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从肃听见她的脚步声,手上动作没有停歇,很快就重新包好了伤口。

宋如我开口问道:“你累不累?”

还没等盛从肃回答,宋如我就又说:“在阿尔巴尼亚,很多人都不敢随意出门,因为他们只要一出门就很容易被别人杀死。这个国家,枪支随处可见,而不少家族之间都有着血仇。臭名昭著的卡奴法典中提到:如果一个人被杀死,他的家人必须为他复仇。于是,世世代代开始寻仇和杀戮,有些执拗的人几乎永无止境。”

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盛从肃,你应该知道我恨你,十分恨你。有时候几乎希望杀了你。我刚回国时,是真的想让你付出代价的。可是现在想想,又有多少意思呢。你对我做的,我已经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再一味地报复只会伤害小朋友。”

“你应该已经找到谁了吧?”宋如我低着头:“是不是傅雨?我其实心里知道她肯定从中有鬼。但是你看,新愁旧怨一上来,我连小孩子都顾不上。”

盛从肃一直听着她讲,直到宋如我说:“盛从肃,你向我道个歉,你想我道歉。”

他眼神一凛,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是宋如我还没有等到盛从肃的道歉,她忽然间“嘭”的一下子就往后倒去。

盛从肃亦一下子就冲了出来,连忙将人抱在怀里,这时候他才发现了,宋如我很不寻常的面色。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烫得惊人。

甚至,宋如我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盛从肃沉默,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大半夜将家庭医生十万火急召来。

第54章 chapter55

李芸芸因为钞票的关系应聘进盛家成为家庭医生团的一员后,真是享受到和她那些在医院里挣扎来挣扎去的同学完全不一样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然而今天晚上,她终于知道钞票不是那么好拿的。半夜一点钟,连环夺命call就像催命一样搅得她不得安生。她泪别梦乡,一路开车到香江别墅,到了门口步行还走了将近一刻钟,期间医疗组老大已经致电给她:要是十分钟之后再不到,你明天就去财务那领钱吧!

李芸芸连忙屁颠屁颠地狂奔,总算保住了自己的那点可怜月薪。进了这富丽堂皇的盛家别墅,她再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于穷人的深深恶意。然后她才知道,大半夜把她叫过来,是因为盛家太太发烧了!发!烧!了!

呵呵…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真是不要太酸爽。

后来李芸芸跟她同学范无双说:妈蛋,我们临床医学真的是民工专业。

那天夜里,李芸芸就在男主人杀死人的利眼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量体温、挂盐水等一系列护理专业该干的活。并且她一再向男主人保证:你家太太醒过来就能生龙活虎啦!于是,她这才被放了出来。

男主人冷冷地盯着她:“你确定?小我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好了才没多久。”

陈芸芸腹诽,又不是瓷娃娃,年纪轻轻当然好得快啊。当然了,对于发钞票的老板,她一再展现自己的职业道德,笑得和蔼可亲,一再保证。

然后大老板才挥了挥手:“你走吧。”

宋如我醒过来的时候,烧已经褪得差不多了,浑身轻松了不少,脑子也清明了许多。她睡在二楼最东边的房间里,窗帘没有拉上去,这会儿正是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眼看着一道一道光从天际射出来。

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将这个冰冷彻骨的世界温暖。天光大亮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这时候,一直待在旁边的盛从肃终于醒了过来。他一个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睡眠质量极差,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

他看见宋如我醒了之后,第一个反应是站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已经退烧之后,脸上总算有些放心的神色。

宋如我忽然间有些心酸,早已经被仇恨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这会儿就像是浸泡在酸水里的果实,又涨又酸。她撇了撇头,只是说道:“你走吧。”

盛从肃苦笑一声,人没走,只是回到了原位,没有任何声响。

一时间,安静得不像样子,只有“啪嗒啪嗒”时钟转动的声音。宋如我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她撇着头,在这么静的屋子里极力忍住自己的眼泪,肩膀却一耸一耸。

“对不起。”他说。

屋外的湖水荡漾开一道一道涟漪,春风吹拂起河边的杨柳和枝头的嫩芽儿。忽然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阳光踱步踱步,落在了这寂静的一室。

盛从肃一个一个字慢慢地,咬字清楚地,低沉地说道:“对、不、起。”

宋如我哭得更厉害了,嘴里再也止不住,发出了呜咽声。

“我从一开始就对你一见钟情,可是你却是李木白的女友。我想过要放你走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受不了。我每一次见到你,都觉得心里被挖了一块肉,疼得很。”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不该对你做那些事。是我错了。”

“以前你问过我,后不后悔。我现在想重新回答一次,我后悔了。十分后悔。”

盛从肃低沉暗哑的声音就像是上好的大提琴声,他的所有话清晰地传到了宋如我的耳朵里。

“我爱你,理应爱护你照顾你,而不是伤害你逼迫你。对不起,我错了,我也后悔了。”

宋如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冰冷的泪珠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枕边。她微微的啜泣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她哭了很长时间,就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光了。

日头都渐渐上来了,她才平复了心情,自己伸手拔掉了手上的吊针。宋如我坐了起来,一双大眼哭得有些红肿。她慢慢也道:“盛从肃,我恨你。”

“我知道的。”

“我恨不得你去死。”

“我知道的。”

宋如我突然笑了笑:“你知道什么。即便我恨不得你死,你也不能死,反而要好好活着,因为还有盛泱呢。”

“盛从肃,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没有可能?”

盛从肃沉默了一会儿,头一次低头承认:“我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盛从肃有些沉默,脸色发白,他忽然间站了起来,最后才说:“我想的很简单很简单,不过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我知道不可能。”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我知道的。”盛从肃到了门口,拧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去,就看见盛泱迷迷糊糊地到他跟前来,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说:“你们没有吵架吧?”

盛从肃反常地沉默,他们虽然没有吵架,但是已经谈开,甚至亮出了自己最柔弱或者最深沉的那一面。而在商业谈判中,过早亮出底牌,一般都会死得很快。而他们,在经过了世事变迁,在经过了仇恨和试探之后,盛从肃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的分离,再没有相聚的机会。

多年之前,他还能肯定,宋如我会回来找他,是因为宋如我对他的恨意那么强烈。而到了今天,宋如我已经累了,已经乏到妥协只需要他的一句道歉。

而他,明明知道,道歉之后,他们短暂相交的人生会越走越远,他还是放手了。

年纪越大就越害怕,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一个不顾一切的盛从肃了。他凡事还必须得考虑眼前这一个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盛泉来送文件的时候,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他看到宋如我和父女俩和谐的用餐画面简直惊呆。他朝着自家大老板不停地使眼色,意思是:唉哟,不错哦。

哪里知道,大老板看都不看他一眼。

盛泉有些不明白,于是大着胆子问:“七公子,傅雨的行踪查出来了,你看怎么处理呢?”

盛从肃当着宋如我的面问:“傅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自然还是要保一下的,好歹也是承认过的孩子。”

“傅雨现在在哪里?”

“人在拉斯维加斯呢。傅太太已经知道一些风声了,这会儿估计会逼她回来呢。”

“凶手是谁查出来了么?”

盛泉瞄了一眼宋如我然后说道:“锁定在三个人之内了,很快就能确认。他们三个人都收过傅雨的钱,但是不知道具体做事的是谁?这三个人应该是傅家养的,倒也忠心,死活不开口。”

盛从肃哼了一声:“也倒知道混淆视听。这样看来,我更不能放过她了。周先生的态度是什么样子?”

盛泉回到:“周先生还不明确,毕竟他还不想动傅家。”

盛从肃吃完了中饭,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子,发出“磕嗒磕嗒”的几声。然后盛泉就听到他跟自己说:“既然这样子,要得下点功夫,傅家这块骨头我们还是需要他帮忙啃一下的。”

“明白了。”盛泉悄悄地出去。

宋如我照旧吃饭,只是胃口明显更差,再等盛泱吃完之后,很快就起身带着孩子上楼。

盛从肃在楼下客厅喝茶看报纸。宋如我待在盛泱的小房间里,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道:“泱泱,妈妈有件事需要跟你谈谈。”

盛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她一张苹果似的脸就像是也裂开了一样。到底是小孩子,喜怒哀乐还是一览无余。她忽然就扑到宋如我的怀里,有些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妈妈,你们真的不能再和好了么?”

“你真的一点一点都不爱我爸爸么?”

宋如我怀抱着这个软绵绵的小身子,这个多年前她本来要放弃的小生命,如今已经长大到这个样子。她很调皮,可是又很乖。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小美女。

盛泱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听到她妈妈说:“你以后要乖啊。”

盛泱没有答应她,因为只有不答应她,妈妈才会不放心地一直在她身边,她才不会走。

宋如我亲了亲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忽然间有些认真地说:“妈妈,我等你。还有妈妈,我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宋如我捂住脸就出去了。

盛从肃终于上楼来,他看了眼宋如我说道:“当时把你推下山的人已经十分有眉目了。”

“好。”宋如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我今天要订机票回英国。”

几番争吵,几番相处,几番深切怨恨,到如今都掩埋在这平静面容之后。盛从肃说:“一路顺风。”

第55章 chapter56

傅雨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刚下了飞机,就看见傅家老宅的管家在等她。地下停车场一气儿排开的几辆奥迪,一看就是这种深谙世事的管家的手笔,不算跌份,但也说不上张扬。

傅雨知道这是谁的意思,她躲在美国,傅太太召她回来,只需要一句话,这个傅家里,当家的还是她。她况且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一路沉默,老管家坐在前面一辆车上,态度倒还算是恭敬,说道:“二小姐,您的车在这里。”他替着拉开车门。

傅雨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天罗地网,回傅家还有一线生机。

车子平稳地划出去,很快就到了城南傅家,刚要开门,就被管家一把拦住:“走侧门,家里太太在主持派对。”

他不卑不亢,而傅雨也好歹算是傅家的一个正经女儿,尽管内心有多不甘,还是真得从侧门回了家。

傅太太今日宴请了城中一些黑白两道的人,周锐声自然是收到了请柬,携了新一任女伴赴宴,也看见了这城中几乎要只手遮天的霍瑜。

当然了,今天这个宴会宾主尽欢,连傅太太的儿子傅家琪,这个国内大手著名小提琴演奏家,也赏脸回来给大家即兴来了一首,真是难得一遇。

周锐声言笑晏晏,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霍瑜甚至还同他握了手。这个小型的派对为傅太太的助学基金会一夜之间收入了几百万人民币,傅太太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感谢了很多捐赠者,然后就声情并茂的说了助学基金帮助的山区儿童现在都能够有饭吃有学上。

大家都又笑又热泪盈眶,傅太太的小女儿带了一个洋鬼子同学,更是感慨万千,当即掏出了一张支票。

周锐声身边的女伴说道:“锐声,那洋鬼子据说当初还在塞恩制药做过事呢。路子很宽,拿过什么ceo模拟大赛的奖…”

周锐声脸上还在笑,可是很快一会儿就冷了下去。他拍拍身边女伴的手:“失陪。”

女伴还在好奇,忽然就看到今天大家都观察着的盛泉也跟了过去。话说,这布桑,盛、傅两家都是几百年的大世家,可是两家向来没有很大牵连,也不曾有很多来往。再说,现在这两家的当家人,傅家家主年龄几乎能当盛从肃的父亲,自然也交往甚少。

可是今天,这宴会倒是奇怪,傅太太居然请了盛从肃的特别助理,也不知道是不是请了盛从肃人没来。

周锐声在卫生间里将今天晚上喝的酒吃的蛋糕通通吐了出来,吐到最后甚至还吐出了胃液。

盛泉在门口,等着这位收拾干净自己走出来之后,淡淡地说道:“周先生,您太太也是世界少年ceo模拟大赛出来的?”

周锐声看了他一眼,脸色十分差,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多岁。他口气有些不好,阴沉着脸道:“她已经死了。”

盛泉点点头,立刻致歉,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们七公子当年在国外念书,正好有幸和您太太一起参加比赛,当初还输给了您太太呢。”

“难怪当初他以见您就觉得十分眼熟。七公子说,好像您太太还给过你们俩的照片给他看过,他这顺手就留了一张,让我今天正好带过来给您。”说着盛泉便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照片。

是用相机拍的手机照片,年头有些久了,照片里那手机款式老气地让人发笑,更别提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如今,这张照中照被打印出来塑封好,只能看见小小的两个人,模糊觉得一个笑得十分甜,一个温柔而宠溺。

周锐声怔了片刻,迟迟没有接那张照片,他好一会儿才问道:“盛七和我太太认识?那么…我太太以前跟他说什么了?”

盛泉很是抱歉:“这我就不清楚了。”

“帮我回头谢谢盛七,就说他有心了。”周锐声终于拿走了照片,一直捏在手里。

盛泉拐过弯,回头偷看一眼,见周锐声皱着眉头却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进自己贴身口袋里,这才打通了盛从肃的电话报告:“喂,七公子,您说的没错。看来周先生还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盛从肃嗯了一声,问道:“霍瑜今天什么态度。”

“老狐狸,可奸诈了。不表态,看着我们斗,看来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你告诉霍瑜,他公司的几部电影需要用到画廊的地方我同意了,并且给他追加投资。他现在洗白产业,应该知道与我合作的好处。”

“是。七公子,我保证,这次傅太太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有,我看到傅雨已经回国。”

盛从肃嗯了一声,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白天过去,黑夜又降临,盛泱已经熟睡,宋如我已经订好机票,是明天早上的航班。宋如我的姑姑袁敏几乎已经将宋如我忘记,自从上次看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盛从肃后来才听说,原来是这段时间宋家分家,袁敏丈夫公司又面临资产难关,将国外的小女儿召回来联姻。无暇□□再关心这个名义上的女儿。

而宋如我此次离开,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她现在似乎一切都看淡了,人情冷暖、仇恨怨恨之于她好像是昨天的事情。

宋如我在他面前大哭一场,然后正式与他分道扬镳,关系断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盛从肃有时候一个人就在想,这一场无望的单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他觉得痛苦,终于也怨恨。生不逢时,有缘无分,种因得果,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他甚至能起来送宋如我离开,在机场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没有什么话,但是也没有嘴角发生,只是像无数成年人一样,友好克制带着疏离的冷漠说了再见。

第56章 chapter57

宋如我的飞机在布桑的阳春三月里起飞,湛蓝的天空之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盛从肃将人送走之后,就接到了傅太太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她开口问道,很是妥帖委婉地叫道:“七公司什么时候赏脸来我这寒舍吃饭?”

盛从肃笑了笑,手机贴合着有些冷峻的侧脸,他发出来的话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只是冷冷地道:“傅太太说什么笑话,有些事我们正好需要谈谈。这样,我让助理联系你。”

很快就挂了电话,惹得电话那头的傅太太眉头深皱,精致雍容的脸庞很快就沉了下来。她立刻侧了头,对着旁边的管家说道:“让二小姐下来一趟。”

傅雨收到召唤,哪里敢怠慢半分?这家里,她父亲风流成性,对底下这些子女半点耐心都没有,管教事宜一律尊重妻子。傅雨身为一个私生女,自然不敢作乱。

傅太太见了她先是一笑,点点头示意她坐在面前,又吩咐佣人给她递了杯茶,良久她才开口:“盛七心情很差,半点面子都未给,还让我联系人助理。你这几年给他做手下,这点成绩,怎么叫家里放心?”

傅雨心中一凛,面上又不得不保持镇定,省得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傅太太吹了吹杯中的茶,抿了一口之后又道:“你不满意家里的安排,觉得嫁给李家孩子跌份。你自谋出路可以,只是我们傅家没有这么没家教的孩子。”

听到这话,傅雨终于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也是,当初她就想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离婚了呢?

“小雨啊,做人不要高看自己。盛七岂是你能招惹的?”

傅雨听到这里,眼睛一闭,心中冷笑已经哼了出来。傅太太这一听,脸上也没了笑意,搁下了茶杯冷淡了声音,问道:“怎么,我还说错了?”

怎么才能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傅雨冷笑道:“这是要把我推出去任人处置么?傅家就这点能耐?况且,我当初接近盛七难道家里不知道?那时候你们怎么不制止,到了今天说这些话难听点就叫过河拆桥。”

傅太太听着她这话觉得好笑,她想了想似乎是有些提点地说道:“小雨,这个家里的小辈,家琪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学音乐,家碧也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学化学。但是你,你不行,你得按照家里规矩来,你知道为什么么?”

这话简直当场扇了傅雨一巴掌,叫她难堪地丝毫下不来台,她突然站了起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一个私生女么?!所以…”傅雨笑:“所以,我就是你们手里的一颗棋子?!没用了就可以丢掉,是不是?!”

傅太太终于露出欣慰的神色,她淡淡地道:“小雨,我你做出来的事情家里没必要为你收拾。盛七的太太也是你能碰的?急功近利,只会愚蠢行事。你好自为之,我反正是管不了你了。”

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傅雨知道说难听点就是,她已经成为傅家的弃卒。一颗说扔就扔的弃卒。

傅太太提点完毕,很快就上楼休息。傅雨留在空旷的客厅里,浑身僵硬,傅家摆明了已经不再救她。那么她现在该怎么办?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傅雨回过头望过去,居然是傅家碧。她下来似乎怜悯地看了傅雨一眼,就转身进了厨房。

傅雨不死心,立刻跟了过去,傅家碧在吃泡面,面上和善地问她要不要也来一份。

“家碧,家里到底怎么回事?”傅雨心急,拒绝了泡面,立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