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离开

秋棠院

靳绍康忽然放下笔,低着头,“这和离书我不能签”

蒋若男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你想怎么样?”

靳绍康瞧见她眼中的失望,“你以为我是在耍无赖是不是?”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也对,我就是个不守承诺的卑鄙小人,也怪不得你不信我…”

他站起身,从一旁拿过一张白纸,“我们是圣旨赐婚,和离书要送交户部,到时事情会闹大,你的和离书明显理由不足,那些言官不会放过你。”

他拿起笔,用左手扶住右手腕,稳住自己的手,然后在白纸上将和离书重新抄了一遍,

字迹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和离书的内容和之前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两句话,“不堪辱骂,不堪责打”,

蒋若男心头一震,“你何必如此写?你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

靳绍康停下手中的笔,笔尖轻颤,他低着头,声音从低处沉沉传来,“可是我对你做的,比这些卑鄙百倍千倍…我不算冤枉…”

他这是承认了那晚的事情?他已经想起来了?

蒋若男低下头,心中仅有的一点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一次又一次的不忍心,不就是证明,他的心中其实也放不下清黛?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同时,他也会喜欢别的女人…

让一个从小就对三妻四妾习以为常的男人,只忠于一个女人,确实是她的妄想。她相信他尽力了,只是很明显,有些事情不是尽力就可以做到,有些观念不是尽力就可以改变…

靳绍康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男婚女嫁…”手轻轻一颤,“嫁”字完全变了形,跟其他字一比,显得那么突兀。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样,再加上太后的袒护,那些言官应该不至于对你怎么样…”

蒋若男低下头,心中难受不已。

她将和离书收进怀里,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蒋若男微微转过头,“保重。”

靳绍康忍不住上前两步,可是还未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双手紧紧握拳,嘴唇动了几次,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留下她?如果她觉得离开会好过一些,就放她离开吧,自己不能实现对她的承诺,但是起码可以将她好好地送走。

他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盛。他抿紧嘴唇,强制忍耐着一切,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时,太夫人冲进松香院,一把拦住蒋若男,“若兰,你到底要做什么”

蒋若男朝着她行了一礼,“太夫人,以后请多多保重身体。”说完便绕过她向前走。

蒋若男的态度让她有些心慌,她转过身,一把拉住她:“若兰,你不要再闹了,你再任性下去,事情闹大了你如何收场?”

“太夫人,我是认真的,我没想过要收场。”蒋若男挣脱她的手,转身离开。

太夫人脸色有些白,追上两步,语气依然强硬,“我不许你这样做,你丢的不止是你自己的脸面,更是靳家的脸面是侯爷的脸面,我不许你这样做”

蒋若男转过头,轻笑,“太夫人如今已什么样的立场和我说这番话?你不要忘记,我已经不当自己是你儿媳妇了你的不许,又有什么意义?”

蒋若男继续朝前走。她平静的态度让太夫人有些心慌,事情真闹开来,不管结果怎样,靳家一定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不仅侯爷在朝中抬不起头,就连自己和嫣然也会在圈子里颜面尽失,自己觉不能任由此事发生

她冲着蒋若男的背影大声说,“若男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你知道你和离后面对的是什么吗?你和离后就不再是一品夫人,会被所有的人看不起,只要我放出话,你以后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你可要想清楚”气急败坏之下,太夫人忍不住威胁。

蒋若男心中有些冒火,可是一想起靳绍康为自己所做的,又忍住心头气,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太夫人说:“不管有什么后果,都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说完再也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去到秋棠院找到靳绍康,”侯爷,你没有在和离书上签字吧”

靳绍康在圆桌旁坐下,轻轻点头

太夫人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捶了几下,“侯爷你好糊涂,她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这种时候,你应该说什么都不签字,她能有什么办法?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母亲,是我对不起她,我在她心中或许已经是个小人,但是我不想成为她心目中的无耻之徒”

太夫人气红了眼眶,“你这个孽障,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我们靳家的脸面都不顾了好好我索性死了痛快,也不用看到我一手养大的儿子成为别人的笑柄”

靳绍康连忙跪在太夫人面前,“母亲,若兰因为我受了很多苦,她现在只是想离开,就让她离开吧。母亲,请原谅儿子的不孝。”靳绍康连连磕头,碰碰作响。

太夫人又气又心疼,当下也不再理他,转身出了秋棠院。

靳绍康慢慢站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痛如绞,他感觉到喉头的甜腥气,连忙运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当天,蒋若男将和离书提交户部,户部从未接手过这种事,户部尚书悄悄地揣摩了圣意,便将这件事情办理了。

那些御史言官得到消息,有些人跃跃欲试,可是皇上反应不大,慈宁宫颇有微言,而和离书上言明,安远侯有大部分责任,又有他的手印,签字,那些言官蹦跶了两下便悄无声息了。

当蒋若男拿回和离书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这半个月里,她将自己所有的财物整理了一番,因为是和离,她自然能拿回所有的嫁妆。

之前蒋家已经从蒋娉婷那里得到消息,私底下将吞掉的财产还给蒋若男,蒋若男如今私产颇丰,一辈子就算是不做事也能衣食无忧,她悄悄地变卖了一些珠宝,将银子存进能全国通提的钱庄,又将几个陪嫁的丫鬟都安置好,其中两个是蒋家的家生子,蒋若男还给她们卖身契,又给了她们一笔银两,让她们回家。

而连翘和华英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无依无靠,蒋若男就将她们留在农庄,然后给她们留了一笔银子,作为嫁妆。至于映雪,她最放心不下,因为她还要继续留在侯府,只怕不会有好脸色看,为此特意多留了很多银子给她。

这一切事情都是在暗中悄悄进行,表面上,她则让映雪帮她在京城找房子,买奴才。像是要在京城长久住下的样子。

等一切都准备好后,蒋若男在一天晚上进了宫,面见太后。

太后拉着她,让她坐到身边。

“孩子,你何苦如此固执,将自己弄到如此尴尬田地不过你放心,哀家已经吩咐下去,压下此事,过两年,等大家淡忘此事,哀家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

说完叹口气,“其实,安远侯对你真的不错,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如今你可知道外面关于他的传言有多难听,估计以后再娶都是件麻烦事”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名声如此恶劣的男人?

蒋若男低下头,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这么做,这次和离,自己不可能这么顺利。

蒋若男忽然起身,在太后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太后,其次若男前来是来给太后辞行的”

“辞行?”太后惊道,“你要到哪里去?”

“太后,若兰已经准备好一切,若兰谁也没说,可是却不想瞒着太后。若兰今晚就会离开京城,去哪里,若兰还不知,若兰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若兰不想再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以后势必要经常看到他,她不想看着他再结婚生子。而且,皇帝那边也很麻烦,离开这,天大地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皇帝又该怎找她?

等过了两年,皇帝对她的心思淡了,她便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安顿下来

太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避开皇上吧”太后叹口气,“也好,你离开一段时间,皇帝看不到你,兴许就淡了,哀家也会多劝着他点,只是你一个女子,去到外面,哀家实在不放心。”

蒋若男的性格如此强硬,并不适合皇上,留在后宫绝非幸事,所以太后也不希望皇帝将她纳入后宫,而且如今若兰的身份进宫多有不适。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逼她。

蒋若男又朝着太后磕了个头,“太后放心,若兰有能力自保,出去后若男也会小心谨慎,绝不会惹是生非”她抬起头看着太后,眼中泪光浮动,“还请太后多多保重身体,若兰或许有段时间不能见太后了”

太后看着她,心中激动,走上前,将她搂入怀里,“若兰,一切都要小心。如果不适应,就回来,不管怎样,哀家都护着你”说着又递给她一块令牌,“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地方官,他们见到我的令牌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蒋若男搂紧太后,泪水夺眶而出,“谢谢太后。”

第218章 乔夫人

五年后,梁朝,南方小城,启州。

烟花三月,南方正是草长莺飞,莺声燕语的时节。

清澈的湘河贯穿整个启州,湘河两岸是数不清的金粉楼台,雕梁画栋,也是名门望族的聚居之地。

这天,河岸的青石道上,从北面驶来一辆簪缨华盖马车。马车装饰豪华,就连车夫的穿着也是十分的光鲜,骏马一路疾驰过去,引来不少人的艳羡的目光。

马车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王”字标志,大家一看便知是启州第一富商,王老爷家的座驾

说起这个王老爷,据说家里的的资产就是几代人都吃不完,身边娇妻美眷无数,府宅装饰得就好像是皇宫一般的漂亮,生活极尽奢华,按道理,这种日子应该快活似神仙吧,可惜,天不从人愿,这个王老爷自从三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后,身子就大不如前,这三年里几乎就在汤药里泡过来的,美食没胃口吃,美女没力气享受,美景没心思欣赏,生活苦不堪言。

可是这个王老爷,不知是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女神医,这名女神医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让王老爷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王老爷简直将她当成了活菩萨,不但让她住在启州最好的客栈,还将府中最好的马车派给她,让下人带着她四处游玩。

马车哒哒哒地转过弯,驶进一条大道,在一座立有两座石狮子的红漆大门前停下。

沉重的大门打开,几个身着下人服侍的丫鬟跑了出来,拿着小凳来到马车前,恭敬地说:“乔夫人,请下车。”

这时,车窗帘掀开,一个十四五岁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探出头来,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

她跳下车,转过身对车里笑着说:“两位小少爷,还不快下来?”

车里传来一把清脆的童音:“紫珊抱我下来。”

接着又响起一把声音,“没出息,每次都让女人抱真不像个男子汉”明明是童音却硬装着深沉,让人忍俊不禁。

“娘,哥哥骂我”

“我没有骂你,只是让你争气点不要像个女孩子”

“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

紫珊两眼望天,又吵起来了

接着一把清亮的女声压过两人的声音,“好了,不要吵了,两兄弟每次为着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也不知羞娘还要去给人看病了,你们再不下去,娘可要生气了”

车里的两兄弟这才停止了争吵,然后车帘掀开,先是出来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子,浓眉大眼,脸颊圆嘟嘟的,粉红色的嘴唇轻抿,表情有些严肃,给人一种小大人的感觉。他穿着一件青皮小袄,白貂毛的背心,头戴一顶虎皮小帽,虽然算不上粉雕玉琢的模样,但也非常的可爱。

紫珊一见他便露出笑容,伸出手臂,“博哥儿,来,我抱你下来”

博哥儿眉头一皱,伸手断然阻止,“我已经是大人了,自己能下来”说完,就往马车下一跳,可惜下地时没站稳,整个人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旁边的丫鬟们捂着嘴笑。一名丫鬟正打算上前相扶,可是还未等她走近,博哥儿已经爬起来,他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拍了拍手,走到紫珊的身边,仍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可是涨得通红的脸,已经泄露出他的羞恼

紫珊忍不住笑,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博哥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博哥儿眉头一皱,打开她的手,“女人怎么能随便摸男人的脸?”

旁边的丫鬟再也掌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博哥儿的涨成猪肝色。

“哥哥,她们在笑你了”又一个小男孩从车帘里探出头来,和博哥儿一般年龄,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穿戴,不同的是,这个小男孩满脸的笑,左颊边有个小酒窝。一看便知这两个孩子是双生子

他向紫珊伸出手,紫珊满脸的疼爱,笑着将他抱下来

博哥儿听到弟弟的话,低声说了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从马车探出身子,伸长手臂在他头上就是一个暴栗,“哎呀,念了几天书就敢在我面前拽文你母亲不是女子啊,你紫珊阿姨不是女子啊,竟然敢说这种话,老娘锤死你”

博哥儿挨了打也不哭,只是扁了扁嘴,半天才说了句:“我错了”

另外一名小男孩在一边拍着手笑,“哥哥挨揍了”

话音还没落,头上也挨了一暴栗,“哥哥挨打你这么高兴啊兄弟要相亲相爱,娘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小男孩捂着头,吐了吐舌头,回头对着女子咧嘴笑,“我记得,我记得,娘说的话,庆哥儿都记得”

女子一笑,这才从车上下来。

女子大约二十二三岁年龄,穿着一件蜜合色的锦缎牡丹穿花长袄,月白色的挑线裙子,头上梳着普通的圆髻,插着一支白玉镶翡翠的簪子。

容貌虽然说不上漂亮,可是一双眼睛黑如点漆,清澈明亮,更难得的是,这女子举手投足大方从容,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气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让人一见难忘,情不自禁间会生出一种亲近之心。

两个男孩子走到她身边,一人拉住她一只手,依偎在她身边,神情间无限亲昵,女子笑着将他们搂入怀里,目光中满是疼爱与满足。

“知错能改就是娘的好孩子”

“娘…”两个孩子叫了声,软蠕蠕的声音似能将人的心融化。

一名丫鬟走到她的身边,“乔夫人,请跟我来,我们家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女子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和紫珊跟在丫鬟的后面,刚走两步,女子似乎想起什么,回过头去,冲着马车喊了声,“小白,还不下来”转头又跟身边的紫珊抱怨,“一定又是睡着了”

紫珊捂嘴笑道:“就没见过这么懒的狐狸”

一只通体灰色的小狐狸很不情愿地从车里钻出来,几个起落间便跳到女子的怀里,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继续闭着眼睛睡大觉。

旁边的丫鬟瞟了一眼灰不溜秋的小白,心想,寻常的女子不是养狗就是养猫养鸟,还有人养狐狸的?养狐狸也就算了,竟然还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小白?叫小灰还差不多…

一行人和一只狐狸走进王家大门。

王家老爷大约四十岁左右,满心焦急地坐在大厅,见到蒋若男立刻迎了上来,“乔夫人,多谢乔夫人妙手回春,王某昨晚睡了个好觉,一整晚都没有起来过一次,这可是这三年来头一遭”

王老爷身穿一件青松色福字纹的锦袍,中等身材,五官端正,脸上总是带着笑,可是却给人一种奸猾的感觉。

乔夫人请他坐下,然后伸手给她把了脉。紫珊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一边,两个孩子都很乖,不吵不闹。像是因为习惯了母亲的这种工作。

期间王老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乔夫人的面上,见她低垂着眼,面沉如水,气质内敛而从容,让他感觉就算是有一堆金子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因此而眨一下眼,和她一比起来,自己后院的那些女人简直就是庸脂俗粉

心中正自荡漾间,对面的乔夫人忽然抬起眼,目光如箭一般地向他射过来,王老爷一惊,连忙垂下眼。

乔夫人看着他,心中冷哼一声,然后缓缓开口道:“王老爷,你的病已经大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过来。王老爷只需照我的吩咐调养身体就好”

说着站起身,王老爷连忙叫人送上诊金。一名丫鬟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两锭一百两的银子,和一个鎏金乌梨木小盒子。

乔夫人伸手拿过银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个小盒子。王老爷拿过盒子在她面前打开,“夫人,这条金刚石项链是我几年前在海外做生意买回来的。珍贵无比,王某觉得只有夫人才配的上这条项链,还请夫人笑纳”

这条项链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是足以买下一整条街买回来后,后院的妻妾们不知为这条项链花过多少心思,他一直没舍得给,如今却觉得,如果能让他达成心愿,就是再贵重的东西他也愿意给。

原以为乔夫人会喜出望外,可是没想到她连瞧都没瞧一眼,转身就走,将他晾在那里,让他很是难堪。

眼看着乔夫人就要走出厅外,王老爷连忙追上,拦在她面前。

他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又对她说:“王某有话要对夫人说,还请夫人…”他看了紫珊和两个孩子一眼。

乔夫人笑了笑,淡淡道:“王老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虽然是个寡妇,可是并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所以不是什么男人我都能看得上的”

王老爷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一旁的紫珊和两个孩子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乔夫人越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老爷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出了王府,紫珊看了一眼乔夫人,道:“夫人,有时候我还真好奇,孩子的父亲要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

乔夫人回过头看着她笑,“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好奇的”

一旁的庆哥儿扯了扯乔夫人的衣角,“娘,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乔夫人蹲下来对庆哥儿说:“对,这里该看的都看了,该玩的都玩了,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玩去。”说着又拉过一旁的博哥儿,“走,我们去客栈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