旧个性而快乐地哼着歌,挽起袖子拖地板时,还跳了一段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舞步,好在身体的柔韧性不错,扭得不算难看,但地板太滑,摔了个四脚朝天,逗得杨杨开怀大笑。气氛可以用“和谐”两个字来形容。

沈霖有时候觉得他像个大孩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又要不停地哄着别人,让人心疼。他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着,试图把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辛酸掩盖。

对于这两兄妹的热心,沈霖无以为报。十一点多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请他们两个去吃宵夜。

三个人在路边找了个吃串串香的小店。程亚通扬起眉和杨杨说:“想吃什么尽管点,你的霖姐姐请客,机会难得。”大有宰她一顿之意。

沈霖环视了一下这餐厅,摸摸了自己的钱包,满不在乎地说道:“随意点,别和我客气啊…”这小店吃撑了也充其量是三五百块钱。

其实串串香吃的也就是最家常的菜,三人各自拿着个小篮子挑着自己喜欢的菜。沈霖心情好,胃口就好,挑了满满一筐菜。程亚通斜睨着她:“啧啧,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沈霖很不以为然:“这么一点很多么?”

“你吃宵夜不怕发胖?我看她——们都不吃宵夜…”程亚通的手握着杯子,神情里流露出一丝淡漠。

沈霖揣测着他口中的“她们”,其实她是想说“她”的吧,他相册里的恋人。她用汤勺压了压鱼头火锅里的青菜说:“怕啊,怎么不怕,饿了怎么办呢?只能吃呗。明天去称估计得胖两斤。”饥肠辘辘的感觉不是谁都能熬的。

“哈哈,没那么夸张吧。”程亚通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分别给杨杨和她盛了一碗汤。“但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利。”

“是的。”

“你老家哪里的?”程亚通问。

“B市。”

“噢,不太远,经常回家吗?”

“没有,我父母和哥哥在上海,准备移民新西兰。过一段休年假,去一趟。”

程亚通惊诧地看着沈霖,“那你也会跟着一起去吗?”

“我倒是想去,没钱。我也不太喜欢新西兰。”沈霖讪讪地笑着。

“就是,国内多好,移什么民。你喜欢什么样的国家?”

沈霖轻咬嘴唇:“我比较俗,喜欢欧美发达国家,荷兰还不错。”

“哈哈,大家都是俗人。喜欢郁金香还是风车?”

“都喜欢。”

“你以后打算自己煮饭还是吃外卖?”程亚通问。

“看心情,不想煮就吃外卖。”她抬头看了看他,说:“怎么,你想蹭饭?”

程亚通毫不避讳,脸上笑意盎然:“看来以后去你家蹭饭之前先得打电话问问主人心情如何。”

“我家不欢迎男宾,杨杨倒可以。”她低头问一心吃东西的杨杨:“以后去姐姐家吃饭,好不好?”

杨杨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然后频频点头。

遭到拒绝的程亚通觉得颇没面子,“喂,你也拒绝得太直接了。不会是只拒绝我吧?”

这句话让沈霖当即一愣,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她并没有回避,而是俏皮地说:“哼,也要看我的心情。”

程亚通好言好语:“好、好,你老大,你说的算。心情不好时知会一声啊,免得我去吃闭门羹。”

吃完宵夜已经是十二点,沈霖回到家里洗完澡躺在床上,开着灯,一室寂静。她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小小的房子给人一种安全感,却仿佛缺了点什么。她辗转难眠,第一次认真地想起了程亚通,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男人。他的桀骜不驯、他的细心和耐心、他的嬉皮笑脸、他的无所谓、他看着她时,眼中暗藏着的温柔与灼热…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一股陌生的寂寞如潮水一般涌向她,精心筑起的心房瞬间决堤,毫无防备。

半个月后,一个周五的傍晚,临下班时,沈霖突然接到魏征的电话。

那个时候的魏征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名字。有些人有些事,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迁,会有突然的疏远和陌生感。

“妈妈让我接你回家吃顿饭,他们都说想你了。”魏征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冷淡,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噢,知道了。”沈霖有些内疚,她已经很久没回杏林看公公婆婆了。“你不用过来了,我自己直接回去吧,你也不顺路。”

“我今天不加班,已经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吧。”

沈霖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已经挂了。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下班,她匆忙收拾了一下东西,等着打卡机的声音响起。

魏征果然已经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抽着烟倚在车前等她。他见沈霖出来,将副驾驶座上的门打开,自己上车,把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沉默地启动车子,慢慢驶向马路。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便西,白底蓝色条纹衬衫,胡茬泛着微青,眼睛里布满血丝,想必又熬夜了。他嘴唇微抿,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两人见了面居然无话可说,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连空气也是僵硬的。

“怎么没去接梅梅?”沈霖没话找话。

“她这两天不在厦门。”他答。

“噢。”沈霖点着头,“你们的新房装修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