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陆楚音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没说几句外面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陆楚音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就听见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有人敲了敲门。

陆楚音对阮流君使了个眼色,松开了阮流君。

阮流君便问:“是谁?”

“娇娇是我。”外面人答道。

竟是裴迎真。

阮流君坐起身看了一眼陆楚音,就听裴迎真在外道:“陆姑娘可睡在你这里?圣上听说她不舒服,特意亲自过来看一看她,如今就在门外。”

闻人安亲自过来了。

陆楚音慢慢坐起了身,懒洋洋的对外道:“还请圣上和裴大人在外稍等片刻。”

裴迎真在外应了一声,请着闻人安推开了几步,站在了回廊外的石阶之下。

那陆楚音便慢腾腾的起身下榻,坐到妆奁旁不着急的梳理自己的发,对阮流君道:“许姐姐快些梳洗吧。”又转过头来低声道:“等下闻人安进来许姐姐避着他些,去静康那里或者出去随意走走,免得出什么岔子。”

阮流君点了点头,匆忙换了衣服梳洗一番,只挽了发,脂粉未施。

陆楚音连发都懒得束,只梳齐整了随意穿了件外袍又歪回了榻上,让阮流君开了门。

阮流君开门就瞧见裴迎真和闻人安站在石阶下,陪同的还有个小师太,她一开门裴迎真便先迎了上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她道:“陆姑娘可还好?”

闻人安从他身后走来,阮流君低头行了礼,闻人安就在她眼前顿了顿步,客气一般的垂目看她道:“有劳许姑娘照顾楚音了。”

裴迎真不悦的皱了皱眉。

阮流君垂着头道了一句应该的。

闻人安便跨步进了房中,裴迎真扶起阮流君将她轻轻拉出房门,低声道:“你先去静康师太那里坐一坐,等一会儿我去找你。”

阮流君点了点头,退下了回廊,就听到裴迎真轻轻将那房门关了上。

弹幕里在打赏催促她快开天眼,她开了天眼看陆楚音,慢慢的往静康那里去——

只见那光幕之中,小室之内,陆楚音歪在榻上,闻人安坐在榻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她:“怎么好好的倒是病了?可是昨夜…着了凉?这静云庵中可有大夫?”

陆楚音握着他的手贴在脸上就势歪头枕在了他的双腿上,懒声道:“我没事的姐夫不必担心,只是昨夜闹的太累了犯困。”

想起昨夜闻人安禁不住笑了笑,看着她小猫似得脸,伸手摸摸都不敢用力,柔声道:“那你这般不舒服,今日就暂且不走了吧,等明日好些再随朕回宫。”

陆楚音抬眼看着他眨了眨眼诧道:“我何时答应了姐夫要回宫的?”

这一问倒是问的闻人安一愣,“你昨夜…”

陆楚音眨眼想了想忽然笑了,歪在他身上看他道:“姐夫该不是误会了什么吧?”她抬手捧着闻人安的脸,看他皱紧的一双眉,伸手轻轻揉开,“昨夜我说想你是真,爱你是真,说想…夜夜与姐夫不分开也是真心的,昨夜我很开心。”

她的手指又凉又滑,像条小蛇一般令闻人安皮肉发颤的发凉。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愿意随姐夫回宫啊。”她描着闻人安的眉,“我说宁愿为尼绝不为妾的话也是真的,姐夫。”

闻人安一把抓住了她乱动的手,皱眉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要朕如何待你才肯明白朕的心意?”

陆楚音看着他,慢慢抽出手指,埋头在他的怀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闷闷的叫了一声:“姐夫不要生气。”

她这副样子让闻人安如何生得起气,伸手托起她的脸叹声道:“那你告诉朕,要怎么样你才会乖乖的跟朕回宫?你知道…朕离不开你了。”他低头在陆楚音的唇上亲了亲,上了瘾一般松不开她,闷声道:“朕答应你绝不立后,等以后再立你为后还不行吗?楚音…听话。”

陆楚音闭上眼应和他的吻,细白的手指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腰他的腿,轻轻低低的道:“我只想光明正大的嫁给姐夫…不然就这样也很好。”她手指勾住了闻人安的衣带,手指又冰又凉的,冰的闻人安一把抱紧她,就听她低笑一声道:“我在这里想着姐夫念着姐夫,姐夫若是也想我了就过来…我们什么都不管的开心几日…是几日…”

闻人安抓着陆楚音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榻上,喘了两口气道:“可朕一日也离不开你。”

陆楚音勾着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亲他的嘴,笑道:“我才不信。”

闻人安捏住她的小脸就咬了下去…

那光幕一黑跳了回来。

阮流君站在静康师太的房门外还没来得及看弹幕里的吐槽就听有人在身后道:“你在发什么呆?”

她惊的一回头就撞上了裴迎真,险些摔倒。

裴迎真伸手托住了她,将她在怀里一抱无奈的笑道:“怎么走路都不好好走了?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听见?”

阮流君看着他,心虚道:“没什么…在担心楚音会不会有事。”

“她不会有事,你放心吧。”裴迎真松开她,将她的衣襟理了理,看她似乎很在意胸口的萤石项链,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总带着这条项链?我送你的那些呢?”

阮流君心里咯噔了一声,弹幕里也跟着吐槽起来——

隔壁老王也是王:天啊,男主终于问了这个问题!等了这么久他终于问出了口。

宅斗萌:真的,我一直以为萤石对于别人来说是隐形的,不然怎么就没人注意到女主没换过项链和耳钉呢?

最爱病娇变态:主播要怎么回答!要骗裴迎真吗?

路过:主播要注意啊。

怎么回答?

阮流君低了低眼,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萤石道:“这条项链和耳坠…对我来说很重要。”她抬眼看裴迎真,“算是我从前作为阮流君,唯一留下的东西。”

裴迎真看着她眼神波动了一下,伸手将她轻轻搂在怀里道:“对不起,问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他不想看她不开心,“流君,你一直是阮流君,就算所有人都以为你的许娇,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阮流君,你若是十分在意这件事,等到以后国公府得以清白,我想办法让你做回阮流君好不好?”

阮流君竟觉得内疚起来,她抱紧裴迎真忙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只要你知道我是谁,庭哥儿知道我是谁就好了,其余的我都不在意。”

裴迎真亲了亲她的发端,松开她道:“你也想庭哥儿了吧?”拍了拍她的背,“等会我明日去收拾一下你房中的东西,今日就送你回京。”

阮流君一惊一喜,“今日就可以回京了吗?那楚音呢?”

裴迎真笑道:“先送你回京,陆楚音那边你不必担心,我想下午她也会回京。”

“这么快?”阮流君惊讶至极。

裴迎真却不答她的冲她眨了眨眼道:“我先命人送你回京,你回了许府我也就安心了。”

阮流君没想到裴迎真说送她走就送她走,马车都已在山门外备下,裴迎真扶着她上了马车,说是圣上那边他已经说好了,让她不必担心。房中那些行李他会收拾了差人送回许府,让她也不必操心。

他这样急切的想送她回京回许府,倒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他是为了让她避开什么事情。

阮流君坐上马车,只匆匆的像几位照顾过她的师太道别,便被裴迎真的人护送着离开了。

她在马车上挑帘看站在山门外的裴迎真,他对她挥了挥手,山雾迷蒙,风声萧萧。

等走的远了,看不到他与那静云庵了,阮流君才放下车帘坐回了马车中,弹幕里也很诧异。

她看了一眼赏金,还够她买好几次天眼,她便买了一个天眼开到裴迎真那里。

只见裴迎真回了静云庵内,在陆楚音的斋房外等了许久。

等的阮流君又开了三个天眼,那房门才打开。

闻人安开门出来,脸色有些白的吐出一口气,陆楚音便从那房中跟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玉佩道:“姐夫,你落了这个。”

她摇了摇玉佩,低下脖颈去为闻人安系回了腰间,她已经束了发,带着那尼姑带的帽子,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

闻人安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始终是不愿意松开,是陆楚音先道:“姐夫该回宫去了,山中还有另一条路下山,我送姐夫一程吧。”

闻人安已经离京几日,实在是不能在此地耽搁了,却又万分不舍陆楚音。

陆楚音牵着他出了山门,与他共乘一匹马指引着小路送他们下山去,一路上雾气不消,又阴又冷。

闻人安环着她单薄的身子一言不发,这世上的女子,再没有比陆楚音更磨-人的了,这般令他神!魂!颠!倒又这般拒绝他。

是到半山腰时陆楚音让马停了下来,她握住闻人安环着她的手指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下山就是了,我便不送了,再送天黑了我不好上山,就此别过姐夫了。”

她挣了挣,闻人安却不松手,她握了握闻人安的手指叹气道:“姐夫松手吧,再耽搁就不好走了。”

闻人安在她的身后又问她一次,“朕答应你,等日后立你为后你也不愿随朕回宫去?”

陆楚音在那马上仰头看他,对他笑了笑,“姐夫走吧,等你有空了再来看我。”她用了些力拉开闻人安的手指。

闻人安攥了攥手指,没有再说什么,先一步翻身下马然后将她抱下了马,“朕让裴迎真送你回去。”

陆楚音刚想说不必了,就听见那山林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地动山摇的虎啸声。

裴迎真急喝一声:“保护圣上!”

那声音未落山林中树影晃动“嗷呜”的一声就见一只巨型斑斓猛虎撞开树杈冲了出来,怒吼一声猝不及防的就朝头前的闻人安扑了过去。

那猛兽速度快的人眼花,阮流君在光幕里惊的没反应过来就只见画面里一片花影,只听到陆楚音急喊一声:“姐夫小心!”一把将闻人安推到了自己身后…

光幕在一瞬间黑屏跳了回来,阮流君心惊肉跳的看到时间到了,慌忙又买了一个,光幕晃了一晃——

只见那阴沉沉的山雾之中裴迎真一箭射中了猛虎的眼睛,那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震的阮流君耳膜发颤,下一刻裴迎真已经冲上前去又补了一箭射中猛虎的另一只眼睛。

猛虎剧痛之下一头撞在了山旁的大石之上,一时之间山石滚动,树木瑟瑟,几名随从在混乱之中冲上前将那猛虎团团围住,举刀砍下去。

那混乱的人影之中阮流君看不清画面,只听到猛虎的叫声山地俱颤,她忙去找裴迎真和陆楚音的身影,只见那人影之后闻人安抱着陆楚音急急叫了她两声:“楚音!楚音!”

陆楚音倒在他怀中,浑身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裴迎真可一点都不纯情→_→

感谢:叁仟,隔壁老王也是王,岸水庭柯,早川的地雷~

第130章 一百三十

“楚音!”闻人安的声音震的阮流君浑身发颤。

那光幕之中一片混乱,她只看得清闻人安惊慌的紧抱着陆楚音和陆楚音的半身血…

她脑子里懵了一下, 第一个反应就是掀开车帘急喝一声:“停车!”

那车夫吓的慌忙勒住了马头,忙问道:“许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原路返回!”阮流君几乎没有多加思考便道,光幕里已经看不太清闻人安几人, 她听不到陆楚音答话。

楚音…是昏过去了?还是已经…

她不敢想,只是道:“回静云庵,我有急事!”

那车夫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行动的道:“许小姐有什么急事等回到京中属下再替许小姐走一趟可好?”他拱了拱手为难的又道:“裴大人有令无论如何也要先将许小姐平安送回许府,不得有耽搁,不然属下和这些护送许小姐的兄弟都会受到责罚,还请许小姐多加体谅。”

阮流君在那马车上抓着车帘呆了一下,她想到裴迎真这般匆忙的送她离开,又早有下令不准她回头…她想到她走的这条小路与闻人安和裴迎真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可那只猛虎偏偏是在闻人安面前出现了…

之前的山石滑落, 静云庵的逗留,以及今日不得不选这条小路下山…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串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线,而线的一端就握在裴迎真的手指间,像是被他操控着…

“许小姐还请坐回马车里。”那车夫又恭恭敬敬的请了一句。

阮流君看着光幕里一片混乱的在降服那只猛虎,慢慢的坐回了马车中,车帘掩住雾气蔼蔼,山风瑟瑟,车夫在外扬鞭策马再次前行,她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摇摆摆,她想起楚音说的那句话——庆幸与裴迎真不是敌人,不然太可怕了。

这只猛虎…这些‘机缘巧合’全都是裴迎真策划好的吗?陆楚音…也是知道的吗?

光幕一闪的黑了屏跳转回来了。

弹幕里惊的一片我曹——

最爱病娇变态:槽!这是怎么回事????这山里有老虎?小陆姑娘怎么了!

嚯嚯嚯霍元甲:吓死爹了!怎么突然出来这么一出!陆楚音傻了替闻人安挡???

来看裴迎真:槽槽槽吓死了!突然就画风大变啊!幸亏有我真!陆楚音受伤了吗?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我怎么感觉这只老虎出现的太是时候太巧合了…主播刚才也顺那条路上过去的吧?怎么就这么正好。而且裴迎真还一直在催着主播走…细思恐极。

霸道总裁:先不管是不是套路,老虎咬到小陆姑娘了?刚才太混乱我没看清,她怎么样了啊?

宅斗萌:不会是男主故意布置的套路吧?如果是那真的我曹啊,男主这心机也太深了。还有啊,建议女主不要冒冒失失的非要回去,万一这真的是男主布置的,你回去不是添乱吗?帮不上忙的时候最好就是不要添乱拖男主后腿,你现在回去有啥用?

我爱主播:楼上还真是每次说话都这么刻薄,你最好的朋友出事了,你连回去看一眼都不看?

裴迎真的大老婆:宅斗萌虽然说话挺刻薄的,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裴迎真想方设法送主播走了,就说明是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插手,这个时候再回去真的不是添乱嘛。

路过粉:可主播不是也没有非要回去吗?她只是第一反应担心陆楚音,但并不是没有脑子不为裴迎真考虑好吗?这也有毛病值得槽的?

隔壁老王也是王:感觉男主粉和女主粉好容易掐起来哦,cp粉们你们还好吗?

有点甜:cp粉瑟瑟发抖,只想吃口糖。

奸臣爱好者:这个时候求主播开天眼看陆楚音…是不是太不随群了?可是我真的好着急,这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崛起时刻啊!

最爱病娇变态:我也是…看大家掐的一本正经我都不好意思让主播开天眼。

“当啷”一声路过打赏了四万金。

阮流君急着了陆楚音没怎么再看弹幕,开了个天眼开到了陆楚音那里,见那光幕跳啊跳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那光幕里裴迎真和几名随侍已经护着闻人安和陆楚音一路退了回去,一路疾奔的退回了静云庵之中。

闻人安抱着陆楚音就在那佛堂之中,裴迎真匆匆忙忙去找懂的医术的人来,等到静康和一个师太被裴迎真带来后看到陆楚音也是吓了一跳。

她浑身皆是血,脖子和大半个脸都被血染红了,昏迷不醒的倒在闻人安怀中几乎没有半点生息的样子。

“小陆师妹!”静康急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冲上前去伸手就想去碰陆楚音,却被闻人安一把打了开。

闻人安冷声道:“大夫在哪里?”

裴迎真忙请了随后的一位师太上前,“这位是静安师太,她懂些医术。”

闻人安看了她一眼,静安也没废话,直接让闻人安将陆楚音放到内堂之中的侧榻上,简单的查看了一下。

陆楚音伤在胸前,脖子上似乎也是伤口,都在流着血。

静安请闻人安和裴迎真出去,她要给陆楚音仔细检查伤口,闻人安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陆楚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字字道:“楚音不能出事…”

“圣上还是交给静安师太吧。”裴迎真低声道。

闻人安终究是点了点头,刚要退出房门,袖子忽然被人软绵绵的抓了住,他一低头就看到陆楚音虚弱的眼睛,她看着他,像是痛极一般的叫了他一声:“姐夫…”眼泪涌出眼角害怕的问他,“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一声姐夫催的他肝肠俱断,一步也迈不开,他抓住陆楚音的手坐在她身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头都是哑的,“不要说傻话,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怎么会死?姐夫…姐夫一定会救你的。”

陆楚音便又神志不清的昏了过去,却是死攥着闻人安的手指如何也不肯松开。

静安师太没有法子,只好当着闻人安的面替陆楚音检查伤口,那衣襟剪开血肉模糊的令闻人安不忍触目,陆楚音就在他的身旁颤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哽了一声:“疼…”

闻人安忙抓紧她的手指柔声道:“马上,马上就好了楚音,忍一忍忍一忍…”

陆楚音竟像是真的听话了一般,再不喊疼,只攥紧了闻人安的手指疼的打颤,喉头一声一声的哽着。

静安师太将她上半身的衣服除去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血流的多,但那伤口都是抓伤,从脖子到胸前三四道大口子,有些深却是不致命的,只是要尽快止血。

她让静康给她端了热水来,干脆利落的将那伤口清理干净,止了血上了药,费了好些力气才全部包扎好。

等她包扎妥当已是一身的汗,陆楚音已经再次疼昏了过去。

闻人安托起她的脸来猜发现她一脸的眼泪和冷汗,心就揪了起来,“师太,楚音她还好吗?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开些药来?”

静安擦了擦满手的血污道:“伤口已经止了血,只是陆姑娘失血过多,身子又弱,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