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绍康沉默了一会,“对外称病,将她送到别院去。以后生活上绝不会亏待她。我会和她说说。只要她不闹,就没有问题。”

蒋若男心一动,清黛如果正如她所表现出来的清白无辜,以她的性格,就不会闹,可是如果真的是如于秋月所说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乖乖离开?

就算如此,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半年期限已到,按照约定,皇上要将清黛带回去

“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好了,只是母亲那里…”

“你放心,一切都由我出面,我不会让你为难。”

蒋若男笑了笑,靠近他怀里。靳绍康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她对这段婚姻恋恋不舍的原因吧。

“绍康,我们以后还会像之前那么开心吗?”

靳绍康在她的脸颊边轻轻一吻,“会的,一定会的。”他会竭尽全力。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人没有去惊动太夫人。直接回了秋棠院。

连翘她们回到院里后明显松了口气,和院里的丫鬟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开始忙活着将蒋若男的东西收好,又打水进来伺候他们洗手脸。

两人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又坐了这么久的车,已经疲惫不堪,特别是靳绍康,即便是身怀武艺,此时也有些吃不消了。蒋若男看着他眼底下的浓浓黑晕,心中有些心疼。

正当两人准备休息的时候,柳红忽然求见。

蒋若男和靳绍康互看了一眼,这个时候有什么事?

蒋若男叫连翘将柳红叫了进来。

柳红进来向两人行了礼,道:“侯爷,清姨娘知道侯爷和夫人回来了,清姨娘想请侯爷过去一下,说有些话和侯爷说。”

蒋若男看着靳绍康,由他决定。靳绍康想了会,对蒋若男说:“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事情和她说了,明天准备一下就可以动身。”

早点将她送走,若兰不用看到她,心里也会好过些。对于清黛,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她能明白。

蒋若男点点头。

靳绍康穿好衣服,临走时握着她的手说:“等我回来…”他笑了笑,疲惫的脸上瘦得连酒窝都不见了。

蒋若男看着他,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说不出始终什么感觉,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早些回来。”

“我知道。”

蒋若男走后,连翘端了宵夜上来给她,蒋若男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此时心情一放松,不由地觉得又累又饿,她吃了碗馄饨,又叫连翘将靳绍康的温着,等他回来再吃。

吃完后,她洗干净手脸,躺在炕上,等靳绍康回来。

炕上烧得很温暖,整个身子都暖融融的十分的舒服,蒋若男等着等着,倦意不知不觉地席卷上来,她强撑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疲惫,靠着引枕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蒋若男忽然醒了过来。

室内一片漆黑,寂静异常。

她伸手往床边一摸,床边空荡荡的。她心一沉,提声朝着外面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过来一会,连翘披着衣服,端着烛台,睡眼惺忪地走进来,“夫人,现在已经丑时了”

“侯爷一直没回来?”

连翘茫然道:“没见侯爷回来。”

蒋若男心一凉,他已经去了两个小时了…

第212章 伤

蒋若男的心失去控制的狂跳起来,她深呼吸几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或许只是聊得久些,不会的,他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刚刚才将自己接回来,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不是这种人…

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可是心中的惊惶有增无减,一些想法不受控制的占据了她整个思维。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下了炕,穿好衣服,对连翘说:“连翘,我们去迎香院。”

连翘手中的烛光映照着蒋若男白得吓人的面孔,连翘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种恐慌。

“是…夫人。”

连翘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蒋若男跟在身后,匆匆忙忙出来,忘记了披披风,此时寒风一阵阵地刮在她身上,脸上,犹如刀子一般,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双眼看着前方,心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

不一会儿,便到了迎香院。

连翘回头瞧了蒋若男一眼,蒋若男轻轻道:“连翘,敲门…”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连翘紧张起来,她伸出手刚刚拍上院门,院门却应手而开,发出“噶嘎嘎”的几声沉重的声音。

蒋若男上前一步,连翘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夫人,我们回去…”

蒋若男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轻轻地却很固执地甩开了她,转身走入黑洞洞的门内。

连翘连忙跟了上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芝兰花香,蒋若男直接穿过前院,来到正房前。

蒋若男停住脚步,看着窗口处透出来的晕黄灯光。

北风呼啸着,如同鬼哭,夹杂着积雪落地的沙沙声。

蒋若男全身都冰凉冰凉的。她看着门口怔怔的。

连翘看着她这个样子,她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几乎要哭出来,“夫人,我们回去,你的手好凉…”

蒋若男没有出声,忽然挺直了背脊上前一步,手触在门上,

手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不停的,不停的颤抖。

“夫人…”

若男忽然抬起头,手上猛一用力,“哐”一声,门冲开来,打在旁边发出连续不断地哐哐声。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屋中的圆桌上,一个白瓷彩绘的酒壶,两只白瓷杯,一只倒翻在桌。

而圆桌后面的炕上…

炕上…

蒋若男呆怔怔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连翘跟着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啊”的一声叫出声。

只见炕上,侯爷和清黛并排躺在上面。清姨娘乌黑的长发铺洒在侯爷赤luo的胸膛上,而清姨娘手臂环过侯爷的脖颈,所露出来的洁白的膀子,显示出她不着寸缕的事实…

两人皆熟睡着,侯爷还发出细微的鼾声。

连翘不知怎么的,眼泪一蹦就出来。她看向蒋若男,却见她眼睛直直地看着炕上,眨也不眨,脸色惨白惨白,身子微微地摇晃,就好像随时要死过去一般。

连翘去拉她,哭着说:“夫人,我们走,我们回去,啊?”

蒋若男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她,目光呆滞空洞,像是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完全没有焦距,

她喃喃道,“连翘,你哭什么…原来连你都知道我会伤心…”

连翘泪流不止,拉着蒋若男向回走,“夫人我们回去。”

这时,炕上却传出来细微的响声,连翘回头一看,却见清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睁着一双美眸惊慌地看着她们

连翘看到她,只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往头上冲,她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死狐狸精,我打死你”

连翘一把揪着清黛的头发,扬手就是几个耳光,清黛即刻大哭起来。

蒋若男像是没看到这一切般,只是怔怔地看着仍然熟睡的靳绍康。

连翘疯了一般狂打清黛,清黛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她哭着扑到靳绍康的身上,没过多久,一直熟睡的靳绍康忽然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扑在他身上痛哭的清黛,又看了看一旁怒气冲冲的连翘,接着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的蒋若男,眼中有片刻的茫然。

可很快,他的眼中恢复清明,他想起昨晚的事,又看了看清黛和自己,脸上在一霎那间退尽所有的血色。他掀开被子想朝着蒋若男走去,可随即发现身上不着寸缕,也要蒋若男的脸更白上一分。

他缩回被子里,回头朝着痛哭着的清黛怒喝:“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黛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只手用被子遮盖着身子,可是不小心露出胸口处的紫痕。

蒋若男看着那紫痕,轻轻地笑了笑,看上去是笑,又感觉像是在哭。

而靳绍康见到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满脸的惊怒在一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侯爷…你忘了吗?”清黛一边哭一边说:“昨晚你喝醉了酒…”

酒?靳绍康白着一张脸转过头去,看着桌上的酒壶,仔细回想着昨晚的情景,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抱着头,仔细地回想着

自从进到清黛的房间后,没多久,或许是太疲惫的关系,他便觉得有些头晕,后面的记忆晕晕乎乎,隐隐约约中确实记得清黛给他倒了酒,然后他喝了酒,可是她说了什么,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

可是现在这一切是那么鲜明,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与清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怎么啦?

他看向蒋若男,见她正盯着自己,目光中没有恨,没有怒,没有怨,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心中逐渐逐渐升起一种恐慌,这种恐慌慢慢放大,转变为一种无边无际地绝望

“若兰,等一下,我什么都不记得…若兰,先不要生气…”他看着她,声音艰难,低不可闻

蒋若男笑了笑,慢慢地走到炕边,期间她一直盯着他,那目光很淡很淡,他觉得心如刀绞。

她忽然掀开他们的被子,连翘大叫一声,捂着脸转过头去,清黛红着脸捂着自己的胸部。

而靳绍康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绝望而无奈地目光

“若兰…若兰…”他低低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蒋若男就像是没听见,目光慢慢地从他脸上转移,投在炕上,清黛害羞地缩了脚,床单上立刻显出一快血迹

蒋若男看着那快血迹,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撕开来,血淋淋地疼。

她轻轻地开口,“你记不记得,已经不重要了…”声音有气无力

旁边连翘又要去打清黛,蒋若男拉住她的手,“算了…”她缓缓地看向清黛,眸子里无怨无恨:“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正在痛哭的清黛闻言不由地止住了哭声,怔怔地看着她。

蒋若男转过身去,“连翘,你说的对,我们是该走了…”

靳绍康立刻握住她的手,“若兰,若兰,…”他想挽留,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蒋若男没有回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放手,我嫌它脏”

每一个字如钉子一般钉入他的心,他死握着她的手不放手。就像是握着最后的希望。

“若兰,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一时想不起来,你给我时间…我不会这么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泪水怔怔地流下来。

蒋若男想抽挥手,可是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给你时间让你想起来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的不忍心?”她回头看着他,目光空洞,“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经不起…”

她又抽了抽手,仍然抽不会来,“你不要逼着我打你,我不想脏了我的手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他脸色骤变,手一松。

蒋若男转过身,缓缓地走出去,就像是个游魂,连翘连忙在一边搀扶住她。

靳绍康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了狂似地下了床,奔向桌边,查看酒杯酒壶。

清黛裹上衣服下了床,然后拿起他的衣服披在他身上,“侯爷,别着凉了”

靳绍康一把推开她,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砸,指着她怒喝,“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我不会这么做我不可能这么做一定是你搞了什么鬼”

清黛脸色一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侯爷,清黛虽是歌姬,可是也懂得洁身自爱,清黛绝不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侯爷如果不相信,尽管可以拿这些就去查明,如果是清黛搞的鬼,清黛立刻死在侯爷的面前”

这时早被响动吵醒的柳红冲了进来跪在靳绍康的面前,“侯爷,昨晚真的是你喝醉了啊,我们几个丫鬟都看到了的,常言道,酒醉三分醒,你怎么可能一点都想不起来?你不能这么冤枉我们姨娘啊”

清黛哭得肝肠寸断。

靳绍康身子一晃,连忙撑在桌子上,全身不停地颤抖。他使劲地回想,可是越想头越痛,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不停地摇头

清黛哭着说,“侯爷,先不要说这些了,快去看看夫人吧,我看她那个样子很不好啊”

靳绍康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脸色惨白如纸,他喃喃道:“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可是下一秒,他又迅速冲了出去

第213章痛

蒋若男回到秋棠院,连翘扶着她坐到圆桌旁,又泡了杯热茶给她,“夫人你先喝杯茶…”

蒋若男端起茶喝了一口

连翘连忙说:“夫人,小心烫…”

可是已经晚了,灼热的茶水顺着她的食道一直烫到胃里,她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她捂着胸口,弯下腰。

连翘急的团团转,又倒了杯温水给她,又忙着给她拍背。

蒋若男摇摇手,制止她:“我没事…”

这时,靳绍康冲了进来,连翘连忙退了出去。

连翘关好门,转过身,见到匆忙赶来的映雪,映雪握着她的手,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晚将我叫过来,小丫头又说不清楚。”

连翘将她拖到一边,还没说话,眼泪就流出来,“映雪,夫人好可怜…”说着将刚才在迎香院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映雪听毕,叹了口气,低声说:“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是夫人一直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