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随从摇头:“不清楚。”

廷礼想着手上也有着叔叔亲自批注的书籍,眼神闪了一下。这些东西在外面千金都买不着。想到这里,廷礼跟身边的阿贵道:“你去打听一下。三姑娘这些日子与往日里什么不同。”

月环等廷礼跟廷仪走后,问着红衣:“我跟三姑娘关系很差吗?”这个小姑娘看着也没高傲,只是有些冷淡。月环猜测若是没有与她交恶,不会是这样的神态。

红衣脑子转得很快:“三姑娘,你跟三姑娘没有深交,更没存在交恶。姑娘之前一直在江南,半年多前才回来的。回来以后一直抄写经书,这段日子才出来走动。姑娘也别恼,三姑娘性子就是这样,她与大姑娘跟二姑娘也都没什么来往。”没有深交也谈不上好不好的。

月环听到没有交恶松了一口气了,她还想要跟这个姑娘交好呢!可不想没交好就已经交恶了。至于月盈跟月冰,月环暂时还没什么想法。先摸清楚状况再说。

第22章 出手

红梅端来了银耳莲子粥。

月环接过田白瓷小碗,看着这样细腻漂亮的碗,月环都忍不住感叹古人的这些工艺都流失了。

喝完粥后,月环又问道:“三姑娘的母家还有什么人没有?”可别还有一个宝玉哥哥。恩,就算有一个宝玉哥哥,这个三妹妹也不是林妹妹。而且三妹妹现在是住在自己的家里,可不是寄人篱下。所以也不会悲怜身世。但万一还有一个贾母接过去跟着住。到最后跟宝玉哥哥产生了什么感情,恩,到时候劝说这个小姑娘不要去马府了(你真心想多了,三姑娘让马府养,连家丢不起这个脸)。

苏姨娘笑道:“三姑娘的嫡亲舅舅马大人现在是礼部任职,正四品的官职。我听说马大人极为疼爱三姑娘,一直想接了三姑娘过去小住。不过三姑娘一直在抄写经书,暂时还没去马府拜访。”

月环听了笑了下,真的是她脑补过度。这三姑娘的母家可不是贾府,她嫡亲舅舅还是高官,对她也疼爱。恩,希望这个三妹妹不是林妹妹的结局了(月瑶哀怨了:上辈子我还没林妹妹那么好运呢,至少她死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死)。

廷礼听着阿贵说着月瑶这段时间的变化。眉头紧锁,不过却是让阿贵去将廷仪叫过来。二叔注解过的旧书,都在廷仪手上。廷仪已经是秀才了。今年要参加秋闱。这些书对他也无多大用处。当然,所谓的无多大用处只是对于已经过了童试的廷仪来说。月瑶的父亲是探花郎,而且是博学有才的探花郎。探花郎批注的书籍,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

廷仪听了什么都没讲:“好的,我回去就让人送给四妹妹。”廷仪是没多想的,认为月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回去以后就把这些书籍寻整齐了。叫了随从把这些书籍全部都送去兰溪园。

月瑶看着送回来的寥寥十几本书,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释然。大堂哥已经是举人功名,明年春闱要下场。二堂哥很快就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廷礼没想错,月瑶确实是想要回来他爹的书。这些书对正哥儿有很大的作用。另外那些书,得等正哥儿过了学才能要。暂时就这样了,有这十几本书,也够正哥儿学的了。

月瑶是先打算自己先看的,她将书本琢磨透彻,再来教导廷正。当然,这些都得等正哥儿认完字以后再说。

廷礼与廷礼觉得此事甚小。但是平安去了月瑶院子里送书的事情,很快就被莫氏知道了。莫氏特意问道了这件事。知道是送书,而且还是月瑶要的书。莫氏心里觉得不妙。这个丫头现在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已经不是身边的人左右得了的。

廷仪不知道莫氏在琢磨这事。很实诚地说道:“娘,这些书原本就是从兰溪院里借的。现在正哥儿要用,也是该还回去了。”

莫氏面色和蔼道:“什么兰溪院,还不是连家的书。用过午膳以后你们就回书房看书去。已经耽搁了大半天。现在是紧要关头万不可懈怠了。”休假是两日,但是莫氏一般不愿意让他们留在家里,耽误了功课。

廷礼与廷议恭敬地地应了。

莫氏等儿子走后,面色狐疑地说道:“三丫头到底唱的哪出。”月瑶的作派越来越让莫氏看不明白了。正说着,听见外面说着二姑娘来给夫人请安了。

莫氏听到月冰过来,想着女儿这次做下的事。也是头疼。月瑶没猜测错,月环磕破头的事就是月冰所为。当时月冰因为被莫氏责骂非常愤怒,拿月环过来出奇。结果将月环推到在地将头给磕破了。莫氏现在她已经封了下面的人的口了,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不能责罚月冰了。月冰开始安份了几日,见着四姑娘没事又恢复如初了。

莫氏心里暗暗担心,不成的。女儿这个性子一定要拘起来。若是任由她下去就不是疼女儿,而是害了她了。必须尽快寻好教养嬷嬷,把规矩礼仪竖起来。要不然,等守完孝几个姐妹一起出门,到时候三姑娘可就将自家女儿甩开了。

月瑶现在的生活有点大变样了。早上起来,廷正在晨读,她在屋子里打五禽戏。因为不雅观,作为淑女是决计不能在外人面前做这么不雅的动作的。

花蕾跟暮秋巧兰说这是为了让身体更好,后来唐大夫也证实这么做确实对身体又好处,他们劝阻几回无用也就不再说了。

打完五禽戏,月瑶开始练手力。要写出一笔好字,手必须要有足够的手力。否则手无力,写出来的字轻飘飘的,写不出神韵来。

每天早上弄得满头的汗,用膳之前还得沐浴更衣。院子里又没小厨房,打水的地方又远。真心不方便。

月瑶擦了一把汗,听着花蕾说着水刚刚好。笑着说道:“没事,现在还是热的天。等过些日子,我跟祖母说一声。”月瑶之所以不说现在去跟祖母提,是因为她现在还在一年之中的热孝之中。下个月就满了九个月的孝期。现在天气也好,没有冷饭冷菜的说法。等天冷了,她提出来也是合当的。好比过从大厨房那里送过来给她特别做的饭菜。莫氏这是希望她多吃一碗燕窝,连家上上下下也知道了。才不愧了她厚待她的名声了。

月瑶每天用过早膳教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教正哥儿学习,中午看会书,下午也教导正哥儿习字。晚上自己练字,练完字后抄写经书。闲暇时刻月瑶那是手不离书。非常的忙碌。

花蕾见着月瑶有成算,也没再多说这件事,不过却是心疼地说道:“姑娘这样天天练字,姑娘手上会起茧子的。”姑娘家要保证一双芊芊玉手。若不然,被其他姑娘看到会被人笑话。大家闺秀就该是十指不沾阳水,纤纤十指。

月瑶看着磨出来的血泡,接了巧兰递过来的药膏涂上去:“练字是需要手力的。我的手力不够,还需要多多磨练的。”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个法子。但是月瑶认为这个法子既锻炼了手力,也锻炼了身体。每天早上出一身汗其实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至于以后没有了一双芊芊十指,没有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多稀罕。不得不多,多了一辈子的经历,看开了很多的事。

花蕾已经说了不少次了,但是姑娘不听也没法子:“姑娘,你也别累着了。”花蕾看着姑娘每天这么忙碌的,心里又高兴又担心。

月瑶笑了笑:“我只有不断忙碌,才不会想着爹娘。若不然一想着爹娘,我就很难过。”她只是想让自己忙了起来,吸收更多的东西。这样就没时间去胡思乱想了。现在这样的日子,充实,安宁,她觉得挺好的。

月瑶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花蕾也不希望她总沉浸在悲伤之中,这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花蕾见着月瑶心情甚好,小声地说道:“姑娘,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个什么章程。管事妈妈到现在都还没过来。”

月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祖母说了她已经有了人选,自然是不会错的。邓妈妈可能是有事耽误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到。”月瑶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古妈妈这几日在做什么?”

花蕾听了月瑶的话,出言道:“姑娘,总是这样晾着古妈妈也不是个事。我担心她早晚会给姑娘带来乱子的。”大夫人一直盯着姑娘不放松。若不是老夫人压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可是老夫人身体越来越不好,花蕾真是担心得不行。

月瑶也没直接扫了古妈妈的脸面。但却对古妈妈很不耐烦,下面的人都是月瑶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些人。自然唯月瑶的意思为准。说好听点古妈妈是被荣养起来了,说难听点就是被孤立起来了。月瑶每日很忙,古妈妈想碎碎念也没机会。

月瑶轻笑:“你叔叔将事办得怎么样了?”上次花蕾出去以后寻了他叔叔。已经寻了稳妥的人去办这件事了。这可是过了小半个月了。

花蕾点头:“姑娘,我叔叔说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了。姑娘放心,我叔叔没没出面。没人知道这件事的。”他叔叔拿了姑娘给的银钱,请了一个很有信用的人去办这件事。绕了几道弯,应该没人查到。主要是这么一件小事,没人会去查的。

月瑶颔首:“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了。”老夫人说着路程太远了,怜惜月瑶每日里要教导正哥儿是劳累。让她初一十五这两日过去请安则是。月瑶则是坚持每天都去给老夫人请安。

当然,大雨天是除外的。

月瑶这日照例给老夫人念完一段经文。月瑶现在给老夫人念经文都不用经书,直接念的。这点让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大为吃惊。不过月瑶说着是经书写得熟练了,所以记牢固了(抄写了十年的经书,若是还不出口就来,那真得撞墙去了)。

等月瑶不急不缓地念了一遍法华经,放下经书。老夫人才缓慢地说道:“今天一大早,你奶娘古妈妈的儿子过来说要赎她回家去。他说不愿再让母亲受苦受累伺候人。上次来你没应。如今,那孩子又上门求恩典,说着不忍心骨肉分离。三丫头,你怎么看?”上次古妈妈的儿子过来,请求连家放了他母亲出去。老夫人原本是想要成全了那孩子的一片孝心。可是月瑶却是舍不得古妈妈出去,苦苦哀求她。

月瑶一愣,她都不知道古妈妈的儿子之前就来求过一次恩典。难怪花蕾不担心她做手脚的事透露出去。因为有前面的事宜,谁能想想得到月瑶会做手脚。月瑶当下真是又惊又喜,这样足可以让古妈妈走。

第23章 古妈妈离去(上)

月瑶这副模样在旁人看人,是被这个消息一下弄懵了。也可以理解,奶娘都是最忠心跟贴心的人。要随意被打发出去谁都舍不得。

老夫人见状皱了下眉头道:“三丫头,你不同意?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本以为开窍了,看来还是没开窍啊。放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奴才在身边,早晚得咬一口。

月瑶听到老夫人说算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当下跪在老夫人身边道:“祖母,月瑶确实舍不得奶娘。但是月瑶也不忍心拆散奶娘与亲身儿子的团聚。月瑶思念父亲母亲却见不着,日日心如刀割,夜夜都悔着自己没为父母多尽孝,如今想要多尽孝也已不成。相信奶娘的儿子也是如月瑶一样的心思。祖母,以往是月瑶自私,没为奶娘着想。现在,月瑶请祖母给了妈妈这个恩典,放了奶娘出去跟奶兄一家团聚。”月瑶说着说着就哭了,哭得很悲伤。

老夫人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个丫头真的开窍了。老夫人握着月瑶冰凉的手,心里的怜惜更甚:“你能这样想祖母很欣慰。一家骨肉不能团圆,祖母也是感同身受。既然你同意了,别亏了你奶娘。”意思送人走的时候多送些银钱。不能给人碎嘴的机会。

老夫人也有打发了古婆子的心思。只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贸然打发了人出去,也是落人话柄。现在瞌睡送来了枕头,离开了连府,这个古婆子也不能左右到了三丫头,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月瑶重重点了头:“祖母放心,月瑶知道的。”月瑶看着满头银丝的祖母,很难过。祖母若是能长寿,也能多一个护他们姐弟两的人。但是她也办法。祖母是病没的,现在给祖母诊脉的唐大夫是宫里退下来的太医,医术精湛。唐大夫说是心病太重,又因为年纪大了一身的毛病。月瑶能做的就是放宽老夫人的心。

月瑶这段时间安安静静的,不是不想动,是现在动不得。她将正哥儿接到身边,已经引发了许多人的注意了。所以为的就是不要再惹莫氏的注意了。等过些日子风波下来,她去舅家寻求外力。至于李家,得看情况。大伯与李伯伯好像不对付。

月瑶相信舅舅过段时间一定会派人来看她的。说起来也是她不孝,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去见过舅舅。不过想着舅舅的继妻程氏,月瑶赶紧用手帕擦眼泪,不让人看到她的异样。

古妈妈听到说老夫人要放她出去,就跟被雷劈了一般。让她出去,不是要断了她的生路。眼泪鼻涕一大把跪在地上求着老夫人开恩,嘴里一直念叨着舍不得自己奶大的孩子,舍不得三姑娘。

月瑶反正就一个意思,不忍心她们骨肉分离。

古妈妈见着老夫人发了花,想让月瑶求情。拽着月瑶的衣角,:“姑娘,要是奶娘走了以后你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姑娘,奶娘不能走了。不守着姑娘,奶娘不放心!姑娘,你让我走,这不是在活活挖我的心吗?”

老夫人当下脸黑得跟木炭似的。什么意思,她还会祸害自己嫡亲的孙女不成:“成什么体统?姑娘是为你好,你这样纠缠着姑娘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跟着姑娘回兰溪院了。来人,让管家通知她儿子,直接把人接走就是了。”

月瑶立即跪下磕头:“祖母,妈妈到底奶过我一场。求祖母保全了妈妈的体面出府吧!求祖母了。”说完这句话后对着古婆子道:“妈妈,月瑶也是万分舍不得你。但是月瑶不忍心你跟奶兄母子分离。奶哥哥至孝,我不能伤了他的这份孝心。妈妈…”说完泪珠滚滚而下。

幸好她的手帕上沾了一点东西。月瑶也是怕有什么突发事件,所以做着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了。

老夫人对于月瑶这样的态度很满意。这件事她出头就是了:“三丫头你先回去,这件事祖母会处理好的。”

巧慧将月瑶请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月瑶一直心存感激。若不是祖母的态度坚决,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月瑶不知道得是,老夫人在上辈子也有想要打发了古婆子的,可是她担心强制打发了出去了,等她老去古婆子一样会被莫氏接回来放到月瑶身边。所以在月瑶没开窍之前,她是一直放任的,一直到死都在装聋作哑。

月瑶回到兰溪院半个时辰后,古妈妈才回来。花蕾等人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这时候再见着古妈妈哭丧着一张脸。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都闪一边去。就怕有什么事落到自己身上。

古妈妈见着月瑶,跪在地上仍然苦苦哀求:“姑娘,老奴舍不得你。姑娘,老奴舍不得离开你啊…姑娘不能这么狠心,大了就不再管奶娘了。姑娘这么能如何忍心呢,姑娘是吃着我的奶长大的,怎么能…”

月瑶面色一僵。

巧兰走过去想要扶着古妈妈起来。见扶不起来,笑着说道:“妈妈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儿子要接你出去享福,姑娘不忍心你们骨肉分离,姑娘这是为奶娘好。老夫人跟姑娘都也给了你恩典。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姑娘不要你,不管你,不养你了。姑娘的好心倒成了驴肝肺了。”巧兰这话却是直指古妈妈不安好心。

这话若是由花蕾跟暮秋说出来就不妥当了。但是巧兰是老夫人的人,又刚刚到这里。份量自然不一样。

月瑶心底冷笑。以前她不知世事,现在却知道了。古妈妈怎么舍得出去。在这里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例银,一个季度有两身新衣裳。关键是古妈妈在院子里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管几个小丫鬟。往日里还能多得她的许多好东西。

古妈妈确实是为生计着想。她儿子现在只是秀才,以后还要考举人,考进士。这些不仅需要银钱,还需要人脉的。就这样走了,没有月钱,没有了月瑶身边赏赐,更没了大夫人那边的支援,以后他们拿什么谋生。出去,等于是断了他们的后路。这如何不让古妈妈恐慌了。

古妈妈不是不知道儿子想让让她脱籍,说若是让同窗知道他有一位当奴仆的母亲,到时候他就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一直想让她得自由身。一到京城就擅自跑去求了老夫人。

她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儿子哪里知道生计的艰难。没有她在连家赚的银钱,哪来的银钱供他花销。若是出去,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艰难了。除了生机,为了前程也不能走。还有连家是百年之家,不管如何以后肯定得许多的便利。

幸好当时姑娘舍不得她,才没走成。这事她就跟儿子讲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儿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她不明白了,儿子这又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在中举之前不提这事,为什么好好的又跑过来求恩典了。

古妈妈没埋怨儿子的不知事,只是暗暗恨着月瑶。若是她在老夫人再求一次恩典,老夫人就是想让她出去也不成的。辛苦奶大的孩子,竟然如此的狠心。可是再如何怨恨,古妈妈知道能挽回局面的还是月瑶。如今只有姑娘跟老夫人说,舍不得她离开。方才能留下来:“姑娘,姑娘,老奴舍不得离开姑娘。姑娘,你不能丢开老奴不管啊!”古妈妈心底很恐慌,这种恐慌来源与月瑶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淡。以前她虽然也什么都不做,但是姑娘对她很恭敬。下面的丫鬟婆子也都巴结讨好她。现在姑娘对她冷冷淡淡的,下面的人也不当她是一回事。

月瑶见着在院子里闹,也不成样子。冷然道:“到屋子里说。”说完,进了屋子。很快,正屋里的人,全部都出去了。

古妈妈一进屋子,就跪在地上求这月瑶开恩,不要放她出去。月瑶看着她:“妈妈不想出去也成。”

古妈妈面色刚一喜。却听月瑶说道:“你只要告诉我,这些日子你跟花妈妈说了多少关于我们二房的私事?”

古妈妈吓得一个激灵,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咬死了牙道:“没有,姑娘,我只是跟花妈妈说江南的旧事。花妈妈问的其他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有。”

月瑶面上不显,内心冷笑。真当自己还是八岁的幼童。自己的奶娘隔三岔五跟大夫人的陪房聊天。只是聊江南的旧事,什么旧事?难道还能聊江南美如画的风景。

月瑶轻笑道:“真吗?我还以为你告诉花妈妈说我们二房家资丰厚,祖母手里握的家财一半都不到?二房剩下的家资都在我的身上?”没有,没有才奇怪呢!

古妈妈全身一下僵硬了。不过很快醒悟过来,连忙叫屈:“姑娘,老奴没有说。姑娘是老奴奶大的,老奴怎么可能出卖姑娘。”

月瑶脸上堆满了笑容:“哦,如果不是你说。为什么我二姐姐会问我呢?还有,我这里但凡有风吹草动,大伯母那里都知道。不是你说的,那你告诉我,是谁说的?”

古妈妈忙叫屈:“姑娘,院子里这么多的丫鬟,多的是碎嘴的。姑娘,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姑娘,一定是大夫人为了离间我与姑娘栽赃陷害我的。姑娘千万不要中了对方阴狠。姑娘,老奴真没说。如果说了,我愿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外面花蕾跟巧兰听到古妈妈竟然开口责骂姑娘,当下唬得脸色都是青的。立即冲进了。

巧兰跟花蕾进来的时候,见着月瑶泪流满面,满脸悲痛地看着古妈妈。显然,刚才的事让姑娘极为伤心。

巧兰怒道:“古妈妈,若不是看在你是姑娘的奶娘,就凭你刚才的疯言疯语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古妈妈刚才也是失了控,现在回过神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是看着刚才故意激怒她的月瑶在那里泪流满面,好不悲痛,她当下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对于面前的这个人,很陌生。这不是自己的姑娘,决计不是的。

月瑶在花蕾的安抚之下,止了泪:“你是我奶娘,祖母这么做也是为你好。现在得了祖母的恩典,奶娘你风风观光体体面面走,何尝不是好事呢!奶娘,你放心我会时常派人去看你的。”

背主的奴才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月瑶却不愿意就用这条处置了古妈妈。这样处置了古妈妈,会脏了她的手。在外面呆了十年,她知道外面的世界与内宅是不同的。外面生存不易。放他们出去,就靠古妈妈一个寡妇供养儿子念书进学,怎么可能。没了连家的扶持,她儿子一辈子都起不来。京城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站稳脚跟的。

古妈妈瞪大着眼睛看着月瑶。她知道,月瑶这是在用儿子威胁她,若是她敢乱说话,不仅她,就连儿子也会受到牵连的。她知道这次离开连府已成定局了。

古妈妈瘫倒在地,她以后跟儿子可怎么生活。

第24章 古妈妈离去(下)

月瑶靠在黄花梨雕兰花的拔步床上,陷入了沉思。今天的事情很顺利,顺利得超乎了月瑶的想象。月瑶猜测着,祖母应该是知道了莫氏在惦记着二房的产业。

刚才月瑶故意激怒古妈妈,用的是古妈妈的儿子来激怒的。有了这个传闻,就算古妈妈在外面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用怕。可是去了一个古妈妈,身边的人,又能保证将来都不背叛她吗?不能。

咳,月瑶微微叹气一番。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祖母一旦过世,莫氏就是她的长辈。莫氏心肠毒辣,为了钱财,可以不要脸面跟名声,把庶妹嫁入商家,把侄女卖给商户为妾。这样狠毒心肠的女人没有下线。她想想就害怕。倚靠在床上,摸着边上雕刻的兰花,想着她如何做才成。

正在月瑶胡思乱想,觉得前途茫茫之际。花蕾轻声走进来道:“姑娘,正少爷吵着见你。”

月瑶这才回过神来。车道山前必有路。再怎么样说,莫氏也只是伯母,不是父母。既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只要防备得当也不怕。实在逼迫得急了。大不了撕破脸。父亲那么信任李伯伯,她相信李伯伯是靠得住的。有了李伯伯的庇护,就算出去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更何况,真到了那步。她那位不管内宅的伯父,想必也会插手了。否则,不仅对大伯官声有妨碍,两位堂哥也不得好。

月瑶想通了这些,打起了精神。当下盯着花蕾问道:“为什么当日你没告诉过我,奶兄过府求过一次恩典。”她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早就忘记了。可是花蕾不该不知道呀!

花蕾有些诧异道:“姑娘不记得了?”她以为姑娘记得,所以才用的这个法子。因为有过一次来求恩典,再来一次也不会很突兀。所以这个法子甚好。花蕾却不知道,月瑶对这点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月瑶想了下后摇头:“我不记得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提醒我一下。”二十多年前的事,她记忆再好也都忘记了。更不要说,她当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抄写经书。

花蕾从善如流:“好的。”

月瑶出门就见着正哥儿眼巴巴地看着她。月瑶捏了捏正哥儿的脸道:“可别偷懒,要是偷懒,姐姐不理你了。”

正哥儿忙说道:“没有,姐姐,我又学了十个字了。姐姐要不信,我背诵给姐姐听。”

月瑶点头,看着正哥儿把新教导的十个字认全了,而且连带之前学过的默写出来,一字都没错。月瑶心下一松,资质虽然说很差,只要再勤学,一个能补差距。进士举人暂时不想,只要努力下工夫,到时候再请名师,争取考个秀才功名。秀才跟她爹的探花郎比天壤之别,上不得台面,但总是功名不是白身。

古妈妈要被放出府邸的事,打了莫氏一个措手不及。莫氏一得了消息就问着道:“这是三丫头不是说舍不得,为什么现在要把古妈妈放出去?”莫氏知道老夫人是早有将古妈妈打发出去了。只是因为三丫头自己舍不得。没想到,这次三丫头竟然答应了。古婆子放出去,就不可能再如往常一般给她确切的消息了。到时候又得收拢住三丫头身边贴心的人。可三丫头如今身边的两个大丫环。花蕾虽然是家里的家生子,但是却不是她的人,当年马氏对他们一家也有大恩,花蕾是决计归拢不过来。巧兰是买进来的没什么根基,身契也不再她的手里,不可能听从她的。

最麻烦的还是即将要回来的邓婆子。邓婆子是马氏的心腹婆子,这货要回来定然打乱她的计划。有这老货的干涉,她想要归拢住三丫头让三丫头将手里的银钱交给她保管,怕是相当棘手了。

莫氏心里暗暗恨着老夫人,若不是她这横插一竿,哪里让她这么麻烦事,弄得她现在瞻前顾后,做事束手束脚的。

刘妈妈摇头道:“夫人,下面的人都说是三姑娘说不忍心让古婆子母子分离,所以放出去让他们一家团聚。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莫氏听了,面色一黑:“什么叫一家团聚。三丫头若真有心,怎么会放了古婆子出去。这孤儿寡妇的日子怎么过?”分明就是找了理由将古婆子送出去。

刘妈妈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三姑娘也太狠心了。”放了这孤儿寡母出去,在外面的日子定然是极为艰难的。

莫氏虽然心里暗恨,但是暂时也无法子。要反抗老夫人,她也没那么胆子。连大老爷一向以孝子自居,自诩第一孝顺儿,对老夫人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反正不管任何事,他老娘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媳妇永远是错的。这些年,为此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古妈妈的儿子本来是不想跟着来京城,让母亲借机求请离开连府。但是母亲不愿意,最后还让他跟着来京城。他进了学堂,当时就担心被人知道了他有一个当仆妇的亲娘,到时候睡还能看得起他。当时擅作主张过来求了一次恩典。只是后来母亲苦口婆心说了很多。他思考良久也就放弃了。

只是让他心惊的是,她一个同窗不知道从哪里得了这个风声,问他亲娘是不是在别人家里当使唤婆子。他当时听完后吓得满头的冷汗,这要让人知道他母亲在连府给人当使唤婆子,他在学堂再无立足之地了。所以,这次他一定要让母亲离开连府。

他不敢直接去找母亲,母亲肯定不会答应。连家老夫人怜惜弱小,远有善名,他只能直接去求着老夫人。只希望老夫人同意给了他们的恩典。这样在不担心以后人瞧不起他了。没想到老夫人果然慈善,一口答应愿意放他娘出去。

只是为什么等了这么长时间,母亲还没出来。古妈妈的孩子在门外左转右转的等候。生怕连家又跟上次一样,反悔了。

月瑶已经吩咐下去,古妈妈用的穿的,能带走的全都让她带走。这么一收拾出来,大包小包,有七八个箱笼个箱笼。由此可见古妈妈的家资还挺丰厚的。

院子里的丫鬟是拿不动,月瑶特意去叫了几个粗实婆子过来帮着将东西送到外院去。

月瑶不仅如此是,还当着屋子里几个丫头的面,给了古妈妈三百两银子。另外还送了一些金银首饰。这么一通下来,合计起来就有五六百两银子。

兰溪园里内院的丫鬟都是月瑶从江南那边带回来的。莫氏因为忌讳老夫人,暂时也没插人到兰溪园里进来。也正因为对月瑶都是一心一意,对于古妈妈当时叫责骂月瑶不是人的话非常愤怒了。如今再瞧着姑娘还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给古妈妈,看向古妈妈的眼神都闪过不屑。众人心里都觉姑娘太大方了,为这样的人不值当。

古妈妈是有苦难言。这些银子,她在府邸里几年就尽赚够了。可是现在拿到手,以后就再没有了。

古妈妈要走了。老夫人厚恩,赏赐下来四十两银子,莫氏也随了份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还送了一些布匹等物。上下零散加起来,有七八百两银子。在平头百姓之中有七八百两银子,也是中等之家了。

外院的人看到古妈妈的东西,都心里嘀咕着,三姑娘可真大方。再听到三姑娘另外还给了上千两银子,更是感叹三姑娘不知世事。

月瑶这么做其实是故意的,这种行为带有点炫富的意味。月瑶这么做要让连府的人知道,她是有钱的人。只要让人们都知道她有银钱,而且她出手大方,相信以后下面的人就决计不会再说她是靠着大房养活的。

月瑶没想到的是,因为她这一行为,连府里的丫鬟听到说三姑娘的院子里还差了使唤丫鬟,都找着关系想要进兰溪园。

月瑶暂时没准备要丫头,她准备等邓妈妈回来后再说。到时候是挑选府邸里的丫鬟或者买丫鬟,她让邓妈妈挑选。毕竟邓妈妈跟着母亲这么多年,帮着娘亲打理中馈。经验老道,看人更准。

月瑶的这一做派,自然是落入了老夫人跟莫氏的眼里。老夫人点头:“三丫头真的开窍了。”有了这大张旗鼓的送行,谁也不能说三姑娘不知感恩的话了。有这些钱,正常花用,就够古老婆子养老了。

莫氏却是对月瑶这么大手笔心下郁闷。一个乳娘走,就送了近千两的银钱。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连府数代之家,各方面都特别讲究。越是讲究其实越是烧钱。进项有限,开支越来越大,她这些年是想尽办法才将府邸的开支持平。本以为二老爷没了,老爷去了一趟江南会带回来一笔银钱填补家用。可是这些银钱全都进了老夫人的手里。她连边都没摸着。现在月瑶这么大手笔的花钱,就算她手里有金山银山也早晚会被她败尽。真正的败家女。

月瑶等古妈妈走了就去见老夫人了。也没有说古妈妈的事,就陪着老夫人说说话。

老夫人对于现在月瑶的懂事贴心很欣慰。祖孙两人正说着话,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回话说郝妈妈回来了。

月瑶听到郝妈妈,这才记得这郝妈妈不就是上辈子送到她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时间太长她都忘记了。

老夫人拍着月瑶的收背笑道:“郝妈妈是我给你挑选的管事妈妈。她前一段时日出去办事了,不在京城。三丫头,郝妈妈这几年在我身边当差,勤恳踏实,为人稳重,也忠心不二的,做事更是没出过差错。我把她给你了,有她在身边祖母也放心。”

月瑶听了老夫人的话,想也不想跪在地上,匐在地上道:“祖母,孙女不孝,到现在还要祖母为孙女才老。祖母,月瑶真是不孝。”说着说着眼泪刷刷地掉下来。她哭不是做戏,而是真的愧疚了。

老夫人哭笑不得,赶紧拉了她起来:“傻孩子,我不为你打算还有谁为你打算。如今你也知事了。祖母很欣慰。”

月瑶真心实意地说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她再不会跟上辈子一样,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正说着,郝妈妈进来了。

月瑶除了知道郝妈妈有些古板,而且行事有些严厉,其他的都没多大印象了。当年的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道抄写经书。对于郝妈妈的事情,她已经没多大印象了。月瑶认真瞧着郝妈妈,看着三十出头,容长脸,眉毛显得比平常人浓些。

郝妈妈恭敬地给月瑶磕了一个头:“老奴见过三姑娘。”

月瑶赶紧走过去将人扶起来,言语谦和:“妈妈不要多礼。以后月瑶还要仰仗妈妈诸多。”

郝妈妈心里有些吃惊,在她听到的传闻里,每个人都说三姑娘恃才傲物,心气很高。今天能亲自扶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意外。

老夫人见着月瑶的模样,心里不由点头。

月瑶给老夫人念完一段经文以后,本来还想要多陪陪老夫人。老夫人让月瑶回去:“你回去陪着正哥儿吧!祖母这里很好。”教导正哥儿是正经事。

月瑶走后,老夫人对着郑妈妈道:“三丫头确实长进了。知事就好,我也能少操一份心了。”

郑妈妈自然顺着老夫人的意,夸奖了三姑娘。不过,却是说道:“老夫人为什么不让三姑娘多陪陪,有三姑娘在,我觉得这倚松院都热闹了几分。”

老夫人摇头:“不用她多陪。不过倚松院确实太安静了。以前觉得静些好。但现在我一个老太婆子住着,闷得慌。”听着月瑶清脆的声音,她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但是她不想放月瑶在身边。那孩子到底才八岁,心思单纯。现在知事了一些,但以后还要倚靠老大跟莫氏。

郑妈妈是老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老夫人这是在为三姑娘打算了:“老夫人,你若是觉得三姑娘不合适。还有大姑娘二姑娘。”对于老夫人的忌讳,她都知道。三姑娘不成,那可以挑选大姑娘跟二姑娘。至于四姑娘,她什么都忘记了,不能放在老夫人身边的。

老夫人没应郑妈妈的话。心里却是在想着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倚松院热闹了,没那么冷清,她看着也舒心。

月瑶带着郝妈妈回了兰溪院。众人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这应该是新来的管事妈妈了。

月瑶换了一身衣裳。再出去的时候,将众人都聚齐了:“这是郝妈妈,以后就管着院子里大小事宜。你们都要听从郝妈妈的吩咐。”跟众人见过面后,月瑶就让郝妈妈自行行事。

她回了里屋,没坐稳,就有丫鬟送来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匣子。月瑶打开一看,匣子里放的是巧兰与郝妈妈的卖身契。

经历一世才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握着它们,就是握着这些人的生死。当年莫氏给她的那些人,她都没有她们的卖身契。那些人真正效忠的是握有她们身契的莫氏,而不是她。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吃那么大亏。

月瑶将卖身契小心地锁到她的朱地黑漆浮雕小匣子里面。匣子里的东西,可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与正哥儿赖以生存的东西。锁好后,又将它锁到自己的那红木箱子里。钥匙贴身带着。

月瑶对郝妈妈知道的消息不算多。所以,特意叫来了巧兰,问了一些郝妈妈的详细情况。

从巧兰的诉说里知道郝妈妈之前是嫁过人,本有一儿一女。不过被她丈夫纳的小妾给弄死了。郝妈妈什么都没要,只要求与他丈夫和离。和离了后,也不知什么样的原因进了连府里当差。不过她以前的丈夫与小妾都死了,怎么死的月瑶不得而知。

月瑶对于郝妈妈与对巧兰一样,也都是在观望之中。虽然说祖母赐下的人不会有不妥当。但是,总是要观察才能放心。

莫氏很快就知道,老夫人将郝妈妈给了月瑶。之前她也闹不清楚老夫人的脉。现在知道了,感情一直等着这个人。

月瑶对郝妈妈的底细不知道,但是她却很清楚。郝妈妈得了老夫人的大恩,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只听从老夫人的话。前段时间郝妈妈去了外面,至于做什么她也不清楚。现在将这么一个人放在三丫头身边,老夫人什么打算莫氏已经猜测到了。

莫氏心口憋着一口恶气。先是一个巧兰,现在又来了一个郝妈妈。以后还有一个邓妈妈,老夫人这是在防备她。防备她对三丫头不利了。莫氏咬碎了一口牙,老夫人万分防备她,可是她这么做,为的还不是连家。竟然还防备着她。

第25章 邓妈妈

烈日当空,地上都炎热得仿若烤着了火。园中娇艳的花儿都被晒低了头,葱郁的树叶被烤得打了卷儿,平时里叫个不停的蝉今儿个也没声响了。院子里的人都缩到屋子里,就连守门的婆子也都避在了走廊上。

月瑶正在书房教导正哥儿,屋子放了一桶冰块,不过仍然炎热。旁边花蕾跟冬晴在打着风扇。

巧兰从外面走进来道:“姑娘,邓妈妈回府了。”巧兰也知道邓妈妈是二夫人的心腹妈妈。邓妈妈在姑娘心里份量是不一样的。

月瑶惊喜万分,本来是要去接邓妈妈的。但是却被郝妈妈拦住了:“姑娘,外面太阳大,万一中暑可就不好了。”郝妈妈今日也是有点逾越了。但是她是为月瑶好,再怎么受重用也是一个奴仆,出院子迎接就是了。如果出去迎接,总归是坏了规矩。老夫人知道会不高兴。

说完以后,郝妈妈有些忐忑地看着月瑶。她担心三姑娘会怪罪她的。她来了兰溪园里几天,也摸不准三姑娘到底是什么态度。那日她以为三姑娘变了,变得精明能干。可是到兰溪园却发现三姑娘真如传闻之中,除了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其他时候不是在书房教导廷正少爷认字,就是在侧厢房里抄写经书。其他诸事不管。她在兰溪院里,一下摸不着三姑娘的脉数。

月瑶被郝妈妈这句话点醒了。刚才的激动与兴奋一个平复了。淡笑道:“多谢郝妈妈提点。”

郝妈妈见月瑶没反感,而且这么快平复下心情,很欣慰。她来这里之前老夫人对她说过,将三姑娘交给她了。让她尽心照顾好三姑娘。她之前还有些担心,现在是不担心了。

老夫人对她有大恩,希望她能来照佛好三姑娘。她自然是答应了。可若是三姑娘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再照佛也只是一个下人,帮不了根本。可时间长她否认了这个想法。虽然三姑娘面上还是如传闻一样不知世事,但是她暗中观察,发现三姑娘的心思极深,深到她看不透。她对此不仅不心惊,反而放心了。这样的三姑娘才不会被人糊弄,以后才能安安稳稳的。

在月瑶的焦虑的等待之中,邓妈妈终于过来了。

月瑶看着邓妈妈穿着一身檀香色衣衫,头发梳的光光的一丝不乱,头上戴了个银鎏的攒子,手腕上戴着一串桃木珠子。皮肤微黑,人精瘦。月瑶望着邓妈妈慈爱的面容,还有那熟悉的眼角浅浅的鱼尾。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转。不过,月瑶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对,将眼泪生生地逼了回去。

郝妈妈是看着月瑶情绪失控,没想到三姑娘竟然这么快就收敛了情绪,心头忍不住一震。所有人都走眼了,老夫人也不例外。

邓妈妈见着月瑶,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姑娘。”她病好了以后就想回来伺候姑娘。但是府邸一直没个回话。这让她忧心忡忡。没想到这次却是传来了消息让她回府,如何不让她喜出望外。

月瑶笑着让邓妈妈随她进了屋子。其他人很自觉地退出。等无人的时候。月瑶终于没忍住,泪眼涟涟道:“妈妈。”

邓妈妈急急地问道:“姑娘,是不是有谁给你委屈受了。怎么姑娘比在江南的时候瘦多了,还黑了许多。”姑娘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一直被夫人老爷娇宠着。真正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就担心让姑娘受一丁点的委屈。可现在,老爷夫人都不在了,老夫人又年老多病,姑娘一个人在这连府,瞧着这样子日子过得定然极为不舒心了。

月瑶抽噎着摇头道:“没,我就是想爹娘了。”上辈子的事是万万不可透露一分的。不是不信任,而是匪夷所思。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邓妈妈抚摸月瑶的头:“姑娘,说句托大的话。你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就跟老奴嫡亲的女儿一般。你心里有没有事,老奴还不知道吗?姑娘,有事告诉妈妈。就算妈妈不能为你做主,还有舅老爷呢!”

月瑶恍惚了一下。舅舅,舅舅呀…舅舅很疼她,可是舅舅后娶的程氏却是个贪婪好财,狠毒心肠的女人。大舅在她十岁那年过了,那女人后来为了贪图她娘的嫁妆,竟然脸面都不要,上连家讨要嫁妆来了。那时候,害得她丢尽了脸面,成为别人的笑柄。

邓妈妈见着月瑶愣神,更是确定发生了大事:“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妈妈,是不是她们欺负了你,妈妈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人欺负姑娘。”

月瑶深呼吸一口气,重生的事情她是决计不会让第二个知道的。哪怕这个人是她母亲最为信任最为倚重的人。月瑶擦了眼泪:“妈妈,没什么事。看见妈妈,我就忍不住想娘了。”

邓妈妈见着月瑶很快恢复神色,想着姐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有事定然会告诉她。就算现在不好说,总会告诉她的。

花蕾在外面道:“姑娘,正少爷听见姑娘的哭声,一直吵着要见你。奴婢哄不住了。”

邓妈妈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