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躺在床上无事就琢磨起事情。四姑娘月环研制出来的口红销路非常好,也给连府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再有祖母过逝留下几十万的巨款。有这两笔钱财连府内应该很宽裕才对,但是连府内却缩减开支。

老夫人一过逝就缩减开支,裁了那么多人,莫氏也不怕授人以柄,月瑶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月瑶刚回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莫氏不仅哄骗了她头上的钱财,还得了她娘的嫁妆,可是这么大笔的钱财也没让连府内的经济得到改善,一样缩减开支。可是一年以后,连府内就恢复了跟以前的开支。她还记得当时月例还翻了一倍。

综合这些事情,她很肯定莫氏现在做生意,而且是在做大生意,很有可能开始的时候这生意是亏了,后来赚了。

郝妈妈眼皮跳了又跳,姑娘这意思是大夫人做生意失败,然后需要银钱填补漏洞所以下毒手害姑娘,目的是为了她手头上的钱财:“姑娘,大夫人不会做这样的事,姑娘…”

月瑶摆摆手说道:“我只是让你去查看一下,没说其他。”

郝妈妈望着月瑶森冷的表情:“好,我会让人注意的。若是大夫人真的私底下做生意不会不露端倪的。”

月瑶点了下头。

月瑶受伤的事,马府是在第二日才知道的。庄若兰有着八个月身孕是不方便过来探望的。若兰得了消息立即打发人告诉了马成腾跟马鹏,让两个当家的男人去也成。

马成腾得了消息立即告了半天假去了连府看望月瑶,见着月瑶虽然面色有些白,但是看着还好,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舅舅听到消息说你的马车出了意外摔下山崖,还以为你…”不吉利的话马成腾也没再说下去。

月瑶抱着马成腾哭道:“舅舅,差一点就再看不到舅舅了。”月瑶狠狠地哭了一通,这次的事她其实也后怕不已。若不是当机立断跳下去,又因为之前她听过这样的事知道跳车的时候要蜷缩起来才不会受重伤,那她现在肯定也如巧兰一样躺在床上了。

郝妈妈看着从出事到现在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三姑娘,在舅老爷面前却是哭得如此悲戚,低下头,心底也难过起来了。她想多了,三姑娘之前表示的镇定不是代表她不害怕,而是在莫氏跟下面丫鬟面前三姑娘不想示弱,在舅老爷面前她也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所以没继续伪装坚强。

马成腾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月瑶了。这次的事将月瑶吓住了,但是总不能说让月瑶以后不坐马车了。

月瑶让郝妈妈跟连个丫鬟出去,等屋子就剩下两个人后,月瑶说了自己的怀疑:“舅舅,我想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要谋害我。”

马成腾听到月瑶说她怀疑这次不是意外是谋杀,面色一下就黑了,听到月瑶仔细描绘当时的状况,他也有些迟疑了。马成腾觉得莫氏不该如此丧心病狂的。

月瑶自然看出马成腾的犹豫:“舅舅,这次是我反应快。若不然我就该跟巧兰一样现在还是生死未卜。”

马成腾微微叹气:“月瑶,没有证据。”若是有证据以此为由他可以让月瑶到马府去住;但是这些都是月瑶凭空猜测,平白无辜说这样的话,若是传扬出去到时候受非议的就是月瑶了。

月瑶郁闷了,若是有证据她哪里会搬到马府,她直接搬出去自立门户了。现在搬不出去也得给自己提供保障:“舅舅,难道就因为没证据就任由莫氏为所欲为,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害死了。这样有了第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马成腾为难了。上次的事至少有根据,可是这次的事却是没有根据,以此提出来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

月瑶抓着马成腾的手:“舅舅,我知道让你为难了。可是我真的很怕,舅舅,我真怕什么时候又出意外了。”

马成腾望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月瑶,下了决心道:“别怕,舅舅来想办法。”这孩子都吓成这个样子,连府内也不能常住。

月瑶摇头:“舅舅,我不想你为难。舅舅,我想要个贴身女护卫,这样万一再出什么意外也有人在身边保护我。”要女护卫才是月瑶的根本目的,她想要一个有功夫的女子在身边保护她。月瑶很害怕将来如上一辈子一般被人偷偷卖掉。

虽然现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但是通过这件事月瑶意识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一旦发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这辈子她就得毁了。若是等过些年再遇见周树,到时候他又用一些肮脏的手段,她到时候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若是有一个有身手的女护卫在身边她也能安心。

马成腾一愣:“女护卫?”他没想到月瑶已经这么没有安全感了。竟然想要找人保护,可想而知这孩子在府邸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月瑶重重点头:“是,我想要找女护卫贴身保护我。舅舅,我知道女护卫比较难找,但是只要花重金一定能请到的。舅舅,月瑶求求你了,我现在只要想起这件事就后怕不已,晚上觉都睡不着。”她真的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马成腾看着月瑶仿若惊弓之鸟,想了下就答应了:“好,舅舅会让人去寻的。不过月瑶,就算寻着了女护卫也不要让人知道,到时候舅舅会做安排。”若是让人知道,到时候又是一场是非,对外甥女也不是什么好事。

月瑶擦了眼泪:“谢谢舅舅。”

马成腾也就在内院呆了小半个时辰就出去了,他还要回去上差。不过到了前院,却被连栋方请去了。

马成腾自然不会说这件事不是意外,是莫氏下的毒手,这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因为没有证据。若是没证据就说这些话可就等于结仇了,两家关系闹僵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月瑶。

不过两人说话之间,马成腾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连栋方能多照顾月瑶一些。在马成腾心里莫氏会算计月瑶,但是连栋方不会,毕竟连栋方是月瑶的亲伯父。

连栋方对于马成腾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着这件事,笑得非常勉强。他本来还想与马成腾拉近关系,没想到因为后院的事倒是惹来一顿讥讽,等马成腾走后,连栋方转身回了内院找着莫氏。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正院里的人却知道老爷走后,夫人面色不好看。

莫氏虽然面色难看,倒也没砸东西泄愤。连栋方对她表露的意思很明显,马成腾是从三品官员,虽然不是在要害部门,但是却有一个得力的亲家。现在他在丁忧,以后起复需要马家的帮扶,所以连栋方警告莫氏别在后院起幺蛾子。

马府内,庄若兰靠在贵妃椅上休息。

彩云端来一盘樱桃,由于太医说水果不能多吃。若兰吃了十来个就将剩下的樱桃分给了身边的几个丫鬟。

彩衣进来道:“少夫人,刚才老爷吩咐让送一些药材去连府。”虽然庄若兰大着肚子,但是内务还是她在处理。当然,马府内也没什么事,如今府邸内的事都是几个丫鬟跟管事妈妈在打理。庄若兰只是在旁边看着。

庄若兰问道:“表姑娘伤得重不重?”

彩衣摇头:“庆幸,表姑娘只是皮外伤。不过表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现在还昏迷,另外一个伤了腿要躺三五月。”

若兰诧异了:“有没有打听清楚?”不是庄若兰不相信,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彩云将打听到的消息都给庄若兰说了。

庄若兰听了笑着摇头:“这个表姑娘,真是妙人呀!”就这反应能力与处理意外的手段都让人不容小觑。不过也好,月瑶越聪慧对马府来说越是好事:“去库房捡最好的药材送过去。”

月瑶听到巧兰醒了,忙在细雨的搀扶下去了厢房看望巧兰。

巧兰醒是醒了,但是面色白得跟纸一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巧兰见着月瑶艰难地叫着:“姑娘…”见着姑娘安好她也放心了。

月瑶轻声说道:“你好好养着身体。”大夫说巧兰只要醒就代表没有生命危险了。唐大夫说至少得养三五个月才能下床,想要痊愈至少得一年甚至更长。

第138章 :染料方子

外面风呼呼地吹,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月瑶大叫一声,然后从床上弹起来。外面守夜的郝妈妈赶紧跑进来,见着月瑶满头的汗珠,很显然姑娘这是做噩梦了。

月瑶又梦到上辈子的事,还梦到了周树。月瑶一直以来都是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因为只要一想起那个人那些事,她就控制不住害怕。她害怕这辈子再碰到这个魔鬼,如上辈子一般生不如死。碰上那个人,别说一个女护卫就是十个女护卫她都不放心。

月瑶躺在床上看着雕着凤尾兰花纹的床顶苦笑,那些梦魇不是已经忘记了,而是被自己深埋起来,所以时不时就在梦中出现。

月瑶睡不着,默默念经也无用,到最后月瑶只能穿好衣服去了小佛堂抄写佛经。在山上两个多月她已经抄写了一百多卷佛经。这些经文大半都理解了,还有少部分她没完全明白。

月瑶一遍又一遍地边抄写变理解,脑跟手同时用,没时间想其他,等抄写完一本经书,纷乱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月瑶在思索着下一步要如何走。这次的事也许真的是意外,这次意外她避过去,可等到莫氏真正下杀手的时候她该怎么办?难道每次都要运气,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的。还有周树,月瑶只要一想起周树就忍不住打颤。

要摆脱那个人,不是说说就成的。单靠舅父也靠不来,毕竟舅父也不定就如上辈子一般。若是想摆脱上辈子的境地,唯一的路子就是她要保护好自己。不仅让大伯跟莫氏不敢动她,还得让那个人不敢打她的主意。

月瑶想了很久,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字:钱。

写完以后月瑶又自行摇头,跟那个人比拼钱财简直就是找虐,就算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她对于那个人赚钱的本事也只有叹为观止。

要想让那个人不敢打她的主意,必须要让他忌惮。月瑶眯了眯眼,让那个人不敢打她主意只有一条路,月瑶在洁白的纸上又重重写下两个字:权势。

在权势面前再多的钱财也没有用。只是,如何才能得到权势。若是她是男子,可以科考。可是她是女子…如今又是个孤女,哪里来的权势。

月瑶自言自语道:“走一步算一步。好在有了先机,只要用心总能寻到方法的。我还有几年的功夫做准备,不着急。”

月盈这日单独过来求月瑶原谅陈姨娘,想让陈姨娘回府过年。月瑶虽然不嫉恨陈姨娘,但是却没这个兴趣帮陈姨娘说情。

却没想到,当天下午郝妈妈面色有些难看地走进来,对着月瑶道:“姑娘,大老爷下令让人去接陈姨娘回来。我听说是大姑娘跟三少爷去找大老爷,好像是大姑娘说姑娘谅解了陈姨娘,大老爷才同意的。”郝妈妈不认为月瑶会说这样的话。

月瑶冷哼一声:“还真没想到大姑娘还能真眼说瞎话。她还真以为我是泥性子,你对外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既然月盈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郝妈妈沉吟片刻就答应了。大姑娘这样做确实不厚道,她要孝顺想让陈姨娘回来,想法子就是,偏偏要托她们姑娘下水。

月盈听到风声想过来跟月瑶解释,月瑶不想见她,吩咐道:“就说我睡着了。”她现在对月盈是无语到了极点,该得多蠢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月瑶拿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细雨走进来道:“姑娘,二姑娘跟四姑娘过来了。”

月瑶将书本塞在被褥下面:“让她们进来吧!”这段时间,月冰时不时带着月环过来探望她,说是给她解闷。可惜月瑶不需要,有这时间还不如看会书。

月冰本是想趁着月瑶生病躺床上时候过来陪她,然后慢慢打好关系,可惜月瑶一直都不买账,对她们也都淡淡的,让月冰已经快忍耐不住了。

月盈跟着月冰一起过来,进屋就跟月瑶说道:“三妹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府邸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闻。三妹妹,真的不关我的事。”

月瑶面露惊讶地问道:“大姐,发生什么事?”她才懒得与月盈掰扯这样的烂事。

月盈一下就给噎住了。

月冰自然知道府邸的传闻,见着月瑶装傻充愣,若有所思,怕是三妹妹的心计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月瑶因为连栋方说她的开支由府邸支付,不再单独出,于是月瑶不客气地列了长长的单子给莫氏。单子上的东西以补品居多,另外还有不少的好药材,要全买花费不少。莫氏就是想不买都不成,只能咬牙让采买处的去账房报账。

每年到年底下面的铺子跟田庄都要交账。马氏嫁妆的几个铺子的掌柜让人送口信问月瑶什么时候交账,月瑶以有病为由没见他们。

郝妈妈有些担心:“姑娘,奴大欺主。”姑娘都不管账的,下面这些人难免会欺主,贪污是肯定的,最担心的是到时候可能连铺子都给败掉了。

月瑶轻轻一笑:“不用担心,逃不脱的。”奴大欺主,一般都是主子无能或者幼小不能主事,她可不是这样的情况。若是这些掌柜的敢吞钱,到时候她会让他们全都吐出来。

腊月二十七,廷正回来了。月瑶出事廷正并不知道,周围的人全部都瞒着他的,廷正直到回连府后才知道月瑶马车出了意外。

廷正气得眼圈都红了,责问道:“姐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若是你有什么你让我怎么办?”廷正越想越难过,他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他一个人怎么办。李家再好那也是外别人家。

廷正哭得好不伤心,月瑶如何哄都哄不住他。月瑶最后无奈道:“廷正,这次是姐姐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姐姐都不瞒着你,有事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别哭,再哭可就难看了。”

月瑶看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廷正,感觉很怪异。一般孩子哭得这么凄惨可不就成一张花猫脸,可他家廷正还好看着呢!

廷正止住了哭,不过鉴于月瑶之前的不良记录,廷正还是提醒道:“姐姐,你说话要算话。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不要怪我再不相信你了。”

月瑶失笑,这孩子跟着李翰那个鬼机灵也变得机灵了。廷正在李府内经常被李翰捉弄,时间长了自然也有了对策。时间长了,肯定也受了李翰的影响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连府因为在守孝期间,过年没有如往年那般,就是府邸的主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吃完以后就散了。

月瑶先送了廷正到长青院,再回了兰溪院。腊月的天很冷的,不过月瑶底子好,加上外面穿着厚厚的织锦狼皮大氅,一双手也放在掐丝珐琅连蝠长方手炉里,全身都暖和和的。

细娟跟细雨两人轮换着提灯笼,因为天太冷,若是由一个人提着灯笼等回到兰溪院手就得废了。月瑶对她们不薄,给他们做的衣裳都是最好的,但是这么冷的天也让人挨不住了。

月瑶笑着将手炉递给一直搓手的细娟:“你也暖暖手。”也不问细娟的意见直接放在她手里了,自己的双手塞到袖筒里去了。

细娟不敢要。月瑶指着额头上的汗珠笑道:“我不冷。”她穿得太暖和了,又走了这么多路,全身暖和和的。

月瑶休息一会就去沐浴,出来后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后才睡下。可是躺在床上睡不着,让细雨点了蜡烛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细娟也知道月瑶有这个习惯,没敢上去取下月瑶手里的书,更不敢去给她盖被子什么的。不过好在月瑶的屋子里是烧了地龙的,倒不担心着凉受寒。

除夕之夜,下了大雪。

瑞雪兆丰年,大年初一下雪是一年的好兆头。雪花缓缓飘落,配合着爆竹的响声,给人以无边的喜庆。

月瑶照常起来打五禽戏,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直接在后院里打拳。当然,月瑶打五禽戏的时候,除了贴身丫鬟其他人都不能靠近。

月瑶打完拳以后,取了细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额头的汗珠,走回屋子里休息一下开始洗漱。

细雨泼水后回来笑着说道:“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水刚泼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冻得像石块那么坚硬。”这说明今年的冬天很冷。

月瑶笑着说道:“去看看。”

细雨指了她泼水的地方:“姑娘,就在这里呢!”细雨指的地方,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块。

月瑶笑了下,转头看着玻璃窗上也结着厚厚的冰花,房上、树上、地上都被白雪覆盖着,刺骨的北风不停地刮着,发出尖利的吼叫声。

月瑶用过早膳,穿得暖和和的去长青院,带着廷正去给莫氏请安,顺道也拜个年了。莫氏再小气,这新年的红包是少不了的。

月瑶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礼数到了就领着廷正回了兰溪院。月瑶取来了她给廷正做的衣裳,做的是一件天青色的锦棉长袍,领口袖口皆围有白狐腋子毛。

廷正穿在身上正正好:“谢谢姐姐。”廷正最喜欢穿月瑶亲手做的衣裳了。

月瑶笑着拍了下廷正的肩膀,大年初一也没歇息,两个人都去了书房练字,一直到中午才从书房出来。

细雨小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去给大姑娘,二姑娘还有四姑娘拜个年呀!”不管如何,姑娘是与他们隔房的,又长年累月没住在一起。按照细雨的建议,应该去走动一下。

月瑶才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不用。”

正常情况下给舅舅拜年应该是初二。不过因为月瑶身上带着孝,初二去怕冲撞了其他的客人,所以定在初八上门。

初七,月瑶让郝妈妈将存放她娘书信的那些匣子搬到屋子,找了一会才找着宁韵写给她娘的几封信。

月瑶将信包好,准备过年的时候请表哥转交给关景铄,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了。若是以前她只是惜才所以才好心提醒关景铄,那经过上次的事月瑶有了更多的想法。若是关景铄一直好好的,以关景铄的身份,将来她有事相求关景铄肯定会相帮。她等于是有了一个有力的外援了。想到这里,月瑶又翻看了马氏留下的画作,还真让她找着了一副画,画里有马氏跟宁韵两人。

正月初八,月瑶带着廷正去马府拜年。月瑶看着庄若兰圆滚滚的肚子,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庄若兰摸着肚子笑着说道:“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也轻松了。”相对那些怀相不好的人来说,她还算好,至少她只是三个月的时候吐了,其他时候都顺顺利利,唯一不安稳的是肚子太大,晚上睡觉难受。不过马鹏一直陪伴在侧,这是让庄若兰最贴心的事。

月瑶笑着坐下来。

庄若兰打量了下月瑶,几个月过去,月瑶又长高了不少,而且面色红润,比想象的还要好:“这才几个月没见,表妹长高了不少呀!”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这才三个月没见月瑶就窜出了一个头。

月瑶对于自己的身高再清楚不过了,去年冬天的衣服她已经穿不下,全部做过,答道:“嗯,这还多亏了表嫂送给我的那些好东西。吃得好,长得也就快。”她经常锻炼,吃得也好,想不长高都难。

庄若兰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东西送出去也不求什么回报,但是能得一句话至少证明月瑶是放在心上,道:“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月瑶笑着没应这话,反而着看向屋子里的一干丫鬟。月瑶的神态再明显不过,她有私房话要说。

庄若兰笑着让众人都退下,屋子就留下彩云。彩云是她的心腹丫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月瑶等屋子就剩下她跟庄若兰的时候,笑着说道:“表嫂,看着表嫂这件衣裳应该是彩绮做的吧?”庄若兰今天穿的一身蜜合色衣裳,用的就是彩绮的料子。

庄若兰因为怀有身孕,穿的衣服都是宽松舒适的,之前要接待客人倒还好,现在将月瑶当成家人,穿着方面也比较随意。

若兰不知道月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应道:“是啊!是彩绮。没想到妹妹还懂布料。”若兰有感觉,月瑶说的话应该跟布料有关系。

月瑶要跟若兰说的就是布料的事,说道:“不瞒表嫂,我之前来过府邸住过几日,看着府邸的花销很忧心,之前想提醒舅舅的,只是…表嫂,你不知道我娘在世的时候就很担心府邸的经济状况,我住到府邸这种感觉更甚。”她舅舅是个没金钱观念的人,碰上喜欢的东西根本就不管价格,一句话,买。这幸好是碰上了表嫂这样一个持家有道的人,若不然肯定要如上辈子一般败落了。

若兰听了月瑶的话感到非常意外,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觉得月瑶不知道天高地厚,连舅舅家的内务也插手,但是庄若兰却从里面感觉到了月瑶的真诚。若是月瑶不是真心为马家,绝对不会说这些话。庄若兰作为马府的当家人,对马府的经济状况再清楚不过。

若兰虽然管着内账,但是因为马成腾跟马鹏没想过要瞒着她,所以庄若兰对于外院的账也比较熟悉的。也因为了解内情才让庄若兰她心惊不已,马府完全是外表光鲜,实际上马府差不多都快成空架子了。可是马府的当家人好像没这个意识,仍然花钱如流水。

庄若兰开始因为是刚过门不好动手,等将府邸里的内务都整顿完了又怀孕了,怀孕哪里有精力去管这些。庄若兰准备生产完了再跟丈夫好好商议这件事。只是再如何,若兰自然不可能顺着月瑶的话,这是面子问题。庄若兰面色往下沉,一副不爽快的模样地问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月瑶摇头道:“表嫂,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我这里有一道独家的方子,只要去做定然能赚钱,到时候就能填补了府邸里的漏洞。只是不知道表嫂愿意不愿意做。”

若兰看着月瑶道:“跟布料有关系的秘方?”前面说了布料,现在又说秘方,绝对跟布料有关系。

月瑶店了下头道:“是,跟布料有关系,这是一道染料方子。表嫂应该知道闪缎吧?”

闪缎也是绸缎之中的一种,之所以称呼“闪”是通过采用对比强烈的异色经纬来取得的。它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是采用正反缎组织即以相同枚数的经、纬缎纹互为花地织物正面为经地花。其二是纬二重组织。它以经缎纬地纬浮显花经线多与地纬同色但是与花纬异色,以上两种组织的闪缎地部都是经面组织花部都是纬面组织因而花、地的闪色效果不同。

闪缎在市面上比较少,因为他的制作很繁杂,人工费很高。可闪缎的名气又没有云锦与织金锦等贡缎响亮,价格又比蜀锦跟江绸要高。所以市面上虽然有,但是流通并不是很广。

若兰点头道:“知道,我这里还有几匹这样的料子。妹妹说你有染料房子,莫非跟闪缎有关系?”庄若兰心里非常惊讶。染料方子都是非常珍贵的,一般人得不到,而且染料也有分上等跟一般的,最上等的染料房子,染出来的布料都不褪色。只是这样的方子都是不传世的东西,根本得不到,而月瑶的口气又这么大,庄若兰本能表示怀疑。

月瑶摇头,她怎么会做这个:“我手里有染料方子,可以染出各色的布匹。而其中有一道很机密的方子,按照这秘方去做,可以染出与闪缎相媲美的料子。”

若兰有些诧异,闪缎的花纹都是人工绣出来的,那可是完全靠手艺。月瑶这么说,是否太夸大了。

月瑶继续说道:“说可以跟闪缎相媲美,只是面上看着可以相媲美,但内里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表嫂,就算做不出类似闪缎的料子,就是按照其他的方子,也可以赚钱的。”月瑶对手里的那些方子很有信心,这些都是她从周树那边得到的秘方,染出来的布匹都不易褪色,很有市场。只要东西好就不愁销售量,到时候自然能获取利润。”

若兰忍不住说道:“妹妹莫非是在说笑?”哪里有这样的秘方,而且这样的秘方还到了月瑶的手里。

月瑶从袖子里将一本薄薄的册子给了若兰:“表嫂,这是染料的方子。表嫂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先试一下。”至于说什么要找可靠的人去试一试这些废话月瑶就不说了,她相信庄若兰心底有数。

若兰心头有些心动,她的陪嫁里正好有一个布店。只是这个布庄每年都在亏,鲍氏当日为了脸面特意添置在她的嫁妆单子里。她本还想过过段时间卖掉,若是真有用,那可就…

庄若兰是个理智的人,她立即压住心底的火热。庄若兰没立即接月瑶手里的册子,而是望着月瑶问道:“妹妹,这个秘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得先弄清楚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可别闹出什么是非出来。

月瑶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表嫂放心,这个秘方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来源正当,不会惹发什么麻烦。”月瑶自然不可能告诉若兰这秘方是上辈子从周树那里知道的,周树当日就是用这个法子做出来的料子为周树带来了暴利。她当时也是觉得新奇,而且用这个方法调色画画,因此记得特别深刻。

若兰很想翻白眼,她自然知道着东西不是偷也不是抢,就是月瑶想偷想抢也抢不过的。她只是想探探月瑶的口风,不过见着月瑶的神色也探不出什么东西出来,问道:“妹妹有几成把握?”若是月瑶说的是真的,有了这秘方以后就财源滚滚了。

月瑶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因为这个秘方特别稀奇所以记下来了。表嫂,你让人试一试,有没有效果很快就知道了。”试一试也花费不了多少钱。

若兰在国公夫人身边长大,在她七岁的时候国公夫人就让她跟着世子夫人学习如何管家。世子夫人没有女儿,将她当女儿一般地疼,带她在身边也是手把手地教。

这么多年下来,庄若兰对庶务极为精通,是管家理事的好手。若是月瑶说的是真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一个极为赚钱的法子,问道:“妹妹,若是真的做出这种料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月瑶自然知道,顺口答道:“意味着可以赚很多的钱。”

若兰无语,赚大钱是正常的,可赚大钱后面也有很大的风险。若兰算是知道了,月瑶聪慧是聪慧,但是对庶务跟人情不大精通,对外面的事情也不了解:“月瑶,若是真如你说的那就能带来巨大的利润。月瑶,你这么聪慧应该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是这个秘方真有用,到时候肯定会被有心人的觊觎,京城的达官贵人很多,就算她是国公爷的外甥女也一样扛不住那些人的贪婪。

月瑶一听就懂了:“表嫂的意思是,以后会有人觊觎我们的秘方?就如我堂妹月环做的口红,很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若兰颔首,教导聪明的孩子就是好,一点就通:“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你堂妹的那个口红的配方已经流传出去了,现在好几个铺子都在卖。”口红这个东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算不是于记流传出来,其他的铺子也能根据口红的成份研制出来。

月瑶明白了若兰的意思,她这个方子若是没有可靠的后台怕也保不住。虽然表嫂是国公府的外甥女,但是这么大利润若是不分一点给国公府,国公府也一样会觊觎,说道:“表嫂,这个方子给了你就由你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

若兰仿若看怪物一般看着月瑶,讶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月瑶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法子若是真有用,将来就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我现在不要等于是放弃了大笔的银钱。”

若兰有些摸不透月瑶的心思了,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不要?”她见多了那些为了钱财就翻脸不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送钱给别人自己却不要的。

月瑶也没拐弯抹角:“嫂子,我刚才说了。舅舅跟大表哥不通庶务,我娘一直担心马府坐吃山空。舅舅跟大表哥对我甚为疼爱,我只是希望能为他们做一点事。”

若兰无语了,好吧,这个法子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是至少表明了月瑶的感恩之心,这让若兰很受用,道:“月瑶,这个法子若是真有用我也没打算让它入公帐,我正好有一个布料铺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庄若兰这其实也算是试探了。要知道入公帐与不入公帐那是两码事,不入公帐就等于是她的私财。

月瑶知道若兰为什么不并入公帐。是人都有私心,府邸除了大表哥还有二表哥马跃。到时候分家,除了老宅跟祭田,其他财产都要对半分了。庄若兰自己的嫁妆铺子赚钱却归入公中,并入公中以后等于她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最后还要分一半给马跃,换谁都不愿意。施舍出去还能得了一个仁善的好名头,分给丈夫的异母弟弟那是冤大头。

月瑶好似没听到若兰话里的意思:“表嫂,我说了,方子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可以随意处置。”

若兰看出月瑶装傻,笑着点头道:“好。”现在只是将这先头的意思告诉月瑶。她现在还不确定这方子是否真有用,若是有用到时候再做打算了。当然,她是不会真的将这秘方归为己用,而不给月瑶一分。

第139章 信

经过这件事,若兰对月瑶的态度越发的好了。不在乎这个方子是否能赚钱,而是月瑶对马家的态度。月瑶这么做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希望马家好。

月瑶也感觉到了若兰对她态度的转变,她对于这种转变也是满心的欢喜。人与人之间交往就是这样的,利益可以绑住一时,但要想长长久久还是需要真诚以对。

庄若兰笑着问了月瑶:“打理你娘的嫁妆没出什么变故吧?”想当初她打理这些嫁妆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月瑶打理这些嫁妆肯定是不会很如意的。

月瑶摇头道:“我身体不好,年底时候没见掌柜跟庄头。表嫂,我想寻到合适的机会就将几个铺子盘出去,以后只吃租子。有铺子租金跟田产的出息足够让我跟廷正一辈子衣食不愁,也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了。”

庄若兰笑道:“几个铺子生意不好吗?”

月瑶摇头:“不是生意不好,我听邓妈妈说几个铺子生意都不错。只是我对做生意也兴趣,而且做生意又麻烦,一个不好就得亏本。我想还是吃租子的保险。”做生意非常麻烦,进货销货什么的,还要防备掌柜滑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月瑶光想想就头大,还不要说去处理了。对月瑶来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看会书。

若兰一愣,转而笑着说道:“你这么想也不错,不过盘铺子的事也不急。你跟我说说,你这几个铺子都在什么地段,等我身体利索了,我给你注意,有好的就给你介绍。”

月瑶将几个铺子的位置都告诉若兰:“另外几个铺子都是租出去吃租子,就只有这两个铺子在做生意。我对生意也不通,也没这个精神去打理,租出去是最省事的。”

也在这个时候若兰明白了月瑶为什么不想做生意了,光每年铺子的租金就有七八千两,这还没包括田产。就算以后长大分家,光这些嫁妆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若兰对于姑姑的嫁妆竟然如此丰厚有些惊讶,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但是光从铺子可以看出,这姑奶奶的嫁妆比她娘的还要丰厚,这可真是大手笔了。

庄若兰这下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月瑶对钱如此不放在心上,人家根本不差钱:“也不急,你要盘铺子至少也得知道铺子现在是亏是赢,冒然盘出去会吃亏的。那些掌柜的一旦没人钳制,都是胆大妄为的。”虽然月瑶有钱,但是庄若兰却觉得不能让月瑶当这个冤大头。有这个钱还不若施舍到寺庙去,还可以为自己积福。

月瑶就没担心过这件事。不过对于庄若兰的提醒她还是心存感激:“我听表嫂的。”

彩衣捧了热茶进来。

月瑶站起来笑着说道:“表嫂,表哥呢?。”她得将信件让表哥转交了。不是不能交给舅舅,只是月瑶怕舅舅问得太多她招架不住。相反,表哥很好说话。

若兰笑着说道:“你表哥去同窗家,没这么快回来。”

月瑶也没在说什么。两人正说着话,听到陆滢过来了。月瑶站起来望着进门的陆滢笑道:“表姐今天真漂亮。”

陆滢梳了堕马髻,插了金步摇,戴了蜜蜡石珠花,耳朵上坠了对赤金镶紫瑛坠子。上面穿着一身缕金百蝶水红色袄,外面罩着五彩褂子,下着翡翠色撒花长裙。

以前陆滢并不大会打扮,身上总是着金戴银的,让人总感觉跟暴发户似的。这次打扮得光彩照人。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如今陆滢也是一个小美人了。

陆滢得了月瑶的话,心里欢喜不已:“表妹过奖了,其实表妹比我漂亮多了。”这话是实话,陆滢的长相最多算是中等,月瑶却是一个美人胚子,虽然还小没长大,但是长大定然是个美人的。

彩衣听了陆滢的回话只有心里叹气了。少夫人这段时间请了人教导陆滢,想掰正过来,可惜效果不大呀!就是要夸人也不该这样夸人的,连话都不会说。

陆滢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只是拉着月瑶的手问了不少的问题。月瑶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出来,笑着回答了陆滢的一些问题。

陆滢还想邀请月瑶去她院子里做客,却被月瑶婉言拒绝了。庄若兰在旁边冷眼看着,发现月瑶并不喜欢陆滢。对此庄若兰也不奇怪,陆滢虽然本性不坏,但却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

外面的丫鬟进来说道:“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月瑶面上带着笑,陆滢却是欢喜地说道:“大表哥回来了呀!”说着站起来到了门口去迎接。

月瑶只是站起来,并没有走过去。月瑶无意之间候看到彩云紧皱的眉头,有些诧异,这彩云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不过等看着进来的马鹏,月瑶心里好似有些明白过来了。

马鹏穿着一袭宝蓝长衣,衣下隐约还能看到因那笑意而略起伏的胸膛。马鹏对陆滢无感,只维持面上的情份。见着月瑶面上却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问道:“表妹什么时候到的?”

月瑶发现马鹏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没了以前的木讷,人也变好看了很多。马鹏这么大的变化其实归咎到底两个字:自信。

以前马鹏活在亲爹的高压下,又因为马跃的聪慧衬得他愚笨,所以缺乏自信。因为不自信话就特别少,恶性循环,所以给人造成一种他是个很木讷的人。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前程一片光明,在翰林院做得得心应手,得到上次跟同僚的喜爱,家有才貌双全又能干的娇妻,马上又要当爹了,可以说他想要的全都有了。这样整个人自然就放开了,让人也觉得变化很大,变得更有自信了。

月瑶笑着说道:“刚到不久。表哥,红包。”说完伸出了手。

马鹏听了笑道:“怎么能少了你的红包,早早地给你准备着呢!”马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月瑶。

月瑶诧异了,她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表哥还真准备了她的红包。而且这个红包看着就鼓鼓的,这个红包可不小了。

陆滢没想到月瑶竟然直接索要红包,当着屋子里所有人的面问道:“表妹,你很缺钱吗?”

陆滢的话让场面一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庄若兰只有在心底摇头了,月瑶向丈夫讨要红包很明显是凑趣,哪里是真缺钱。可陆滢却看不出来,还当着大家的面问这样的问题,不是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