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杯正中下怀的水,结巴地说:“呃,没什么,我只是…在说路灯。”

我没有喝水,故意催他说:“还是赶紧走吧,钟哥还在楼下等我们呢。”我一边说,一边靠近他,假装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水一下子溅了出来,不但溅在他的羽绒服上,还溅在他胸前的白衬衣上面。

他突然向后一退,弯腰捂着胸口。

水是刚从饮水机里面倒出来的开水,我只是端着杯柄,没有意识到杯子里的液体还有着很高的温度,我看姜城远那样子是被烫到了,我慌忙把杯子放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

他摇头,呼气说:“嗯,没事。”

我见窗台上有纸巾,就过去拿。窗台旁的桌子一侧靠着一个圆柱形的CD架,还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我没留神脚尖踢到了下层的盒子,盒子晃了晃,塌了下来。姜城远急忙过来把我拉开,挡着那些盒子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堆好的。”

我抽出纸巾给他:“擦一擦吧。你真的没事?没有被烫到?”

他看了看我,走到衣柜前面,把羽绒服和衬衣都脱了下来,扔在床上。我见状觉得有点尴尬,故意扭着头没看他。

他说:“你帮我把衣服拿到楼下去,挂到外面的阳台吹一吹吧。”

我再一次有了正中下怀的窃喜,急忙抱起衣服就走,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索。

我是打算逃跑的,一拿到存储卡,我就会不告而别。

我刚刚摸到那张存储卡,忽然听姜城远莫名其妙有点焦急地喊了我一声:“苗以瑄…”

我停在房门口,他一边扣衬衣的扣子,一边转过身来,我还能看见他的胸前被开水烫红了一大片。

我心里惭愧,问:“你家有烫伤药吗?还是擦点药吧。”

他摇头说:“没有烫伤药。”他顿了顿,问,“要不麻烦你到楼下药房帮我买吧。”

我愣了一下,说:“呃,好啊,我去帮你把衣服晒好,然后就去买,你等我。”

姜城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好,我等你。”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如果回去,如果姜城远发现羽绒服里的存储卡不见了,他一定会追问我。我知道那张卡对他来说很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光明正大地索取到存储卡。与其打草惊蛇,反而有可能失去机会,倒不如先斩后奏。所以,这天,我买了烫伤药后,只是悄悄地把药放在他家门口,没有再惊动他。离开的那一瞬,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我望着那道门,仿佛看见了门里的人还如几分钟之前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他的身体微斜地靠着门框,抄着手,看着我的背影。我从半圆形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抬头又遇上他仍然紧追不放的目光。他站的那个位置,能一直看见我。

这一刻,他也许还站在那里,我们都盯着同一道门,他也许还在等我回去。

是他说的,我等你。

那三个字,总觉得有点重,说起来好像很意味深长。

离开姜家以后,我刻意屏蔽了姜城远的电话,然后立刻联系刘靖初。可是,不管我怎么打电话、发短信,微信也用了,刘靖初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无人回复的状态。我只好又找到唐柏楼,从他那里拿到魏杨的联系方式。然而,这依旧是白费力气,一遍一遍得到的回复都是用户已关机。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魏杨再次联系我。

可是,我等了一整天,一整天我都心慌不安,东西也吃不下。我也不敢回酒店,我想魏杨都能找到我,姜城远或许也可以打听到,我不想跟他为了存储卡的事情再起冲突。于是我就在大街上游荡着,手机一直抓在手里,不停地看,但始终没有任何的短信或者电话。

直到傍晚的时候,我疲惫地回到了酒店。

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瞬,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阿瑄!”

我回头一看,刘靖初比他在照片上的状态还要狼狈,脸上脖子上破皮流血,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还有点重心不稳。他扶着墙壁过来,险些摔一跤。

我激动地扑过去:“刘靖初,你吓死我了!你回来了!你没事了!?”

刘靖初喘着气,说:“阿瑄,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我问:“你白天到哪儿去了?是魏杨把你打成这样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说:“阿瑄,陪我去医院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见谁?”

刘靖初不肯说,坚持说我自己去医院看了就知道了。

我们去的是妙心医院。重症监护病房,那个躺在病床上,嘴里还插着管子的人,刘靖初带我去看的人,原来,是姜城远。

我从未凝望过他熟睡的样子,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皱起来的眉心,均匀的呼吸,起伏的胸口,他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他睡得那么沉,那么安静。我趴在监护病房隔墙的玻璃上,护士不准我们进去。我拍着玻璃喊他,姜城远,姜城远,姜城远!他全然未闻,还是睡得那么沉,那么安静。

我先是拍得很轻,手指碰到冰冷的玻璃,一下、一下、一下。后来就越拍越重,越喊越大声:“姜城远——”我突然大叫了一声,几乎要用拳头去砸那块玻璃,“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刘靖初急忙拉着我:“阿瑄你冷静一点!冷静听说我!他是因为想设陷阱给魏杨踩,所以弄成这样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瞪着刘靖初:“魏杨?他怎么会见到魏杨?”

他说:“白天魏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跟你在一起吧?在车里的时候,他还看到了魏杨发给你的那张照片。”

我摇头:“他看…看到了?”

刘靖初说:“嗯,看到了。所以你到他家借洗手间的时候,他偷看了你的手机,还用你的手机回拨了我的电话,是魏杨接的…”

我捂着嘴:“所以,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了?”

从邀请我参观他的家、倒水,到把弄湿的衣服交给我,这一连串的举动,我还以为都是正中我下怀的,但原来,那些都是姜城远安排的。他是故意让我拿走他衣服里面的存储卡的。目的是令我以为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支开我,他再背着我联系魏杨。

我拿到了卡以后,没有看过卡里面的内容,所以,我没有发现,我拿到的根本不是在檀雅车里找到的那张卡。姜城远狸猫换太子,趁我还在洗手间的时候,就用他自己的手机存储卡跟檀雅的那张卡掉换了。

刘靖初说:“你离开了他家以后,他就来找魏杨了。他表面上是来用卡交换我这个人质的,但是,他还在身上藏了针孔摄像头。他想套魏杨的话,让魏杨亲口说他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魏杨只知道有一张所谓录到了他的犯罪证据的卡存在,但他不知道究竟檀雅录到了些什么,所以,他以前根本没有想到,其实那张卡对唐柏楼十分不利,对他反而还不足以构成太大的威胁。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为了那张卡而杀人灭口,反倒是他撞死了檀雅,他的噩梦才真的开始了。

姜城远去见魏杨的时候,套他说出了当晚在半山御林外面发生的事情。刘靖初说:“套到话以后,魏杨就发现姜城远在录影。姜城远说,他如果仅仅是把卡里的视频公诸于众,用来打击唐柏楼,魏杨也许还有机会置身事外,那样就太可惜了。他一定要让杀死表姐的真凶原形毕露,要让那段视频发挥更大的效用,所以他就做好了准备,自己以身犯险来了。被魏杨发现了以后,他把摄像头给了我,他自己走路不方便,就让我先逃走。我在附近找到了人帮忙,再赶回去的时候,他跟魏杨已经从我们当时身处的、大概有三层高的一幢烂尾楼的屋顶一起掉了下来,那下面都是乱石堆…”

我问:“那…魏杨呢?”

刘靖初说:“他也在医院,和姜城远一样,还昏迷着。不管怎么样,这次魏杨是跑不掉了,法律一定会严惩他,他作恶多端,是罪有应得了。”

“那姜城远…他…会醒吧?”

“他…”刘靖初欲言又止。

“哦…你…你别告诉我,我去问问医生…”我失魂落魄。

“阿瑄,你不用问了!”刘靖初说,“医生说,姜城远醒过来的概率很低,可能还不足百分之十。”

我想了想说:“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不低啊,不低吧?希望还是很大的呢!”我像丢了魂似的,痴痴呆呆地呢喃着,一边说,一边眼泪也猛地往下掉。“不低…不低…他一定会醒的,他会醒的…”

刘靖初扶着我:“阿瑄,你别这样!”

我擦着眼泪,边擦又边笑:“嗯,没事的,百分之十又怎么样?他那么固执,他不会放弃的。”

是啊,你一定不会放弃的,姜城远,就像你固执地恨我一样,你再固执地、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好不好?以后再不会有人惹你生气,令你厌烦了,那个人会彻底彻底地远离你,将过往的种种恩怨和伤痛也一并带走,还给你一片澄澈清明的世界。但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我在玻璃隔墙前面站了很久,两眼无神地一直盯着他。周围很安静,只有病房里的仪器发出的有节奏的嘀嗒声。

嘀嗒,嘀嗒,嘀嗒。

我背靠着墙慢慢地坐在地上,心里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说,再等等吧,也许,再等等他就醒了。

他会从病房里面走出来,走到我面前。当我抬头望着他的脸时,他的嘴角会轻轻一勾,依旧是不冷不热,似笑非笑。他会问我:“苗以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是谁给你资格为我哭的?”

那我要怎么回答呢?

姜城远,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你的资格。

但我就是爱你。

就像你固执地恨着我一样,我也固执地爱着你。哪怕属于你和我的时光早就已经垂垂老去,我依然爱你。

番外篇 姜城远的独白

1

我没有想到会在歌城遇见她,遇见她之前,我曾在地狱里度过了我人生里最难熬的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以前,有人告诉我,是苗以瑄酿成了当年舒芸的惨剧。

乍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相信。

我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

两天的地狱,我的脑子里面全是她。会在最危急的关头不顾自己流血也要抓紧我不放的她,在教室里陷入噩梦无声流泪的她,在舞会场猝不及防地亲吻我脸颊的她,受伤受疼总笑着说没关系的她。

那么那么多的她,其实,早就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起,一点一点地如雨露般渗进了我的心里,令我欣赏,也令我心疼。

我们曾经一起在深夜漫步在老城区,看着那些充满着旧时光味道的房屋街道,某个时刻我忽然想,倘若光阴荏苒,经年之后我们成熟了,老去了,我依旧很想跟她共处在那样的地方。

我想跟她一同呼吸岁月里的沧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的,她不知道,那一瞬我的脑海里竟然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问自己,那小芸呢?

小芸是我生命里最初的一段美好,然而,那段美好,早就已经随着悲剧的发生而凝固在从前的记忆里了。

那几年我所执着的,并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对往昔的遗憾和留恋。

我不得不承认,有很多感觉,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初恋是刻骨铭心的,但是,对我来讲,想要一生一世放在心里的那段感情,才是我的曾经沧海。

那段感情有一个名字,它叫苗以瑄。

2

我很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看见她喝醉了,我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我想趁她不清醒时,用她的手机去向刘靖初套话。

那一切都进行得如我所想,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我就得到了我需要的答案。

但是,那是我需要的、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坐在出租车前排,看着刘靖初回过来的那一条一条的短信,觉得每一条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逐刀逐刀地割着我。她斜坐在汽车后排,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她正眼神迷离地望着我笑。

那是很美的笑容。卧室里的灯光映着她的脸的时候,我也还是觉得,她笑起来特别美。

不止一次,亮了我一心的黑暗。

然而,我却再度跌入了黑暗。

如果我送她回家以后就离开,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后来的纠缠——局面或许不会变得如此难堪。

但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因为有了酒精的催促,我内心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混在欲望里,我迷失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分明就已经注定了我不能与敌同眠,然而,我却没能克制住我自己。一夜缠绵之后的清晨,或许,我最痛恨的还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她静悄悄地睡在我身旁,头还枕在我的胸口。

那也是我第一次以及仅有的一次凝望她熟睡的样子。

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皱起来的眉心,令我想起那次在教室里看见她睡着了,大致也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还有眼泪轻轻地从眼角里溢出来。那时我就想,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到底承受过什么,会连睡着了也会流露出疲惫和脆弱?我发现,我在心疼她连睡着了也在哭。

3

假如她没有一手造成舒芸的悲剧,我想,我一定会在那个醒来的清晨微笑着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即便昨夜发生的一切是我们都失去了理智的一场意外,但是,我清醒的时候也有同样的念头。

苗以瑄,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很高兴我们在一起了。从今往后,我会是那个能令你安睡不再皱眉头、不再流眼泪的人,把你的疲惫交给我来安慰,把你的脆弱交给我来抚平,好不好?——然而,因为秘密被揭开,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破灭了。

我无法接受自己跟这个造成舒芸的悲剧的罪魁祸首在一起,所以,我对她说了很难听的话,甚至后来还做出了很恶毒的举动,她大概以为我是想报复她,但其实,我的目的不是报复。

我只是想:姜城远,如果你自己不够狠心,不够坚决,无法痛恨自己的敌人,那就让对方来恨你吧。

如果你不舍得离开她,那就让她先离开你。

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只要你跟她之间再没有可能——

是的,我只是想这样。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害死小芸的人开心幸福地在一起呢?我怎么面对小芸?怎么面对那个无能、妥协、为爱盲目的自己?我必须毁掉跟她之间的希望,从她的世界里彻底逃离。

4

为了逃离,我都做了什么啊?!当她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为了那个猝然而来、却猝然又离开的小生命失魂痛苦的时候,我当众羞辱了她…当她苦苦哀求想去见至亲的人最后一面的时候,我野蛮地禁锢了她…也是因为我的几句戏言,魏杨有机会囚禁她,令她险些毁在唐柏楼手里…

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应该够恨我了吧?

我总是说,苗以瑄我就是要看着你难过,因为你难过了我就会好过。但是,我真的好过了吗?

我越是折磨她,就越觉得我是在折磨我自己。

那一次,沈航在弥留之际等着见她,我用钱收买出租车司机,不让她赶去医院,后来司机把我们扔在高速入口附近,还扔掉了我的拐杖和她的一只鞋。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后来我把鞋子捡回来了。

后来,那只鞋子就一直被我小心地收藏起来,放在我的卧室里。有一次她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撞倒了卧室里的置物盒,我还很怕她会发现那只鞋,我怕她会看穿我的口是心非,我怕我们之间最终还是想断不能断。

5

唐为酒店失火的那天,在刘靖初到酒店来找唐柏楼之前,我和唐树恒、公司同事,还有唐柏楼,都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和客户交谈的时候,唐柏楼收到了魏杨发来的短信,他看完短信当场就笑了,还把短信内容当笑话讲给在场的人听,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正在来找他晦气的路上。在场的人听了也都一笑置之,只有我在意,因为来的人是刘靖初,是跟她有关系的一个人。

唐柏楼去洗手间的时候,我随后也去了。

我走在他后面一点,冷不防看到刘靖初忽然阴森森地窜到了唐柏楼背后,而且手里还拿着有尖角的硬物,想袭击唐柏楼。

唐柏楼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连他背后跟着人他都不知道。我就在刘靖初动手之前先一步把他打昏了,而且还悄悄地把他拖进了楼梯间,而唐柏楼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背后已经上演了一场暗战。

我当时只想到用那样的方式阻止刘靖初。一来我不能看着他伤人,二来我如果喊人或者怎么样,暴露了刘靖初,我想唐柏楼一定不会给他好日子过。所以,我只是把他扔到了酒店天台,我以为他自己苏醒以后就会离开,而到时候唐柏楼也早就离开了。可我没有想到苗以瑄会出现。

她为了保护唐柏楼,还主动跟了唐柏楼的车。

唐柏楼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经不止一次打她的主意了,她竟然还敢单独跟他在一起?

所以,我只好立刻回到天台,用刘靖初的手机联系她,想把她从唐柏楼的身边引开。而那一次,我离开天台的时候,为了确保苗以瑄来天台能见到刘靖初,不会再横生别的什么枝节,我反锁了天台的门。

我没有想到后来酒店会失火,更没有想到,云朵挂坠会掉在了天台门口。

那个挂坠我是在她扔掉以后在山里捡回来的,我四处寻找挂坠的时候,总是隐约觉得附近有人在看着我。

我甚至在想,会是她吗?

但是,我举目四望,山林空茫,我看不见一个人影。

我走到山脚时,遇见了一个卖孔明灯的小男孩,我买走了他所有的孔明灯。红色的、橙色的、绿色的、紫色的,唯独没有白色的。那是我人生里面第一燃放除了白色以外的其它颜色的孔明灯。

就如我捡到云朵的时候,发现它背面刻着的字已经被修改了,我心中的波澜不平其实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大。

原来,不管是哪个颜色的孔明灯,当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都不会太显现灯纸的色彩了。

原来,被划花的名字,能扰乱的,始终也只是一段旧时光。

旧时光终究会走远。而直抵人心的,总是一段新愁。

6

而关于刘靖初,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他间接地造成了我与拐杖为伍的人生,我应该看着他犯错,看着他坐牢,看着他为他犯的错得到惩罚。

然而,那样的念头从一开始很强烈,到后来却随着时间淡去了,因为我始终不够坚定。

就像我对苗以瑄的责怪也不够坚定一样。

我会去捡那只鞋子,就是因为我不够坚定…

被困在电梯里时,我知道她有心理阴影,我假装玩手机而制造光亮,也是因为我不够坚定…

她说她被魏杨当成礼物送给唐柏楼,我惊慌后悔,还是因为我不够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