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砰的一下放下饭碗，模样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那关你什么事？！”
“唔……我也没说关我什么事……”
顾晓微察言观色，委屈的继续低下头。
真倒霉，明明以前两人的等位都不是这样的，要是以前的她肯定狠狠站起来反敲顾宸的头，但是如今她贱在先，实在没有立场这样做。
扼腕啊……顾晓微内心挣扎，表面却一脸委屈的小媳妇样。
“哼！你知道就好！我警告你，那个家伙可不是好角色，他说自己胃出血就真是胃出血了？臭丫头，你给我精明点，那样的人会说老实话真是你老哥我都要钓不到妹了！”顾宸冷哼一声。
“唔……”顾晓微眼珠转了转。
顾宸何许人也，自然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叫做真正的“口是心非”，心底忍不住哀叹一句——长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给我好好呆着，我管他沈明炀是胃出血还是胃出血，你都不准去见他！”就算自己要当一次后爸他顾宸也认了。
“好嘛……”顾晓微用手指拨弄桌上的肉骨头，不爽地道，“人家又没说要去看他。”
哼！你是没说，但也不是没想！
顾宸在心底腹诽。
再次冷哼一声，他收拾了碗筷就进厨房了，留下顾晓微一人坐在客厅。
忽然，觉得很不甘心。
真的很不甘心。
为什么一遇到那个人有事，自己就要给自己找借口，找借口……说自己并不担心……
顾晓微缩在沙发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腿，静静地坐着。
厨房内有细微的洗刷声，为静谧的大厅添了几分颜色。但是顾晓微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幕幕，关于五年前，关于他的，关于他和她的场景。
等顾宸洗碗出来，就看到自家妹子蜷缩成虾米的姿势睡在了沙发上。
眼底，不由生出几分懊恼和叹息。
“傻姑娘。”他走上去，把她抱在怀里，“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爱情本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不是你刻意要忘记，就能够真的忘记的，何况你……还有他。”
次日早晨，顾晓微是在自己的床上转醒的。
屋内没有其他的声音。
思索着顾宸应该是上班了，顾晓微踮起手脚爬起来，穿好衣服到大厅，只见还存有余温的早餐正静静地摆放在餐桌上。
抿唇，她坐下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抱歉，哥哥。”
下午，她回到S市。
就当是给自己最后一个安心，顾晓微想。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口是心非，但是如今她确实已经站在S市中心医院门口没错了。
咬牙走了进去，顾晓微问了前台沈明炀的房间，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门口，忽然有那么一瞬，顾晓微不想进去。
说不定他又是在骗她……那个人那么狡猾。
手已经按上了门把，却缩了回来。
“不进去吗？”一声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顾晓微一下子远离了那扇门。
“你要吓死我？！”顾晓微气结地看着倚在墙边打呵欠的沈奕泉，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回来？”沈奕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眼睛虽不看她，可是语气却愈转犀利，“你不是……是在期待我哥真的给你一个交待吧？”
一瞬间，他似笑非笑，她脸色刷白如纸。
“沈家的人都无情，这个是商界给我们的评价，大哥是沈家的继承人，你认为，他当真会动情吗？嗯？”沈奕泉一步一步逼近，把她逼退到墙角。
见她胆怯地低下头，双拳紧握，沈奕泉满意地眯起了双眼。犀利的眸扫过她精致美丽的脸，忽然有一瞬，他想要捉住那缕苍白，想在那苍白的脸庞上染上诱人的绯红……
若是顾晓微抬头，一定会惊惧，那个总是玩世不恭的男人，此时眼底，是浓厚的逼人的欲望。
“我没有。”顾晓微低低地道。
却发现，自己的话连自己都感到无力。
沈奕泉笑了。
听在她的耳边，就像是在嘲讽她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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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为了家业舍你而去，那么将来呢？你真的确定，你比得上他庞大的商业帝国吗？我可爱的晓微。”沈奕泉的眼神愈加沉淀，流光暗转中闪过一丝狡黠和阴狠，薄唇吐出致命的话语，是想要打破她最后一丝的希望，“那个男人，真的就那么好？嗯？”
或许连沈奕泉都没有察觉，他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嫉恨。
想到这朵娇艳的蔷薇已被采撷，他的拳头便忍不住握起。
她曾在那个男人身下娇艳地喘息，她曾被那个男人占领过那最细腻的领地，她曾为那个男人巧笑嫣然……
而且，那个男人是他平生最不愿意恨的人。
“你也觉得……他不是真心？”顾晓微低声呢喃。
“是。我不信。”看出了她紧绷的那条弦正在颤抖，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更沉。
顾晓微的心尖，却因为这句话狠狠的一颤。
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她……竟然无从反驳。
“你刚回来吧？我送你回去？”一瞬间，沈奕泉把身子退开，双手□口袋，又恢复成那个仿佛什么也不在意的男人。
顾晓微微不可测地点头。
银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帅气的一个甩尾停在了顾晓微的公寓楼下，他敲打着方向盘，看着身边这个一路上都没说过话的女人。
她不下车，他也不催促，反正他很享受和她独处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顾晓微的眼睛忽然转过来，那美丽的眼眸中此时晶莹如天上的星，待沈奕泉回过神来，不由暗自心悸。
美丽的女人他见得多，也触碰地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自己失态过。
此时已近黄昏，顾晓微的眼睛里因为有了些许泪光，在沈奕泉眼中，那里面蓄满的不是悲伤，是阳光。
璀璨，又灼热。
一瞬间，便烫伤了他沉寂已久的心房。
压抑住心中的悸动，他转头，答非所问：“你爱他吗？”
似乎想不到他会这样问自己，顾晓微愣了一下，咬唇道：“曾经，我爱过。”
是的，在五年前。
从那天哭泣着在机场离开，她就知道。
不管自己能够多么地置身事外，不管自己如何催眠自己这只是人生短暂的一场放肆，但是终也敌不过那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时从心尖扩散到身体骨骼的疼痛。
“那，你还能爱吗？”沈奕泉的眼睛有神地，和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亦更加不掩火热。
“我不知道。”顾晓微慌忙转过头，伸手就要打开车门，却被一双更□的大手覆住。
顾晓微全身僵住，手背上的温度炽热地让她想要立刻缩回手，但是他的大掌霸道却又不失强横地握住她，不会弄疼她却挣脱不得。
“那为什么不试试看爱别人？”
他的声音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就在她脖颈的位置响起。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晓微的牙齿有些打颤。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了解沈奕泉风流背后的危险。
“爱我。”他的气息越来越近，“顾晓微，我允许你爱上我。”
“副总都喜欢这样钓女孩子吗？”顾晓微仍然强装镇静。
“呵。不。”沈奕泉低笑，声音带着几分邪魅，“晓微，这是你的专利。只是你的。”
“放手！”顾晓微咬牙一甩手，谁知道他配合地把手一松，看着她落荒而逃。
沈奕泉看着她的身影从楼梯口消失，他还保持着倚在副座的姿势，姿态慵懒如豹，带着某种张力，似乎想要把眼中的猎物慢慢吞食。
顾晓微承认自己真的是落荒而逃了。
跑到家门口，顾晓微收到一条信息。
“好好考虑清楚，毕竟，我是真心的。”
真心？顾晓微苦笑。
这小BOSS似乎忘记了，刚才在医院他说过，沈家的人都是无心。
挂了电话，也没有去思索为什么沈奕泉会有自己新卡的号码，走进房间就径直去了浴室。
在浴缸滴入几滴精油，调好水温，她跨进去，水立即溢出些许。
这五年来，她经常这样给自己减压。
每当这个时候的她，都能忘记一切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今即使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温和的热水中，她的脑子仍然是一团乱。
大BOSS的冷漠，小BOSS的温度……沈明炀当初无情离开的背影，和沈奕泉握住自己的炽热的手掌……
泡了整整有半个小时，顾晓微才从已经凉透了的水中起身。擦干身子，她忽然想起什么，走到自己的包前拿出已经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旧电话卡，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它换上手机，开机——
滴滴———
顾晓微顿时被这轰炸般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吓到。
翻开未接来电，顾晓微屏住了呼吸。
沈明炀的电话隔着几个名字就出现一次，每一天一个电话，皆是凌晨。
他，有找过她？
还有一些是小万哥的，哥哥的，小祢的，同事的……
沈明炀的名字就穿插在那么多人之间，却能让她心口一热。
忽然手机一震，顾晓微眼睛瞪大，屋内没有开灯，四周围已经漆黑一片，顾晓微以前总抱怨S市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但是如今，借着手机的灯光，顾晓微却觉得眼前是一片的亮。
手指刚要按下去，却莫名一顿。
想起沈奕泉在医院的那番话。
于是，惊喜的面容逐渐归于沉静。
等了片刻，来电的那个人似乎极有耐心，锲而不舍，明明没人接却还是不挂断电话。
顾晓微的拇指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
她把手机置在耳边，没有出声。
电话的那头也没有，只有细微的呼吸，可是她却知道是他。
“你……”几乎是同时，两人开口了。
接着，是一段时间无声的尴尬，但是两人都没有挂电话。
“你回来了？”沈明炀的声音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在电话里他的声音很低沉，却似乎有气无力，满是疲惫。
“嗯……走了半个月，公司那边……”顾晓微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回来，刚要嘴硬，却被他打断。
“过来，我在医院门口。”
顾晓微听到他的声音还夹杂着不大的风声，心一凛，忙看向窗外。
S市的夜晚是湿寒的，思及此，她的声音带了几分焦虑：“你想死啊？这样的气温你给我跑到外面去？！我不会去的，你快给我回病房！”
“……我会等到你来为止。”
说罢，电话那头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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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从宽
顾晓微简直要咬碎了牙龈。
快速地套上衣服，拿过一件外套便奔了出去。
二十分钟的路程，她用了十三分钟时间赶到，因为是夜晚医院十分的寂静，她把车开到门口才停下，透过车窗，她看见沈明炀站立的身影。
城市的灯光为他冰冷的五官镀上一层柔，他站在黑夜中，白色的衬衣似乎衬得他更加地单薄，有那么一瞬，她感觉不到他的强大，而是……寂寞。
是无声无息的寂寞。
见到车子停下，沈明炀也没有动，看着顾晓微心急火燎地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拽着一件女式外套，等她跑过来，他沉寂一般的眼色有了一丝光亮。
“混蛋！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大神就是神了！那么冷的天不会穿外套吗……”顾晓微看到他的穿着差点就被他气昏过去，也顾不得自己是在和他闹别扭，一手撑起外套就往他肩上套。
套是套到了没错……可是他的手却在一瞬间紧上了她的腰。
异常地紧，仿佛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血液却不能够，因为更加地用力。
她的外套还披在他的肩上，他是想要告诉她，其实她穿得更加单薄。
他的身体是冰的，她却带着温暖。
“沈明炀……我快不能呼吸了！！”顾晓微从后面拍他的背，不过半个月时间，他好像瘦了不少，背部的骨头表现地更加明显，她又怕他的身体又呼吸不过来，憋得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