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见牛阳晖这样,倒也不吃醋,笑着点头道:“那你忙去吧!”刚才她自己看月瑶都看呆了,哪里能怪罪牛阳晖呢!套用月瑶的话说,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嗯,这样想好像不对,怎么能将月瑶比喻成一件东西呢!

月瑶哪里知道明珠自己打了一肚子的官司:“客人快过来了,我们出去吧!”

明珠再将月瑶从头看到尾,忍不住嘀咕着说道:“不成,我得换身衣裳,要不然跟你站在一起,我就活脱脱一暴发户了。”不管怎么装扮,明珠都觉得自己呆会站在月瑶身边都会成为月瑶的陪衬。

月瑶见明珠换了三四身衣裳都不满意:“要不,我去换身衣裳?”

明珠摆摆手说道:“算了,这次就给你当陪衬吧!下次可再不许这样了,严重打击我的自信心。”跟其他同年龄段的人相比,明珠觉得她保养得还是非常好的。可跟月瑶一比,立即成了渣。

明珠随意换了一身衣裳,与月瑶一起出去,边走边嘀咕着说道:“这次我牺牲大了,等回了京城,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月瑶笑着应了。

接了牛府的帖子的人家,除非真有走不开的事,要不然一定会来的,随着众人的到来,场面也越来越热闹了。

过来道贺的众位夫人,饶是见过月瑶的也给惊住了。想着外面的传闻,再看站在面前的真人,众人心里头都浮现出疑云。

月瑶上次过来陪客,给人感觉就是高高在上,让众人敬而远之,所如今月瑶这幅模样,更没人愿意与她一起了。谁在她身边那就等于是给她当陪衬。陪衬还不要紧,最糟糕的是被衬为庸脂俗粉了。

明珠对此也很无奈。

倒是上次赞同月瑶请人跳舞的云夫人主动与月瑶说话了:“连夫人,外面的那些传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那些人呀,就是想将你借助你扬名,然后好捞钱。”云夫人见过月瑶,就月瑶这清高自傲的模样,会与一个青楼花魁相谈甚欢,她听着都觉得好笑。

月瑶淡笑道:“多谢云夫人关心,其实我也没在意。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不遭人妒的是庸才。那些人,以为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污蔑我,就能打垮我,也太小看我了。”

明珠眉头抖落了一下,原来月瑶早就知道了。

云夫人诧异了:“夫人你的意思,这是故意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我还以为只是寻芳阁里的人想借夫人的名上位呢!”

月瑶嘴角露出一抹蔑视:“寻芳阁,没这么大的胆色敢污蔑我。不过,她们助纣为虐,也当不能饶过。”

月瑶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云夫人心头一滞。她以为月瑶会是一个很纯良的人。云夫人想到笑了起来,京城出来的贵妇人哪里真能纯良。

陈夫人在旁笑着说道:“一直听闻外面的人说夫人你的画好,可是一直都不得亲眼所见,不知道今日可有此福份。”

月瑶的画艺出众在江南是出了名,但是在场的夫人都是只闻其名没见过这些画。因为画展都是男人去的,女子都没去过。

明珠乐呵呵地说道:“月瑶,难得众人都有这个兴趣,让人将你的那些幅画拿过来,让大家开开眼界。”这些都是明珠给安排的,并没有告诉月瑶。

月瑶笑着吩咐了谷幽道:“将第三个箱子取过来。”第三个箱子放的都是月瑶画的佛像跟抄写的经书。在场的夫人对字画未必有兴趣,但是对佛像跟经书一定有兴趣。

果然,这些东西一拿出来,众人都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当然,就算没有兴趣,也不会扫了东家的兴。

其中一位夫人看重了那副观音菩萨像,婉转地跟月瑶说道:“连夫人,我很喜欢这尊观音菩萨像,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割爱?”后面那句价钱不是问题的话没说出来,但众人都听得懂…

月瑶摇头说道:“这些佛像与经书,我是打算回京以后捐给昭华寺。”月瑶这话等于是说,这些东西不卖,也不送人。

明珠笑着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妹妹自小就喜欢经书,为此还经常住到昭华寺。不过也是她的运数,竟然入了玄天大师的眼,经常给她讲解佛经。大家可别小看她了,她对佛法的造诣可是很高。”

众人面露惊讶:“夫人得过玄天大师的教导?”江南离京城是很远,但是众人还是知道玄天大师的大名。

月瑶颔首:“当日我本想侍奉佛则,只是大师说我六根未尽,凡尘未了。要不然我现在已经遁入空门,成为大师的弟子了。”

众人听了这话有些惊悚。可是再认真看着此时静静地站在桌旁的月瑶,不可否认月瑶给她们的感觉确实带着一股清冷疏离,仿若看尽红尘事。而你看着她,就能感觉到一股内心流露出来的平静安宁。这种感觉,也只有在那些得道高僧身上才有的。

明珠很想翻白眼,真是的,只要顺着月瑶的话,说着说着就朝诡异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月瑶是怎么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混开的。

此时,在苏州最大的拍卖行,又是另外一番状况。

月瑶画的那副《舞》数天前就放在一家卖字画的老字号。这副画,月瑶还提了一首宋朝诗人刘子翠的诗。月瑶也是决定要毁了这幅画,所以才会提上别人的诗,要不然她是宁愿空置,也不会题诗。

月瑶的这幅画放在铺子里供人观赏的消息一传出去,喜好书画的人蜂拥而至。短短七天功夫,就有几百号人去看过那幅画。其中有不少人提出欲购买那副牌,不料店家只言数日之后这幅画会拿去拍卖行拍卖。想买画,到时候去拍卖行就好了。所以这日,拍卖行好不热闹。

一个手里拿着卷轴的男人走上了台,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两人一人拿着一头, 将画展开。

看完香茹的舞蹈,再看这幅《舞》的画作感触越发深刻。在场的盛赞不已。

拍卖师上来,正准备开始。向薇的替身,自称为毛大的男人则是望着朝着坐在前排的贺锋叫道:“贺爷,上次我送画到寻芳阁,当时正好贺爷也在场。不知道贺爷还记不记得我。”这人说话,语气也比较拽的。

贺锋吓了一跳,赶紧点头说道:“对,当时我在场。”

替身自称为毛大,毛大问道:“那我可否请问贺爷,我哪里像女人了?竟然会被你认为是女扮男装?”

贺锋哪里有那眼力劲能看出向薇女扮男装,那完全是香茹哄他高兴告诉他的。贺锋想着香茹也不会拿这事跟他开玩笑,所以就信以为真。当然,贺锋也不是愣头青,知道这事说出来得罪人。不过,酒后吐真言那就不在控制范围内里。如今,贺锋望着站在台上人,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这声高、这模样、还有这声音,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个男人呀!

贺锋手心有些汗,说道:“你走下来,让我仔细看看。”他当日酒后失言,结果被他爹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好不容易昨天他爹松口前几天放了他出来,他可不想再被关了。

毛大说道:“既然贺爷还心存疑虑,那成,我就让大家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将出胸膛。

众人看着毛大肩膀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都吓了一跳。然后众人齐齐地望向贺锋,这该得什么眼神才能认为这个人是女扮男装?竟然还异想天开认为这是连夫人装扮的?

陪着贺锋过来的狗腿子赶紧叫道:“你是男人不假,不过谁能肯定你就是那日到寻芳阁的人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个冒牌货?”

毛大冷笑道:“我那日去寻芳阁,可不仅仅见过贺爷,那一路上也是见过不少的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再去寻证人。”

贺锋一个巴掌拍到那狗腿子脑袋上:“混帐玩意,你以为爷我老眼昏花,连个人都能认错呀!那日,就是上面这两个人到的寻芳阁。”

第二排一个穿着朴素,年龄在四十上下的男子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你不老眼昏花,怎么能将这人看成是女扮男装的?只要没瞎的人就知道,这上面站着的是个男人。”上面站着的人,虽然是矮小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让人看成是男人。

贺锋本来气呼呼地,可是转头看着说话的人,气焰一下就没了。贺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奶奶的,竟然被个青楼女子耍得团团转。

这会众人很焦心地想看画。拍卖师忙说着拍卖可以开始了。再不开拍,估计下面的人会造反了。

毛大也不再纠缠之前的事,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够了,说得太多反而惹人怀疑:“我家主子说,这幅画留下就是一个麻烦,她不想留下一个麻烦。”

拍卖师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这个时候毛大则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火折子,吹了一下火折子飘着一小簇的火苗,然后放在画下面。

拍卖师吓了一跳。

下面的人却都被毛大的行为给惊呆了。其中坐在第一排的人反应极快,立时候冲到台上将火灭了,可却被侍卫给拦住了。

一眨眼功夫,画就烧了大半。毛大这才将画扔在地上,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贺锋身边的狗腿子看着地上那一小团灰烬,喃喃地说道:“疯了,真是疯了…”这幅画当日在书法铺里就叫价叫到三千两,今日拍卖的价格只会更贵。可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就给烧没了。都说贺锋败家,还有比这更败家的人嘛?肯定是没有了。

在雅间的香茹知道画毁了以后,面色一瞬间惨白无比。

刚才想冲上台的那位画师,望着这堆灰烬大声叫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这么好的画给烧了,还有比这更让人郁闷的事吗?

下面的人,大半都叹了一声可惜。

拍卖师正不知道如何收场,这个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在拍卖师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拍卖师立即松了一口气。

这次为了买月瑶这幅画,来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里有不少名气很大的人。烧掉《画》众人会叹一声可惜,可若让众人白跑一趟那又是一场是非。牛阳晖动员月瑶拿出两幅非卖品的画来拍卖。

为了平息这场风波,月瑶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第510章 回京(上)

这天牛阳晖在客人午膳以后,邀请了客人观赏《荷园》。

相比女人,在官场的男人或多或少对古董跟字画都有所了解,只是层次高低不一样。众人倒也观摩起这幅画来了。

牛阳晖说道:“刘老就是因为看过这幅画,才会说我妻妹日后成就在他跟玉山先生之上!”既然已经被人捧在高位,那就不必低调了。

众人都有一些惊讶,这幅画确实是一副佳作,但是刘老的评价委实有些高了。

牛阳晖笑着说道:“你们若是不忙着回去,等会我带着你们到我园子里走一圈,你们就知道了。”这幅画里的精致画得非常精准,而画里的人物每一个都特别的传神。

在场的人都笑着附和了牛阳晖。一直到女眷都回去了,牛阳晖带着一干男客去了他家的院子。 众人看着园子里的景致,再对照牛阳晖的那幅画,都忍不住笑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这园子搬到画里去了。”

牛阳晖面露得意之色:“这幅画等在京城展览完以后,就归我了。”他能得了这画,明珠居头功。

众人这才知道牛阳晖为何今日心情大好,原来不仅仅是升官,还得了好画呀。

此时的月瑶在后院对着明珠叫累。

明珠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累?你什么事都没干,就是陪着我招呼了一下客人你也好意思叫累?累的是我好不好呀?”从开始拟定客单,到送走客人,这中间的琐事一堆,她都没让月瑶沾手。

月瑶轻声一笑:“嗯,你比我要累。”

两人躺在榻上休息。

明珠说道:“月瑶,画烧了,接下来呢?”就烧了画,是否也太便宜这些人了。

月瑶轻笑道:“接下来?接下来自然是找那些人算账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纸老虎呢?”

第二天,按察使府的大管家递交了状子到知府衙门,这次告的可不仅仅是寻芳阁跟贺锋,还有数位明目张胆推波助澜的帮凶。状纸是月瑶自己写的,牛阳晖检查以后就让幕僚抄下来,然后让他的大管家送去知府衙门。

知府得了状纸,污蔑朝廷诰命夫人,罪责往大的说可能会让你一辈子出不了牢狱。立即着衙差抓人。

贺锋还在自己的宅子里睡懒觉,就听见仆从会所知府大人过来,想要见他。

知府谁都不想得罪,他特意上来也是想请问贺锋一些问题,倒没想过带贺锋上衙门。若是带了贺锋上衙门,到时候他日子就难过了。

贺锋开始还很拽,不过很快他的贴身狗腿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他立即老实了。知府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非常配合。

这次跟着出来的衙差非常惊讶地说道:“我们这位知府大人这么大的面子?”贺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在之前,那是根本不将人看在眼底的。

另外一个衙差说道:“总督大人也是卖了牛大人一个面子。”贺锋在苏州宣扬连夫人女扮男装若真有其事也就罢了,偏偏却是假的!这不是赤裸裸地打牛大人的脸吗?公然诽谤牛大人小姨子的声誉,牛大人若是没有动作那才叫奇怪了。

而此时,新任知府也是一头冷汗呀。他这个知府得来不易,可不想得罪了贺锋。这若是得罪了顶头上司,这官也不好做了。新任知府忍不住嘀咕,这牛大人面子太大了,竟然连总督大人都卖他面子。

新任知府的一个幕僚却持不一样的意见。他觉得,总督大人未尝只是卖牛阳晖这个面子:“连夫人,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新任知道并不是直接从京城下来的,而是从别的省份调过来的,他对月瑶的情况并不熟悉:“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这个幕僚一直在京城,知道不少的小道消息:“大人,这女人不简单,若无必要,还是别得罪得好。”除了这三个靠山,人家还有威远侯府呢!这背后的势力,哪个都不是好得罪的。

知府听了幕僚的话,直接派人查抄了寻芳阁,老鸨跟花魁香茹也送到了监狱。另外诉状上的人员都免不了一场牢狱。

寻芳阁被抄了,另外牵连诽谤案里的人还有多达二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一些有功名在身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投入监牢。

这事,立即震惊了苏州。也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惊觉,原来连夫人并不是白身,而是三品的诰命夫人。

远在太仓县的顾哲也听到了这些事,他非常惊讶。

姚氏望着丈夫,说道:“夫君,姨母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她之前不动作,想来就是在等机会吧!”若是个忍气吞声的,当年背着一个骂名搬出连家。

顾哲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竟然连贺锋都没避过。”顾哲觉得,牛阳晖的能量是不是太大了一些,连总督也要卖这个面子。

姚氏觉得丈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忘记了,你曾经跟我说过端王非常欣赏姨母的才华,还为姨母造势过?另外,姨母与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关系也非常好。总督大人的消息,肯定比我们更灵通,这些他肯定也很清楚。”姚氏其实挺佩服这个比自己年龄相当的姨母。不动则已,一动则要你的命。

顾哲自言自语道:“外祖父让我不用操心姨母的事,说这事姨母自己能处理好。现在看来,还是外祖父对姨母了解。”

姚氏忍不住一笑。两人师徒十多年了,外祖父对姨母的了解肯定要比他们多得多了。

月瑶听到知府连寻芳阁都抄了,有些担心这知府太过会给牛阳晖招惹麻烦,忙过去寻了明珠,问了这件事。

明珠笑呵呵地挽着月瑶的胳膊道:“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怕什么。我还嫌抓得人少了。”明珠知道寻芳阁给抄了,别提高开心了。敢欺负她们,那就得十倍的偿还。

月瑶笑骂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好呢!”

明珠这会心情非常好:“好什么好,我就这样了。”

月瑶也没跟明珠争执,只是问道:“对了,你要我帮你画送子观音图,前段时间事太多,一直没空画…”

明珠笑得脸上都开花了:“不用画了,不用画了。”

月瑶正疑惑呢,就看见明珠摸着肚子,当下月瑶非常精细地说道:“明珠,你怀上了?”

明珠面露娇羞之色:“还没确诊,不过十有八九吧!”她都生过两个了,也有一些感觉了。

月瑶乐呵呵地说道:“好事,好事…”

明珠打断了月瑶的话:“别说出去,还没确诊。大夫说得过个七八日才能确诊。你谁都不要说,牛阳晖也不能说呀!”

月瑶赶紧摇头笑着说道:“放心,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该你亲自告诉姐夫了。我就希望,你这胎呀,也生个女儿。”

明珠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嗯,要生个女儿,生个跟可馨一样乖巧的女儿。”明珠是羡慕死了月瑶有这么一个乖乖女。

月瑶听到明珠的话,笑着附和。可是向薇看得出来,月瑶的笑容有一些勉强。

回去的路上,向薇小心地问道:“夫人,你还在担心可馨的婚事吗?”自从被明珠接二连三的训斥,如今向薇也改了称呼,称月瑶为夫人了。

月瑶摇头道:“我就觉得,可馨太乖巧了,没有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活泼。你说,我这个当娘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向薇却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安之琛不在,四个孩子肯定要比其他孩子早慧了。你放心,没人会说你没教导好孩子,就连安之琛都不成。”之前的几年,月瑶对几个孩子都非常的关心,也就到江南准备画展太忙了,对孩子的关注才少用了一些。

月瑶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苏州因为月瑶的一纸状书闹得沸沸扬扬,而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九五之尊却因为罗韶的一席话,显露出震惊:“你说今年江南会有旱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皇帝很确定,钦天监还没这个本事,能预测到江南会有旱灾。就算退一一万步,钦天监得到这个消息最先告诉的也该是他,而不会是罗韶。

罗韶将月瑶写的折子递给皇帝。

皇帝看完以后,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就凭连氏几句话,你就相信江南会有旱灾?”皇帝一直觉得罗韶办事牢靠,可是这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儿戏。

罗韶将之前月瑶预知到的几件事都说了:“皇上,臣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连氏确实有预知吉兆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不是固定的,间歇性的。

皇帝眼中带着审度之意:“这么说,你是真的相信今年江南会有旱灾?”这事,可不是小事。

罗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皇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江南旱灾是真的,前方打仗,江南若是要旱灾,臣怕到时候会有乱子。”打仗就是费钱的事。江南旱灾征不着粮也就算了,到时候还得要朝廷赈灾。哪怕国库如今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皇帝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罗韶道:“当趁着空档,不仅要查实各处粮仓内的粮食,还要尽量在民间购买粮食。”如今旱灾的事未起来,粮食还是平价。等旱灾来了,到时候粮食价格会高得离谱。到时候朝廷要赈灾购粮要多费许多的银子。

罗韶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帝,也是因为这件事太重大。若是没有朝廷出面,他也没法大手笔的购置粮食。另外,马上就要春耕了,若是旱灾,现在就得开始做好准备,这都得皇帝做主才成。

皇帝没应诺,也没拒绝,只是让人八百里加急,让月瑶迅速回京。没有见到正主,皇帝是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罗韶回到侯府,侯府的大管家见罗韶神色不难看,小心地说道:“侯爷,如今外面都在传闻安夫人逛青楼与青楼女子相交的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半个月都不到,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月瑶逛青楼的事。 罗韶轻笑了一下:“随他们传去吧!”

罗韶对月瑶逛青楼与青楼女子相交的事没放在心上,连栋方却是差点肺都要气炸了。之家的姑娘,竟然去逛青楼,还跟青楼女子相交甚厚,这可是要将脸家的脸面丢个干净彻底。

廷仪却觉得传闻不可信,可外面传得太真切了,他想反驳都无从反驳。廷仪有些挫败,月瑶在外扬名连家沾不到光,反而那些人在背后笑话他们;月瑶在外闹出损害名誉的事连家却要跟着受累。

周悦却觉得传闻不可信:“老爷,这肯定是三妹的名声太响亮了,有人要污蔑她。”在廷远成亲以后,连栋方也荣升为老太爷了。

廷仪苦笑道:“我这个堂妹自小特立独行,说她真逛青楼,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周悦却是不相信:“老爷,三妹也是一个当娘的人。就算三妹不在意别人非议她,为了孩子,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当娘的若是坏了名声,对孩子会有很大影响的。周悦可是知道月瑶很疼爱几个孩子,所以她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廷仪好似有些迟疑:“这事,还得等三妹回来才知道。咳,老家的人还说,等三妹回来以后,让父亲请三妹回老家一趟。”就父亲跟三堂妹的关系,怎么可能请得动。

京城谣传月瑶逛青楼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就是月盈跟月冰了。不管如何,两人如今都在婆婆底下过活呢!相比月盈的忍气吞声,背地里诅咒月瑶,月冰的态度就强硬许多了。

月冰听了卢老夫人冷嘲热讽的话,说连家家教欠缺,她好似没听懂似的,还笑着说道:“枪打出头鸟,我三妹品性高洁,画艺超绝,天下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如今外面那些谬言,无非是嫉妒眼红,故意污蔑我三妹了。”说到这里,月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侯爷还说,等我三妹回来,一定要登门拜访我三妹。”虽然都出嫁了,但是涉及到家教声誉这种切身利益,她是半步不肯退缩的。

卢老夫人气得要死。如今的月冰可不是刚进门那会,由她搓圆揉扁。不要说月冰如今生了两子一女,又握有管家权,彻底在卢阳候府站稳了脚跟。就是卢阳候府的情况,也需要仰仗连家。卢老夫人在月冰生第二个儿子时又想故伎重演,将孩子抱给她养。可惜,月冰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明确回绝。所以说,娘家后台硬,腰杆就直。

月冰也是循例请安,她早就明白不管她如何讨好这个老妖婆,这个老妖婆该对她下狠手一样不会少下留情。所以,月冰请安后,就以要处理家务为由,退出了上房。

卢老夫人眼中闪现过阴霾,总有一天,她会这个这个贱人再也嚣张不起来。

月冰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会,管事娘家过来说道:“夫人,现在府邸里个个都在非议我们连府三姑奶奶逛青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夫人,你看如何是好?”

月冰冷笑一声:“传我的话,若是胆敢有人在府邸里嚼舌根头,杖责二十大板,再叫人牙子发卖了。”真当她不知道这些敢嚼舌根头的是老夫人的人。正好,借了这次机会,除掉一部分人。 管事娘子不知道竟然这么重的责罚,不过她也不敢忤逆月冰的意思。如今,后院的掌权人是月冰,她可不敢忤逆。

月冰的心腹秀月小心地说道:“夫人,万一侯爷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的。”

月冰脸上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放心,他不会不高兴的。”孰轻孰重,她相信侯爷分得轻重。

崔妈妈看着心不静的月冰,问道:“若非夫人也不相信三姑奶奶是被污蔑的?”

月冰想到这里突然问道:“你说,若是我这个三妹夫听到这个传闻,会不会休了我三妹呀?”

崔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月冰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夫人,别说三姑娘不会去逛青楼,就算她真逛了青楼,以她那特殊的身份,也不会如何了?”就算真逛青楼,看在三个嫡子的份上,也不可能将三姑娘休了。

月冰苦笑,她只是羡慕月瑶能在外面潇洒快活,并不是真的就相信了外面的传闻。月冰突然又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世子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了。”卢阳候世子是早就定下的,就是他的姨表妹,江南总督胞弟的嫡长女。

崔妈妈知道月冰的想法,想除了世子让她的儿子上位。可要除了世子岂是那么容易的。世子身边的侍卫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而世子又住在前院,前院夫人又插不上手。至于外面,那就更伸不了手了:“夫人,稍安勿躁。一着急,容易坏事。”说起来崔妈妈也觉得月冰运气不好,若是世子是个愚笨的,说不准侯爷还会动摇,偏偏世子是个习武的料子,很得侯爷喜欢。这些年,侯爷也是悉心栽培他。

月冰点头道:“我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她还能继续忍下去。

到了晚上,卢老夫人果然跟卢嵘告了月冰一状,同时隐晦地提出,连家的家教实在是不堪,兼职连小门小户都不如。要不然,怎么会培养一个逛青楼的女子。

卢阳候卢嵘听着卢老夫人喋喋不休地说着月冰以及连家各种的不妥当,脑门一抽一抽地疼。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卢嵘说道:“娘,数年前连三姑娘在京城扬名,就有人嫉恨故意抹黑连三姑娘,结果惹恼了端王,这些人到现在还在大狱没出来。”

卢老夫人吓了一跳:“端王?不该是靖宁候?”别说卢老夫人不知道,就是月瑶都不清楚这件事。

卢嵘长出了一口气:“是端王,不是靖宁候。端王曾经放言说连家三姑娘天赋悟性绝佳,将来会是一个了不得的画师,所以他不准任何人打扰到月瑶,从而扼杀了这个未来的大画师。”这也是为什么月瑶在京城这么有名,却没有任何麻烦的原因。当然,事实证明,端王的眼光确实很独到。这才十多年,连月瑶就到达了一个很多人需要仰望的地步。所以,卢阳候也不希望与月瑶交恶。

第511章 回京(下)

早春二月,烟雨浸润着江南,枯草占据着田野,看不到刚刚发芽的青草的嫩绿。这里的山、水、村庄、树、牛、人、小桥、小溪…在雨雾之中,一切都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月瑶这次出游,可不再是女扮男装了,而是前呼后拥,带了几十号人出来的。游玩的地方,也都给清空了。

向薇见着月瑶有惆怅之色,问道:“怎么了?”

月瑶望着远处,良久才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想起了当年爹带她出去游玩的日子。要是爹娘还在,看到她取得今日的成就,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这次出游,月瑶也带了可馨出来,难得到了江南,不带可馨出来看一看江南的美景有些可惜了,至于晟哥儿三兄弟,男孩子,以后要出来有的是机会,所以这次月瑶没带。

可馨却是小声问道:“娘,你是不是想外祖父跟外祖母还有爹了?”她娘很少有这种表情。

月瑶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人家说知女莫若母,她家正好反过来了:“嗯,是想你爹了。”去年西北打了好几场仗,结果输多赢少,一直到冬天双方才修养,如今二月了,西北的冰雪马上也要化了,肯定又要开仗了,月瑶面上很平静,其实还是有所担心,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可馨非常有信心地说道:“娘,你放心,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可馨跟晟哥儿三兄弟对安之琛没太多的印象,但是架不任身边的人总是跟他们说,特别是可馨,一直听身边的婆子说她爹以前是如何如何疼她,简直是将她当宝贝疙瘩一般,所以,每次说起安之琛,可馨心都是暖暖的。

月瑶笑着道:“嗯,一定会平安回来。”

一直到入夜的时候,月瑶才带着众人回去,回去以后,月瑶就找到牛阳晖跟明珠,说道:“我准备后日启程回京城。”

明珠非常惊讶:“不是说好三月初走的吗?怎么好好的现在要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珠前两日已经请了大夫过来复诊,如今确定了明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如今明珠日日在府邸安胎,要不然她肯定要跟着月瑶一起去外面看风景了。

月瑶点了一下头:“是有些突发事件。”就算她现在不准备回去,过两日也是要回去的,还不若早早的做安排。

牛阳晖皱着眉头说道:“京城发生什么事了?”月瑶去年已经写了请罪折子,而且言明三月初动身回京城,能有什么突发事件让月瑶突然改变行程,急急忙忙地回京。

月瑶也没瞒着夫妻两人:“前些日子,我做梦梦见江南干旱,所以写了一道折子送回京城,若是预料不差,召我回京的信使应该在路上了。”就算现在不告诉牛阳晖跟明珠,他们之后也会知道的。

明珠失声道:“天啦,旱灾?”

牛阳晖却非常地疑惑:“你做梦写什么折子?”他以前还梦梦见杀了柳姨娘呢!可这又不能当真。

月瑶面露苦笑:“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若是做梦,醒过来以后忘记也就罢了,若是醒来以后还记得梦里的事,这些事十有八九会发生,我梦见江南干旱,江南今年肯定就会有旱灾。”

牛阳晖在官场磨练了这么久,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动于色,可听了月瑶的话,他还是震撼了,然后看着月瑶,仿若看着怪物一般,最后,牛阳晖看着明珠,问道:“二妹说的都是真的?”

明珠不清楚月瑶以前梦到的事,但她知道,月瑶做梦很诡异,梦中的事常常跟现实是一样的:“人家的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她的梦,基本都是梦到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牛阳晖还是有些不相信,子不言怪力乱神,牛阳晖望着月瑶道:“你写的折子,送给谁了?”

月瑶神色很平静:“先交到侯爷手里,然后请侯爷特交给皇上。”

牛阳晖确定月瑶不是在开玩笑,半响才道:“万一没有发生旱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可是要抄满门的。”

月瑶摇头道:“不会,这事就算皇上相信,也不会大动干戈,加上和悦在西北打仗,就算到时候没有旱灾,皇上最多也就拿我是问。”这是月瑶衡量再衡量出来的结果。

明珠算是听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当下气恼不己:“你傻呀?这么大的事,你说出来做什么呀?你若是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你说出来了,不管到时候这事是不是真的,你都得不到好的呀!”

月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挣扎了许多,可想着,若是我不说,到时候旱灾一旦发生,这里将饿死多少人?西北到时候定然也会受了影响,我想了许多,最后还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就如她跟向薇所说的,她不说,一辈子得活在内疚之中。

明珠拉着月瑶的胳膊,忍不住哭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向薇心里忍不住叹气,跟你商量也没有用,我们是被侯爷给卖的,明珠知道也拦不住。

牛阳晖深深地看了一眼月瑶,之后说道:“你放心,我明日就给你安排船只,你们后日一大早启程。”这事是真是假,再过两个月就知道月瑶的梦,到底是真是假,说到底,牛阳晖还是有些不相信罢了。

月瑶回去以后,看着一直低着头地向薇,笑着道:“这事我没怪你,人活着,总有需要去做的,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她其实觉得这辈子很圆满了,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安之琛跟几个孩子了。

向薇抬头说道:“不会有事的。”

月瑶笑着道:“嗯,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给可馨找一个合心合意的女婿,还要看着晟哥儿娶妻生子呢!”她哪里舍得死呢!

明瑶一直以为月瑶要三月才能回京,如今被月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有一天准备的时间,所以,牛府上下顿时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