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别让她跑!”
不知来路的风,吹走他们的喊声,初生的日光照印在外边垠垠的雪地上。
我也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反正救生就是我全部的本能了,我沿着直觉告诉我的方向,一刻不停地跑着!
自己的体力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心里面有一种对逃生坚定的信念。
然而,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那么一些,人算真的不如天算,我竟会在这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遇到这样倒霉的大灾难!
眼前的视线逐渐找不到焦点,变得模糊,两眼忽然肿胀,泪流不止。
我心底隐约觉得不好…这必然是雪盲症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雪盲症:由积雪表面反射的阳光所引起的视力减弱或暂时失明现象。
今天收到长评了!爆感动!于是前来更新!(不要打我嘤嘤…)
这个…正文大概还有3、4章的样子,然后番外还有九门八卦、方子洛与小橙子的,以及夜英与小戏的婚后番外。
送上触.手系一张:
41.【大限】
其实,我对于雪盲症知道的也不多,以前是在一些雪山救险的影片中了解过。
好像说由于眼睛视网膜受到雪地上的强光刺激,所以才会引起暂时性的失明。
初期的感觉会像我现在这样,两只眼睛像被刮入坚硬的风砂。
无法判别方向,我一个人,在高山之上陷入孤立无援的可怕状况…
听着身后的动静,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往反方向逃跑,但是脚下的积雪很深,每一步都要比先前困难!
才跑没多久,忽然脚下一滑,我的心脏挂到嗓子口,整个人踩空,重重撞倒在雪地上。
拼命用手抓住一块石头,这才好让身体不再往下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跑到了悬崖边上?!
从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缝里望出去,还好…这里并不是真的悬崖,只不过它与地面大概落差有几十米,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事!
凶山恶雪,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岳险峻,尼玛的我真的只能在这种绝境中找到出路吗?!
头上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我全身紧绷,斜趴在坡上,等待转机。
“你是想换一种死法?”
明赛说着和灼龙族差不多的的语言,他的声音阴冷地飘入我的耳中。
“…”
一时间,我也真的觉得自己再撑不下去了…我绝望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出现了!
一只手用力地将我从陡坡拉上去!
“…是谁?!”
这个救我的人并不是师父,也不可能是赶来的姜修…难道是明赛本人?!
“实在对不住了,不过维妮姑娘,她可真不能出事。”
这个声音…如果我没记错,属于当时与明赛一同闯入卧室的年轻人!
我的脑海中立即回想起这个人的模样,被喊做“六郎”的男孩子,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是个很清秀、但笑容很慧黠的少年。
他怎么可能会帮我?!
“六郎,你是夜英派来的奸细!”
“团长,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只不过是,不喜欢看见两败俱伤,更何况龙萨大人还曾救过我的命。”
而我听了六郎的话,总算冷静了不少,刚想站稳帮他的忙,又发现自己左脚发颤,几欲站不稳。
糟糕…好像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伤到腿了…我怎么今天会倒霉到这种程度?!
“哼,那你以为凭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就能从我们手里救出她?”
六郎却笑了几声,“看来你不止当初被龙萨割伤了眼睛,连听力都不行了,团长。”
“…”
四周人人都安静下来,就听见六郎继续说,“你难道没有从这尖锐的风声中,听出什么吗?”
我也侧耳倾听,一阵尖啸隐隐藏在凛冽的雪上大风里…
“是灼龙族的《猎神调》!全体注意!夜英他…”
“正等着你。”
在不远处接上明赛上半句话的男子,那深沉的语气,淡淡出现的药香…是师父终于赶来了!
虽然我看不清,但我知道夜英带领的影卫队一定已经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你来的正好,还是要让你亲眼看到你们的下场…”
夜英没有理会明赛的挑衅。
“宝宝,你怎么样。”
“眼睛很疼,好像是雪盲了…还有刚才不小心摔下雪坡,伤到脚了…可能没办法走…”
我知道…情况很糟糕。
“把眼睛闭上,否则雪盲会越来越严重。”
我赶紧答应,这一次不再强迫自己使用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迎面而来的夜英,浑身都被那浑浊的雪光,映出战火般的星芒。
就像是曾经的那段腥风血雨,再次呼唤起他,将他拖入深沼。
“龙萨,不好意思,我等级太低了,帮不了你什么…”
夜英打断六郎的话。
“你就是想与我做个了结,但你动错了人。”
明赛走了几步,“动错了人?哼,恐怕没有,夜英,我就是要你也尝尝,失去的感觉…然后,杀了你,我也可以去死了。”
我看不见此刻这人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能听出,他已经接近崩溃,像一个活生生的疯子。
“夜英,杀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还能活的这么潇洒?!你还记不记得…他们都死了!!!死了!!!好几百人都死了!好几千人都死了!”
“…”
过了一会,夜英接话了。
“因为我曾经发誓,人在,族在,族亡,人亡。”
“…”
一片苍茫的沉寂。
夜英再次回答明赛。
“我不能后悔和逃避,因为,我深爱这个民族,深爱我的子民,我们的心,我们的正义,就是永远的真理,我要和他们同生,同死,同在。”
就连明赛,都失去回应的气力。
他原来…还是这么的,爱着他的家乡。
是呀,师父和无数的英烈,好不容易用生命与鲜血换回和平,才能成就如今这不可磨灭的,民族之魂!
这耗尽他一生青春的故土,他多么的热爱。
“明赛,我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单打。”
师父说着,转头面对我。
“徒弟,你看不见,不过为师,可以提前告诉你。”
“?”
“师父会先用手中的砍刀转移对方注意力,之后才攻击,出拳击打对方左脸,然后双掌向上夹住他的头部,这种震荡能够影响他的听力,接着,用肘部挡开对方的进攻,趁此肚子上来一拳,这时他会反击,记得挡开左边,肘击他的左脸,再加一拳…”
“…”
我被夜英这种自信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明赛显然更加暴走了!
“夜英,你他妈的少瞧不起人!”
我也看过明赛的身手,确实不是一般的好,鬼魅般如影随形。
可结局…真的就如先前夜英猜测的那样,不过是十秒不到之间,明赛已被沉疾地击倒在地。
“夜英,曾经是夜辰口中千年难得一见的武术天才,本就天赋奇能…”
在我耳边说话的是六郎。
“你也认识…夜辰师公?”
“那当然。”他笑着回答。
我看不见目前的局势,但光听这攻击的声音,总觉得明赛已被夜英打的昏厥…
“六郎,带上你们团长。”
“遵命!”
好像六郎把明赛扶在了自己肩上。
“影卫队的诸位,麻烦替我将他们…全部押走。”
“是!”
而我自己,则被夜英整个背了起来。
“师父…这…我们是要去哪里?”
夜英的眉目盈霜。
“我要将他们,押回都野。”
…
当年,都野之战,千人一冢。
这片交界处,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连林木中都透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龙萨!”
“是灼龙族的!灼龙族的龙萨!”
“影卫队来了!”
此起彼伏的通报声,从奇诺族的城墙上响起。
夜英让我从他背上下来,六郎过来扶住我。
不多久,大概是奇诺族死士团的人到了,师父笑得…仿若高高在上的一位将相。
“我知道,你们的新王无意与我族开战,只不过…这次明赛受到我们内部长老的蛊惑,想逼我和他同归于尽…”
夜英冷笑,“我才没这么愚蠢。”
“你…你们想如何?”死士团的手下发问。
“你们听好了,回去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们的王。”
师父抽出了腰中的砍刀,一阵白光反射在我的脸上。
“如果、奇诺族再敢来我族挑衅半次…就算我夜英的罪孽深重,我也要,向你们大张旗鼓的宣战!”
“并从正式向你们宣战的那一刻起,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夜英似乎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那应该是一柄利刃,插入了这片浸满英雄鲜血的黄土之中!
“从今往后,希望两族井水不犯河水。”
把死士团的奇诺族人押回边境,明赛在我们走出不远后,突然苏醒过来。
他向着夜英的背影大笑,嘴里似乎还在嘟哝着什么。
“是…除掉你确实不可能,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
师父停住步伐,像在等明赛的后话。
“我知道,你没有赶尽杀绝,是因为…你又发病了,姜氏龙萨!”
什么?!师父他…?!
为什么,谁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
“另外,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们的人下了蛊?实际上,它并不是普通的蛊术,不仅你们族的那位少女中了‘千蝶’,为他解蛊的人…也同样会中蛊!”
难怪姜修那边没有动静,他也出事了?!
“夜英,这蛊无术可解,想当年我们可是…用过很多灼龙族人,做过实验的!”
夜英不知是不是将他所有的愤怒都压抑在胸膛。
“明赛,如果王出事,我要你们全族陪葬!”
他的语气,寒雪般冰冷。
“哼,你怎么可能舍得,因为你们姜氏一人,让灼龙族那么多人丧命?”
隔着远远的距离,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碰撞,四周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
“我不会动用灼龙族的一兵一卒。”
夜英长声响彻都野。
“但在雪山之外,我还有一整支军队,差遣他们烧光奇诺族…绰绰有余!”
明赛那头,再也没有动静。
我可以感觉到,师父暗暗沉下了眼眸中的色泽,以及,他无可匹敌的煞气。
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
…
只是,夜英没有办法控制那些已经发生的危机,这一次,他抵达村寨后,彻底支撑不住,终于病倒了。
无暇顾及姜修的情况,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病的病、伤的伤,更让人无法想到的是,我成了灼龙族族人的众矢之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迪老在族里散播了什么谣言,我成为了拖累王与龙萨的罪魁祸首。
这天,守在夜英的床边,我自言自语。
“师父…快要开山了,灼龙族又会办庆典了吧?”
他一定会为我特别开心的情绪,感到有些不解吧。
“会放烟花吗?你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吧?”
到时候…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你是我的憧憬,英勇神武,战无不胜,我一生的英雄。
42.【道别】
灼龙族开山的前几天,会由长老们与王共同商议,选出一个黄道吉日,这就是“祭山宴”,整个峡谷都会为之隆重庆祝的日子,藏族、纳西族、白族等等,也都会派人来参加活动。
本来,在祭山宴之前,我就想把曾经单罗大叔告诉我的事,向夜英坦白,毕竟,如果我选择和他走下去,就不能允许自己一直骗着他。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劫持的突发事件,明赛令事件的发展,完全又变了一个样。
那天,下山之后,夜英本来要去立刻处理姜修的问题,但是他已一步都无法移动,看着他艰难调息的模样,我心里像有刀子在割。
连续好几夜,夜英在五脏六腑都剧烈痛楚的情况下苏醒,他躺在床上,冰冷的汗水从额上滑落。
十指抓紧床沿,仍无法止痛,只有靠自己的意志挺过去…
我代替他去探望姜修中蛊后的情况,顺便让单罗大叔替自己治疗伤势。
他为我敷好眼睛,缓缓的开口。
“小唐维妮,知不知道大叔是用什么给你治雪盲的?”
我摇摇头,但对于他喊了我“维妮”这个名字,感激的无法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