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林家还要发射卫星?我就算再怎么没有好奇心,此时也不由得诧异起来。但又不敢问,那些句子听在耳中,就像气球一样漂浮着。

我刚刚吃甜食太多,现在完全不想再虐待我可怜的胃。但很难,因为林晋修使劲给我推荐各种菜色,热情得让我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反感愤怒,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身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坐在这偌大一座豪宅的豪华餐厅里,去抱怨主人的菜太丰盛?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冷不防,林伯父开了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感慨地想还真是一家人,刚刚林晋阳也问我了这话。

于是和林晋修一起,依葫芦画瓢地回答了一顿。

林伯父又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从小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他叫许正尧,是个古生物学家,去年……去世了。”本来还想提一句我妈,想到林晋修在场,咽下去了。

“别的家人呢?”

“……哎,没有了。”我硬着头皮说。

林伯父抬起眸子审视地扫了我一眼,“什么叫没有了?”

其实我并不怕林家人,只觉得多少有些尴尬。他们似乎很纠结我的家人问题。

“就是……单亲家庭。”

对面的林晋阳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我心里一哆嗦,被他们看得有些害怕,下意识朝林晋修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林晋修轻轻携住我的手,不多言,伸手拿过我面前的瓷碗,给我盛了一只剥好的蟹,“尝尝。”

我立刻埋头苦吃,好躲开林家父子的视线。以林氏的风格,能进他们家门门槛的人恐怕会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单亲家庭的女孩肯定不入他们法眼。不过不管了,等他们明天查到我的信息时,我已经结束了“冒牌女友”的身份。

一时间餐厅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不到,只有蟹壳被剥开的点点声响。

周管家随即进来,捧着电话找林伯父,他点点头,取下餐巾,去了餐厅外的房间接电话,我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抵是我的庆幸神色太过明显,林晋修瞥我一眼,又给我餐盘里加了块烤排骨。

我感激他刚刚帮我解围,道了句谢谢就开始埋头苦吃,实则胃里沉甸甸,根本装不下了什么东西了。

但林晋修似乎上了瘾,一样样的东西都送到我面前。瞧见桌子对面的林晋阳垂着视线眉目不动地继续吃饭,应当听不到我们这边的交谈和动静,我气恼得把排骨扔回他的盘子里,小声抗议。

“我求你了,别给我夹菜了!”再这么吃下去,绝对可以感受一下被撑死是怎么样一种死法。

“我不介意你长胖。”

“这不是长胖的问题,是谋杀!”我气得咬牙。

“被撑死的话,死法确实有碍观瞻,”林晋修笑了一笑,“好吧,那我帮你吃。”

这个人真是……说起来也是二十四五岁的大男人了,平时成熟精英得不得了,怎么忽然这么幼稚,怎么老想着欺负我啊。这又不能让他赚到一分钱。

林伯父三分钟后还没回来,我想起他们刚刚聊的话题,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蹊跷,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问林晋修,“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刚刚吃饭的时候,听到你们说的话题……”

林晋修“唔”一声,“这么多年,你终于想起问我这事了?”

这个时候还要卖关子,我瞪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他细致地把水果切成片,开口:“主营业务是传媒。”

传媒啊,不外乎电视、报纸、杂志、网络等等……真正无冕之王。

“那……你们刚刚谈的卫星……”

林晋修把切好的芒果餐盘推到我前面,侧头专心盯着我的脸,过了片刻才说:“那是MAX广播公司的。”

“噢……啊!”我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MAX是你家的?”

林晋修耸肩。

MAX广播公司!

一分钟前他说到“传媒”两个字时,我真没什么实际感觉,但我不论如何都没想到连MAX广播公司居然也是他家的产业。

是的,我刚进高中就知道林晋修出身不一般,但仔细想来到底还是眼界太浅,不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是传媒巨头的二太子。这样一联系,以前不曾留心的疑点都串了起来。

难怪我会在MAX的电梯里碰到他和一干随从,现在想来,那电梯恐怕根本就不是员工乘坐的;难怪他身边总有那么多美得惊人的女人;难怪安露也对他毕恭毕敬,连带想方设法来结交我,虽然之后她对我倒是发自真心的,最初目的总是不单纯,我总算明白一直以来,她那些躲躲藏藏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难怪在我的就读的高级私立中学,林晋修的地位这么超然。

醍醐灌顶。真想粗口骂人。

我真是个瞎子,白吃了那么多饭,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居然连这件事都没明白,很应该找个地方去死一死才好。

“好了,非要把眼睛睁得这么大来显示你的震惊?”林晋修慢条斯理叉起一块水果,淡淡开口,“你吃惊的样子不怎么漂亮。”

我没说话,手中的叉子无意识地戳着餐盘。仔细想来,这么多年林晋修都不让人告诉我他的家庭,怎么现在倒是说得那么痛快?我想起沈钦言,想起我母亲和顾持钧……心里塞了块铅,并且还在我的身体里开膛破肚地缓慢下沉。我本就没胃口,这一下子,就更没胃口了。

林晋修今天带我来他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视线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却看到坐在对面的林晋阳正在轻微的摇头,大概是听到了我和林晋修的交谈,对我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当然,我本来也不指望得到他的认可,这种冒牌女友的事,一辈子做一次也就足够了。

我忐忑不安地对他挤出一个笑;他略一颔首,瞥向我的目光很锐利,但好在没有恶意,只道:“吃不下就别吃了。”

林大哥你真是好人!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简直是太解语花了!和你那个刁专古怪的弟弟完全不一样!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有福气!这念头一闪,倒是想起林晋阳怎么没带女朋友回家,反而让弟弟抢了先。

林家父子三个还真是……一言难尽。

总之,这倒霉催的夜晚快点过去吧。

我的祈祷颇有成效,这念头刚一闪过,林伯父终于回来了。他在主座上坐下,却没动餐具,开口说话。

“今天叫你们回来,是宣布一件事。”

他威严的面孔显得比刚刚更为严肃,声音清晰、有力、不可辩驳。这是正儿八经的通知,而不是商量。我想他平时在董事会上宣布重大命令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吧。所有人都放下了餐具,我也疑惑地抬起头。

“我打算再婚。”

我真是心有戚戚兮。刚刚还觉得这屋子里没有女主人是不行的,显然林伯父也这么想。我有种诡异的不虚此行的错觉,这顿饭真是吃得□迭起,一波三折。

但除了我之外,其他两位姓林的男士都表情平静,毫不意外。

“我支持,”林晋阳这样说,“妈妈去世十五年了,您早就可以考虑再婚了。”

林晋修则不置可否地,轻轻抓起我搁在饭桌上的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心的一捏:“小真,你觉得呢?”

我面带微笑内心咆哮:你们的家事,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我这个冒牌女友就你爹的再婚一事发表意见!他跟谁结婚跟几个人结婚结几次婚我统统没有意见!林晋修你别再把我逼上梁山了!我会起义的!

但是,林伯父和林晋阳还真的,都看着我——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已经成了林家的儿媳妇,而他们罕见地、相当重视我的意见。

我深呼吸一口气,摆出我最路人甲的笑容道:“很好,很好。”

然后,就像蚌壳那样、死死闭上了嘴。

倍加艰辛的一顿饭吃完,佣人收走了餐具。我终于松了口气,再吃下去,我实在不敢保证会不会抓狂。林家的伯父大哥都上了楼,去了各自的书房。

林晋修还跟我站在一起,看向我道:“过一会儿再回去吧,去我房间坐一会儿。”

去他房间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半点不想接触他的内心世界,当即拒绝:“我想回家了。”

林晋修似笑非笑地:“这么怕我吃了你?”

“这个晚上,我超负荷运转了,”我苦笑,“学长求你了,随便找辆车送我回去吧。”

“行,”他意外的好说话,带着我往车库走,“明天晚上公司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屋外的花园在月光下暗香四溢,比白天还要浓烈得多。我深吸一口气,干脆地回应他:“不去。”

月光倒影在水中,溢满了诺大花园的每个角落,我看到水波粼粼反射着光,落在林晋修的唇角,就像是一个不可捉摸的微笑。

我心情有点紧张。难道他准备故伎重演,要用别的法子逼我去明晚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果真是周末啊,人人都选在这天开宴会。不论如何,我是不会跟他一起出席的。我已经答应我母亲了,要是他再强迫我,我也只有把我还有个母亲这事儿和盘托出了——毕竟,我对林晋修没辙的时候多,说谎话他总能察觉。

“那就不去好了。”林晋修继续维持着好说话的风格,以至于我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他哪里出了问题。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车库,扫了一眼,光是车库就是篮球场大小,还分上下两层。匆匆扫了一眼,没细看,觉得那些车都是贵得死人。有司机开出了一辆黑色的车在我俩前停下,我被雪白的灯光耀花了眼,刚刚眯起眼,就被林晋修揽过了肩膀,在脸颊上印下一吻,低语——

“我还有事跟大哥谈,司机会送你回去。”

“明天见,小真。”

第十七章

一进母亲在香荷酒店的套房门口,就被乱糟糟的景象吓了一跳。这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不是抢劫现场啊。一屋子东西都是乱的,家具挪了位置,壁柜立在中间,茶几推到了门口;地上摊开了好几只大箱子,纪小蕊拿着个小本,一边清点一边飞快记录。

我跟她点了个头,在想着什么地方下脚。

“小真进来,”她隔着一个大衣柜高声叫我,“你还客气什么。”

我扯了扯沈钦言走过去。

纪小蕊“唰”打开衣柜,目不斜视地盯着柜子里的衣服,又唰唰唰在小本上登记了一大堆数字,边转头边道:“梁导的一件珠宝死活找不到,我正在……”她的视线扫到我身边的沈钦言身上,居然怔了一怔。我暗自抿嘴笑,沈钦言能让见惯娱乐圈俊男美女的纪小蕊露出这种表情,真是值了。

我迅速为两人作介绍,沈钦言欠身,“纪小姐,你好。”

纪小蕊对我眨眨眼,随即笑起来:“哦,来了就好。年轻真好。”

“他比我还小一岁多呢,”我笑道,“还不到二十一岁。”

“不错,”她指了指手边的一个房间,“店里刚刚把衣服送来了,在隔壁的房间,你们去试试,有喜欢的就留下。化妆师马上到。有问题就找我。”

纪小蕊正焦头烂额,我不好再打扰,点了点头就进了隔壁。我一直佩服纪小蕊,可想而知她当年大学毕业才找工作的时候也就跟我差不多,现在在我母亲手下干了这么多年,完全十项全能,比如考虑事情的周详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男装有两套,都是很规矩的锻制的黑色晚礼服;女装又华丽丰盛,至少挂了十几条裙子,淡红的浅蓝色金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露肩的立领的吊带的,荷叶边的鱼尾状的,绸缎的天鹅绒的,半截裙长裙短裙,让人眼花缭乱。

沈钦言对自己的礼服不以为意,倒是很专心地瞧着那些漂亮的华丽的裙子,转头看我,绽出一个炫目的笑容:“裙子都很漂亮,你都试试看,怎么样?”

我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造型师叫进了隔间。

痛苦。非常难熬。

我觉得,演艺界的人也真是不容易。

造型师是我母亲的御用造型师之一,为人简直铁面无私。在化妆间折腾了我足足一个下午,我被他半英文半法文的话从头挑剔到脚——虽然大部分的名词没听懂,但也足够让我对我自己的穿着打扮水平产生质疑了,我真就那么差劲?

平时扎成马尾的长发被完全打散,盘起了一部分,我精疲力竭,比跑了八百米还辛苦。衣服试了一身又一身,最后选定了一条白色、浅蓝色丝线在下摆绣了小桥流水的及膝的裙子。裙身太紧,我的身体和自由完全被禁锢,我不得不挺胸收气,低头一看,缎面流光,异常华丽。造型师很满意,笑道“有好身材为什么要埋没”,听得我尴尬得想找地洞,跟沈钦言相视苦笑。

结果苦笑没出来,倒是吃了一惊。沈钦言英俊飒爽得吓人,化妆师都说他长得实在太好,基本不用修饰。

本想像往常一样取笑他,但居然想不到合适的取笑台词。

你看,服装就是人的一层幌子,有潜移默化改变人的功效:我们都穿着几十块一件的衣服时,可以称兄道弟呼朋唤友聚在路边的店里吃烧烤;现在我们都穿得一本正经人模人样,反而不知道怎样打趣对方了。

造型师正在给我挑鞋子,我试了一双小巧的白色牛皮高跟凉鞋,扶着沈钦言的胳膊站起来。穿这种鞋绝对是虐待自己的脚。

纪小蕊终于找到那丢失的手链后,推门进来看我们,明显被震撼的表情。

她扶着额头,不知为何长叹一声:“真是金童玉女。”

我忍俊不禁,那么这算是赞美了?

沈钦言显然没我这么皮厚,这么一句奉承的词也让他轻微地红了脸,稍微别开了视线。我本来抓着他的胳膊,现在居然觉得他在轻微的发抖。

我笑得打跌,“没事儿,别紧张,你就是很帅的。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男星帅多了。”

造型师笑而不语,看得出来他很赞同。沈钦言抿了抿嘴角,胸口略微起伏,对我点头。我随后放开他的手臂,踩着高跟鞋走了几步,相当别扭。

沈钦言低下头看我脚上的鞋子,“真的,非常漂亮。”

“那是的,”纪小蕊看着我,若有所思笑起来,“也不看小真是谁的女儿啊。”

她受雇于我母亲,大部分时间也对我极尽夸赞,但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夸我还不忘捎上我妈。我母亲给她的工资实在划算。

沈钦言又道:“不过,脖子上差了点什么。”

造型师若有所思瞧他:“眼光不错,是差了一条项链,搭配上耳坠就更好。”

“有道理,”纪小蕊低头看表,又干练地摁手机,“那条蓝宝石的项链倒是衬你,现在六点,让银行送过来还得及。”

“不了,这样挺好的。”

“那怎么行,”纪小蕊理所当然地看着我,“今天晚上你要比谁都漂亮。”

今天晚上的宴会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电影公司的庆功宴,少不得一屋子明星大腕导演。我不是明星,没道理出现在那里。除非……

我收住了思绪,好说歹说让她别让人把项链送来了,问她:“我妈妈什么时候过来?”

“她不上来了,”纪小蕊说,“宴会就在楼下,七点开始。”

那就是说,我一会儿才能把沈钦言介绍给她。不过算了,没多少时间了。

我轻声问她:“那……剧组的其他人呢?”

“差不多也是同时到达。”

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去了宴会大厅,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极为盛大,红地毯从大厅铺到门口,一会儿来一辆车,衣香云鬓的明星们下了车来,站在楼梯上俯瞰,可以看到记者们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我脸色顿时青了。

“这算什么?怎么有记者!”我拉了一把走在最前的纪小蕊。

纪小蕊被我莫名的态度惊了一跳,“你怎么了?”

“真以为我是傻子?你们搞那么多花样,”我不耐烦地扯了扯紧得要命的裙子,攥紧了拳头,“我妈想把我的存在告诉全世界每个人知道?现在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麻烦你转告我妈,她真要那样做,我马上掀桌走人!”

纪小蕊震惊地盯着我,好半晌没说话。

沈钦言不做声,只是前所未有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感激他的好意。

半晌后她才叹口气,道,“小真,你误会了。本来想瞒着你,让梁导亲自跟你说,但现在看来,我必须要跟你说明白了,”她顿了一顿,“今天来了这么多明星,不光是因为庆功宴,还因为林先生也要出席,所以排场很大。你妈妈之前要介绍林先生给你认识,你不肯答应,只能先斩后奏。至于记者,不会进入主会场,没可能乱写。”

我脸上一热。

原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乱发脾气,难看得要命。

纪小蕊只是摇头,没跟我计较,拉着我下了楼。

我们一进大厅,纪小蕊一进场就跟几张熟面孔说笑寒暄,看来我妈要结婚的事儿是尽人皆知的秘密,估计我的身份也是。我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知道,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慢慢打量周遭环境,赫然发现,来这场宴会的,观其行听其言,大都很有来历。比如我看到多位影视圈里的顶级导演、制片和明星,还有数位政商界人士及其家眷。

哈,真是满屋高端人士。

沈钦言说:“我在这里陪你。”

“陪我做什么,我好得很,我们都认识一年了还没看够啊,”我示意他看现场的几位导演和制片人,“你现在需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多认识人总没坏处。”

说着把他推开了,让他去跟人打交道,忽然有了一种嫁女儿的悲怆感——我对沈钦言,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我艺术细胞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他才华出众,可惜这个社会从来不是有什么才华就能吃什么饭的。沈钦言有足够漂亮的外表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他还需要足够的智慧才能得到赏识。安露说过,只要我跟林晋修开口,什么事情都很容易。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求自己的母亲开个后门还能想上一想,要我为了他去求林晋修,实在是做不到。

宴会是自助形式,我被那细腰的裙子锢得太紧,也不敢吃东西喝水,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厨师把一盘盘点心摆成花样,听着时而响起的一声碰杯之声。这里就像十**世纪的宴会,每个人都努力装点着门面,给自己贴上华丽的流苏和羽饰。

我思绪漫不经心,偶尔也听到一言半句的聊天语言,比如谁有什么电影要拍,谁最近出了什么新闻,而在娱乐圈子里最主要的话题,就是我母亲和那位林先生的婚礼。

小□的来到是《约法三章》剧组出现的时候,主演主创十几个人陆续走进大厅,引发了一阵掌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顾持钧,黑色笔挺的晚礼服,真正风神俊秀。他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我定睛一看,就是电影里饰演他女儿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粉色连衣裙,粉嘟嘟的脸,非常可爱。

他抱着小姑娘走到餐台前终于站住,把她放到地面,跟大厨交谈了几句后,又取了两块精致的小蛋糕装入餐盘,又把她抱上桌位,亲她的脸叮嘱了几句;然后回身,跟大厅里的熟人招呼握手寒暄,一个人应付好几个都从容不乱。

我站在角落,隔着人群近乎贪婪地看着他,至于后面的其他人,我完全看不到了。自《约法三章》杀青后的那天晚上,我没再见过他,他是真的瘦了。

说也奇怪,冬天看到他微笑时候只觉得温暖,可现在他的微笑宛如冰雪融化,沁人心脾,绝不是我在这个宴会场上看到生厌的、那种浮于表面的客套、讨好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