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荣庆那边装的差不多了,他命人拉去他新买的宅子,然后走到马车前对车外的阮流君道:“娇娇,你先跟…老夫人回府住几日,大哥将宅子收拾好了去接你。”

车内的许老夫人一惊忙探身出马车问:“你还是…不肯认我?”

许荣庆低头道:“您今日帮娇娇我很感激您,我也愿意报答您,只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您突然跑来跟我说我是您的孙子,您要让我认祖归宗,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接受。”他抿了抿嘴,认真的道:“况且,许家二爷也并不希望我们兄妹回去,我不想再添麻烦了。”

阮流君拉着他的衣袖道:“大哥,我跟你回宅子。”她也没有想要跟许老夫人回去,虽然她很感激许老夫人,可是这件事跟许丹夕分不开,她不想去许府,也怕去许府。

阮流君对许老夫人认认真真的行了礼道:“很感激老夫人今日救我,今日老夫人的恩情我日后定会找机会报答,但许府…就算了。”

许荣庆看着阮流君,心里又热又想哭,他妹妹真好,长大了,懂的体谅他了,“也好,你跟着大哥,在大哥眼前我才好安心。”

许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他已命人开了马车过来,扶着阮流君上了马车。

老夫人抓着车帘心里空落落的难过,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如今又要失去孙子和孙女吗?

她要下车再劝说,裴迎真却上前对她行礼道:“许老夫人还是不必再劝了,今日她们兄妹是不会跟您回府的。”

许老夫人眼眶微红的看着裴迎真,刚才她就留意到了这个小子虽是裴家人,却事事顺着娇娇,“为何?”

裴迎真看着许荣庆带阮流君先走,低声道:“在您的府上出了这种事,又是您的孙女亲手铸成,您认为娇娇会毫无芥蒂的跟您回府?叫她一声姐姐吗?”

许老夫人看着他,却说不出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出事后我也先问了丹夕,她或许确实不知…娇娇是我让她带过去的,之后她走开了,她一直在我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也并不知情。”

“是吗?”裴迎真看着她道:“晚辈敢问许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许老夫人脸色凝重,“事关娇娇的名节,我自会小心处理,我已经将崔游扣下,将那两个知情丫鬟关了起来,好在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还不多,只是我们许家几个人,端木夜明,李云飞,陆楚音和谢相国。”

裴迎真皱了皱眉,谢绍宗居然也在?

“在一个就是宁安”她脸色阴沉,“我已经命人去请八王爷带宁安过来了,这件事我定会讨个交代,不能让人欺负娇娇!”却又道:“但方才看来陆家母女也知情?”

裴迎真道:“这一点老夫人放心,我会让陆家母女开不了口,那个丫鬟我也已经让阿守送走了。”

这么快?

许老夫人惊讶的看他,“这么说那丫鬟也知情?是你…让她改口的?”

裴迎真不说话,他在听陆楚音说了经过之后就先去找到了通风报信的丫鬟,用了一些手段让她全说了,从她口中知道陆明芝回来就告诉了裴素素,并且裴素素打算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死阮流君,让她身败名裂,再和她解除婚约。

要让一个还有些良知的丫鬟改口太容易了,只要答应送她走,给她些活命的银钱就好。

今日圣上这一处置,陆家母女是暂时不敢乱说话的。

“许老夫人可愿意让我来处理这件事?”裴迎真问她,“娇娇是我认定的妻子,就算如今解除了婚约,我也不会放下她。”他又道:“我或许还可以让许大哥认祖归宗。”

许老夫人脸色一动,“你有什么好办法?”

裴迎真低头冷笑道:“以恶制恶。”阮流君是个太好太好的人了,这样好的人被人欺负到如此,老天爷不开眼,善人没有善报,那就让他这个恶人来。

他不怕下地狱,欺负阮流君的人都该不得好死。

他对许老夫人道:“您只需要让你们许家人闭紧嘴巴,将崔游交给我就好。”

许老夫人皱了皱眉,“你要如何做?”

他是笑了,“许老夫人放心,我是不会杀了崔世子的。”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许老夫人看着他想了想道:“好,你随我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六十二

许老夫人带裴迎真回府,路上裴迎真细细问了这件事许府当时都是谁在,谁知道。

许老夫人来之前就已经将这件事情压在府中,如今除了谢绍宗,陆楚音,李云飞,端木夜明,宁安和陆家母女之外,许府当时也只有许丹夕知道。

和她一同看到许娇的许青和夫人李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单独将许丹夕带到房中问的。

裴迎真便道:“陆家母女老夫人不必担心,另外陆楚音和端木夜明他也已经嘱咐过了,她们知道轻重,绝不会对人提起这件事,李云飞…”

“云飞你放心,他是个好孩子,我也嘱咐过他了,他不会说的。”许老夫人也早有考虑,“谢相国如今也还在府上押着崔游那畜生,我会请崔老侯爷过来处置。”想了想又道:“也差人去请八王爷带宁安来了。”许老夫人脸色阴沉,“若当真是宁安设计害的娇娇,我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宁安!”

裴迎真想了想,宁安毕竟是八王爷的女儿,让老夫人对宁安如何是不现实的,就像许老夫人再恨,也不能当真杀了崔老侯爷唯一的儿子崔游。

但好在,这件事情许老夫人压下的早,又请来圣上封了陆家母女的嘴,根本没有机会传播开,只要今夜处理得当应该不会对流君造成二次伤害。

他看了一眼夜空中的细雪对许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必去通知八王爷和宁安过来,今夜不必。”

“不用?”许老夫人诧异,“可她…”

裴迎真笑笑道:“她今夜回去也不会敢声张的,她怎会让人知道是她陷害娇娇,做出这等龌蹉之事?她会等到事情闹大了传开了,她再落井下石。”

许老夫人想了想,倒也是,一个姑娘家家怎会这般的毒蝎心肠,若是让大家知道了是她引诱男人去糟蹋另一个姑娘,她也没什么好名声了,“那就这样放了她?”她害得娇娇那么惨,决不能这么轻易饶了。

“怎么可能。”裴迎真道:“许老夫人要是相信我,今晚您只用管好您的另一位孙女许小姐,和许府上的人,剩下的…”他指尖一点点生寒,“我来做。”

他攥了攥手指又道:“也不必请崔老侯爷来,他来了又如何呢?”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老夫人只用差人去知会崔老侯爷,崔游喝多了,明日要为许少爷庆贺,今晚会留在许府便好。”

许老夫人看着这个年轻人,只觉得他心思阴沉的吓人。

许老夫人立即便让人去追回去请八王爷的人,又差人按照裴迎真说的去通知崔老侯爷。

到了许府之后,崔老侯爷那边也回话了,崔游这个混小子他寻常里就管不住,常常夜不归宿,他也懒得管,便谢过许府没多说什么。

裴迎真发现许老夫人比他想象中考虑的周到多了,许府已锁了府门,许家二老爷许青和夫人李芳还有他的儿子许丹辉焦急的等在大厅里,看见许老夫人回来忙迎了上来。

李芳已是哭过了,过来像老夫人行礼道:“母亲…丹夕究竟做了什么样惹您生气的事?您要打要骂都行,只是您能不能先将她放出来?她一个小姑娘锁在佛堂里,又黑又冷…您还不让我们去看她…”忍不住点了眼泪,丹夕打小就乖巧,许老夫人连一句重话都没骂过她,怎么今日就这般的狠心。

许青也道:“可是丹夕对那位许姑娘做了什么?”

许老夫人立即怒道:“什么那位许姑娘?她是你大哥的嫡亲女儿,是你的亲侄女!我下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论你同意不同意,荣庆和娇娇我是必要接回来的。”

许青闭了嘴脸色不好,他是庶子,大哥离开后他作为许家唯一的儿子尽心尽力的打理许家,伺候老太太,眼看着要承袭这侯位了,大哥的嫡子嫡女突然冒了出来,老夫人还一心想要将这在外面长了十几年的嫡长孙给认回来,他如何能同意。

哪知许老夫人又道:“我已请了圣上做见证认回他们,过几日正式开宗祠让荣庆入族谱。”

“母亲!”许青顿时沉了脸色,“您这样草率决定日后出了什么…”

“出什么事我自会负责。”许老夫人冷声道:“这件事已成定局,不必再说了。”她又瞪了一眼李芳道:“你也不必在哭了,今日丹夕做了什么事你们都不必再问,只需要知道日后丹夕我会亲自来教养。”她无比失望。

许丹辉上前扶住她道:“祖母怎生这样大的气?我一回来就听说您将妹妹关了起来,是她惹您生气了吗?她年纪小,人莽撞些,您平日里疼她,就不要同她生气了。”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便道:“今日放榜,祖母也不问问我考的如何。”

许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孙子就又想起许荣庆,许荣庆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可丹辉从小锦衣玉食,许荣庆却那样早就失去父母带着妹妹背井离乡的投靠裴家…

她眼眶发热,拍了拍许丹辉的手道:“等祖母处理完丹夕的事情,再来问你。”推开她的手,带着裴迎真去了后园子的佛堂。

许丹夕暂时关在佛堂,谢绍宗押着崔游也在。

裴迎真向许家二老爷行了礼,许丹辉看到他眉头就是皱了皱,“裴会元?你这么晚了怎会来我们许府?”他不喜欢这个裴迎真,他两次夺魁,如今京中都在预测他会成为近五十年内第一位连冠三元的人。

“是我请他来的。”许老夫人道,又对要跟过来的李芳道:“你们谁都不必跟来,回去休息吧。”

裴迎真向许丹辉点了点头,跟着许老夫人去了后园子的佛堂。

她们一走,许丹辉便冷着脸问李芳,“母亲,今日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芳心里慌慌的,“我哪里知道,你祖母庆完寿就将那许荣庆带了过来,说他是你大伯的嫡子,要让他认祖归宗。”

“之后呢?丹夕又是怎么了?”许丹辉也是前两天听说那个市井人家的许兄妹居然是失踪多年大伯的儿女,老太太还要将她们认回来,这不是胡闹吗!

李芳拧着帕子道:“之后那个许娇就被人抱了出来,像是挨了打,你祖母问是怎么回事,她就说是丹夕…然后你祖母就将丹夕带到佛堂了,也不让我们过去。”

挨了打?那傻丫头不会当真找人收拾了许娇吧?

李芳又要点眼泪,“丹夕那么怕黑,可怎么是好?你祖母也是,凭一个丫头随便一句话就要这般审问丹夕,丹夕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亲孙女…”

许青烦的要死,一挥手道:“亲孙女?如今对母亲来说,那两个外面跑回来的才是她嫡亲的孙子孙女!”

许丹辉紧紧皱了眉,他绝对不能让那两兄妹认祖归宗,不然父亲一个庶子就很难承袭侯位了,那他…也只是庶子房中的嫡子,偌大的侯府就要拱手相让了。

这下雪的夜里,后园子里格外寂静,裴迎真跟着许老夫人一路走进去便问:“这园子平日里没人守着,可以随意进入吗?”

“自然不会。”许老夫人指了指园子口立着的下人道:“园子常是丹夕她们女儿家来玩的,又有佛堂,自然不会让人随便进出。”

裴迎真便道:“那许老夫人该想一想若是没有许府中人的准许,下人怎会放崔游随意进入园子?”

许老夫人眉头越皱越紧,幽幽叹了一口气,“怪我,我原想着认祖归宗一事女儿家出面的话难免会不自在,不开心,所以单请了荣庆过去,让丹夕带着娇娇在佛堂等我,想处理好了,我亲自来与她说,没想到…”

裴迎真道:“许老夫人不必自责,园子里一向安全,您也是为了娇娇考虑才让她到这里来,谁会想到出这样的事情。”便是他,有许老夫人嘱咐一会儿有事要说让他等着在先,又是无冤无仇连句口角都没有的许老夫人亲孙女许丹夕来请他在后,还在这许府的后园子里,他也不会生疑有所防备。

他们来到佛堂就看到坐在外面的谢绍宗和几个小厮,押着已经昏昏沉沉醒过来,瘫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崔游。

裴迎真盯着崔游咬了咬牙,他就不该留崔游这条命。

谢绍宗看着裴迎真过来沉默了一下。

许老夫人便先上前感谢了他。

谢绍宗起身道:“许老夫人客气了,娇娇是我的义妹,保护她是我应当做的。”又问:“不知娇娇如今…怎么样了?可请了大夫过去瞧瞧?”

许老夫人叹了口气。

裴迎真先道:“谢相国不必挂心,我自会照顾她。”

谢绍宗便看向了裴迎真,两双眼睛再茫茫的雪夜里对视,一言不发,各怀心事。

佛堂里传来许丹夕的哭声,她拍着门求许老夫人放她出去。

许老夫人因为裴迎真那句话,越想越心寒,但她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审问许丹夕,毕竟这也是她的亲孙女,她只能让她先在这佛堂思过。

裴迎真知道许老夫人的意思,也相信许老夫人不会让许娇白受了这场侮辱,便对许老夫人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许府这边就交给老夫人您了,崔游我便先带走了。”他拱手行礼,“您放心,我不会让您难做的,明日必定放了崔游。”又道:“许老夫人可否借我两个会功夫又可靠的侍卫?”

许老夫人看着他,点了点头,挑了两个她的亲信随从备车跟他和崔游走。

谢绍宗却是拦住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他皱着眉,“这件事关系到娇娇的名节,稍微有些差错都能令她难以做人。”凭裴迎真如今小小的会元来对付崔世子?他是不信任裴迎真的,盯着裴迎真道:“裴会元还是将人留给我来处置吧,毕竟,你没有这个能力。”

裴迎真瞧着他,没恼却笑了,“谢相国倒是有这个能力,可怎么还会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他低了低声音,“谢相国聪明绝顶会猜不出这件事是谁主谋?又是为了什么吗?”他近前一步俯在谢绍宗的耳朵旁低声道:“难道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宁安伤害她的吗?”

谢绍宗眉头一蹙,看了一眼许老夫人。

裴迎真已退开,向许老夫人行礼,让人扛着崔游便走。

谢绍宗也匆忙行礼告辞,跟着裴迎真一路出了许府,在他上了马车之后一掀帘子也进了马车中。

幽暗的马车里谢绍宗盯着裴迎真,冷声问道:“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裴迎真一拳将昏昏沉沉的崔游打昏了过去,甩了甩手道:“你不是也知道了吗?”他吩咐车夫驾车回裴府。

马车辘辘行在黑夜之中,谢绍宗盯着裴迎真,竟想起他死在裴迎真手下时他那副阴冷的模样,另人心惊。

“你既然知道她就是流君,就该明白她不属于你。”谢绍宗伸手攥住了裴迎真的脖子。

裴迎真连动都没有动,只是瞧着他,慢慢道:“是吗?那你认为她会属于你?”他抓住谢绍宗的手腕,一字字道:“你杀了她的父亲,你背弃了她,你害她家破人亡,背负着害死父亲的罪责,你认为她还会原谅你?”

谢绍宗猛一用力就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车厢之上,微怒道:“如果没有你,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裴迎真眉头皱了皱,他不明白谢绍宗的话,因为他?

谢绍宗却不再讲下去,只是道:“裴迎真,你没有机会得到她。”那眼睛里杀意必现。

下一瞬,谢绍宗已松开了他,坐回去理了理衣襟道:“你没有能力保护她,将崔游交给我,我自会处理。”

裴迎真靠在车厢上低头理着襟口冷冷道:“你要如何处理?杀了崔游吗?你不敢,你连宁安都不敢正面拒绝,你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你怎会给自己树敌?”

谢绍宗怒极反而笑了,“我为什么要亲手杀了他?我可以让他死于非命。”他斜睥着裴迎真,“你若是敢杀了崔游又何必留他到现在。”

裴迎真瞧着昏迷的崔游冷笑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况且就算杀了他,那宁安呢?也杀了吗?”他瞧着谢绍宗笑了,“谢相国怎会舍得。”

谢绍宗冷声道:“宁安那边我自会处置,让她闭嘴。”

裴迎真笑了一声,“闭嘴就可以了吗?谢相国对她可真仁慈。”他低头想了想又道:“若是谢相国还有半分的良心,那就帮流君做一件事。”

谢绍宗看他,“你要如何?”

裴迎真瞧着谢绍宗道:“我高中会元,明日我父亲会在裴府宴请同僚庆贺,我会邀请谢相国来,还请谢相国务必带上宁安郡主一同前来。”

谢绍宗皱了皱眉。

马车到了裴府时雪下的更大了,裴迎真命人将崔游从后门抬到他的院子里。

阿守气的啐了一口崔游问道:“少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畜生?是要剥皮抽筋还是如何?您只管吩咐。”

裴迎真冷笑一声道:“先给他止血包扎一下,他今日可不能死。”

阿守一愣,“少爷…你要放过这个畜生??他将许小姐害得那么惨!”

“我怎么说你怎么干。”裴迎真进屋后将阮流君之前给他喝的那个小玻璃瓶的液体取了一瓶出来,他记得这玩意喝过之后可以在短时间里恢复体力,他捏开崔游的嘴将那液体灌了进去,听崔游呛的一阵猛咳快要醒过来,又对阿守道:“去买包迷|药来,今夜让他再好好睡一晚。”挥手让阿守附耳过来,又低低道:“再将给瑞秋送的助兴酒找来些,多找一些,一次灌进去。”

阿守一脸狐疑的应是去了。

裴迎真处理完这些之后特意去了老太太那里,跟老太太和裴言恭恭敬敬的赔了礼,又说,他同意老太太和父亲的意思,明日宴请那位翰林小姐来相看相看,又说太子和谢相国明日也会来。

老太太虽然恼他,但想着他如今是会元,又肯认错了,好歹是与许娇解除了婚约,以后或许当真会听话一点,便命人去知会裴言。

裴言今日放榜便说要大摆筵席,却被裴迎真拒绝了,没想到他如今解除婚约之后竟是想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裴家便忙活了起来。

端木夜灵没想到裴迎真会邀请她来,早早的就盛装和闻人瑞卿一块来了裴府。

裴迎真陪着裴言将客人一个一个迎进府中,看着人差不多来齐了,谢绍宗才来。

他果然带了宁安。

宁安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高高兴兴的跟端木夜灵说话,她是当真高兴的,这还是谢绍宗第一次肯邀请她一同赴约。

裴惠月看着谢绍宗带宁安来却是心里打翻了醋坛子,扭头去了陆明芝院里。

裴素素打昨夜被褫夺了诰命封号之后就有些动了胎气,身子一直不爽利,也不想见裴迎真,便没过去。

陆明芝在陪着她。

裴惠月过来时她正在喂裴素素喝安胎药,听裴惠月说太子殿下也来了,心里便是顿了顿,装作冷淡的样子道:“太子殿下来不来与我何干?”

裴惠月便宽慰了她两句。

裴素素也握着她的手道:“别放在心上,等娘身子好些再为你相看好人家,我昨日见那位御史家的赵少爷就不错,御史夫人也十分喜欢你。”

陆明芝低着头道:“娘,我如今不想这些,只想您平平安安的将弟弟生下来。”

裴素素瞧着自己女儿清秀的脸叹了口气,她知道明芝是还没放下太子殿下。

裴府里热热闹闹的,裴老夫人记挂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便差人来请陆明芝过去玩,尤其是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她有意让惠月和明芝过去,都到了相看婆家的年纪,这些交际是少不得的。

陆明芝原不想去,但裴素素怕她闷的厉害,便让裴惠月带她去了前院。

前院热闹至极,女眷安置在大堂里,由宋元香招呼着,裴老太太带着她见过了几位夫人,她就落坐在裴老太太身边,也无心应承什么,只心猿意马的望着外面的宾客身上——闻人瑞卿站在外面在和裴迎真说话。

似乎说到了什么,闻人瑞卿忽然抬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那一眼正好撞在她的眼底,她慌的忙低下头去。

外面裴迎真附耳对闻人瑞卿说了什么,闻人瑞卿皱着眉问道:“去后花园干嘛?”

“我有幅画想让太子殿下品鉴品鉴。”裴迎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