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泱、盛泱,这一个小姑娘,她的女儿,会软软弱弱贴在她身上会眨巴着眼睛叫她妈妈的小朋友。千算万算,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这或许也是盛从肃不见她的原因之一,她被仇恨冲昏头脑,太欠考虑,甚至还有可能被别人利用。

宋如我打开了车窗,冷风从外面直直地吹进来。她浑身一个刺激,清醒了不止一分。等到晚上八点钟,终于有一辆车开了出来。保安也许是恻隐之心发作,向她怒了努嘴,宋如我一个机灵,立刻跟了上去。

是一辆黑色卡宴,车子新得暂时只有临时牌照。宋如我一路跟上去,她有些急,差一点就跟丢。

在一个红灯路口,大概是盛从肃发现了她,有心便要甩开她,绿灯刚上,他的车就“嗡”一声像是飞了出去。宋如我眉头一皱,要是这里跟丢,那她今天岂不是白来?这样一想,亏得她这十几万的车,开得就像是上百万的车。

到底还是跟丢,到了园区之后,盛从肃的卡宴拐进了一道极为偏僻的所在,然后就没了影踪。宋如我心中不耐,猛地砸向方向盘。

“嘀”的一声长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服务生忽然间就冒了上来。

“小姐,您迷路了?”服务生只瞥了一眼她的车就问道。

宋如我反应了过来,这里恐怕是什么私家会所。她开一辆十几万的车肯定是进不去的。宋如我想了想,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一叠百元大钞,看都没看就直接塞给服务生:“我车技不是很好,麻烦你帮我停车。”

服务生摸了摸钱,态度毕恭毕敬:“好的,您请。”他将宋如我迎到外面接了车钥匙挺稳之后,又问:“您是哪个包厢?”

宋如我随口一说:“盛七的局。”

服务生偷偷打量了她一下,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过来,脸上带了些笑容,立刻说道:“您随我来。”

宋如我暗地里呼出一口气,跟着人背后走,只觉得七拐八拐,明明刚刚还乌漆墨黑什么都看不见,这会儿突然灯光大亮,简直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服务生一路将她带至二楼一个包厢,他又笑:“就是这。”

宋如我又拿出一叠钞票,随手给他:“谢谢。”

服务生却突然将钱退了回去:“大家都不容易。”

宋如我莫名其妙看着人走了。她站在包厢外头,安安静静仔仔细细,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出来。

她知道其实鼓足勇气,一狠心,她完全可以进去。可是走到这一刻,却一腔蛮力和奔头都尽数散去。她竟然问自己:你凭什么到这里来?

宋如我头疼地很,立刻拐去了卫生间里泼了自己一把冷水。在她喘着粗气的时候,旁边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提醒她:“小姐,你手机掉地上了。”

宋如我立刻蹲下身来去捡,道谢时,那女人笑了笑,摇曳着身姿就出去了。

她前脚走,宋如我后脚也一同出去。泼了冷水之后,脑子又重新清明起来。可是哪里知道,那位女郎竟然是走向了盛从肃的包厢。

宋如我站在门口三秒钟之后,终于推开了包厢的门。

一桌饭局,盛从肃赫然在列,身旁一位美丽女子,在座其他男人亦是如此。宋如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服务生不要她小费的缘由,不由得一口气冲上了喉咙口。

而在座本来还稍有热闹的局子,被宋如我这一搅,立刻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看着她。有不解,有刺探,当然也有饶有兴味。

“出去。”盛从肃首先说话,带着冷冽的矜傲的语气。

宋如我脸上如同烧起来,被这一句话真是说得一无是处,无处可逃。她只能挺挺胸:“我有话同你讲。”

盛从肃有些不耐烦:“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

宋如我再站在这里就是不知趣,但是她平生知趣的时候太多了,偏偏这一刻,她就固执地不知趣。

盛从肃看着她模样,差点要冷哼。坐在他旁边的一位男士,穿着一件薄薄开司米线衫,笑了笑:“盛七你这是干什么。”他转了脸对着宋如我笑:“你是莉莉吧。”

很少有人称呼宋如我,但这也没错,她只能点点头。

那人笑:“我是周恪初的小叔,周锐声。听恪初提起过你,幸会,宋小姐。”

这样一来,场面有所缓和,也不至于太尴尬。宋如我直直一眼看过去,对上了盛从肃稍显冷漠的双眸,她忽然不知为何底气十足,只是说道:“我在门外等你。”

说完就走,宋如我停都不停。她想,我做的事欠考虑,但是相对你加之于我身上的还只是九牛一毛。

宋如我十分耐心地在门外等他,喝着茶,暖暖的空调风下,脑子放空。

他们那餐饭吃到十点钟,盛从肃出来送客,一些女伴早就不见人影,只看到几个人模人样的精英人士与他道别,都喝了酒,早就吩咐司机来接。

宋如我趁着这空挡,又看了一下周锐声的百度百科和八卦消息。好家伙,市检察院的一把手,周家最受宠的小儿子,祖辈都是系统里的人。

盛从肃跟这些红色贵族走得近,是有什么动作?

还没等她想清楚,盛从肃的皮鞋声已经临近,他终于走到她跟前,掀了掀眼皮:“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居高临下,无端有一种压迫感。宋如我“蹭”一下就站起来,怎奈她依旧比他矮足足一个头,宋如我终究意难平。

她幽幽道:“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盛从肃轻轻一笑,像是有些嘲讽,姿态从容,脚底却是生风:“随我来。”

第52章 chapter53

已经晚上十点多钟,这个喧闹的城市开始慢慢安静下来。而这个地方更是静得不得了,宋如我跟在盛从肃的身后,只听见他“磕嗒磕嗒”的脚步声。

他的背影挺拔而骄傲,目不斜视,也不曾回头,只是往前走。一路拐弯,盛从肃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包厢门口才停下,终于站住往后看,见到宋如我一路过来,差点把脚给崴了。

他眉头一皱,立刻推开了门,站在那里等她进来才说道:“进来吧。”

宋如我跟着他进去,见他坐在包厢内的雅座之上,洗茶烫茶一气呵成。眉目清俊,犹如远山,真是端的一派世家公子模样。

宋如我看得心头发冷,她脑袋疼得厉害,就像是要裂开来一样,从上午等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肚子里又烧得慌。浑身力气这一刻又像是消失殆尽,她不客气地拿了盛从肃倒的茶就一饮而尽。

盛从肃见她这副牛饮的模样,嘴角扯了扯。

宋如我一口气喘上来,缓和了神色,将将坐在这红木椅子上,觉得真是冰冷而坚硬。她幽幽呼出一口气,想了想问道:“帖子和网站新闻是不是你的手笔?”

还没等他回答,宋如我又自言自语:“城中媒体哪一个不要给你几分薄面?能够控制小范围不温不火,三观还无比正确。大概也只能你做到。”

盛从肃笑了笑:“既然猜到了,何必还要来问我?”

宋如我眉头微微皱起来,有些不能理解:“你又何必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况且…”

她苦笑一下,接着说下去:“对于我举报你耿耿于怀,不就怨恨我不曾考虑盛泱?帖子的走向已经十分偏离主题,你确定这样不会伤害小朋友?毕竟现在的网络太可怕。”

盛从肃听了这话,深深地望了眼宋如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想说的是这个?”

“其他事情我问你,你也未必会说。”

盛从肃自嘲一笑,微微抿了一口手中的茶。万籁俱寂,开始困倦的时刻,他竟然无比清醒。他又是嗤笑一声,等了半天才开口:“你再看看那些搜索记录。”

宋如我经他提醒立刻又拿出手机,于是她发现,所有的消息,帖子甚至话题楼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用浏览器搜索,翻过十几页都不曾看到一丁点消息,甚至连快照都没有。

顷刻间,那些所谓爆料八卦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宋如我敢肯定,如果不是时时追踪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帖子到底到了哪个楼层。

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心里面有了门道,看来盛从肃授意别人主动出击不过是要将某一个人引出来。而她的担心,肯定会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宋如我垂了垂头,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然后起身,微微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她走到门口,甚至连头都没回。就快要离开的那一刻,包厢内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宋如我,只要你问,只要你问一次。”

宋如我背脊一僵,她下意识便回答道:“其他事情我不想知道。”

“砰”一声,屋内发出一声巨响,不知道是被盛从肃砸了什么东西。宋如我心尖一颤,人还没走到拐弯处呢,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服务生慌张的声音:“快!快,叫医生!”

这种地方都配有私人医生,来得倒很快,宋如我还没走远呢,就看到一白大褂急匆匆地迎面走来。他侧着身子问:“怎么了?”

“沸水烫了手,起了几个特别大的水泡,看上去非常严重,您快给看看。”

“是谁受伤了?”

“哎呦,是盛先生。”

白大褂一沉吟:“那还快去请李小姐。”

宋如我一路开车,晚上路上人少,上了高架,一路疾驰,她也不知道脑子是哪根筋搭错,又开了窗,一路夜风吹回家,一直到了香江别墅,下了车走一段路,脑子更是昏昏沉沉。

这会儿照理说,别墅里的人应该早就歇下了,往常这时候,通常只留几盏灯照明。可是今天真是稀奇,竟然灯火通明。

宋如我刚到了别墅门口,就看到老管家急匆匆向她走来,脸上是少有的凝重神色。

“泱泱不见了。”

宋如我脑子里面一根弦“啪”一下断了,脑子更是“嗡”的一声,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盛泱骨子里还是一个极为有主见和调皮的小朋友,宋如我真是□□乏术。

她自己苦恼,可是一家子人还在等她话,老管家首先发话:“已经给七公子打电话了,十五分钟之后过来。”

宋如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泱泱怎么离开家的?”

“她自己有钱,趁着大家不注意叫了车走的。”

“谁给的钱?!”

老管家神色一变,但还是说道:“应该是她的压岁钱。”

那就是她爸爸给的了。宋如我一个心气儿不顺,进了大厅,脑子突突地疼。盛从肃倒是来得很快,后面带了两个人,像是助理模样,宋如我瞥见他手上还缠着绑带。

宋如我抄起手边一块抱枕就迎面砸向走上前来的盛从肃。盛从肃显然是吃了一惊,照常理,宋如我只会冷冷地看他一眼,连说话都不屑。盛从肃有些难堪地被抱枕砸中了脸庞,旁边两个助理真是想都没想到这位老大竟然不躲。

宋如我冷笑一声:“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盛从肃声音沉稳:“泱泱已经找到了,在周唯一家里,周恪初刚刚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是否要把孩子接回去。我来跟你说一声。”

不知不觉,客厅的人听到他这句话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也都十分知趣地退了下去,几分钟之后,偌大的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宋如我呵呵自嘲笑了一声。

屋前月光,廊前人影,夜色浓重,沉寂无边。她终于承认自己满心悲凉,再难继续。宋如我低了低头,轻轻一句话:“我真的很累。”

她站起来,倚靠在沙发上,目光轻轻扫了一眼就在她跟前的盛从肃叹气道:“我认输,盛从肃,我认输。”

即便孩子的监护权在她手里,但是盛泱的所有事情还是他了解得最清楚。盛从肃拥有强大的人脉和势力,恐怕盛泱爱得多一点的也还是她的父亲。说到底,她缺席小姑娘的生命,是她咎由自取。

她斗来斗去,连个边都摸不着,要不是盛从肃,她甚至连当年袁朗的死亡中袁敏扮演什么角色都不知道。

有钱又如何呢?她现在的身家是盛从肃的多少倍,但是他做的事情有哪一件她能够办到?钱财真是身外之物,不过是个数字,圈中人真正看重的是庞大身家之上所代表的那个姓氏。

道理多简单,盛家于布桑,是真正的第一世家。就像几个世纪之前,宋如我所在姓氏的兰开斯特家族所代表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到最后,她怎么斗得过去?到头来,还是认输。

第53章 chapter54

夜已经深了,城市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香江别墅又是常年的寂静,这会儿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宋如我感到疲累异常,一番话真是花光平生所有力气与心血,再难为继。

她心力交瘁,不得不承认自己无知并且力量薄弱。她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里了。这个房子里每一个地方都由盛从肃亲手打磨而成,这一座盛世牢笼,即便更换主人,依旧还是带着盛家七公子的气息。

宋如我还是那句话,难以为继。认清楚事实之后,她便不想再谈。只是挥了挥手,力气殆尽,只说道:“我会很快就回英国。”

她话音刚落,在这么深的夜晚,就要往外走。

就在此时,盛从肃清清楚楚的话语就从她的背后传来:“宋如我,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懦弱的人。我看错你了。”

盛从肃嗤笑一声,难得说这样一番长话:“你刚回国时,那副一心想要把我扳倒的模样去哪里了?你现在这副姿态,那你告诉我,你又对得起你自己么?”

“什么纪凡不纪凡。不过是你一个借口罢了。你最终还是因为自己不甘心,自己心里有气,才回国来找我算账。怎么,现在就退缩了?”

他的口气里,有耻笑也有讥讽。宋如我面色僵硬,背脊疼痛。那好吧,就让她成为一个笑话,笑话就笑话吧。

短暂而漫长的五秒钟,宋如我一动都没有动,然后才慢慢转过身,她只是笑了笑,疲累的神色爬上了她的眉梢,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盛七,就这样子吧。”

盛从肃神色发紧,他绑着绷带的手掌紧紧握住,脸上却仍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态,他冷着声音问道:“哦?这样子是什么样子?”

宋如我低着头,认输的姿态十分明显,她只是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晚上十二点钟,就因为她不想在继续,因为受打击,就要往外走,凌晨啊,这样的时间。

盛从肃大步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立刻拉住了宋如我的臂膀。宋如我的身子那么无力和绵软,软塌塌的,一下子就被他扯进了怀中。

他火热的愤怒的胸膛,她发凉软弱的身躯。盛从肃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那我是什么?我成了什么?”

“你这一个当事人都不在心上,那我替你去找凶手,去弄清事情的真相,还有意义么?你甚至连自己掉下山崖都毫不关心。宋如我,你不要告诉我你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觉得你自己是笑话么?呵呵,我才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笑话。”

“你到底要折磨我折磨到什么时候?”

盛从肃松开了紧紧抱着她的手,同时,他包好的纱布也渗出了血丝。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得不到回答。宋如我对于他的疑问永远冷漠以对。其实,很多时候,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她在做决定。她决定留或者走,恨的时候膈应,累了就再见。而盛从肃是配角,他要配合被恨,也要配合被放手。

“我折磨你?”宋如我忽然想笑,她敲着自己的胸膛,一点儿气都喘不上来:“我居然在折磨你。”

她忽然对着他,声色俱厉:“是你来招惹我的!是你毁了我!是,我回来是因为我实在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在伦敦活在社会底层,有一天突然知道我特么是兰开斯特家族的人,我终于有机会报复你了。所以我才回来的。我就是这么卑鄙无耻。”

“但是我现在…”宋如我说得脸色涨红,咳了好几声才接着道:“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我都觉得我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每天活在一个牢笼里。”

“盛从肃,再见。”

盛从肃心头大震,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又在下决定。他实在是恨得牙痒痒,可又迅速地觉得心里被捅了一刀。

“那么,盛泱呢?你不要她了?这样说来,她还真成了你报复我的工具了?”

宋如我闭了闭眼:“好吧,那就是。”

盛从肃太失望,失望地头一次倒退几步。

扪心自问,他为什么那么爱盛泱,将这个小姑娘宠得无法无天,甚至连天上的星星都要摘给她?还不是因为,盛泱是宋如我和他的小孩。盛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宋如我和他有联系的所在。

就在这个时候,盛泱刚刚推开了客厅的门,小姑娘在短时间的离家出走后,还是决定回到家里和妈妈在一起。但是她模模糊糊地听见,她成了妈妈伤害爸爸的工具。意思总是太深奥,但是她知道伤害这个词语的严重性。

盛泱有些害怕,只能默默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呢?”

小姑娘的大眼眶里都是眼泪,她又小声地说:“为什么你们总是吵架呢?离婚了还要吵架。别的小朋友也没有这样子的,为什么只有我的是这样子呢?”

宋如我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心就像是裂了一个大口子,只有鲜血汩汩流出来。她说了什么可怕的话呀,盛泱是她的女儿啊,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呢?

“对不起,对不起。”宋如我连忙把盛泱抱在怀里:“妈妈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么?”

被抱在宋如我怀中的盛泱只是默默地说道:“妈妈你有时候会骗我。”

盛从肃终于走了过去,从宋如我的怀里面将盛泱抱了回去,他有些生气骂道:“以后还离家出走么?我是怎么教你的?我一不在,你就调皮,是不是?!”

盛泱软趴趴地窝在盛从肃的怀里听着她爸爸骂她,然后抹抹眼泪小心翼翼说道:“对不起,老七。”

盛从肃捂住了盛泱的耳朵,将小姑娘更加抱紧,他走上楼梯,快要到头了,才居高临下地对着宋如我说了一句:“你这样,不仅折磨我也折磨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将盛泱抱上楼,哄她睡觉之后,盛从肃在二楼冲完澡,只穿了一件浴袍,手上的绷带被打湿,他面无表情地取了医药箱再替自己整理伤口。

宅子里的佣人早就睡下了,闹过了一场之后,就像是掀起巨浪的海面又重新归回了平静。偌大的宅邸,这时候只剩下书房门缝里的丝丝亮光。

宋如我坐在地板上,靠在窗帘边。她忽然间想起来以前的日子。乡下小镇的自然宁静,她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天的作业为什么有些多。她会是平凡人,总会顺遂的平凡人。那时候是穷,但是挺幸福。

然后,时间如同潮水,滚滚而去,她现在拥有家财万贯,却烦恼至极。人,要是永远不长大,还有多好。

宋如我拍了拍脸庞,在短暂的晕眩之后,终于站直了身子。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轻轻踏上楼梯,拐过弯就到了书房门外。

轻轻推开门,随着灯光越来越亮,她也终于一步一步到了盛从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