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傅看了一眼莫舟，想来莫家是有人脉的，那能不能和莫家联手……这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了。
“求陛下为莫家三十七口人做主。”莫舟重新跪在地上。
容昌帝还真不知道这回事，皱眉问道，“起来说，怎么回事？”
莫舟并没有起身，只是沉声把莫家老宅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还提了徐娘的事情，容昌帝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他刚有要用莫家的意思，那莫家就被人杀了三十七人，要是他不能为莫家做主，以后谁还敢效忠他帮他做事，“你放心，宣那个徐娘进来。”
容昌帝身边的太监赶紧到外面把徐娘叫了进来，徐娘心存死志，倒是少了几分懦弱，进来后恭恭敬敬地行礼，等容昌帝问话的时候，就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掩去了莫远和曲家之间的事情，她不知道大老爷为什么不让她提曲家，只是点了一句说是听那些贼人说东西都是孝敬国舅爷们的，不过她相信大老爷这样做是有他的想法的。
“国舅爷们？”容昌帝气急反笑，“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妄为，莫老爷子可是朕的师傅，莫家……”
莫舟沉声说道，“请陛下息怒，草民觉得定是那些人造谣，能做下这等事情的人定是那丧心病狂猪狗不如之徒，怎么可能和国舅爷们有牵扯，定是有人打着国舅爷的旗号。”
三皇子心中倒是大安，看来这莫舟是怕了，只是听着那莫舟的话，又觉得掉了面子，脸色倒是变了又变。
“查！严查。”容昌帝恶狠狠的说道，直接下旨宣了不少大臣进来，然后让莫舟他们起来，除了办案的大臣，更多都是世家出身的，容昌帝怕是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三皇子势力变大，可是皇位还是容昌帝的，不到一个时辰，人都来齐了，容昌帝让身边的公公把事情说了一遍，众人看着莫舟心中都是同情的，更多的是一种害怕，万一什么时候他们家就冲进来人了，这可太危险了，再说莫老爷子才死了三年，那些人就这么大胆。
为了自己的安危，所有世家出身的都联合起来，就一个意思查！严办，这种风气必须打压下去。就算是国舅爷也不行，容昌帝要是威胁到世家们的安全，恐怕他们都要联合起来折腾一番，争斗失败可以，他们能接受，可是这样被人无缘无故烧杀抢掠，谁愿意啊，就像是床头吊着把铡刀。
郭傅这时候才慢悠悠地问道，“徐娘，你再仔细回想一下，那些贼人说的话，只说了是国舅爷吗？”
其实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这还真是曲家能做出来的事情，就算是投靠了三皇子的世家，心里也不是对曲家没有意见的，再说如果能除掉曲家，那么三皇子不就更重视他们了。那些没投靠三皇子的更不想轻易放过曲家，谁也不想落到莫家那种地步。
不管怎么说，都要扒掉曲家一层皮，徐娘低下头想到大老爷的话，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郭傅明白这是莫舟设套给三皇子，眼睛眯了一下他倒是乐意见三皇子吃亏，“陛下在此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奴婢只知那些人把莫家老宅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就是那些花瓶字画都没有留下。”徐娘开口说道，“这些东西足足有十几车。”这话就明白了，这十几车的东西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三皇子心中一惊，当时陶史不仅让他派人把参与莫家事情的那些人杀了，还要把所有东西都给毁了，能烧的烧，烧不掉的沉进水里，决不能留下痕迹，可是他看着曲平他们送来的单子，心中也是一动，莫家的财富太过动人，金银这类的倒是不多，可是那种珍品却极多，所以就默许曲平他们把东西给留下偷偷运送回京，如今……看着这些世家的样子，如果他们出力就算藏的再严实也肯定有蛛丝马迹，特别有的还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
莫家的事情触动了这些世家的小心脏，一定不会轻饶的。
莫舟重新跪下说道，“陛下，我莫家世经五代，当初太祖举事，莫家举家支持变卖所有家产，太祖成事之后特赏下大批珍宝，因太祖恩典，草民家无不感激涕零，所有物件封存于老宅之中，如今都落于劫匪手中，草民唯有一愿，若是陛下能追回这些珍宝，请收归国库，草民家有负太祖恩典。”说完就狠狠磕了三个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剩下的东西，草民愿意全部捐出，由陛下出面建立学堂……草民那不成器的弟弟……祖宗的牌位都没有留下啊！”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陛下决不能轻饶。”郭傅率先出来说道，“一定要还莫家个公道。”
他们这些人就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不管做了再大的官赚了再多的钱，死了以后都要埋进祖坟的，然后牌位交给老宅的人供奉，如今莫家的事情，虽然没人动那祖坟，可是也把老宅给毁了，甚至那些牌位都给烧了，让人死后都不得安生，这可是大罪孽。
三皇子心中一慌，容昌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定会收拾他的，下意识看向大舅曲振，曲振也是想到这点，微微点了下头，这事情都是曲家惹出来的，总不能耽误了外甥的前程，也怪两个弟弟，怎么不斩草除根，还让跑了两个人，要不这件事再瞒一段时间，他们能把线索断的更干净，而不像是现在处处都是把柄。
容昌帝当即安排人去查这件事，又安慰了莫舟几句后，才让众人散了，倒是留下了三皇子说话。
郭傅其实也有点弄不明白莫舟到底是想做什么，到了宫门口特别派人把他们送了回去，而那些世家的人多多少少安慰了莫舟几句。
惊蛰醒来的时候莫舟他们已经去了皇宫，她一时还没缓过来，显得有些呆呆的，楚晴本想说几句，可是看着惊蛰这样子倒是也不好多说，只是让惊蛰好好休息，倒是钱嬷嬷派了个小丫环来照顾惊蛰，她听莫夫人提过惊蛰，总觉得惊蛰很有眼缘。
作
015
第十五章
容昌帝已经派了工部的人来给莫家修理外面烧过的院落，不过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重新弄好的，莫夫人把所有孩子都安排在了他们住的院落，然后丫环婆子就一起挤挤。
惊蛰醒来后就留在楚晴身边伺候了，而莫夫人根本没有食欲，还是被钱嬷嬷他们劝着才用了一些，莫景霖和莫文熙也多多少少用了一些，楚晴用的极少，像是担心莫父一般，其实她心里更担心的是自己，从今天的情况看，这莫家的前景有些不好。
楚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如果没有家族支持的话，她在这个古代怕是也不好做了，这么一想楚晴就有些烦躁担忧。
等用完了饭，莫夫人就把女儿和两个儿子打发走了，楚晴带着惊蛰和霜落进了莫夫人安排给她的房间，然后让霜落把门窗都推开后，就坐在窗边问道，“你们觉得今日……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怕是陛下留老爷问话。”霜落柔声说道，“姑娘无需担心的。”
惊蛰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楚晴皱眉问道，“打听出来了吗？”
这事情是交给霜落的，因为当初惊蛰已经晕了过去，可是霜落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整个府中知道这件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不管是谁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一个小丫环的，所以听到楚晴的问话，霜落抵着头说道，“姑娘，夫人封了口，奴婢没用，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楚晴皱了下眉头，心中有几分不悦，却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惊蛰问道，“你今日怎么忽然晕了？难不成是想到什么了？”也不怪楚晴这样怀疑，惊蛰一向是比霜落细心，而且平日里也很冷静，这次怎么说晕就晕。
惊蛰已经想明白了，老家的人已经没了，那么现在这个家的人一定要保住，说道，“当时奴婢是没看见李妈，起火的地方又离李妈那近，才心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只是这火……”
“恩？”楚晴问道，“怎么说？”
“奴婢只是觉得这火起的蹊跷，而且……老爷和夫人的态度有些不对。”惊蛰小声说道，“奴婢也不好说，那孩子出现的太过突兀。”
“母亲只说是亲戚家的孩子。”楚晴也问了莫夫人，可是莫夫人没有告诉她，“你有什么想法？”
“奴婢觉得姑娘不用担心，说不得这是莫家的转机。”惊蛰温声劝道。
楚晴闻言眼睛一亮，“为什么这么说？”
霜落也是好奇地看向惊蛰，这不仅是关系到莫家，也是关系到他们这些下人的出路呢。
“老太爷生前是文臣之首，虽然风光可是多少有些……老太爷死后，老爷就让莫家潜伏起来，老太爷可是教过陛下的，如果陛下看见莫家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同情莫家，从而……”后面的话惊蛰没有说，楚晴也明白了。
楚晴仔细一想也有可能，莫家这是扮猪吃老虎，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按照皇帝和莫家老爷子的情分，怎么也不可能看着莫家受欺负，想要莫家硬气起来，那只有抬高莫家的地位。
“这火呢？”楚晴皱了皱眉头问道。
惊蛰给楚晴倒了杯水，才开口说道，“奴婢如果猜的没有错，晚些时候陛下怕是就要派人来修了，说不得还会赏下来一批东西。”
霜落眼神一闪，问道，“可是那个孩呢？看着夫人对那个孩子很重视，这又怎么说？”
“我就不知道了。”惊蛰开口说道，“因为后来我晕过去了。”
楚晴听了也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惊蛰你去打探下消息，霜落留在房中伺候。”
“是。”
像是惊蛰霜落这些丫环是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的，惊蛰比霜落细心，容易从那些丫环的聊天中发现蛛丝马迹。
“你们两个轮换着去用饭吧。”楚晴把人打发出去，准备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怎么办。
楚晴觉得首先就要等莫父回来，看看皇帝的态度再决定自己以后的想法，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出去，如果不出去，就算有再多的计划也没办法实行。
惊蛰和霜落一起到厨房用的饭，李妈正在小厨房忙活，见到惊蛰她们过来，就说道，“我给你们盛饭。”
“李妈，我来吧。”惊蛰开口说道。
李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惊蛰给自己和霜落盛了饭后，就坐在小凳子上吃了起来，惊蛰没什么胃口，所以盛了很少的饭菜，就这吃两口也吃不下去了，李妈看见了皱了皱眉头倒是没说什么，而霜落吃完以后直接把东西放到盆里后，就漱口离开了。
实在吃不下去，惊蛰也把东西收拾了没再吃，帮着李妈在小厨房做事，好让李妈先吃饭，李妈也没拒绝，等过了饭点，李妈也就不忙了，那些碗筷自然有人来清理，见没了外人，李妈才从一边锅里端出一小盘点心，“先垫垫肚子。”
“李妈我真的吃不下。”惊蛰知道李妈这是关心自己，开口说道。
李妈端着糕点，招了招手说道，“来和我进屋。”
“恩。”惊蛰从李妈那接过了点心跟在她身后走，李妈在莫府的时间很长，虽然大多时间在外院，可是也有几分面子，这次到了正院，也被安排了个单独的房间，房间虽然有点小，但是东西很齐全。
进了屋后，李妈就让惊蛰把那盘点心放在了桌子上，又给她倒了杯水说道，“尝尝吧青梅糕，本来是给夫人做的，不过今天……夫人也没要。”
惊蛰不想让李妈担心，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李妈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就像是没有看见惊蛰边吃边落泪的样子。
莫舟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莫夫人已经把府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还备好了热水，不仅有莫舟的，还有徐娘的。
等两个人梳洗完了，就让厨房上了鸡汤，莫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吃素。”
徐娘也没有动这些，莫夫人眼睛还有些红肿，“老爷我知道这时候让你吃这些，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也要考虑下你的身体，如果你真的倒下了，莫家怎么办？还有谁能替二叔一家子报仇？”
“大老爷，你一定要好好的。”徐娘也说道，她本是个漂亮的姑娘，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没做过重活，丈夫一家子更是宠她，徐娘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姑娘活的还滋润，可是现在……就像是被夺走了生气一样，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面黄肌瘦。
“徐娘你也吃些。”莫夫人对待徐娘这个忠心的丫环很净重，否则也不会让她和莫舟同桌吃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莫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鸡汤喝了，徐娘点点头，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有作用，见两个人都喝了汤，莫夫人这才好些，让丫环端了面条和小菜来，这次倒全是素菜了。
用了饭，莫舟就问道，“孩子呢？”
莫夫人心知他问的是莫远的儿子，说道，“我让钱嬷嬷看着呢，府里有那刚生完孩子的，我已经让人给他喂完了，太医说这孩子身体虚了点，仔细养着并无大碍的。”
徐娘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可到底没有说话，还是莫夫人说道，“徐娘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不要了。”徐娘握紧了拳头，“我……还是不要和孩子太过接触了。”
莫舟缓缓吐出一口气，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都下去后，才问道，“你都想清楚了？”
“是的。”徐娘开口说道，“若不是要把小少爷送过来，我早就不想活了。”
莫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徐娘也没再说话，莫夫人说道，“徐娘从来到现在也没休息过，我先让人带你去休息。”
“谢谢大夫人。”徐娘开口说道。
莫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有些明白徐娘的心情，就像是她，虽然伤心莫家老宅的事情，因为莫远一家的死难过，可心里也有庆幸，自己的儿子们没有送过去，徐娘一家子全没有了，能支撑到现在也都是因为心里还有仇恨，“兰喜，带徐娘下去休息。”
“是。”兰喜这才从外面进来，带着徐娘出门去了，徐娘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也是单独的房间，位置有些偏，可是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莫夫人亲自让人收拾的。
莫夫人安排好这些，回来的时候见莫舟还是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其实宁愿莫舟哭出来或者喊出来，这样不言不语的更让人担心，因为这些事情都被他放在心里。
“今天晕倒的那个丫环是谁？”莫舟忽然开口问道。
莫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件事，莫非因为那丫环晕倒惹得丈夫不高兴？
“是娴姐身边伺候的，叫惊蛰。”莫夫人端了参茶给莫舟，问道，“怎么了？”
“这个惊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莫舟捧着参茶，如果不是女儿等着他去救，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莫夫人开口说道，“我去叫钱嬷嬷来问问。”
莫舟点了点头，喝了口参茶缓缓吐出一口气。
钱嬷嬷来了以后，就把惊蛰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
“等等，你说她以前叫应翠，大病了一场，大夫也说听天命，然后又好了起来？”莫舟看向钱嬷嬷问道。
钱嬷嬷说道，“是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舟急急地追问道。
钱嬷嬷皱眉想了一下，“我记得珍珠提过一嘴，说是姑娘病倒了，应翠倒是好转了一些，因为要照顾姑娘，所以珍珠还央了李婆子多照看应翠一些。”
016
第十六章
莫舟的手都是抖的，他张了张口想要和妻子说，可是又怕是一场空欢喜，所以只是吩咐道，“把惊蛰叫到我书房，别让任何人知道。”
莫夫人眉头一皱看向莫舟，她倒是不怀疑莫舟是看上小姑娘了，可是还是觉得疑惑，抿了抿唇决定等晚些时候再问，给丈夫找点事情做也好，总比沉浸在弟弟一家的事情中强，“钱嬷嬷，你就说我找惊蛰问问姑娘的情况。”
“是。”钱嬷嬷一直忠心莫夫人，所以就算再多的疑惑也不会去问。
莫夫人开口说道，“老爷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孩子？”
“莫林浩，小名团圆。”莫舟站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弟弟当初把小儿子取名团圆，就是想等着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
莫夫人眼睛还有些红肿，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跟着妻子一起进了屋，团圆正在屋中睡觉，小小的拳头紧握着放在脑袋边上，微微张着小嘴，肚子一鼓一鼓的，这个孩子并不喜欢哭，因为路上的颠簸倒是瘦了许久，自从莫家出事后，徐娘不知为何也没有了奶水，来的路上孩子大多说的米油一类的，今天吃到奶水的时候，吃饱了也舍不得吐出来，还是钱嬷嬷她们有经验，把孩子抱走了，才没让他撑住。
莫舟摸了摸团圆的小拳头，没有说话，莫夫人站在他身边，看向团圆的眼神中也带着慈爱。
等钱嬷嬷过来回话，说惊蛰已经在书房了，莫舟才说道，“交给你了。”
“放心吧。”莫夫人柔声说道，“我定会好好照顾团圆的。”
莫舟点了点头，他是信任莫夫人的，这是弟弟唯一留下的血脉，怎么样也要保住把他养大，“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我明天启程。”
“老爷……会有危险吗？”莫夫人知道莫舟是要回老家，不管怎么说也要给弟弟一家的尸首收起来。
莫舟开口说道，“不会。”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会想不开动他的。
莫夫人这才点头，“我知道了。”
莫舟看了莫夫人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就往书房走去，可是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闭了闭眼，才走进去。
书房的灯是点亮的，惊蛰一身青衣静静地站在窗户边，这是莫淑娴最喜欢的位置，有时候和莫舟一起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也是坐在那里，听见脚步声，她就转过身看向莫舟。
在看到莫舟的那一刻，惊蛰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舟看见惊蛰的样子，再多的怀疑也没了，“淑娴……”
惊蛰朝着莫舟走了几步，一下子跪在地上，“女儿不孝。”
“娴姐！”莫舟快步上前，顾不得关门就紧紧抓住惊蛰的胳膊，“娴姐……”
多亏了钱嬷嬷觉得莫舟特意吩咐不让人知道这点，把书房周围的人都调走了，否则这一幕让其他下人看见还不知道会说什么。
“父亲。”惊蛰忍不住大哭起来，再也不是那默默的流泪，而是真的哭，没有任何形象可言，莫舟蹲在地上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也顾不得说什么，无需证据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在看到惊蛰的时候，莫舟就感觉到了，这才是他的女儿，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儿。
莫淑娴是莫舟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和第二个孩子相差了八年，那时候莫舟甚至觉得莫淑娴会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所以虽然她是女孩，可还是亲自教导，并没有让她去学那些《女戒》一类的东西，反而让她学的和男子一样，就是字都是莫舟一笔一划教导出来的。
这使得莫淑娴周身的气质和一般的世家女并不一样，带着一种贞静雍容，又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那种平和悠然，莫淑娴的样貌不错，可是最吸引人的反而是她的眼睛，让人感觉到很平静，所以在第一次见到楚晴的事情，莫舟才会觉得维和，因为楚晴的灵魂虽然使得莫淑娴更加耀眼，却多了一种俗艳的感觉。
等两个人平静下来的时候，惊蛰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就是莫舟的眼睛也是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野鬼抢了你身体吗？我这就去……”
“父亲。”惊蛰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必的。”
“为什么？”莫舟看向惊蛰，问道。
惊蛰把自己从楚晴哪里得到的记忆说了一遍，“父亲，二叔家是不是出事了？”
莫舟缓缓点了下头，“人都没有了……就剩下你堂弟了。”
“那就是团圆？”惊蛰一口就叫出了莫林浩的小名，因为这件事莫舟和女儿说过的，就是莫远的信也让女儿看过。
虽然惊蛰早就怀疑那是莫林浩了，可是总是想要抱着一线希望的。
莫舟点了点头，“是曲家。”
惊蛰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说出什么。
莫舟见到女儿这样，心中更加难受，这个家除了自己就是女儿和莫远感情最深了，“你有什么打算？”莫舟不想女儿太过伤心，就问道。
这个打算正是问楚晴的事情。
莫舟现在恨不得把楚晴的魂魄拽出来狠狠折磨死，她怎么能这般心安理得的占据女儿的身体，还让女儿当下人伺候她，怎么敢！
惊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父亲，我要继续留在楚晴身边。”
“为什么？”莫舟皱眉，他不想看着女儿去伺候别人这般委曲求全。
惊蛰开口说道，“父亲，我想让楚晴当靶子。”
莫舟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晴的身上，“你怎么想的？”
“让楚晴觉得，二叔一家子的事情，是父亲做的。”惊蛰冷声说道，“为的就是重新谋夺权位和莫家老宅的那些财产。”
莫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女儿，等着她的解释。
“容昌帝、三皇子、郭傅都不会放过莫家的。”惊蛰开口说道，“等着他们出击，不如我们自己主动点。”
“你是说假死？”莫舟问道。
惊蛰摇了摇头，“流放。”
莫舟的拳头蓦然握紧，“你要压废太子？”
“我们有选择吗？”惊蛰反问道。
莫舟抿了抿唇没有说出什么。
“不过我希望让堂弟假死。”惊蛰说道，“这样更安全一些，二叔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们再危险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莫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和女儿想到一起了，“我是有这个打算，已经让人去外面找早夭的孩子尸体了。”
惊蛰摇了摇头，“父亲，不要找，多个人知道就多份危险，让信得过的人守在乱坟岗。”按照煜国的风俗，不满周岁的孩子死了是不能葬在祖坟的更不用有葬礼的，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少还会在晚上的时候找个地方把孩子好好安葬，可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直接在晚上偷偷把孩子葬进乱坟岗。
都选在晚上是为了怕那些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弄得家宅不宁。
莫舟表情猛地一震，看向女儿，却见女儿面色很平静地和他对视，许久才点了点头，“是我思虑不周。”
惊蛰却知道让莫舟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这种盗尸的行为最是为文人不容的，甚至可以说是下三滥。
“父亲……”惊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舟倒是开口说道，“你祖父光明磊落了一辈子，可又落得什么下场，你二叔更是君子，如今呢？”说到底莫舟并不觉得女儿错，是这个环境让的女儿不得不如此，而且更多的是对女儿的心疼。
惊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会想办法让楚晴和三皇子联系上，楚晴会觉得掌握了莫家的把柄，心中更加安定一些。”
莫舟点头，那个把柄正是莫舟自己送给楚晴的，杀了二弟全家这样的事情，“我会把莫府明面上的财产都给楚晴做嫁妆。”
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楚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