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因为我喜欢的,他必然也中意…而是,我们都变了。”

“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管他要什么,你是我的底线,他再不敢动你。”

心底隐隐作痛,本来这些天压抑着的想法,在这一刻完整爆发。

“年底我会和姜修回灼龙族,你等着我。”

我诧异,“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果然,还是这样的。

我低下头,苦苦地笑起来。

“只去很短的时间,等我回来,这些都会结束。”

夜英再度不语片刻,提议说,“先陪你去吃点东西,冷静一下…”

“如果这种时候都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在他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然后站起来,走远几步。

“既然你觉得我碍事,我也确实…什么都帮不了你,那不如我们分开好了。”

夜英错愕地抬起眼睛,盯住我。

“说不定,我们根本就不适合…一开始就应该只是师徒。”

一语成谶,还是覆水难收?

从那一天,在网上搜索灼龙族的消息,复杂的负面情绪就一直萦绕在我心里。

龙萨与灼龙族的王,从来都是“不离御前,不违昭命”。

要为了我去违背和反抗姜修,夜英难道真的要和他撕破脸?况且他还要随那个人回灼龙族,会有多危险?

我一定就是夜英的弱点吧,姜修他发现了,要毁夜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从折磨我们之间的关系中发现乐趣。

我一直就是累赘,除了拖累他,什么都办不到。

更何况,那一声“姜修”,足以在身心上拉开我们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即使我是被下了降头,但一个男人,在最激昂的时刻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对于我们彼此来说,伤害都太大…

我已经不敢再去回想,也不愿让夜英再靠近我,我会时时刻刻担心,是不是又要说出不该说出的名字…

雪球越滚越大,终于让我不堪重负。

整张CD里只有这一首歌吗?

与夜英失去联络的第三天,我再次听见那首偶像剧的歌,再次去到那间幽静的咖啡馆。

失神地窝在店里,桌上是一杯即将冷掉的拿铁。

匆匆踏入店门的高野浩史,脱下薄款的长风衣放在沙发椅上,咖啡与面包的香醇味道中,他轻呼一口气。

“抱歉,这边有点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我笑着摇头。

邀我出来见面的男子这才放心,一段时间不见,他剪了干净利落的发型,眼神中透着冷情却坚毅的心性。

坐定后,高野喊来年轻的女服务员点单,我依旧默契地为他做着翻译,倒是这人竟然下过功夫学中文,让我刮目相看。

“我来不及说声嗨,影子就从人海晕开…等你回过头来,你会回过头来。”

高野看一眼天花板,笑得很自信,也很无奈,“这是歌里唱的中文,对吧?”

我“嗯”了一声,不去猜他话中的意思,低头看他拿出来的手绘图纸。

忽而,高野浩史淡淡地问,“你和他做了?”

“…”我傻住,满目呆滞地看向穿着银灰色衬衫的男子。

“你变了许多。”高野浩史耸肩,“这种变化,太显而易见了。”

“你不是找我商量修‘唐门’的材料吗?不要问这些奇怪的事好吗?!”

他卓尔不凡地微笑,引来四周的目光。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在日本你这个年纪的女生要还是处.女,会被人耻笑的。”

“…你再胡说我就和你绝交!”

见我呲牙咧嘴,高野浩史这才收敛了笑。

“这是我已经设计好的平面图纸,用电脑也已做好模型,各个空间分配与结构可行性应该都没问题了…只是考虑到材质。”

他指着一处对我说道,“以前你们家用的材料,现在估计要在泰国寺庙这种地方才能见到,看来我们必须用另一种木材替代,但是为了整体美观,价格应该…”

“这种事你找我商量也没用啊。”我沮丧地叹气,“你应该找我爸爸谈,更何况…我们家真的没什么钱,就算拿回‘唐门’,也不可能大刀阔斧的动工。”

高野指起我身后的挂式电视机,调侃说,“那可不一定,你姐姐马上要嫁入豪门,你们家就飞黄腾达了。”

新闻节目正在播放一则报道,季伯然因涉嫌私下贿赂官员,且公司财务状况等等问题被捕,季家一切生意正式交由其弟季绍华,并恢复他的股份持有权。

这所有的意外,都是由一封小小的检举信作为导火线。

虽然外界颇多猜测,但我最为清楚不过,夜英为此付出过多少精力。

不仅是蓝忧的帮忙,打通各种关系;方子洛作为黑客高手,为我们集不少人证物证,季伯然在生意上的漏洞,加之先前的谋杀案,还有强行掠夺我家的地皮…

夜英在妥善布置好各种阵营后,从政治派系的斗争中间下手,用季伯然去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上头把这当做今年的要案来抓,势必会将主要涉案人员缉捕归案,只因为一方的倒台,将会对另一方极其有利,而我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听说这个季伯然是铁定要坐牢了。”高野浩史啧啧两声。

我当然也很满意,貌似他被师父打伤去做了耳膜穿孔修补手术,至今都还未康复…师父…

师父…

我真的舍得…放弃他吗。

那天一时意气用事,做出冲动又后悔的选择,都没有好好再三思三思。

虽然,看似是有立场,可我怎么可能这样简单就能离开他?放不下的心结…太多了。

摇摆不定的心,真是痛苦。

与高野喝完下午茶,他决定带我去建材市场逛逛。

我感激万分,“你大老远跑过来,真是…”

“只要你开口,我会在任何时候,为你做任何事。”

高野浩史打断我的话,振振有词。

我纠结地装傻。

“不过…你不用管我,好好和你‘师父’幸福着。”

高野竟然真诚地,给予祝福。

真的喜欢和他这样的人交朋友,因为即使对方大胆说爱,也不会太激进,如果知道你与别人两情相悦,他们会大方祝福,甚至不介意退居二线,各自去生活。

咖啡店的音符中承载哀伤与深情,渐行渐远中,有人在背后喊我。

“小戏。”

我回过头。

高野浩史在身旁抱怨,“去居酒屋你师父要跟着,找你喝咖啡,他还要跟着,唉…泡个妞而已,我招谁惹谁了。”

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

那个无论何时都不会被人忽视的发光体,他的光芒胜过皓月和翡翠。

岁月给他的,都是这么好、这么迷人的东西。

入目所及,我快被夜英的微笑感染落泪。

“我很认真的想过了,你说得对。”

师父走过来,清雅又笃定的风采,一如最出色的年轻将领。

“如果这种时候都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固执地攥起我的手。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嘴上这么问,但又无法抗拒这甜蜜。

“找唐伯父,告诉他,我要带你走。”

他不容许我,有第二句违抗的语言。

24.【驯养】

唐益达在厨房切菜,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转头随口说了句,“回来啦…”

接着,继续做他的事。

但是三秒后,唐某人再度回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审视着夜英强行拉住我手的举动。

我慌忙低下头,“嗯,今天不去家具城了。”

还不是因为身旁这家伙捣乱!

“…”老爸不言不语仍旧观察着我和夜英牵手的动作…

唐姗从里屋走出来,轻声取笑我们。

“爸,你别瞎猜了…他们暗度陈仓已经不是这两天的事。”

“你们…哪个时候开始的?!”唐益达震惊。

“大概是小戏9岁的时候。”唐姗在旁插话。

“…”我无语。

“以前与谭阿姨谈过。”夜英去爸爸身边,撸起袖子替他洗菜。

“岳父你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一句话,把他惯于主导的性格溢于无形!

…什么岳父啊?!才没有…进展到这一步啊…

看着自己闺房中的镜子,发现我的脸通红。

好吧,果然之前说什么“那不如分开好了”之类的都是废话,师父他只要随便哄我两句,我就整个人都崩溃了…

夜英模样端正地坐在那儿,手中把玩着床头的维尼熊。

“你为啥…改变主意?”

清雅的男人低头浅笑着,“我也舍不得,留下你。”

夜英的发,微微散着独有的银色,仿佛是有让人心静的力量。

“小戏,我不带你回族里原因很多,可能怕你不习惯那的生活环境和饮食习惯,或者,担心他们会对你有偏见,还有…我可能会很忙,没有空一直陪你。”

“那你现在改变决定…姜修他们要怎么办?”我还是沉不住气地问了,“师父,连周暮彻都不太喜欢我,我也知道我脾气不好…”

夜英用手心抵在我的唇上,封住我的嘴。

“我说,一切都会结束,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插手灼龙族事务。”

我愕然至极点,不敢相信他亲口说出的话!

“从今往后,我会和你在这生活,也不会再轻易回去。”

我彻底急了,扒开他的手问,“为什么?!”

这才想通,怪不得那天周暮彻会说“不要为她做这种决定”!

他没有阻止姜修对我下“降头”,难道是他希望夜英与我产生矛盾,想让我们分开?

而姜修到底要什么归根结底,他是要夜英下定决心离开自己的故乡?!

这诡异的男人要逼走师父,冷静地想想,似乎也并不让我惊讶单从“影卫队”表现就能看出,龙萨他是光辉,是传奇,那些人的眼里恐怕只有他!

可是,怎么可以!周暮彻其实说得对,夜英怎么能为我,做出这样的抉择。

没想要事态严重到这个地步…我真的是糟糕透了!!!

一直以来,怎么只顾自己的感受,根本不曾考虑夜英的难处和无奈!

“师父…我知错了…”我真搞不懂自己怎么老喜欢和他闹别扭!

“我不逼你,我们也不分手…大不了不陪你回去而已…”

只要你能保证平平安安,早些回来…

然而夜英的神态语气,变得比之前更加深沉。

“关于从此不回灼龙族,我考虑很久,姜修对你的所作所为,确实影响我,但我认为这样有好处。”

我看着师父,表情生涩又困惑。

“八年我才回来,那时发现你心里还有我,你不知道…师父心里多得意。”

夜英说这句话时,样子居然有些可爱。

“于是开始琢磨这个想法。”他神色不变,笑着又说,“姜修才是灼龙族的王,把族人交给他,我能放心,而你毕竟在城市长大,我不能带你离开养育你的水土。”

那么,灼龙族也是你的根呀,你就真的不会在意吗?

“姜修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对付你,那我如他所愿,离开。”夜英似乎是暗示我不要再劝。

“我带你回灼龙族,最后让你看看姜氏的起源地,你答应我,要比任何时候都乖,在那里要听师父的每一句话…能做到?”

我含着眼泪点头,用手一下一下砸夜英结实的胸膛,再不会随随便便与他闹脾气了。

他的每一个决定背后,一定有我难以辨析的原因!

“师父,那天我会说气你的话,实际上…也是气我自己。”

我是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

“讨厌总是为你伤心,为你担心,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老是动不动就哭,掉眼泪…好像除了给你捣乱、闯祸,就没干过一件帮的上忙的事!”

所以我真的很失落,两个人的交往中,我不曾生出过一丝一毫的自豪感!

夜英抓住我的手腕,忽然我的脸就要贴在他的上半身,饱实的身体,像能抵挡一切的危险。

“师父喜欢坚强的,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你,但是也喜欢,像一个小女生,会为了我伤心难过掉眼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你。”

我不想要他再靠过来,往床边移动几步,他却稳扎稳打,逼近不放。

“当然最喜欢,像一个小女人,在床上向我求饶的你。”

“…”

我看见淡黄色灯光倾泻而下,夜英的眼眸中已如藏着黑暗色的火焰…

你给我慢着!!!

只要一被他碰触我就起鸡皮疙瘩,那件事留下的阴影显然还未散去。

更何况这里是我从一个小姑娘起就单独住着的私.密空间,怎么可以在这里做那种事?!

“你别想…这样那样的啊!我要叫老爸救命的!”

男人解开扣子,衣服随着他背脊的曲线掉在地上,“说师父又打你了?”

我不敢想象我爸爸开门进来发现夜英已经赤.裸上身想要对他女儿OOXX的情景…

“不可以!这里是我的房间!”

“你可以继续说。”夜英的视线转及我的小床,笑意更浓,“不过,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

“关于‘降头’这件事,师父有反思。”

夜英说的极其认真,要是他没脱他的裤子就更好了!

“是我不够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