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宗帝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背着手,面上表情冷肃威严,脚下步子生风,明显是十分生气的。

走到自己母亲殿里,似乎忘了行礼,只气得来回左右踱步。

云太后不解道:“这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陛下怎么气成这样?”一边说,一边让宫婢去泡皇帝最爱喝的龙井茶来。

圣宗气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停止脚下步子,歪身在太后一边坐下来,“那广宁伯真是反了,胆敢领着数千士兵临阵倒戈,投靠突厥人。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害得靖边侯为敌人生俘......堂堂一军之帅,竟然被人挂在城墙之上示众,此番我军士气大减,已经一连丢了遥城、晋城、莞城,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迟早要攻入长安来。”

第161章

听了圣宗的话,太后也蹙着眉心,一脸担忧的样子。

有宫婢奉了茶水来,太后道:“想来你与众位大臣在早朝上已经议论过此事了,事已至此,急也是没用的,你且先静下来,喝杯茶水。”

圣宗到底听母亲的话,端起一边的茶水,仰头喝了。

太后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没来由心疼起来。这孩子打小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一辈子都在操劳,她都心疼。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咱们没有见过?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文皇帝驾崩,独孤后将你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你差点死在乱臣贼子的刀剑之下。后来你登基为帝,独孤后手握大权垂帘听政,你就如一个任人宰割的傀儡,可又如何?”太后劝慰儿子道,“皇儿,你是个好皇帝,你一心为国为民,娘不相信,你辛辛苦苦守下来的江山能被几个乱臣贼子给毁了。”

刚刚早朝得到前线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战报,他看了之后,一时心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镇定下来了,也觉得此刻该是要想仔细想想。

见皇帝不再焦躁,太后这才道:“广宁伯行军打仗多年,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对大兴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陛下也是器重他,还封他为伯,哀家想不明白,这广宁伯如何会临阵倒戈,做出那些背信弃义的事情。”

圣宗皇帝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一掌拍在桌案上:“母后您忘了?靖边侯之前有位妾氏,正是广宁伯亲妹妹。后来不知怎的,靖边侯将广宁伯妹妹送回了娘家去,怕是此次广宁伯倒戈,也是冲着靖边侯谢潮荣去的。儿女私情,怎能与国家大义相提并论?真是贻笑大方!”

云太后也是摇头叹息道:“陛下也不必担心,谢元帅乃是李副帅岳丈,李副帅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又是在北疆长大的,不论作战经验,还是在军中的威信,都不比谢元帅差,哀家相信他能够撑得起来。”

谢潮荣为敌军生擒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到了陈氏耳中,陈氏听得这个消息后,当下便晕了过去。谢繁华姐妹俩赶回家去的时候,陈氏才将幽幽转醒,醒来便将小女儿甜瓜儿抱在怀里哭。

可怜的甜瓜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口一个“爹”地唤着。

谢繁华也已经哭了好几回了,不过她知道,此番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要一直守着娘跟妹妹。

将妹妹从娘怀里抱回来,用丝帕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子,又亲了亲她道:“瓜儿不许哭,你瞧,你一哭娘也跟着你哭。瓜儿已经是小姨了,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哭呢?快自己将眼泪擦干净了。”

甜瓜儿不听,小脑袋无力地蹭在自己姐姐怀里,抽抽搭搭道:“我要爹,我想爹了。”小胸膛哭得起起伏伏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三姐姐,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不要瓜儿了吗?我好想爹啊。”

“爹爹是大英雄,等将坏人全都打跑了,爹爹自然就会回家来了。”谢繁华轻轻拍着妹妹后背,将妹妹抱去一边哄着,“要是叫爹知道你在家不但自己哭,还惹娘哭,爹爹会生气的。你忘了吗?爹不喜欢爱哭的孩子。”

“我不哭了,我真的不哭了。”甜瓜儿伸出小嫩手,使劲在自己脸上胡乱抹擦,极为认真地看着自己姐姐道,“三姐姐,我会很乖的,你别告诉爹爹我哭了。”

“好,瓜儿乖,只要瓜儿往后好好陪着娘,逗着娘开心,待爹爹回来的时候,姐姐就在爹跟前夸瓜儿。”她伸手轻轻刮着妹妹鼻尖,自己鼻子却酸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谢繁华想陪着母亲跟妹妹,也就在娘家住了些时日。

隔了几日,李承堂寄给妻子的信,被小厮送来了谢府。

丈夫这个月的信迟了些时日,原本谢繁华还一直在担心,当瞧见信封上“吾妻亲启”几个字的时候,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将放回肚子里去。

拆开信来,一字不落地往下看,最后看得脸上抑制不住有了许多笑容。

“娘,打胜仗了,爹爹没事。”谢繁华此刻十分激动,忍不住要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娘亲去。

陈氏正哄着小女儿歇晌,听得大女儿叫唤,不由站起身子来。

谢繁华跑进内室来,扬着手上那封信,喜笑颜开道:“夫君寄来的信,说是爹爹没事,不过是他们所用的计谋罢了。夫君在心中说,此番已经生擒草原各部落首领,而达头可汗,也被押回了京城,目前大军正在路上。”

“我瞧瞧。”喜讯来得太突然,陈氏一把夺过信来,凑到窗户跟前读,一字一句地看。

女儿果然没有骗自己,如果女婿这封信上写的都是真的,那么三郎就没事了。

看完信,陈氏几乎喜极而泣,一把将大女儿抱进怀里,就真的哭了。这些日子一直吃不好睡不着,真的很怕,怕三郎再也不能回来了。

与此同时,思政殿内,圣宗皇帝同样也收到了八百里加急寄回来的急报,看完之后,龙颜大悦,连连叫好。

三个月之后,大军凯旋归来,圣宗亲自去城外迎接。

谢繁华一早便得了消息,早命大厨房去做了丈夫最爱吃的菜,又给一双儿女换上喜庆的大红颜色衣裳,就等着丈夫回家来。

李承堂先是进宫面圣,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圣上在宫里摆了酒宴,他是向圣上告假才先回家来的,圣宗知道他此番必是思念家中妻儿,就恩准了。

李承堂依旧穿着临走前妻子为他穿上的那身铠甲,腰间系着一柄细长的剑,脸黑了不多,也瘦了不少,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大步跨进后院来,见到娇妻,忍不住就将人紧紧抱住。

他紧紧抱住佳人,怀中温香软玉,他恨不得将妻子融进自己身体去。

谢繁华还没来得及细细瞧瞧丈夫呢,便被他抱进怀里去,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觉得疼。

奶娘将喜哥跟喜妹抱了出来,兄妹两人穿着红色小衫子,越发衬得小脸白如明玉。

李承堂眼睛一直盯着兄妹俩看,英俊的面容上倒是显现出几分孩子气来,他问妻子道:“我的儿子跟女儿?”

谢繁华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喜哥跟喜妹,兄妹两个,两个呆瓜一早便等着爹爹回家了。”又就近抱着喜哥,轻刮他鼻尖问,“是不是啊?”

李承堂想伸手去抱喜妹,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想了想,对妻子道:“我先去换身衣裳,回头我要抱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楠竹真幸运,老婆怀孕的时候他走,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老婆又出了月子,他回来了→_→

第162章

他明显很激动,平时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此番在妻子儿女跟前,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当爹了,他当爹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个家越来越大了。

见丈夫这般少有的紧张模样,谢繁华伸手拉住了他,轻笑道:“你急个什么劲,沐浴的汤水还有换洗的衣裳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说完故意伸手掩住自己鼻尖,颇为嫌弃道,“几个月没有洗澡了,身上一股怪味儿,别熏着我儿子闺女。”说完话,还俏皮地朝丈夫皱了皱鼻子。

这几个月来,旁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别说洗澡了,连水都没得喝。不过,千难万难,如今好歹是挺过来了。千赶万赶,终于赶回家了。此番瞧着娇妻痴儿,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枣儿,你先抱着儿子女儿进屋歇着,我洗完澡换上衣裳又出来。”说完,挨着个儿在妻子儿女脸上亲了亲,然后喜滋滋往净室走去。

谢繁华从丫鬟手上将女儿也抱到怀里来,嘴角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她一手抱着一个,看着怀中圆睁着眼睛的喜哥跟喜妹,笑容更灿烂,轻声问道:“爹爹回家了,你们开不开心啊?”

两位小人家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有些重量,谢繁华将两人都抱在怀里,也有些吃不消,便朝内室去。

“菊清,摆饭吧,将树下的那坛子桂花酒挖出来,今天开始,大家一起喝些酒。”谢繁华将儿女放在炕上,然后一直在逗着儿女玩。

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感觉到什么,喜哥跟喜妹今天也特别开心,一直都在兴奋地笑。喜哥还好,斯斯文文的,喜妹有些不安分,在炕上滚来滚去的,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谢繁华给喜哥理了理衣裳,抬头见喜妹一直不安分,便按住她,抬手轻轻拍打了下她屁股道:“老实躺着,跟你哥哥学学,瞧你哥哥多老实。”喜妹不听,不但不老实,还滚到哥哥身边来,用自己的手去碰哥哥的脸。

喜哥感觉到了,转过身去看妹妹,然后咧着嘴笑,伸手要抱妹妹。

菊清指挥着丫鬟们摆好了饭菜,回头见着兄妹俩这般亲密,笑着道:“少爷知道自己是哥哥,一直疼着小姐呢,少爷安静内敛,将来性子肯定沉稳,小姐俏皮可爱,又有哥哥守护着,真好。”

“好什么,这丫头太贪玩了,成日闹腾得很。”谢繁华明显是开心的,可嘴巴就是不承认,说完一把将女儿捞过来抱住,按住她乱挥的小肉胳膊道,“喜妹,安静点,不许打你哥哥。”

喜妹呆呆望了自己母亲好一会儿,根本没当回事,可小脑袋一撇,见着了那个陌生又高大的男子朝这边走来,不知怎的,她“哇”一声就哭了。

李承堂洗完澡,换了身月白色袍子,原本是静静瞧着妻子训女儿的,可见着女儿突然哭了,他心像是被利器割着一样,疼死了,赶紧大步走来,想让女儿不哭,可坐在妻子跟前,他不知道怎么做。

女儿得寸进尺,越哭越来劲,任自己怎么哄她都不听,谢繁华也没耐心了,抬手就打屁股。

李承堂心疼女儿,可又不敢说妻子做的不对,只能弱弱举手提意见道:“枣儿,我来抱抱?”

谢繁华将女儿递给丈夫,还不忘跟丈夫道:“哥哥很乖,就是妹妹,总爱欺负哥哥不说,还调皮得很。你是没有见识过,她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她睡不着别人就别想睡,三更半夜就知道哭。”

李承堂将小小软软的人儿抱在怀里,一颗心都暖化了,他不敢用太大力气抱,他怕把可爱的女儿抱坏了。

喜妹看着自己爹爹,不哭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爹瞧,然后伸手去挠他。

抓他脸,抓他鼻子,抓他头发,然后拽着爹爹湿漉漉的头发使劲扯。

李承堂不觉得疼,反而觉得很开心,见女儿似乎喜欢扯自己头发,他将脑袋送近了些,小心翼翼陪着女儿一起玩。

喜妹很开心,乐得直笑,四肢胡乱挥舞着。

“你就惯着她吧,惯得她一身毛病来,呆会儿有你受的时候。”见丈夫如此迁就着女儿,谢繁华无奈摇头,然后将儿子抱起来,对菊清道,“少爷跟小姐多长时间没有吃奶了?”

菊清道:“睡觉前吃了一次,该有一个半时辰了,要不奴婢先抱出去让奶娘喂奶去。”

“去吧,喂了奶再抱回来。”

小兄妹俩被菊清抱走了,屋子里安静了许多,李承堂目光一直随着儿女往外探去,直到看不见那双小身影了,他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然后盯着妻子瞧。

两人对面而坐,谢繁华先给丈夫倒了杯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此时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要说的话太多,两人新婚分别,心里有太多思念,一时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相对无言。

李承堂静静瞧着妻子,似乎比自己走之前清减了些,眉眼间更妩媚了些,眼睛越发水润光泽,那小小的嘴巴,依旧红艳艳的。目光一路往下探去,胸前似乎......似乎肥了很多,隔着薄薄的衣料,他似乎能透过去瞧见些什么。

“你在瞧什么!”见丈夫眼睛不老实,谢繁华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拉了拉衣裳。

小夫妻间许久没有滋润过了,如今相处起来,倒是有些陌生。

李承堂赶紧移开目光,轻笑一声道:“枣儿长大了。”

谢繁华眼睛瞪得更圆,双手捂住胸口,问道:“哪里长大了,流氓!”

李承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妻子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他眼睛闪烁着亮亮的光,轻轻侧身,便坐在妻子身边去,伸手将她抱住,亲她脸蛋道:“哪里都大了,也成熟懂事了,似乎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小女孩了。”

谢繁华依偎在丈夫怀中,乖巧得很,一个人带着儿女坚强了那么多日子了,如今丈夫回家了,她也打破了坚强的外壳,很不争气地就流了泪来。

“是不是想我了?”李承堂直接将妻子整个抱进怀里来,像是方才抱着女儿那般抱着妻子,滚烫的唇碾压着她额头,轻声道,“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往后就陪着你跟儿子闺女。”

谢繁华似乎不想让丈夫瞧见这般脆弱的自己,脸一直埋在他胸前,只呜呜抽泣着,自己委屈了一会儿,方才歇住,然后抬头望着丈夫问:“对了,爹爹怎么回事?当时是如何的危险?”

说起这个,就连久经沙场的李承堂,此时也是后怕不已。

当初他跟岳丈大人想要早些结束这场战争,兵行险招,谢元帅故意让敌军擒住,然后趁敌军将防备降到最低的时候,他们进攻,打个措手不及。当然,在信中他可不敢这般写,否则还不是叫妻子伤心。

“不过是作战策略而已,已经没事了。”他宠溺地挠了挠妻子脑袋道,“你只消说,在家有没有想我......”两人抱了会儿,他似乎找到感觉了,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在妻子身上探来探去。

谢繁华打落他的手道:“哪里有时间想你,我可忙哩,又要带孩子,又要忙生意,这么多事情,每每才将歇下来,茶水还没来得及喝呢,儿子闺女又闹着要抱,晚上累得沾了床就睡。”

李承堂揉搓着妻子脑袋:“往后我帮你带孩子,你就负责想我。”

谢繁华嗤地笑出声来,然后推开丈夫,坐直身子道:“赶紧吃吧,不然呆会儿喜哥喜妹来了,想吃都吃不安生。”

李承堂确实饿了,又许久没有吃着这么香的米饭了,一口气吃了好几碗。

要不是怕妻子会嫌弃他是土豹子,他还能再吃两三碗,在外打仗,都没怎么吃饱过。

这边两人才将饮了点酒吃了饭,那边菊清将喜哥跟喜妹也抱回来了。

李承堂伸手就要去抱,结果儿子女儿都不要他,两人都将手伸向自己娘亲,要娘亲抱抱。

谢繁华瞅了丈夫一眼,嘴角抿出浅浅笑意来,哼,他以为方才女儿要他抱就不哭,现在就一定要他抱了?

儿子闺女还是认人的,才将第一次跟爹爹见面,认生呢。

“菊清,铺床吧,铺好床后你们出去吧,今儿少爷小姐留在这里。”

菊清将床铺好后,领着其她一应侍婢退了出去,谢繁华一手抱一个,将一双儿女凑到丈夫跟前去:“你们瞧瞧,这是谁啊?”

见妻子让儿女认爹了,李承堂立即露出洁白的牙齿,可儿女根本不看他,两人都紧紧环住妻子脖颈,紧紧的抱住,那样子似乎是怕被自己抱走似的。

李承堂很伤心,妻子有儿女不再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了,儿女也只要孩儿娘,没一个喜欢他的。论行军打仗他在行,可论逗孩子,他笨手笨脚的,哪里比得上妻子。

“孩子睡中间,我去里面睡。”说完,谢繁华便将儿女并排放在床上,掀开薄薄的被子将两人盖住,只露张脸在外面,然后她自己爬到最里面去,又掀开一叠被子,将自己盖好。

李承堂见状,自己动手扯了被子来,躺好后,盖好了被子。

说实话,心里有些涩涩的,他虽然喜欢儿女,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跟妻子两个人睡觉。

喜哥喜妹今儿很开心,许是白天睡多了,又许是心里隐约知道爹爹回家了,两人睡在大床上扭来扭去。

两个小家伙实在淘气,谢繁华受不了了,冷着脸凶了他们几句。

喜哥倒是老实起来,喜妹则不行,嘴巴一撇就哇哇哭了,然后小身子一歪,见着外边还睡着一个人,她就挥着小短手要亲爹抱。

这是一个好机会,李承堂赶紧将女儿抱住,然后用笨拙的方法哄她。

谢繁华见丈夫笨手笨脚的,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将儿子抱离自己近了些,刮了刮儿子鼻尖道:“喜哥儿,咱们睡吧,不理他们。”又悄悄凑到喜哥耳边说,“你爹爹此时是高兴坏了,呆会儿有他受的,咱们赶紧睡。”

喜妹扯着嗓子哭了一会儿,发现娘根本没来哄自己,她伸出小肉手揉了揉眼睛,见娘竟然抱着哥哥睡着了,她委屈地撇了撇嘴。倒也不哭了,使劲挣出爹爹的怀抱,然后手脚并用,爬到哥哥身边去,小短手一伸,抱住哥哥睡。

妹妹抱着哥哥,哥哥抱着娘亲,李承堂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他静静瞧着妻子儿女安静的睡颜,心里像是装了蜜糖一般,他长臂一伸,将母子三人全都揽进自己怀里来,挨个在脸上亲了亲,然后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o^)/~

第163章

李承堂是被身边的动作给吵醒的,他是习武之人,身边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就睡不着。

醒来的时候,正见妻子将闺女抱在怀中。

他闺女双眼闭着,那娇嫩嫩粉嘟嘟滑腻腻的小嘴不停蠕动着,小手在半空中挥来挥去,而妻子,则一手按住闺女的小手,一手在解着自己裙衫。妻子穿着是对襟的中衣,大红色的,解开纽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胸、脯来。

他望着望着就有些呆住了,没有想到,以前干瘪的小豆苗,如今竟然真的是个十足的女人了,就连那里都......都胀鼓鼓的,又肥硕又饱满,浑圆白嫩的一团,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

闺女十分熟稔地找准了位置,将那雪峰颠上一红点含在嘴里,许是饿狠了,小嘴巴吮吸得很卖命。他呆呆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谢繁华伸手轻轻拍打着闺女后背,头一抬,就见某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因为成亲之后不久两人就分开了,所以就算如今已经生儿育女,让丈夫这般瞧着自己身子,她还是不习惯。

轻轻侧过身去,谢繁华冷着脸道:“你......你闭上眼睛。”语气虽然强硬一些,可话才出口,脸就红了。

李承堂一愣,随即挑唇笑起来,然后乖乖躺回去,心里却在想着小九九。

女儿吃饱不吃了,谢繁华便将女儿小嘴擦干净,然后俯身抱儿子喂奶。

孩子还小,基本上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奶,虽然这样很辛苦,但是谢繁华还是愿意让儿子闺女陪着自己睡的。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除非实在忙得不得已,否则她每天看着儿子闺女才能睡着。

见妻子那边似乎没了动静,李承堂想着坏事情,躁得实在睡不着。

他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目光掠过两个睡得像小猪罗一样的儿女,看着睡颜娴静的妻子,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脸。

脸瘦了些,可明显身子有些地方胖了不少,他目光停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喉结滚动了一下。

“别闹了,我很困。”谢繁华喂完奶就困意袭来,沾了枕头就睡了去。

李承堂望了眼两个小木瓜,翻身起来,腾空将妻子打横抱住。

感觉到了异样,谢繁华惊得立即睁圆了眼睛,她瞪着丈夫,用手锤他道:“你做什么抱我,放我下来。”

李承堂明显有些饥渴,不听妻子的,抱住就不肯撒手,然后一把握住她胸前圆润饱满的两大团。

“不行......现在不行。”见丈夫是动真格的了,谢繁华双手打着他手,不肯让他胡来,见敌不过,只能回头望着儿女,然后继续瞪丈夫道,“孩子们在这里呢,你怎么这样!”

“他们两个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的,枣儿,你素了快两年了,你也给我解解馋。”一边说,一边抱着妻子,两人一起往大床的尾处滚去,他结实的身子紧紧压住妻子,滚烫的唇碾压在妻子脸上、脖颈上,继续下移,毫不客气地就含住了方才儿女含住的那个地方,吮吸着。

谢繁华反抗不得,偏偏被他撩拨得也动了情,只能恨恨锤了他好几拳,也就随他去了。

虽然有儿女在,不过一个素了两年的正常男人,不可能只一次就轻易绕过久别的妻子的。他抱着她,哄着她,求着她,动作既温柔又霸道,他将自己所有的激情都给了妻子,情到浓时,合二为一,酣畅淋漓。

第二日,谢繁华一早就醒了,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她有些恼火地看着那个罪魁祸首,都怪他......

喜哥跟喜妹早就醒了,兄妹两人正你推我我推你,玩得愉快。

见娘亲也醒了,喜哥则很老实地呆着不动,喜妹则不同,伸出手去要娘抱。

谢繁华哪里有力气抱闺女,一边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腰肢,一边俯身挨个亲了儿子闺女,即便他们听不懂,她也轻声说道:“你们两个要乖,娘让菊清来给你们穿衣,你们不要打架。”

说完便抬头,刚准备唤丫鬟进来,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进了怀里。

李承堂一边抱着妻子,一边让儿女睡在自己身边,幸福地说:“还早呢,我们再睡会儿,呆会儿我亲手给我儿跟我闺女穿衣。”

谢繁华无力地躺在丈夫怀中,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是选择说:“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迟了不好。”

李承堂眸中有亮亮的东西闪过,也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只问她:“你喜欢在这里吗?”

“你什么意思?”谢繁华不解,望着丈夫问,“如果我说不喜欢的话,你是要带着我跟孩子离开这里吗?”

“你喜欢哪里?”李承堂下巴抵在妻子头尖,笑着望她,“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见丈夫不像是说笑的,她坐起身子来,伸手往丈夫额头上探了探。

李承堂将妻子的手拿开,无奈地笑道:“我没有发热,说的都是真的,我早在出征突厥之前,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如今回家来,见你跟孩子都这么美好,我解甲归田的**欲发强烈了。”

谢繁华又重新轻轻靠进丈夫怀里去,叹息道:“只怕圣上不会恩准。”

李承堂道:“只要你想,我会想办法让圣上恩准的。就算不能做到完全不理朝政之事,但是我也要带着你跟儿女离开。我此次功不可没,如果坚持自己的选择的话,圣上不会为难。”

听丈夫说得似乎有模有样的,谢繁华心情大好,忍不住大口亲了儿女女儿一口。

然后想了想,又为难地说:“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召我入宫,夸我针线做得好,还要司衣局的女官学我的手艺。”她抿了抿嘴唇,想着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跟丈夫说了。

听得妻子说完,李承堂眉心深深蹙起,眼睛里有着异样的光。

“那赵王妃确实有**份,不过,好在太后娘娘替我讨回了公道。有了这次教训,想来赵王妃往后也不会为难我。”谢繁华推了推丈夫道,“你既打定了主意,便赶紧跟圣上说吧,不要让我空欢喜一场。”

李承堂亲了亲妻子面颊,应了声,然后跟妻子一起帮儿女穿上小衣裳。

一番梳洗穿戴后,李承堂象征性地去了母亲的院子请了安,母子两人没说上几句话,没一会儿功夫,李承堂便从母亲院子出来,然后进宫领赏去。

因为在等着丈夫的好消息,所以谢繁华这一日都不打算出门,坐在床边绣花。

恍恍惚惚等到正午的时候,丈夫终于回来了,她透过窗户见到那抹伟岸的身影,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怎么样?”谢繁华满脸期待地仰头望着自己夫君。

李承堂双手搭在妻子身上,微微弯腰,一脸冷肃地看着她。

谢繁华见丈夫这般模样,就知道没戏,不由叹息道:“你年轻有为,又屡建奇功,圣上是明君,自然爱惜将才,他赏赐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放你走?”一边跟丈夫并排往回走,一边宽解道,“再说了,如今虽然平定突厥,可是内乱未除,圣上心里肯定有想法。”

“并非如此。”李承堂搂着妻子坐下,垂眸望着她道,“你想知道你父亲求的赏赐是什么吗?”

“什么?”谢繁华自然不知道,只能睁圆了眼睛望着丈夫。

李承堂伸手,轻刮了下妻子鼻尖道:“哎,我迟了一步,被岳父大人抢了先。岳父大人身为三军元帅,此次有亲自身犯险境,可谓是功不可没。不过,他老人家也不贪恋功名,先于我向圣上请辞了。”

“圣上竟也答应了?”谢繁华嘴巴张得很大。

李承堂道:“你父亲后继有人,倒是也放心,圣上已经同意了,封你二哥为车骑大将军。你父亲这样做,一来是想着过点安稳日子,二来,也是在给你二哥腾出更好的前途来。你想想,如果父子同朝为官,两人又都位高权重,万一行事出了一点差错,都得遭御史弹劾。这还是轻的,重的,怕是有人会说他们父子勾结,结党营私,意图不轨。”

这些道理,谢繁华自然是懂的,虽然自己没能如愿,不过,至少爹娘往后的日子好过多了。

想想就觉得开心,她笑道:“二哥比你不差,不过,唯一遗憾的是,二哥如今尚未娶妻。”

李承堂轻咳一声,撇头望了妻子一眼道:“莫利可汗想让阿妮玛公主嫁给我朝一位皇子,奈何公主却瞧上了你二哥,所以,圣上就做主将阿妮玛公主赐给你二哥做妻子。”

“公主跟我二哥?”谢繁华轻轻眨了下眼睛,不由捂着嘴巴笑起来,“以前一直想着二哥将来会娶个何等贤惠的妻子,没想到,却娶了位公主回来。也不知道,二哥他自己愿不愿意......”

“怎么不愿意......”李承堂将在边疆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与妻子听,说他们如何生死与共情比金坚的,又说那谢旭华是如何帮阿妮玛公主挡枪挡剑的,“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轻松许多了。”

“德行!”谢繁华冷眼睥睨着丈夫,哼道,“别以为自己多好似的,也就我肯嫁给你。”

“是,为夫只要你一个就心满意足了。”他一把将妻子抱进怀里,滚烫的唇在她脖颈处磨蹭着,“夫人在家给我生儿育女,辛苦了,让为夫犒劳犒劳你。”

谢潮荣辞了官后没多少时日,便是谢旭华跟阿妮玛公主大婚,因为两人成亲关乎着两国的交际,所以婚礼办得十分隆重。成亲当日,朝中所有四品以上官员都要携家眷前来恭贺,就连后宫中的三位帝妃,也都是亲自备了礼物。

这日一早,谢繁华便带着儿子闺女回家了,侯府里装扮得十分喜庆,喜哥喜妹才进侯府,就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菊清跟竹清跟在谢繁华后面,一人怀中抱着一个,见着小主子们这般开心,她们也相视一笑。

进了后院,谢繁华见二姐姐已经回家了,不由几步过去握着姐姐的手道:“姐姐就快要临盆了,怎么没在家里歇着?”说着便用手轻轻抚上那高高凸起的小腹,那里浑圆浑圆的,就跟自己之前的一样,谢繁华笑道,“说不定也是藏了两个呢。”

谢锦华说:“终于盼到二哥哥成亲了,又是娶的公主,我哪里能呆在家里。”又说,“没事的,家里早请了有经验的婆子来候着,都说还有几日,不急。这里喜庆,我也要沾沾喜气,好好热闹热闹。”

陈氏早将外孙外孙女一手一个地抱进怀里,回头也道:“如今好了,终于了却了我心头的一桩大事。你二哥哥成亲,将来为咱们家开枝散叶,姐姐在天之灵也会安慰的。”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夫君的发妻小云氏,但是不论是府里头的丫鬟婆子,亦或是夫君,提到她,都说是涵养很好的人。

虽然福薄走得早,可到底也是留下了两个孩子,如今孩子们也都健康幸福。

谢锦华也笑道:“是啊,娘一定可以看到的,也会为二哥开心。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好在,二哥寻到了,三妹妹寻到了,我也寻得了。”

陈氏望着谢锦华,想着如今她能跟女婿琴瑟和鸣,也不失为一桩好的婚姻,她也开心。

那夏家小字打小就知书懂礼,为人也温和孝顺得很,长大了也争气,如今年纪轻轻的,已经做了天子近臣,极受圣上宠幸。她一直想让自己女儿枣儿嫁给他,却没有想到,枣儿这孩子不知怎么的,认死了不肯嫁。

为着那什么周公子,差点伤了自己身子,不过最后嫁了李家二郎,也挺好。

许是陈氏打开始心就是偏向夏盛廷的,而且李承堂为武将,跟自己夫君一样,脑袋可是挂在裤腰带上的,不若夏盛廷当文官的好。

“娘,瓜儿呢?”谢繁华左右看了看,没有瞧见妹妹,不由好奇道,“这倒是奇了,以前瓜儿要是知道我回家,定是早早守在门口等着我,今儿怎么人影都见不到?定是往那热闹处去了,回头要打她屁股。”

谢锦华道:“一早便跟着五妹妹走了,两人抱着小白,说是等新嫂子去。”

话才说完,外头婆子匆匆跑进来说:“太太姑娘们,新娘子来了,已经进了坊门了。”

“我们也去迎着些。”谢繁华走到姐姐身边,小心翼翼搀扶着她。

侯府大门外挤满了人,有自家人,也有前来恭贺新郎官的客人。

新郎官穿着大红喜袍,越发衬得气质清贵起来,身姿英挺,笔直地站在门外,单手背负身后,目光静静落在不远处的迎亲队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