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伤人,但盛千粥还是不得不说,“按照寒哥的性子,人不在身边都这么惦记着,我估计啊,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是吗?”

温千树笑了。

盛千粥的眼睛看得都不会动了。

他看到她脸颊上笑出了一朵小小的酒窝。

是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她的侧脸似乎和手机照片里的有些像?

第十六章

十分钟后,霍寒走出来,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千万,给我倒杯水。”

他倒是没想到温千树也在,直到一双白皙的手端着杯子出现在眼前,这才诧异挑眉一看,“怎么来了?”

说话时顺便接过了杯子,长指挨到杯身,不冷不热的温度,他仰头一口就喝完了整杯水。

温千树很难不去注意那耸动的喉结,她一直觉得这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记得以前做爱时他没完没了,一直不肯结束,只要轻轻一咬这个地方……

她想得耳根微微发热。

霍寒依然把空杯握在手里。

外边人来人往,有些吵闹,还有不间断的接听电话的声音,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都不说话,窗台上笼着一团柔和的阳光。

温千树先回过神,“我给你带了早餐。”

她把保温盒打开,粥的清香和白气一起散了出来,“趁热吃。”

霍寒以为她是从街边买来的,吃了一口才发现不对,温千树察言观色,“怎么了,是味道不好吗?”

这是她天没亮就起来熬的,寺里的厨房很早就开伙,只有一个小炉子可以用,她搬了张小板凳坐旁边守着,一开始火候掌握得不太好,全部倒掉又重来一遍,这才熬出了一锅勉强能见人的鸡蛋粥。

“还好”两字停留在霍寒唇边,他临时改了口,“没放盐。”

温千树不信,直接从他手里夺过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真的……没有味道。怎么可能?她记得明明放了盐的,不对,好像是第一次的时候才放了……

她咬着勺子,一脸无辜的样子,落在霍寒眼中,他抿着唇角哼笑,拿回了勺子,重新喝起索然无味的粥来。

仿佛一点都不介意她留在上面的口水。

“不要喝了,我去给你拿包子豆浆。”

霍寒不为所动,一晚上滴水未入,他是真的饿了,很快将一盒粥吃得干干净净。

温千树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霍队。”杨小阳从审讯室里探出头来。

霍寒看了温千树一眼,她说,“我待会就走,你先去忙吧。”

他点点头,所有的话都藏在眼神里,只有她看得懂。

霍寒进了审讯室。

程文程武两兄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程文:“那颗夜明珠确实是在牛角山的古墓得来的,不过我们去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扫荡一空,我们充其量也只是捡了个漏。”

杨小阳:“哦,你的意思是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人把墓盗了?”

程文:“是。”

杨小阳又问:“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程文摇头:“不知道。”

霍寒问:“听说过TY集团吗?”

程文那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但还是否认,“没听过。”

霍寒轻笑,“或许还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们捡的是TY集团的漏。”

这话听得杨小阳一头雾水。

但是程文却听明白了,后背出了一层密汗,他舔了舔发干的唇,“你的意思是……”

“TY的人曾去搜过你们的家。”

程文瞬间面如死灰,双手掩面,“我以为……我一直都以为那是他们大意落下的。”

怎么就没有想到,或许那是TY内部的某人故意落下的,目的只为私吞,没想到被他们两兄弟截了胡……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终究是话糙理不糙。

“我们也知道这是损阴德的事,本来打算干完这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可有谁能想到,半只脚还没从脏水里拔出来,下一刻又将深陷泥潭?

“你们之前和TY的人打过交道吗?”霍寒问。

“没有。”程文说,“这是第一次。”他想到什么,“那两个黄毛是TY的人?”

“不算是。”只是新招收的马仔,应该还在考察阶段。

“你们是怎么搭上线的?”

“通过中间人。”

“谁?”

“是一个叫……”

***

大概是明白了自身处境,程文程武这边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很多,眼下比较麻烦的是,老黄毛是个哑巴,小黄毛嘴上把门紧,状似配合,实际上狡猾得很,如何攻破他是一道大难题。

等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霍寒独自一人回了青鸣寺。

吴教授本来就患了伤风,加上又在地底待了一段时间,病情加重,霍寒给他带了药。

他在陷入沉睡前,握着霍寒的手,“底下这些啊都是国家瑰宝,无价之宝,一定要保护好它们啊。”

霍寒应承,“吴老放心。”

吴老满意地去休息了。

霍寒又到周围巡视了一圈,回来时看温千树正坐在窗边抄写吴教授整理出来的目录,他在她对面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安静地看她写字。

说实话,她的字写得不算好看,然而,很独特,无论是笔画线条,或字形走向,都透着鲜明的“温千树”风格,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温千树抄到一半,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显示周暮山来电,她看了一眼信号框,接通,“哥。”

她没注意到的是,对面男人的深眸瞬间变得漆黑异常。

“有什么事吗?”她熟练地转着笔,“商场的事我不懂,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亏本了也没事,不过,你会亏本吗?”

周暮山有些无奈又想笑,“就不怕我把你的家产都败光?”

温千树提醒,“别忘了你酒店还押在我手上。”

说起酒店,她问,“你和小歌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啊,她可不比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周暮山笑,声音温润极了,“放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的性子都不适合聊家长里短,通话只持续了几分钟就结束。

温千树重新拿起笔写字。

快天黑的时候才誊写完一本目录,她捏捏脖子,抬头去看对面,心下讶然,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她很不喜欢他这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方式。

看看时间,才下午六点多,天黑得这般早,看来应该又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了。

温千树走出千佛塔,天边的乌云层层叠叠,压得很低,树梢却纹丝不动,等她快走到后山的棚屋时,忽然间山风大作,她的黑色长裙也鼓满了风,仿佛一幅迎风泼洒的水墨画。

这一次,同样的地方,无须她再用“雕虫小技”,门自己从里面打开——

霍寒老远就从窗里看到她走过来。

不等他问,她笑得眼睛清亮,“我过来给你送目录本。”

温千树用复写纸抄了两本,白净的手指上还沾着蓝色的印迹,霍寒拧开水龙头,凉水砸在她手背上,她轻轻揉搓起来。

刚擦干净手,大雨“哗啦”下了起来,棚屋的屋檐只有巴掌宽,雨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你再不让我进去的话,相信不出三分钟我就会浑身湿透。”她往他那边靠了靠,碰到了他的手臂。

霍寒连忙侧身把她让了进去。

他把门掩上,刚转过身,只觉得一阵幽香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已经贴上了冰凉的墙。

常年修壁画的缘故,温千树的力度比一般女孩子要大,霍寒一米八七的个头,被她这么一推,竟然“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下一秒。

她纤细的胳膊撑在他身侧,气息逼近,霍寒没法躲,也不想躲开,就这样目光笔直地看着她。

温千树轻声喊他名字,“霍寒。”

不给他反应时间,就那样亲了上来。

先是含着他的唇,从唇心到唇角,温柔地吻……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亲密得已经不分你我。

“每分钟一百一十下。”

她早已意乱情迷,哪里分得出心神去计算?不过是随便胡诌了一个数字。

“什么?”霍寒的声音哑得不可思议。

“你刚刚亲我时的心跳。”

到底是谁亲的谁?

霍寒有些失笑,她连强词夺理的性子都是他所熟悉的。

刚要说什么,她手指压上他的唇,“听说今晚有雷阵雨。”

温千树笑得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所以,不要说你不喜欢我了。”

这便是她从今早的那个眼神里读到的全部内容。

霍寒没说话,似乎在隐忍些什么,他的沉默纵容了她的得寸进尺。

她上前一步,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贴住他身体,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记得之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那时候,”她的气息在他唇边,“这里说不想。”

她的手按上他心口,“这里也说不想。”

“那么,”她的手继续往下,越过结实的小腹,缓缓覆住某个地方,“这里呢?”

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嗓音也变得魅惑至极,“这里……想我吗?”

男人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

温千树满意地发现——

手心下的那处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第十七章

窗外齐刷刷闪过几道闪电,将夜空点亮得如同白昼,雨点砸得屋顶砰砰作响, 在这喧闹里, 温千树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撞着胸腔。

男人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轻, 似乎在压抑些什么,微湿的头发垂在额前,当四周重新恢复一片幽暗,他的眼睛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温千树望进去, 那处仿佛有浅浅的光,就像月下湖面倒映着稀疏的星光, 引诱着人跳进去,捞起那一抹浮影虚幻。

她的指尖颤了颤,脸颊也像被自己惹起的火烧着了,阵阵的口干舌燥,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有、有反应……”

温千树听到霍寒轻轻地笑了, 声音里辨别不出任何的情绪,然后,她感觉到他用两根手指抬起了自己的下巴,正当以为他要吻下来时——

他往前挺了挺胯骨,那处更加具有警告性地逼近, 按照这势头下去,已经不是一只手就能……

她立刻松开了手,耳根滚烫得不像话。

男人濡湿而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要是这样都没反应,我他妈不就是废了?”

温千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粗口,尤其是配合着这一脸英气、不可侵犯的严肃表情,可偏偏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是觉得很有男人味……

要是别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估计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更何况这还是她自己招来的火,温千树没羞没躁地和他对视,“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雨夜、林中小屋,干柴和烈火,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住老天爷的精心安排啊。

霍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越发晦暗难测。

“你想怎么试?”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

温千树:“……”

他不等她回答,握着她的手放到皮带的金属扣上,“解开它。”

这是要……来真的了?

温千树的手微颤着去解扣子,不知什么缘故,好几次都没解开。

“怎么?”他鼻尖蹭到她脸颊上。

“解不开。你是不是故意……唔……”

他猛地咬住了她的唇,真的是咬,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地吸吮,仿佛在吃什么汁液甜美的水果。

等蹂躏够了她双唇,这才突破齿关,咬住她舌尖,直接拖进自己嘴里……

在他的地盘上,温千树更是没有一丝招架之力,全身发软,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呼吸被如数夺走,两人的体温都在不断上升。

意识消失前的唯一念头是——这么多年不见,这男人长本事了。

天亮时雨也停了,窗外鸟声清脆。

温千树在小床上醒来,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轻轻叹息一声。

没想到亲着亲着,自己竟然晕了过去。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她昨天中午只吃了点水果,下午又只顾着抄目录,连晚饭都没吃就来找他,可也不至于……体力不支到这个地步吧?

温千树从床上坐起来,幽幽钟声透过窗户,在窄小的屋里回荡,她这才想起今天是赠灯节。

寺外人声鼎沸,果然热闹非凡。

因为是盛大节日,山门和后院门口各有两个派出所的协警在执勤,大部分的警力都用来在现场维持秩序。

霍寒和盛千粥也在。

霍寒没有穿制服,只是一身简单利落的白衣黑裤,越发衬得身形挺拔修长,光站在那里,就招惹来许多女人直勾勾的目光。

盛千粥打趣,“寒哥你说她们得了赠灯后,会不会转头就去求姻缘啊?”

霍寒观察着周围的人群,漫不经心地问,“你也想去求一个?”

盛千粥有些害羞地耸肩,“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哎——千树姐,她怎么也去求起姻缘来了?”

霍寒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温千树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签筒,不一会儿,一支竹签掉到了地上。

她捡起来,拿去给解签师父看。

“上上签,”解签师父说,“这意味着你和所求之人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温千树笑,“真的吗?”

解签师父正色道,“自然是真,出家人不打诳语。”

她想起那个总打诳语的觉觉小师父,有些开心地抿唇笑笑,“谢谢大师。”

无论是得了上上签还是下下签,每个女孩出来时手里都拿着一条红带子,裹了姻缘石,抛到姻缘树上挂好,前者可锦上添花,后者则是求个心里安慰。

温千树心不在焉地一圈圈卷着红布走出来,本来求签只是一时兴起,自然不会再去凑这种小女生的热闹,可看到霍寒出现在视线里,她立刻改了主意。

她走过去,“霍寒,能帮我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