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言立一直紧紧握着谷梵的手,目视前方也不说话,谷梵看了他几次,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知道自己不愿意看他这副模样,就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怎么了?”

言立看向她,看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心里那份抑郁又重了两分。

他们坐在后座,钱妍双和邬戌都在前面,他就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压进胸膛,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然后闭上眼带着她向后靠向椅背,沉沉地叹息一声,声音里有自责有不安,“今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谷梵听得一怔,以为他是说从今以后都会和她在一起,永远不会和她分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表白,心里却涌上来一阵阵的喜意,抿着唇笑了笑,闭眼趴在他胸口,“嗯。”

言立说的却不是这个。

他睁开眼看着她,眼底有浓浓的自责,“第一次,在勐哈寨,因为我松开了你的手,让你被奚山劫持,险些丧命;这一次,也是因为我松开了你的手,才让你一个人又经历了一次可怕的事…”

谷梵脑子一懵,从他胸口抬起头来,有些怔忪又意外地看着他。

“你…一直这么想?”

言立抿着唇,没说话。

谷梵摇头,手抚上他的胸口,“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想…”

她有些情急。她没想过,这个男人,这个刚毅又温柔的男人,心底竟一直藏着这样一份想法,竟把她经历的劫难,全部算在了自己头上。

谷梵看着他,乌黑的眸子晶亮地,声音很柔软,也有幸福,“你怎么能这么想,是你将我从原先那个灰白的世界里救赎出来的啊。”

言立黑沉的眸子始终看着她。

谷梵抬起上身,突然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微笑,“是你救活了我的世界。”然后笑着,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不能这样怪自己,我会难过的。”

言立猛地收紧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如果现在不是在车上,如果前面没有三个大瓦度的灯泡,谷梵相信,他一定会翻身压上来,狠狠地吻她。

谷梵笑着,缩进他怀里,轻轻蹭了蹭。

怎么办,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幸福?

明明她刚刚才被人恐吓了。

可就是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啊。

幸福到,就算没有了下一刻,也觉得满足了。

——

车上,钱妍双他们都不安地时不时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往后看,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也不妨碍他们听得到。

若是平常,看他们这样黏黏糊糊亲亲热热的,怕是会觉得肉麻,这一刻,却觉得无比温情。

钱妍双他们都无声地露出笑容,替他们感动。

谷梵看到前排坐的邬戌好几次想转头找言立,思绪顿了顿,坐起身看着言立,“是不是事情有了什么变化?”

前面几个人,都目光诧异地扫向她。

言立黑眸平静地看着她,没管前面那三个,只问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谷梵抿着唇,微微垂了眼睑。她一开始看到墙面上血红狰狞的那串字符,不可否认,她是被吓到了,但冷静过后,也觉察出一点不对劲,那串英文,那副语气,都不像谯之芳会做出来的,就好像,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对她十分感兴趣的、情绪极为诡异的人。

他发现了她,在向她打招呼。

以一种他觉得可以很好地吓唬她、能看到她陷入无限恐惧当中的方式,而他会因为她的恐惧,感到无比兴奋欢愉。

谷梵想到这儿,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望向言立。

不说话,漆黑乌亮眸子里的情绪,却足够说明一切。

言立握着她的手,“不用怕,我在。”

Chapter 52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是言立从这一出“恶作剧”里得出的另一条结论。

或许是当初受到的创伤太重,或许是多年的潜伏让他内心的抑郁压抑到了顶点,以致当他得到了谷梵的消息后,便无可抑制地兴奋起来,以这样幼稚又非常能满足他内心需求的方式,来告诉谷梵,他来了,他找到她了。

从某种层面说来,这种行为也是对警方的一种挑衅。

就像多年前在谷梵他们家的房子上,留下那行血字一般,挑衅着警方,恐吓着参与进那起案子中的所有警民。

而如今,他显然是进化了,他留下的文字不再是冷硬的,他有了跳脱的思维,他更加随心所欲,他把复仇当成一场游戏,仿佛自己是掌局之人,乐得看他们被他玩弄在掌心。

一个变态了的,自大的家伙。

他挑衅着警方,仿佛在说:嘿,看,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没能抓住我。如今我回来了,马上就要开始我的报复了。

言立闭着眼睛,眉心微微一沉。

——

夜晚,四野寂静,月光清冷,窗帘上映着窗外香樟树的一点影子,风吹过,影子轻微动一动,好像有什么人来过又走了。

谷梵睡在床上,身上搭了床轻薄的夏凉被,小小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她的眉头紧紧蹙着,额上有细汗冒出,嘴里发出不安地呓语。

漆黑的夜色,灰白的雾,什么人逆着光站在她面前,她看不到他的脸,却听得到他狰狞的笑。

他托着枪,张狂地射击,“砰砰”两声,鲜血崩开,两个人影僵立倒下。夜色里看不到血红的颜色,却有黏稠的液体溅到她脸上,她僵在原地,睁着眼睛看向那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雾散了,云开了,月光冰冷地照下来,她终于看清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的相貌。

他们睁着眼睛,哀泣地看着她的方向,胸口有液体不断冒出。

爸爸…妈妈…

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想大哭,她想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耳畔听得到的,是那个男人张狂如魔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她想冲上去杀了他。

身体却一动不能动,脸上已泪流满面,却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谷梵…谷梵…”有谁在叫她,“谷梵…”

有谁在叫她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那么急切那么温柔那么动听…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看到言立朝她奔过来,漆黑的眸子坚毅温柔,毫不停滞地朝她奔过来。

她猛地又转回头。

前面,那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已不再笑了,他举起手中的枪,越过她瞄准了言立。

她脸色惨白,猛地转身要言立不要过来!

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啊。

砰…

“啊…”

谷梵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胸口上下剧烈地起伏,额上大汗淋漓,嘴唇已经发干。

她身体有点颤抖,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将她淹没。

过了一会儿,她猛地先开被子下床,趿上了拖鞋。

同一时间,她的房门被敲响,谷梵猛地朝门口看去。

身体只顿了一下,她迅速行至门口,拉开了房门。

言立就站在她房门口,专注的目光紧张地落在她身上。

直至此时,谷梵的呼吸还有些不平稳,那颗狂跳的心却在见到他的那瞬间才得到安抚。

言立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看一看她,但此刻看到她额上冒着虚汗,嘴唇发白,脸色惊慌的样子,想也没想就闪身进来了,在谷梵伸手抱住他的同时,他反手将门带了上去。

谷梵踮着脚,纤细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她肩上,长长地安心地叹了一口气。

言立搂着她的腰,微弯下背迁就她的身高,任她搂着好一阵没有动。直到感觉到怀里的娇躯不再颤抖了,才亲昵地蹭了蹭她细腻温润如暖玉的脖颈,柔声问她,“做噩梦了?”

保护站住宿条件很一般,隔音效果不好,他住在她隔壁,听到了她从梦中惊醒的声音。

谷梵抱着他,感觉着在他怀里的温度,心下踏实起来,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松开他,有乌黑的眸子些柔弱地看着他,声音也柔柔的,“我有些怕,你陪我好不好?”

言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此刻是清醒的,便什么话也没有说,伸出手臂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间十分轻松,仿佛抱起来的不是一个九十多斤重的大活人,而是一个没多少重量的洋娃娃。

谷梵享受着他的疼惜爱护,乖顺地搂着他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动作,任由他将她这样抱着,两步放到床上。

言立掀开床上那有些碍事的夏被,自己也躺上去,然后伸出手臂从她身后拥着她,并不多说话。

谷梵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枕着他的手臂,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朝他怀里更紧地偎去。

言立的脸在她头上,因为她的靠近轻微地避了避,一只手让她枕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腰间,没有乱动。

因为此时蜷在他怀里的她,上身只穿了件坎袖背心,下身是一条包臀热裤,两条纤细光滑的美腿就那样露在外面,身上姣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她觉得他的冒犯,就伸手勾了夏被,盖到腰际,虚虚抱着她,边问话边转移注意力。

“是不是很怕?”

谷梵在他怀里窝了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怕,也怕。”

言立垂头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想法。

谷梵蹭着向上挪了挪,微微仰着小脸,用深情的眸子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在我身边,我是不怕的,好多年了,这件事总该有个了结,我不怕他们来找我,但我怕你出事,我刚才梦到…”

言立突然低头吻住她的眼睛,逼得她闭上了眼,打断了她后面的话。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用力,将她微微收紧,“我明白的,你不要去想。”

不要再去回想,我知道那对你来说有多可怕。

“别怕,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谷梵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件事他是保证不了的。

那样一个人,执着了这么些年,他的报复,根本没有人能让他停止,他们唯有迎上去,最好的结局就是在他对他们造成伤害之前抓住他。

可那有那么容易。

她是真的怕他出事。

黑暗中,她突然伸出柔软纤细的双臂,抱住了他的腰。

言立腰间的肉因她突然的碰触而发痒难耐,人一个激灵,猛地绷紧了身体。

黑眸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Chapter 53

窗外的月光很亮,虽然拉着窗帘,但还是有光透过那薄薄的一层布照进来,眼睛适应了这样的光线,言立可以很清晰地看清谷梵处于暗光下雪白的小脸,她颤巍巍地抱着他,头贴在他怀里,刚刚被他用夏凉被盖住的光滑双腿,在被子底下,羞怯又大胆地蹭上他的腿。只是一个很小幅度的动作,却差点逼得言立所有的自持在那瞬间崩塌。

言立听到她娇柔又带着点颤巍巍的声音,在他怀里冒出来,“你…想不想要我?”

言立猛地收紧揽着她的双臂,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压抑身体的渴望。他声音有些暗哑,“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谷梵的脸已经滚烫,烧起来般,灼得她不敢抬头,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挪动着娇软地身体贴近他,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强忍着羞意,在他怀里小声道:“知道,”她顿了一下,更小声地道:“我想把自己都给你。”

她是羞涩的,她长这么大都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但这一刻,她就想这么做。是冲动吗?不,她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离开这个男人,不可能再离开了。连想到会和他分开,她心都是痛的,更加不敢想象他们如果失去彼此会怎么样。

她是怕的,她怕事情会发展成梦中那样,她怕他出事,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更好地爱他,就失去爱情了。

她想把全部的自己都交给他,那样,她就圆满了,再也不用惧怕未来。

言立紧紧地抱着她,没有动。

谷梵埋头在他怀里,鸵鸟一样地呆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他的动作,只能感受到搂着她腰的手臂,力道在不断加重。

她不禁有点泄气,更多的是羞恼,猛地从他胸口拔出脑袋,噙着水般的眸子又羞又恼地瞪向他,“你…”

不成想,一个字尚未吐全,头上的人便像俯冲的鹰一样,猛地躬腰,低头将她的唇整个含住。

整个过程,她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调的“唔”音,之后,柔嫩的唇就被他辗转,亲着,吻着,吸着,咬着…

用尽所有的花样蹂/躏着。

热烈地让谷梵近乎承受不住。

他将她压进床铺间,搂着她腰间的手变成扣着她的五指,舌才撬开她的贝齿,钻进去,开始攻城略地,极尽热情地占有她的甜蜜。

谷梵不断地仰高下巴,想谋得一息喘息地空隙,却被他的热情压制得毫无逃跑的机会。

她难受地又“唔”了一声,在他身体下面艰难地扭动,细微地挣扎着。扭动的身体蹭上他,反而像某种邀请。

言立喷洒出的气息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