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是什么?”蒋若男问道。

宁安将食盒中其中一个白瓷碗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靳绍康笑道:“这是醉月楼的粥,京城里最出名的。就连先帝也曾经赞不绝口,你昨天不是说没有胃口吗,我想着,这粥你一定会爱吃,所以今天回来时顺便给你带了一份回来。”说着转身走到桌子边,端起碗,又看了一眼食盒中剩下的一碗粥,对宁安说:“送到锦绣园去。”

宁安应了一声,提着食盒出了屋子。

宁安走后,靳绍康端着粥坐到床边,用勺子舀了舀,吹了吹热气,“起来趁热吃,”

蒋若男哪敢起来,这么一起身,脖颈上的吻痕将会暴露无遗,“我现在不想吃,侯爷先放在那里,我待会再吃。”

靳绍康笑了笑,将碗端到她面前,柔声道:“听话,吃一点,老是不吃东西怎么行,丫头说你今天中午也没有吃什么,来,试一试,味道真的很不错。”

蒋若男黑线,哄小孩吗?还听话…

可是心中却有种暖暖的感觉,想前世里,她生病时,又有谁关心她吃不吃东西呢?更不用说像现在这般有一个人费尽心思的哄着自己吃东西了。

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却没办法领他这份好意。

“侯爷,真的吃不下。”蒋若男小声说。

靳绍康低下头,将手中的碗放在床旁边的凳子上,轻声说:“若兰,你可是气我给你买粥时,还想着秋月吗?”本来不想让她知道,可是又觉得瞒着她 似乎更不好,所以才会当着她的面跟宁安说送去锦绣园的话。

蒋若男看着他,一时有些愣神,接着想起刚才他对宁安说的话,这才意识到他同时给自己和秋月买了粥。

“母亲说,秋月这段时间害喜,没怎么吃东西…”靳绍康轻轻道。

“侯爷,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是蒋若男的真心话,她一直没和他圆房,又有什么资格管他和妾室之间的事情?何况这个妾室还怀着他的孩子。可是这话听在靳绍康的耳中却有着另外的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若兰,你是生气呢?还是真的不在意呢?”

蒋若男轻轻一笑,“侯爷,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我在意,我一想到有别的女人怀着我夫君的孩子,我就会很伤心,为了不让自己伤心,我只有不在意,而且,如果我在意就能改变一切吗?”

靳绍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当他对上她清澈的眸子时,到嘴的话又消失了,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一个能轻易改变的女子,一旦她下定决心,说什么都是徒然。

他的心沉沉的,有些不好受,他想生气,想发怒,可是一想到和她生气后自己心中所要受的苦,所有的不甘与怒气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故作轻松地说:“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他站起身,“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你好好休息。”说着转过身向屋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粥还是趁热喝,味道真的不错,凉了就不好吃了!”

“侯爷!”蒋若男忽然唤了一声,靳绍康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谢谢你。”蒋若男看着他,双眼莹光流转,一丝笑容如花朵一般在她的脸上静悄悄的绽放,那一刻,她美丽的难以形容。

他心中一热,再也忍不住,疾步朝着她走过去,蒋若男被他的神情吓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火热的吸吮,深刻的纠缠,缠绵悱恻,深入骨髓。

蒋若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将他推开。

他看着她,目光幽暗深邃,轻轻地喘息着,“小没良心的…”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声音嘶哑暧昧。然后他站起身,迅速地离开屋子。

蒋若男抚着自己肿胀的嘴唇,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

靳绍康从秋棠院出来后,便来到松香院,给太夫人请安。

给太夫人行了礼,陪着她坐着聊了会天,正说着入秋后将会有的几件大事,柳月忽然领着于秋月身边的丫鬟丽珠进来。

丽珠进来后扑通一声朝着太夫人跪下,急道:“太夫人,我家姨娘今天从午饭过后就一直哭,不管我们怎么劝,怎么哄都没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太夫人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她指着丽珠,“可是你们这些奴才惹姨娘生气了!”

丽珠双手连摆,“太夫人,我们怎么敢惹姨娘生气,不过姨娘哭的时候一直…一直…”说着眼睛偷偷地瞄了瞄侯爷。

太夫人看了看侯爷,明白了她的意思,“秋月有了身子,情绪如此激动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她转过头,看向靳绍康,沉声道:“侯爷,你去看看秋月吧!好好地安慰一下她!”

靳绍康沉默了一会,才答道:“好的,母亲。”

靳绍康随着丽珠来到锦绣园,一进到屋子里,就看到于秋月倚在床头,脸色苍白,眼圈红肿,手拿着一方丝巾,不停地流泪。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见是靳绍康,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衬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孔,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态。

“侯爷,”她轻唤一声,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到靳绍康身边,投入他的怀里,“侯爷,你终于来看秋月了…”说着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呜呜地哭起来。

靳绍康听着她的哭声,轻轻地叹口气,他轻轻地推开了她,然后道:“你怀着孩子,应该要照顾自己的身体,这么哭法,小心伤了身子。”说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又道:“刚才我叫宁安送了粥,你喝了没。”

“喝了。”于秋月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真好喝,谢谢侯爷还想着秋月。”

靳绍康心中有些愧意,买粥的时候他本来没想到她的,是宁安提醒了一声,他才多带回了一份。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让醉月楼每天给你送一碗过来。”

于秋月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谢谢侯爷!”

“听丫鬟说, 你哭了一下午?你如果觉得闷,每天不妨去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于秋月又紧了紧他的手臂,“秋月只是太想念侯爷了,就连腹中的孩儿也想念父侯了!”说着她拿着靳绍康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

她看着他,轻轻地说:“他每天都在跟我说,想见爹了。”

靳绍康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微微地笑了笑:“现在不过才两个月,孩子都还没成型了!”

“可是我就是感觉到了!”于秋月看着他笑,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胡说八道!”靳绍康收回了手,目光却还在她的腹部流连。

“侯爷…”于秋月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放软了声音恳求道:“晚上留下来好不好?”

靳绍康怔了怔,然后站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天再来看你。”说着向前走去。

于秋月一个箭步上前,从后搂住他的腰,哀求道:“侯爷,你已经讨厌秋月了吗?你可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苦,我知道这段日子你都是在姐姐那里,我不敢嫉妒,可是…可是我心里好痛,‘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我的心就好像有人用一把刀在割一般。我知道我不如姐姐好,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在侯爷心中的地位,可是,就今天,侯爷,就今天留下来好不好,留在我和孩子的身边,让孩子也能有机会和爹爹在一起。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无法好好服侍侯爷,可是只要侯爷陪在我身边,我就安心,我就满足了。侯爷,就今天好不好?”

第132章 我到底算什么

于秋月面带微笑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靳绍康吃晚饭。

“侯爷,这个汤是我亲手炖的,你尝尝,够不够火候。”说着舀了一碗端到靳绍康的面前。

靳绍安看了一眼面前的汤,道:“你现在怀着身子,就不要做这些了。”

于秋月微微一低头,笑道:“我记得以前侯爷最喜欢喝这道汤,秋月只想让侯爷能吃的好,吃的舒服。”接着又探过身子,“侯爷试试看,味道怎么样,秋月炖了一下午了。”

正准备喝汤的靳绍康闻言一顿,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准备了一下午?你知道今天本侯会来?”

于秋月笑容僵了僵,然后干笑两声:“我也不知道侯爷哪天会来,所有每天都会准备一锅汤在这里。”

靳绍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那个丫鬟在太夫人那里的一番哭诉,是她刻意安排的吧!他能够理解她的用意,她不过是想让他来看看她 ,可是他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一种空寂,虽然旁边于秋月一直在讨巧,一直在说话,可是他仍然有种寂寞的感觉,跟若兰在一起就不会这样,若兰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言语都让他觉得非常的快乐。让他的心满满的,时间的流失特别的快,快到一晚上似乎只是一晃间的感觉。

可是他却不得不留在这里,这个女人是他求的旨娶进门的,她腹中的孩子流着他的血,当她抱着他哭着求他留下来,他实在不忍心推开她。

只是陪她一晚,若兰也知道她怀有身孕不可能跟他*房,这样,她还会生气吗?

他忽然自嘲地一笑,靳绍康啊靳绍康,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若兰才不会生气,她根本就不在意…

曾经,她那么喜欢自己…

…若兰觉得,今生今世非给侯爷不可…

那么深的感情,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看不到他的努力吗?看不到他的付出吗?还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靳绍康的心中酸涩不已。

整顿饭就在于秋月的自说自话,和靳绍康的胡思乱想中渡过。

饭后,于秋月对靳绍康说:“侯爷操劳一天也累了,不如洗个澡放松一下。秋月命人在隔壁的厢房里准备了热水,侯爷要去洗洗吗?”

靳绍康无可无不可,“也好。”

于秋月将靳绍康送入厢房。厢房离主屋不远,陈设简单。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但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床上也铺得非常的精致。

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让人骨软目饧。靳绍康眉头微动,目光闪了闪。

厢房的中间用一块木墨绿色的雕刻屏风隔开。里面热气冒腾。

于秋月笑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侯爷进去吧,秋月先退下了。”说着转身出了门,又将门带好。

靳绍康进去,脱下衣服,进了木桶。

那边,于秋月出去后,在房间里招来玉莲。

玉莲低着头,身穿一件透明的纱衣,雪白的皮肤上泛出一片红晕,无限娇羞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动人。

于秋月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一眼她丰满的胸部,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记住了?”

玉莲红着脸道,“婢子记住了。”

于秋月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今晚如果你能留在侯爷,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果失败,我就找个最下溅的人将你配出去!你可要用点心!”

玉莲打了个哆嗦,忙道:“姨娘放心,婢子一定会竭尽全力。”

“去吧!”于秋月看着她转过身,目光中闪过一抹冷光。

玉莲出去后,丽珠酸溜溜地说:“姨娘,玉莲那么胆小,只怕办不好事!”

于秋月转过头没好气道:“我也知道你胆子大,可是你看看自己,你行吗?”

丽珠看了看自己干扁的身材,不甘心地扁扁嘴。

自玉莲出去后,于秋月焦急地等待着,心中既期待着玉莲能讨得侯爷的喜欢,可是一想到玉莲承欢在侯爷身下的时候,又忍不住妒火中烧。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只要让她度过眼前的难关,只要让她将侯爷留在锦绣园,以蒋若兰那善妒的性格还不将侯府闹得天翻地覆?到时侯爷一定会对她生厌!只要等她生下孩子,她自然有办法重新夺得侯爷的欢心,到时玉莲还不是任由她摆弄!

忍着点,于秋月,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握紧拳,关节处微微发白。

丽珠在一旁看着她一时冷气森森,一时又咬牙切齿,不由地心中发寒。

这时从隔壁厢房里忽然传来靳绍康的一声呵斥,接着便是玉莲的哭叫声。

于秋月“嚯”的一声站起,脸色发白,全身发软,

“糟了…糟了,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于秋月立即冲进厢房。

厢房里有股浓腻的甜香。

靳绍康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身披外袍,下着长裤,脸色铁青,吓人至极!

而玉莲则衣衫凌乱,神情狼狈,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于秋月被靳绍康的脸色吓了一跳,惊道:“侯爷,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玉莲伺候不周?”

这种事情在她家经常发生,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靳绍康瞪着她,目光阴沉之极,他指着地上的玉莲,冷冷道:“她是你吩咐进来的?”

于秋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一点她是很了解了,那就是侯爷现在很生气,她连忙跪下,惊慌地说道:“侯爷,秋月知道身为妾室不够资格给侯爷安排人,是秋月越矩,可是秋月只是怕自己不能伺候侯爷,败了侯爷的兴致,秋月是全心全意为侯爷着想啊!”

说话间,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眼中含泪,脆弱无辜的样子。

靳绍康看着她冷笑,然后一挥手将身旁桌上的香炉打翻在地上,“哐啷”一声,香灰洒了一地,散发出一种浓郁的甜香,“好个全心全意,好个为我着想!竟然还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于秋月,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她送到我身边来!”

他一声比一声沉,到最后,每一个字像是重逾千斤,沉沉地击打在她的心上。

看着地上的香炉,于秋月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她是真的慌了,靳绍康对待她一向是温柔的,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半句重话,也从未现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可怕的神色。

她爬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腿,泪水夺眶而出,“侯爷,你不要生气,秋月知道错了,你可以打秋月,骂秋月,可是千万不要生秋月的气,秋月是真心的喜欢侯爷的,秋月只是想更好地服侍好侯爷才会这么做,侯爷,侯爷,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你不要怪秋月!”

她哭着喊着,声嘶力竭,可是往日里温柔的侯爷此时却僵硬着身体,看也不看她一眼。

于秋月心中害怕极了,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每次娘给爹塞丫鬟,爹都很开心的,为什么,侯爷的反应这么不同?

靳绍康低着头,冷冷地看着她:“于秋月,你总是说你真心的喜欢我,可是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他轻轻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侯爷,侯爷!”于秋月在她身后哭喊着,可是看到的却是他决然的背影。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她忽然有种感觉,侯爷是真的生气了…

直到靳绍康的背影完全消失,于秋月才回过头,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玉莲,玉莲颤颤巍巍的爬起,看着于秋月的阴沉的脸色,全身不自觉地发抖。

“姨…娘,奴婢…奴婢尽力了…奴婢一进去,还没说话…就被侯爷推开了…”

“住嘴!”于秋月上前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上,目光憎恨之极,“竟然坏我的事,如此没用的奴才我还留着你做什么!”说着,她回头吩咐丽珠:“去将总管叫来,就说玉莲犯了事,叫人牙子过来将她卖出去!”

“小姐,小姐不要啊,我可是从小服侍你的!小姐…”玉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拉下去!”于秋月看也不看她,怒喝道。

此事闹得很大,虽然于秋月刻意想压下此事,可是还是被有心挖了出来,传遍了整个府中,不到两天,太夫人和蒋若男都知道了此事。

蒋若男觉得很奇怪,这于秋月不是很爱猴子吗?怎么还会将别的女人送到他的床上?难道为了利益连心爱的人都也可以出让?还真是不能理解…

难道这就是古代女人的生存方式?还真是悲哀…

太夫人得知此事后也是气愤不已,身为妾室既然用迷香来***侯爷,这要是传了出去,侯府岂不是成了大家眼中的笑话。以她的脾气,这事非得严惩不可,可是一想到她怀有身孕,又忍下了。只是将于秋月叫过来训了一顿!

接着太夫人又下严令,府中任何人不准再提及此事,要是有人敢多嘴多舌,决不轻饶!

这件事虽然在太夫人的高压下慢慢平复了下来,可是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从那天起,很长一段时间,不管太夫人再怎么要求靳绍康去看望于秋月,靳绍康都没再踏足过锦绣园。

第133章指控

五天后,蒋若男身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过了,正当她准备进宫时。宫里忽然传召她入宫。问明原因后,蒋若男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徐贵妃居然漏红了!

所谓漏红是指孕妇现在怀孕期间,**忽然出现流血情况,很多时候都是流产的先兆,在现代,出现**流血去医院打打针吃点药就能保住胎儿,可是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一旦出现漏红,往往十之八九会保不住胎儿。

徐贵妃怀的是龙子,如今却出现漏红的情况,这下事情可大发了!

蒋若男急急忙忙地赶入宫,到达永和宫时,却见皇帝太后皇后还有一些妃嫔都在那里,以刘太医为首的几名太医真忙着给徐贵妃会诊,徐贵妃躺在床上,小声地啜泣着。

蒋若男进去后显示给皇帝等人请安。面对景宣帝时,蒋若男有些战战兢兢的,可是景宣帝或许是关心徐贵妃病情的缘故,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平身”并没有特别的神情。

蒋若男悄悄松了口气,正准备找宫女芍药问明情况时,床上的徐贵妃看到她,一下就停止了哭泣,“嚯”的一声爬起,手指着蒋若男,凄厉地叫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暗中害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