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碧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一双浓黑双目忽然扫了傅雨一眼,继而笑了笑:“是出了些事情,堂叔的电影公司被检察院查了,堂叔被指控洗黑钱。我哥前一阵子还给这家公司的电影配了乐,媒体被授意写了好些捕风捉影的报道。你知道,我们傅家做的事实业,对于这些倒是不相熟。我哥哥脾气大,最是讨厌这些龌龊事,妈妈自然不会不管。”

“周锐声是检察院的一把手,霍瑜又掌控了城中很多的媒体资源。照例来说,不会跟我们家过不去,除非是有人存心要整我们。当然,谁有这个能力,你也清楚。”

傅雨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就又听到傅家碧说道:“小雨,你躲在国外也挺好的,怎么非得要回那份帖子呢?盛家都几乎到门口来说,瞧瞧,盛家太太前阵子从山上滚下来的账到底该怎么算?这罪魁祸首可在拉斯维加斯呢?你不把她弄回来,我们就有得算计了。”

“所以就把我交出去了?!”傅雨心里发寒,又觉得背脊生凉,惊出一声冷汗。

她在苏格兰被盛从肃掐了一把落荒而逃到拉斯维加斯,没想到还是被盛从肃的那个帖子给钓了出来。他倒是很绝,帖子上用自己和盛泱作饵。盛泱啊,那可是他宝贝了多少年的女儿,这一来,傅雨脑子以昏头就被人查了地址。

而盛从肃立刻采取了行动,逼迫就范,傅家太子爷发怒,傅太太肯定是要弃她这颗棋子。

傅雨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连傅家碧都顾不着,立刻狂奔至三楼自己卧室。到了就随手抓了几件衣服,胡乱拿了卡和钞票,几乎冲到了地下室开着自己的车就要出去。

傅家碧看她一脸惊慌模样,摇了摇头,又拆了一盒泡面。

傅雨越想越心惊,盛从肃这样的人,决绝狠戾,伤了他的人,他会怎么做?傅雨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艾雷岛,被盛从肃死死掐住无法呼吸的自己,那种致命的感觉,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就在她将车开出去的五分钟,她这一辆性能极好的雷克萨斯被人从横切面一记撞飞。

安全气囊弹出来,傅雨在昏迷之前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傅家最阴暗的存在,也是当初她授意动手推宋如我下山的那个人。这些人只对,傅家,甚至是“傅”这个姓氏忠心耿耿,而并不是她傅雨。所以到头来,她指派的凶手杀了她。

已经入夜,盛从肃的车终于驶入了傅家的老宅子。这一次依旧是傅太太举办的小型派对,名目是为留守儿童送关爱的活动。

这一场慈善派对,照旧感天动地。傅家碧的那个洋鬼子同学又一次哭红了眼眶,再次甩手给了一张支票。

派对的重心人物,大财主盛从肃倒是意思意思给了十万块。宴会结束之后,傅太太派管家送走一大批宾客,自己拐到偏厅休息室里与盛从肃见面。

盛从肃在喝酒,有些微醺,夜空中群星璀璨,夜风又带着些清淡的花香飘进来。

此情此景,他忽然想起来,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几分燥热的暑假,东吴小镇的夜风里的夜来花香。他躺在藤椅上,宋如我正在昏黄的灯光下写作业,她是不敢怠慢这位贵客,又不知道有哪些话题可以聊,于是只能陪着他,正好也写一写自己的家庭作业。

他那时候想,这姑娘倒也不怕伤眼睛。然后他就看见,夜风里,她额前轻轻飘起的碎发,她时而皱起的小眉头,她忍无可忍地赶着蚊子。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而他,也竟然爱了她这么些年。

这个世界上面的爱情有很多很多种,有些人平平淡淡顺顺遂遂,有些人轰轰烈烈跌宕起伏。而他,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一种。

浮光掠影,往事如滚滚潮水。他们分别多次,至今未曾有过好的结局。

傅太太前来搭腔,语气真是诚恳无比,她首先感谢盛从肃为留守儿童慷慨解囊。后来又垂垂头说道:“七公子,真是抱歉,家里小辈给你添了麻烦。”

盛从肃倒是不接腔。傅太太这辈子哪里这样的时刻?真是胸中郁闷,不知这气向谁撒。

都是聪明热,都是上位者。今日傅雨出车祸的消息,还是傅家放出去的,摆明了媒体可以随便拍,为的就是眼前这位公子心里能平衡些。而傅雨,至今还在icu没出来。

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傅太太想这已经是傅家最大的让步了。

盛从肃终于回了头,一张冷漠的脸加之一双墨黑利眼,真是深不可测。

他懒得烦,姿态就是明人不说暗话,只是问:“傅雨现在在哪家医院?”

“附一院。”

送的是公立医院,没有送到自家医院,倒是给了诚意。

盛从肃接着问:“谁对我太太动的手?这个人什么时候送到我跟前来?”

这是傅家人才能触碰的阴暗面,却被眼前的人一语道破,傅太太整了整心神。但是这些人,对于傅家而言,是帮手也是永远的伤疤。他们注定不能面对世人,只能活在黑暗中。如果搁到台前,就意味着放弃。

且不说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单单傅家的其他人,又怎么会同意?

傅太太顿了顿:“七公子,容我商量。”

盛从肃扯了扯嘴角:“那便三天。告辞。”

第57章 chapter58

耗了这么久,盛从肃已经耐心耗尽,要不是对手是傅家,换城中随便哪一家,他肯定不会这会儿还陪着耗。而如今,宋如我已经飞往大洋彼岸。

连事主都已经放过了,盛从肃做这些事也不知道给谁看。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做些事情,并不是给谁看,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那一颗曾经爱过的心,也为了让自己不留遗憾。

三月中旬的时候,住了十天icu的傅雨终于转进了普通病房。她醒过来的那一天,傅家琪在布桑开展的巡回演奏会第一场上座率凄惨,在演奏会之前的宣传活动上,有媒体直接施压寻问关于傅家电影公司被爆出洗黑钱与女明星不正当交易的黑幕。傅家琪是搞音乐的,向来十分清高,当即黑脸,于是直接导致了之后宣传活动无人报道,最后票房惨败,这对于一个正直年轻气盛并且年少成名的音乐家来说真是奇耻大辱。

太子爷一生气,傅太太很快就做了决定,将人送到了傅雨的病房,并且邀请了盛从肃,意图当面说清,两家也有商有量,谁的错谁来承担。

三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布桑城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盛泉打电话来汇报傅家行动和邀约的时候,盛从肃正在哄盛泱吃中饭。小姑娘近来性情变得越发有主张和叛逆,连吃中饭这种事情都开始自己有主见,并且为了证明自己长大意图制定自己的用餐时间,当然肯定是与父亲错开。

小姑娘皱皱眉头:“你先去办正事吧。”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泉叔叔有没有说我妈妈的事情?”

“你妈妈这两天比较忙。”

盛泱戳了戳碗里的蛋羹,她支着苹果一样的脸蛋:“这我知道,妈妈这两天去美国总部开会了,要下一个星期天才能回伦敦。”

宋如我回到英国之后,常常和女儿保持通话,并且很多时候都会报备行踪。只不过,每一次通话,盛从肃无法参与罢了,也不知道他们母女聊了什么。

盛泱也不知道发什么小脾气,愈发看自家爸爸不顺眼,有时候竟然还不理他。真是学了她妈妈那副高冷样子十成十。

“那你还问。”盛从肃心气儿不顺,冷冷地冲着盛泱说道。

盛泱对她爸爸光火倒也不当回事,继续戳着碗里的鸡蛋羹,一小勺一小勺地往嘴里送。

过来一会儿她终于说道:“老七,连周唯一他妈妈都回来了。”她语气不无带着些许羡慕和难过。

盛从肃怎么可能不明白?

接着小姑娘有些赌气地说道:“爸爸你就不能主动去找妈妈嘛?!她让你走你也不要走啊!待在她门口她也不会赶你走啊!”

盛从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出门了,你在家里不要调皮。”

刚被叮嘱完的盛泱就“噔噔噔”地跑上楼,再也不管盛从肃了。

从香江别墅到附一院是三十分钟的车程,一路畅通无阻。盛从肃在附一院特殊病房内见到了醒过来的傅雨和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而傅家派出来的仅仅只是一个老管家而且。很明显,他们两个人已经被傅家放弃,现在交到盛从肃手上任由他处置。

中年男人一直微微低着头,他向盛从肃承认自己收过傅家碧的钱并且是他推宋如我下山,目的本来是杀死宋如我,没想到宋如我福大命大竟然被救活。

盛从肃坐在病房向阳的地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听着这个男人不声不响地回答。他便想起来,不久之前,宋如我双腿瘫痪意识不清的样子。

然后他再一次承认,宋如我拿到的那个所谓的录音笔,记录着撞死纪凡命令的录音笔属于伪造。

事实的真相是,纪凡当初确实是事故身亡,肇事司机亦是当地白人。而盛从肃,确实是派了人跟踪宋如我和纪凡,这也是引起纪凡紧张怀疑的原因,并且导致了在纪凡死后,宋如我意图调查车祸事件的原动力。

而那个曾经为盛从肃服务的司机早已经拿到大笔钱财远走高飞,也没有给他病重的儿子留下医药费。

盛从肃一直在听他说,一直到他说完,然后傅雨拔掉了手上的静脉针,从床上直直地翻滚下来,居然硬生生地对着盛从肃跪了下来!傅雨一直低着头,嘴里喃喃着:“七公子,七公子,您放我一条生路。”

其实傅雨做的手段说不上很高明,只不过她得到了一定的助力,而她的对象宋如我又对于盛从肃充满着恨意。所以,傅雨得手很快,快到她得意忘形,居然敢在艾雷岛主动见面盛从肃,自然要成为傅家一颗弃子。

而盛从肃,当然对她厌烦无比,尤其是当他看着这个女人居然还跪在他面前求饶的那一刻,真是觉得恶心。

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求饶算是什么回事?他盛从肃在一生中唯一的宋如我身上跌过多少次跤,也还是承担后果。

盛从肃皱了皱眉头:“你不用求我,求我也没用。”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病房,再也没有看傅雨一眼。而当天下午,警方介入,动手的那个中年男人在半夜里自杀,用的是藏在贴身衣物里的一把瑞士军刀,十分快狠准地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血溅了一地,死得很快,没有救活。

而傅雨被保外就医,但是已经录完口供,她对于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警方很快就决定对她提起公诉,她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盛傅两家恩怨到此结束,盛从肃也没有追着他们打,媒体对于傅雨只是零星报道一下,也没有大肆宣扬,毕竟傅太太多年情面不好不照拂。

3月16日,宋家的二女儿宋天真即将嫁给布桑城中沈家的儿子沈溥。而这一天,沈宋两家为此联姻将举行盛大的宴会,袁敏安排妥当之后终于想起来宋如我。

那一天,宋如我将再一次回到布桑。

第58章 chapter59〔补全〕

3月16日,布桑城迎来了一场世纪联姻,三大世家之一的宋家与红色贵族沈家进行了联姻。城中上流人士纷纷出席这场世纪婚礼。阳春三月里最好的日子,宋天真嫁给沈溥。酒店门口铺了一层整整百米的红毯,鲜花铺就的道路,一路是甜蜜的氛围。

盛从肃也收到了邀约,底下人早就汇报泱泱妈妈于15日就到达了布桑国际机场,下榻冰河路一家五星级酒店。离婚宴会场十分近,给外人的态度就是几乎参加完婚礼就直接走人的模样。

天气格外的好,冰河路路旁一路都是春日里盛开的姹紫嫣红。盛泉一路从后视镜里看这位大爷,今早将盛泱送到学校后,就没见过他脸上有一丝笑容。盛泉腹诽,不知道这又是谁惹着了这位爷。

盛从肃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好好开车。”

“哦、哦,好的好的。”盛泉撇了撇嘴。

袁敏派了人在酒店门口迎客,得知盛从肃的车进来后立刻从会场里面走了出来,一路就看见盛从肃的车缓缓滑入停车场,她连忙叫人说道:“快,盛七公子来了,安排休息间。”

盛泉跟着人出来,就看见盛从肃微微低着头,好像是在考虑什么的样子。电梯中也是气场冷淡,一句话都不说,真是冻死人的节奏。

进了婚礼现场,立刻有服务生过来将盛从肃引进旁边单单僻出来的休息间。茶水添好,竟然还是盛从肃喜欢的普洱。

盛泉觉得跟这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尽是看脸色,于是打了个借口立刻溜了出去,当然了,他也不是没良心的助理,走之前还给人拿了一本财经杂志。

这里举行着一场世纪婚礼,明明是最甜蜜最快乐的地方,也明明是最热闹的地方,可是盛从肃却觉得天地之间无比安静,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普洱的香气还萦绕在他的鼻尖,指尖传来的是彩色印刷纸的触感。他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是一无所有。

宋如我曾经说,他向来高人一等,拥有姓氏带来的庞大身家。可是到头来,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无法拥有。真是可笑。

盛从肃沉下了心,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杂志。他看得有些走神,然后就听到门被敲了一下,有声音传进来:“天真?你在这里么?”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宋如我,从伦敦回来的宋如我。她已经剪掉了长发,看上去人肤色更加白但是整个人十分精神,她明显是找错了地方,在看到盛从肃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她立刻转身要走,盛从肃已经先一步出声:“站住。”

他步子跨得大,几步就将人逮了回来。宋如我一把被他拎回了房内,盛从肃几乎下意识地,很快动手就将门“啪嗒”一反锁。

“你想干嘛?!”宋如我脸上隐隐有些怒意:“这是天真的婚礼,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盛从肃见着她,这才多长时间,她过得似乎真的挺不错的,工作很充实,人也干练了许多。今天她穿了一件烟粉色的裙子,更是衬得肤如凝脂,双眸亮得惊人。

到如今,他在她面前还剩下什么呢?盛从肃将人拉在了怀里,他知道宋如我的脾气,只能低低地说道:“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也累了。”良久之后,盛从肃说出这句话。

宋如我略微挣扎的动作终于停下来,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他的怀抱是暖的,可是他的手却是冰冷的,透着稍许单薄的衣物,这股冷意一直传到了宋如我的心上。

“何不放手?”

盛从肃就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他轻而浅地一笑:“要是能放手,我就不会是今天这样子。早知道我放不了手,你还说这种话。”

宋如我一动都不动。过了一会儿盛从肃终于放开了他,他想了想说道:“这次回来能不能多待几天?泱泱快要生日了,她甚为想念你。”

宋如我低了低头,终于回答他:“好的。”

他放手让她走,宋如我很快就离开。外面十分热闹,婚姻终于开始,新娘子走过长长的红毯,大厅里是舒缓流畅的经典曲目,盛从肃与宋如我坐在不同的桌子上。相隔数十个人头,那样近又那样远。

一场婚姻代表着什么呢?是两个家族从今往后的息息相关还是两个人的一生相随?很多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要是没有坟墓,是不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盛从肃想,对于一场爱情来说,最好的归宿还是婚姻。带来的不仅仅是责任,更多的是决心在一起的勇气后盾。

这个世界上痴男怨女何其多,在宋天真的婚礼现场就有好几对。宋如我坐在女方家人一桌,就看到宋天真的好友眼神低落伤感地看着一个姗姗来迟的男人。

宋天真在她的耳边悄悄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孟远,那个是她的前夫。”宋天真说到一半,叹了一口气:“孟远曾经十分十分爱着他。你应该听说过孟远吧?”

宋如我侧着头,听着宋天真有些感慨的话,终于想起来孟远是何方神圣。那个在布桑如雷贯耳甚至在东吴小镇都有一定传说的名字。在她们一辈,小时候都知道有一个小提琴神童孟远。

竟然是她,这个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宋如我重新打量了一下孟远,瘦瘦的小小的,可是隐隐却藏着一股灵气。而她看着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神,那样子深沉和难受,当真是历经沧海的模样。

宋如我于是想到自己。很多很多年,她爱着的是十八岁时最好的李木白,那个会笑眯眯凶巴巴叫她小媳妇的男孩子。她以炙热年轻的心去迎合城里来的小少爷,心却是满足的。可是到底,被人拦腰截断,鲜血横流,扯出来几块肉。

她恨盛从肃,恨了那么多年。时间长到,到了最后,她竟然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曾经以为心口的刀子永远也不可能愈合,没想到到了今天也已经结成了疤。

岁月流长,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佳的麻药和解毒剂。再深切再难堪的伤口,只要时间够长,也终于长出了新的纹理和肌肤,就如同新生。

这一场宏大的空前的盛世婚礼,最后以新娘娇羞地在新郎脸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结束。宋如我无意再待下去,很快就拿了外套准备出门。

人刚走出酒店,跟前就悄无声息地开来了一辆卡宴。盛泉不知道被赶到了哪里,居然是盛从肃亲自驾车。

“要去哪里?我送你。”

宋如我表现出来的兴趣并不是很大,盛从肃很快就开了车门下来。他站在她跟前,修长笔直的长腿,宽肩窄腰,俊秀无双的脸庞。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举世无双的真正的钻石王老五,而宋如我看看自己,愈发苍白无比的脸颊,瘦弱的身躯,越来越苦老的心。

这些年,这场怨恨的战争里,有得有失,而明显她是比较凄惨的那一方。

看着宋如我不行动,盛从肃脸上有些松动,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在打商量:“小我,难得回来,我难得还能照顾你。”

宋如我今天被他抱过之后,也知道盛从肃倒了如今地步,也再也想不出任何法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戏可唱,所以他也真是可怜。

宋如我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毕竟是宋天真的婚礼,她不想让明天的头条反而变成自己。盛从肃几乎在她坐上副驾驶的那一个片刻,就立刻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突然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甚至于他身上的须后水味道,让宋如我浑身一机灵。

片刻后,看到宋如我浑身汗毛倒置的样子,盛从肃眼底闪过无数情绪,最后落寞地回到原处,安静地开着车。

他们依旧回江苏路的香江别墅,路是越走人越少,越走越宽敞。快到了傍晚十分的样子,这个时候,夕阳正好,一抹抹晚霞在天际边。赤橙黄绿青蓝紫,演绎着别致的风采。

盛从肃开着窗,宋如我倚在座椅上,眼神平静地目视前方。

最美的风景里面,最平静和最无声无息的两个人。

一直到盛从肃突然改变方向,将方向盘一路打到死,他看看擦过一辆眼看着就要撞上来的大卡车,他下意识就护住宋如我。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兹…”一声,宋如我惊魂未定地看着盛从肃一脸焦急地问她:“你没事儿吧?”

宋如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盛从肃就更加急切,头一次红了眼眶。

他竟然也会哭。

他这样子的人,也要哭。

宋如我一下子打掉了他的手,开了车门就狂奔而去,就像是逃一样。

第59章 chapter60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姿态,她一下子就走到了马路对面。盛从肃兀自还在车上,看着宋如我惊慌的背影,不由得心里面冒上来一阵苦意。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怪圈,周而复始的怪圈,可他偏偏还一直待在这个圈子里面,无从逃生,而宋如我明明已经早他一步,找到生门。盛从肃终于关了车门,从车里走出来。

宋如我在马路对面慢慢蹲了下来,浑身发着抖。

很多人开始聚过来,纷纷关心这一个容颜清丽的女子。只是她一直蹲在地上,脸垂着,就像是受到什么十分大的冲击一样。大约三分钟之后,盛从肃终于扒开了人群,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也蹲在地上,和她平视,他只是轻轻地说道:“你怎么了?反正是我的事情,你不何必难过?”

过了一会儿,宋如我站了起来,她有些恶狠狠地朝着盛从肃说道:“谁难过了?!”

她双颊发红,眼睛里带着晶亮晶亮的泪,就像是盛泱小时候生气撒娇的样子。盛从肃有些发懵,又有些惊讶。

不过他是谁?城中第一世家的公子,当机立断,马上一把拉住了就要走掉的宋如我,立刻说道:“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