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原本以为董承业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极限,却没曾想到自己仍旧是小觑了他。

他已经彻底模糊了人与牲畜的界限。

我的牙齿上下打颤,只觉得彻底心寒。

董承业无论怎么伤我骂我诋毁我都可以理解,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因为爱情而牵扯在一起的陌路人,他不爱我了,自然可能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但是,小猴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却没有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而如今还要克扣女儿的抚养费!

他之前找我复合时还透露说自己的钱都放在余额宝里,已经存了好几万,可是如今不过是一千五的抚养费,他却拖着不给。

不是给不出,而是不想给。

他不过是见着复合无望,他不过是见着我这个傻子终于聪明了一次不肯再去给他洗衣煮饭当免费保姆,他不过是见着我再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干脆就撕破脸。

我又气又急,当夜鼻子旁就冒出个大痘,悲哀的滑稽。

当初我默不做声便离了婚,像逃难般回到了C市,并没闹得董承业身败名裂。最大的原因也就是为了小猴子,觉得毕竟董承业是她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亲生父亲,我不愿意小猴子懂事后看着亲生父母关系恶劣而造成心理阴影。

我很明白离婚后双方若是关系恶劣老死不相往来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因此在离婚时我也郑重告知董承业与其家人,只要他们想小猴子了,随时都可以来看望孩子,我都欢迎。而在离婚后,董承业来看过小猴子几次,我也将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放下,在小猴子面前对他以礼相待。

我尽全力让小猴子受到的伤害减少,然而董承业却将我的退让当成软弱,一次次紧逼,将我迫到死角。

我始终想着“以德报怨”,却没料到人家后面还有一句“何以报德”。

我只能打电话给菜菜诉苦,菜菜听后道:“宁真,我可以现在马上飞来,去董承业他们单位前拿着大喇叭尽情宣传他是怎么样一个烂人,也可以直接带着朋友去上班路上拦截住他,狠狠踹断他的罪恶子孙(sh春)根。但是我不能帮你一辈子,你要自己站起来,你不能再软弱着被他欺负了。”

我知道宁真说得极为在理,所以又一次原谅了她的平翘舌不分。

我内心当中确实有软弱的一面,期待和平,始终不愿意与人起争执。然而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的性子,人善被人欺,为了自己为了小猴子我必须得强硬起来。

我觉得现今的董承业已经是处于黑暗的不正常状态,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我无法与之沟通,干脆就发了条短信给他,向他说明如果他下个月时仍旧没有付抚养费,那么我会去他总公司的领导办公室反映情况,并且同时也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没多久,董承业便打来电话,说已经向我银行卡里打了两个月的抚养费。

挂断电话后,我内心彻底凉透。

之前任凭我怎样焦急哀告,他也是置若罔闻,可但凡提及要去公司领导处反映情况,他便慌了急了。

原来,小猴子在董承业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最终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官职名声。

这件事之后,我妈隐约听说,董承业气咻咻地跟人谈起这件事,说:“宁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傲娇地反驳——灯的量词是“盏”好吗?

没文化,真可怕。

在抚养费的问题上看来我是暂时胜利了,可心里却没有半丝开心的喜悦。

在婚姻这场战争里,任何胜利者都是虽胜犹败。

我很感谢董承业,他的所作所为令我一点点死心。

之前经历的离婚大战将我与董承业三年的感情焚烧成灰烬,但毕竟他是我的初恋,是属于开着外挂的初恋,所以那段感情在灰烬之下仍旧埋有火星。然而经此一役,那火星已经彻底熄灭,我们那三年的感情已经是死物一滩。

其实那段感情在经历过背叛之后已经化为了毒药,附在我xiong口,逐渐腐蚀着我的肉与灵。然而董承业的所作所为却是拿着把尖刀将那些毒连肉挖走。虽然疼,但至少毒消了,我痊愈了。

我真心感谢他以及他家的八辈祖宗。

当董承业将钱打来的那天晚上,因为我们栏目组收视率创了新高,于远便自掏腰包,请我们去吃有名的海鲜自助餐。

那家海鲜自助餐以前我和朋友常去,并且大多是我请客,但自从离婚后,我就没再敢踏入了。

每次消费前,我都会掰着手指头算着,省下一顿大餐就能给小猴子买大包尿不湿,省下一双鞋就能给小猴子买罐奶粉,省下一次打的费就能给小猴子买件玩具。

就这样,我从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月光少女变成一个勤俭节约的悭吝妇人。

要到现在才明白,没有了金钱,安全感就像是一偷工减料的防护堤,随时都能坍塌。

每次夜深人静入睡时,想着银行卡里日益减少的存款,就会没来由地传来一阵慌乱,忍不住哭了出来。

办公室的同事在网上团购台湾水果,一个手撕菠萝都要五十大洋。办公室几乎人人都要了好几百块的水果,唯独我舍不得——几个菠萝就够小猴子小半个月奶粉钱了。

但人穷了自尊心倒强,也没好意思说是舍不得,只能撒谎说自己对菠萝过敏。

那种掺杂着自尊受损的痛苦,实在难以言表。

吃自助餐时,大伙都挺开心的,我面上虽然也跟着在笑,但心里却是满腹愁云。

如今董承业连抚养费也要拖欠,那以后小猴子的学费补习费之类的,他决计是不肯负担。现今我的工资还了房贷也没剩下多少,以后要如何才能令小猴子过得好呢?

我苦些穷些累些倒不打紧,可是若要让小猴子跟着吃苦,想来心肝都疼得直颤。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眼下没杜康有啤酒也不错,我菜没吃多少,只拿着啤酒一瓶瓶灌着。

很快便开始处于微醺状态,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落地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以前我也算是个水灵姑娘啊,然而这才不过一两年,双眼里全是沧桑疲惫,完全像变了个人。

现在才懂得,爱错一个人没事,嫁错一个人却是要命。

正迷迷糊糊地望住玻璃,忽然发现玻璃上倒映出的景象中,有另一个人也在看着我。

那人双眸睿智淡然,见我觉察后却也没有丝毫躲避,反而正大光明地与我的视线在光洁玻璃上对视。

那人正是于远。

我这人就是怂货,向来很怕领导,以前我们那女校长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我们女校长笑得心满意足,直夸我是好宝宝。

这换了单位也是一样,领导就是领导,我顿时正襟危坐,开始埋头努力加餐饭——人家领导花大价钱请你来吃饭,就是想让你帮着吃回来的,结果你在这光喝啤酒也太不给力了,浪费真金白银。

我这种肉食动物是最适合吃自助餐的,什么三文鱼牛排螃蟹大虾全是四份五份地端来,渴了也不喝水,直接就吃哈根达斯冰淇淋,最后人家那负责舀冰淇淋的工作人员看见我的身影小腿肚子就开始发软。

第二章 (9)

酒足饭饱之后,于远开车护送几个女同事回家,因为路线原因,我是最后一个下车。

我这人不擅长和领导聊天,怕多说多错,见同事全下车后,干脆便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装醉。

车内流淌着神秘园的轻音乐。

几年前神秘园曾在新年时来过C市演出,当时我哥介绍大四的我和他同学认识,将我们送去大剧院看神秘园的演唱会。

我记得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很容易害羞,白净脸颊总是泛出晕红。

他待我很好,可惜我对他却没有任何感觉。他送我回家时,问道:“下次我还能约你出来吗?”

一月一日的夜晚,空气带着些许凛冽,城市的天空只有点缀般的星,而他的眼睛,却是羞涩而灼&热的。

我回答说:“可以叫上我哥一起。”

这是委婉的拒绝。

他懂得我的意思,也不强求,只是双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就像是烟花熄灭后在夜幕上留下的痕迹,绚烂而落寞。

那个时候年轻,并不懂得珍惜别人的感情。

隔天我哥批评我,说我没眼光,又问我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

我自己也闹不明白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只暗暗觉得总要有感觉。

我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道:“屁的个感觉,我知道你们这些女的不就是都喜欢那种嘴甜的,会哄人的男人吗?可是我告诉你,那种男人可以对你说情话转个背就能对别人说情话,以后你吃了苦头才知道那种男人压根靠不住。”

我哥完全是个预言家,一语成谶,几年之后,我就吃了个大苦头。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另外的人,我现在的人生会是如何?

可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时光绝不会倒流。

正在回忆中徜徉,忽然听见于远唤我的名字。我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将身子坐得跟看见老师的小学生似地:“于总监,你叫我?”

我坐在后排,正好可以从后视镜中看见于远的上半张脸。他有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很干净的模样。

“私底下,你可以唤我于远。”他说。

“好的,于总监。”我说。

说完之后我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掀起眼睛,也从后视镜在看我,眼里有点淡淡笑意。

我小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于总监你开着车还是看前方路况吧,你不惜命我惜命啊!

“你今天一直有心事。”他说。

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人领导都用句号了,给我个海胆我也不敢说不是,只能遮掩道:“就是些家里的小事,没什么的。”

于远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他当然知道我没有说出实情,但也并不逼问。

我正要感激他的善解人意,谁知于远居然一转方向盘,往大桥驶去。就算是我喝得再多也知道,我家是在桥的这边。

我冒着讽刺领导是路痴的危险字字斟酌道:“于远总监,路好像走错了?”

“放心,我会送你回家。但在那之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于远再次从后视镜中看了我一眼,我小心脏又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究竟是哪个驾校把他教出来的?能回校重新学习下吗?开车时不看前方看后方这样好吗?

于远将我带到了江边停靠的大游艇上,游艇甲板上就摆着烧烤摊与七八个圆桌。夏夜在游艇上吃着香辣烧烤喝着冰凉啤酒吹着清爽江风,会让人顿觉人生美好。

C市有大江穿城而过,两岸地势高低起伏,夜晚万家灯火高高低低亮起,显出辉煌的美。

盛夏的夜空气仍旧潮&热窒闷,坐下后我饮一口冰啤酒,吹一袭凉江风,烦躁郁闷顿时消减不少。

C市有浓浓的烟火气,人们喜欢热闹嘈杂,旁边的桌子一群男人在划拳饮酒,嬉笑逗乐。

在喧闹中,我默默地只顾喝酒,饮了几大杯,酒又开始上头,胆子也肥了,在于远面前也收起了恭敬谦卑那套,说话也自然随便起来。

我盯着他问:“你上次究竟是为什么救我?”

没等他开口,我立马补充:“不准再用‘我是雷锋’那一套。”

在这样烟火嘈杂的环境里,于远仍旧沉静淡然。就像是黑更能衬托出白,周边的喧嚣越发衬托出了他的安静。

他望住我,双眸像是此刻的江面,映着点点灯火:“我当时在办公室门口了解了你的情况,你很不容易。”

“原来是同情啊。”我酒喝多了,双颊麻麻的,但舌头却捋得挺直:“但说真的,我怕死了你们的同情。”

因为那会让我觉得,自己真得很可怜。

“不是同情,是敬佩。”他拿出根烟,左手食指中指夹住,右手点火,薄唇一吸,烟头一明一暗间,白烟袅袅,模糊了他的脸。

整套动作优雅自然,如行云流水。

我向来觉得男人抽烟会显得社会气重,然而于远抽起烟来却是另一番味道。那白烟在别人那是尘世俗气,可到了他那就成了渺渺仙气。

他的答案让我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可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敬佩?有到这么崇高的地步吗?”

“我向来觉得母爱很伟大,而你为你孩子所做的,比平常的母亲更要伟大。”于远的声音很轻,却认真,没有任何调笑的味道。

我浅浅地笑着,眼角却泛起了泪。我觉得自己最近已经坚强不少,可是每当提及小猴子,却忍不住泪湿。

离婚后,菜菜语重心长地跟我提过,让我照顾好小猴子,她怕小猴子会像她一样,自小敏&感。

我愿意拼尽全力为小猴子减少伤害,但我内心深处很明白,不论我如何做,与其他正常家庭的孩子相比,小猴子必定会较为敏&感。

其实之前已经有过征兆。

离婚前我和董承业发生争吵时,小猴子都是屏气凝息,不动不闹。那时小猴子也不过才两三个月,却已经学会识人脸色。

离婚后董承业大概每隔两三个月才来看望次小猴子,平时小猴子每当看见个身材与董承业差不多的男人,眼睛都会睁大,聚精会神地看着,以为那就是她爸爸。

每次家庭聚会时,小猴子的小表哥小表姐被他们的父亲抱在怀中时,小猴子都会好奇地看着。我想,待她稍稍长大一些,那种好奇的目光便会成为羡慕,甚至为自卑。

因为她的父亲,不在自己身边。

那次我与圈圈通话时,她告诉我说自己的愿望是在这两年里好好读书,好好考大学,她哀求我不要去学校闹,不要毁了她的前途。

她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却没想过,我的小猴子因为他们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在这场离婚战役中,最大的受害者,是我的女儿。

她是最无辜的,却是受伤害至深的。

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董承业以及圈圈都会忘记这段混乱□□,然而这件事却会记刻在小猴子的生命里,影响她一生。

我亏欠小猴子太多。

我虽然极力隐忍,但眼泪还是因为于远的话忍不住滚滚而下。我偏过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不愿让人看见我的眼泪。

于远很绅士,知道我的倔强,并没有点破,侧过头安静吸烟。

气氛一时之间竟有些凝滞。

“我说母爱很伟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于远嘴里缓慢吐出幽幽烟气,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我父亲是桥梁工程师,当年在山区筑桥,我怀孕的母亲随同前往。我母亲生我时遭遇了难产,因为山区不具备剖腹产条件,所以生生地疼了一天一&夜。我母亲体质虚弱,遭了一&夜的罪已经是神志不清处于昏迷状态,可是听产婆说孩子快不行了,她硬是咬破了嘴唇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拼尽最后力气生下了我。可是…她最后却因为大出血而去世。”

第二章 (10)

于远细长的眉眼里有着旷达的眷恋,眼眸外包裹着一层湿漉,如同青山的水汽。他像是瞬间回到了那个绿意蔓延的山区,感受着母亲最后虚弱的心跳。

这样一个气质雍容的男人,他闲散坐着,嘴里吞吐着烟,外表看来是历经职场,刀枪不入,然而一颗心却是柔&软的。

我始终相信,眷恋亲情的人绝不会是坏人。

“所以我向来很敬佩为了孩子牺牲奉献的母亲。”于远将烟掐灭,幽幽浮浮的暗火在他指尖熄灭。

我为于总监将我上升到他母亲那样的高度而受chong若惊。

“以后有什么难事,请找我帮忙。”他总结。

于远的用词表情姿态都不是一种施舍,也不是同情,这让我心里好受许多。

他让我感受到了世界的温暖,令我重新建立起了对这个世界的信心。

我平时还算是内向,可是喝酒之后就会变话唠,且是一个装深沉的话唠。

我用手撑着下巴,双眼望着两岸灯火,轻飘飘地问道:“你信命吗?我信的。之前满月时,我和他去给孩子算名字,顺便算了我们俩的命。算命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赵?钱?孙?李?…算了,反正就是一个外号某半仙的人,算过的人都说他一算一个准。当时我和他没有告诉算命先生我们是夫妻,那算命先生盯着他的脸,第一句话是说他最近有桃花运,又提醒说让他绝对不能和第一个老婆离婚,如果离婚了,那么还要接连着离两次婚。后来那算命的还说,他有两个小孩。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古怪尴尬极了,我后来才弄清是怎么回事,原来人家算命的把他的婚外情给算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真的,真好玩…”

其实这件事并不好笑,但我必须要笑出来,否则掩饰不了眼角的泪。

于远那双睿智的眸子将一切都看清看透了,然而却仍旧没有点破,任由我借着不自然的笑声抹完眼里的泪水。

他是个好人,也是位绅士。

待我情绪恢复正常后,他才缓声问道:“那算命的是怎么算你的命呢?”

“他说…”我回忆着,学着那些半仙的口吻道:“你呢千万不能找比你小的男人啊,否则家里家外全要你张罗,累得很,最后还不讨好。你要找的话,起码要找个比你大一轮的,这样才和美。还有你结婚之后呢,要多打扮自己提防老公在外面找人。最后,小妹,奉劝你一句话——多情自古空余恨啊!”

记忆中,半仙最后一句话说得是余音袅袅,饱满深情,颇像是位真正的仙人。然而下一秒,他立马对我伸出手掌,笑嘻嘻地道:“算命一人五十,两人一百,测名字两百,共三百,打个折,二百五算了。”

这画风转得忒快了,我有点承受无能。

“多情自古空余恨…”于远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忽然道:“诶,你说我们也搞个相亲栏目,非诚勿扰那样的,然后请一算命先生当常驻嘉宾,现场给男女嘉宾算八字合婚,怎么样?”

我只觉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于远转画风的本领比那算命先生还高。

毕竟之前吃了海鲜自助餐,我们俩就坐甲板上吹了会江风喝了两杯冰啤就差不多了,决定散伙回家。之前是于远请客,所以这顿宵夜我执意自己请客。

在打开钱包时,于远看见了我透明贴膜那层放的手绘卡片,忽然眼睛一亮:“这是你自己画的?”

确实是我画的。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我爸妈是双职工,小时候他们晚上加班我就自己在家画画,看见什么画什么。其实本来高考时我想报考美院,可是我爸妈都是老思想,觉得艺术家这个工种不稳定,所以让我报考师范学校。为此,我还颇为遗憾了一阵子。上大学时没事,就给杂志画插画做兼职。后来上班后忙碌了起来,也就把这兼职停了,只是偶尔无聊时画画。而我钱包里的这副小卡片就是自己绘的,是一个女人的头像,线条简单,有股子妩媚人心的味道。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于远沉思了下,道:“我正好有个朋友想寻找插画师,哪天帮你介绍下吧,当做兼职。”

我忙点头,能自食其力,再苦些再累些也不打紧。

于远开车送我回家,前些天下雨,小区路面照明设施损坏,所以光线挺暗,他送我下车后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开着车灯帮我照亮前路。白色的车灯,照映过去,在石子路上铺出一地暖白,像是柔纱。

走到楼房大厅时,我回过头去,黑暗中那两束灯光像是海中灯塔,助我在浮浮人世中稳定心神。

我始终相信能量守恒,霉运用完了,剩下的也就是好运了。

电视台的工作上手之后倒是轻松了许多,整天运动着东奔西跑,倒是把身体给练结实了,没那么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