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她都没跟我说一声,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一定是你们逼她走的。”陆诚睿心神大乱,顾不上覃嘉树是长辈,跟他吼道。

跟陆诚睿忽然歇斯底里不同,覃嘉树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波,“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和她妈妈只是尊重她的选择,你订婚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她走之前,给你写了一封信,拿去,看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覃嘉树从口袋里掏出果果那封信,交给陆诚睿,预料他会登门,这两天他一直把信装在身上。

陆诚睿接过信,心急的撕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果然是果果的,她写得不多,就几行字。

“也许我选择离开你的时候,才是最爱你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和你有缘无分。”

信结尾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陆诚睿的心,让他意识到,果果是对他失望之后,才选择了离开。她听说了他订婚的消息,希望他来给她一个解释,哪知道,他还是瞒着她,所以她走了。

“你走吧,我不想追究你什么,毕竟你也给果果带来过快乐,也让她成长了许多,以后你好自为之,我女儿跟你再无瓜葛。”覃嘉树说完这话,就下了逐客令。

陆诚睿呆在那里,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的结果。然而,覃嘉树已经离开了客厅,他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垂头丧气的离开。

二楼的房间,果果站在窗边从窗帘一角往外看,看到陆诚睿越走越远,想到这是最后一面,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无声的抽泣着。

回到家里,陆诚睿考虑了很久,决定提前回部队,临行前,他去他爸爸的书房。

“爸,我不会和顾藻结婚的,很抱歉。”陆诚睿开门见山的说。

儿子看起来很失落,陆逸东惊愕的看着他,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我明天回部队,机票已经买好了,您和我妈多保重。”陆诚睿向父亲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他书房。

“小诚——小诚——”陆逸东叫儿子。陆诚睿只当没听见,快步离去。

首都机场,陆诚睿坐在T3航站楼的候机大厅里等待登机,随着一架大型波音客机降落,他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到登机区域排队。

而另一边,也在这个时候,果果和施念晴办理好行李托运,告别送行的覃嘉树,过安检后,走向候机大厅的贵宾休息区。

相隔不过二十分钟,两架飞机各自起飞,从此各奔天涯。

第三卷:情归何处

51

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果果从宿舍出来,骑着单车去数学系的教学楼。

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年,修完了最后一个学期的学分,只要再写两篇独立研究的论文,就可以顺利拿到学士学位,为此,她很努力。

去图书馆找论文资料之前,她习惯性的先到教室去看看,教授们有时候会在门口的黑板上留下几道疑难题让大家解答。

这天教授留了两道题,其中一道已经有人写上了答案,留下了更难的另一道。果果花了半个多小时解答出来,把答案写在题目下面,并且在答案最下方签上自己的英文名。

很有成就感的放下笔,果果拍了拍手,背着包下楼去了,在楼梯上,她遇到几个同学,跟他们交谈了几句之后,心情愉快的和他们约了一起吃午餐。

图书馆里,果果按着标签找到自己要找的书,找了个空位坐下,一边翻看,一边认真的记笔记,为了不受干扰,她干脆摘掉了助听器。

数学系的亚裔不多,漂亮女孩儿就更少了,果果才坐了一会儿,身边就多了好几个男生,一边看书,一边找机会想跟她搭讪。

看了一会儿书,果果习惯性拿起随身的杯子喝自己泡的冰桔茶,哪知道水已经喝完了,刚要起身去倒水,却见对面坐着的男生比划手势。

那男生用哑语手势跟她说,他坐在外面,可以去帮她倒水。果果摇了摇头,比划手势拒绝了他的好意。男生明显有些失望。果果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

从她进大学开始,身边一向是追求者不断,其中很多都是在这里求学的亚裔学生,果果的美貌和聪慧很是吸引他们,可惜的是,他们却不能吸引她更多的好感。

中午的时候,果果和几个同学去餐馆吃饭,几个人说起学生间的趣事,笑语纷纷。席间有人提议周末去郊外野餐,有人问果果,“果果,一起去吧,把你男朋友也叫上。”

“男朋友?谁啊?”果果边吃边问。“就是老来找你那个帅哥啊,在哥伦比亚念博士那个,他不是你男朋友吗?”女生笑问。

果果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傅桐,笑着解释:“他还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都是从国内过来的,他是我的好朋友。”

“他对你那么好,不是喜欢你才怪,可惜啊,追了三四年都没结果,我都同情他了。”女生在物理系,和果果关系不错,因此说话也很随意。

果果并不在意,笑道:“那你跟他好啊,我可以给你们搭个线。”“也得人家喜欢我才行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话,傅桐的电话打过来,跟果果说,他在来普林斯顿的路上。果果到普林斯顿没多久,傅桐也辞去了北港基地医院的工作,到美国来读博士,纽约离普林斯顿很近,他经常开车来看果果。

“我在开车,半个小时后就能到,你晚上没事儿吧?我们一起吃晚饭。”傅桐边开车边跟果果说话。

“我没什么事儿,你到图书馆来,我在门口等你。”果果把手机放回包里,听到其他人说笑,也插进他们的话题。

傅桐来的时候,看到果果站在图书馆外,把车停好了向她走过去,两人一起往图书馆里走。果果看书、做笔记,傅桐借了一本别的书,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这样的情景,三年来,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偶尔低声交谈一两句,哪怕是不说话,彼此也不会觉得尴尬。

傍晚时分,傅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叫果果一起走。

“曼哈顿最近开了家中餐馆,味道不错,早就想带你一起过去吃,前些天我有点忙,抽不开身,今儿才得了点空。”傅桐边走边告诉果果。

“好啊,我最喜欢吃了,可惜这附近都没有好一点的中餐馆。”果果一提到吃就很愉快。

路上,傅桐开车,果果玩了会儿手机,向傅桐道:“我有个同学想认识你。”“是吗,你那同学是女的吧。”傅桐淡淡一笑。

“自然是女的,她家在长岛,跟你是邻居,没准你见过她。”

“果果,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呀,她很想认识你,中午还跟我提到你。”

傅桐没言语,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果果望着车窗外,却是心知肚明。

幸好,这样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用餐时的心情,中餐馆热闹的环境里,两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交谈,气氛又融洽起来。

“待会儿我们去中央公园滑冰吧,我很久没去那里滑冰了。”

傅桐的提议得到了果果的响应,两人商量,不开车,就这么散步走过去,沿途还能赏月。

纽约中央公园沃尔曼冰场,傅桐牵着果果的手,两人在冰场里滑行,远处的高楼星星灯火,近处的树木层峦叠嶂,让这个月色皎洁的春夜显得格外美好。

夜风微凉,傅桐关怀的替果果整了整围巾,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珍珠吊坠,手托起来看看,又放回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颗珍珠从脖子上摘下去呢?

整好围巾,手迟疑的停留,见果果之前还兴高采烈,此刻却是神游物外一般心不在焉,傅桐关切的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想什么,到这里滑冰,很愉快。”果果跟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挣脱他的手,滑向另一个方向。

每次看到这样明亮的月亮,她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大洋彼岸那个人,那个在军港里和她相遇的人,这时候,他在做什么?是训练,还是已经休息了?

快四年了,他应该结过婚了吧,说不定都已经有了孩子,果果是在离开他之后才发现,原来再怎么深爱一个人,离开了,也不会活不下去。

感觉到有只手放在自己肩头,果果转过脸去,看到傅桐正望着自己,表情和夜色一样温柔,然而更温柔的是他的声音。

“果果,我很想吻你,我能吻你吗?”

“像圣诞舞会上那样吻脸颊,作为朋友,我能接受。”果果仍是微笑着,往后滑行两步,长发被风吹起,海藻一样飘飞。

傅桐追上她,“我来美国三年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还不能接受我?果果,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我今年二十一岁,生命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体验和感受,有个人跟我说,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跟环境跟心情都有关联,抱歉的很,我对你还没有那种感觉。”

果果向来豁达,傅桐喜欢她,她也知道,偶尔他在言语间也曾表白过,因此她并不避讳跟他谈起这个话题,但是让她接受他,她还没有这个打算。

傅桐怔怔的望着她,像两座雕塑,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最终,傅桐叹了口气,三四年都已经过来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了,等待也是一种考验,很多人不是没机会,而是等不了。

主动走到果果跟前,他问:“这个周末我有个朋友家里开化妆舞会,你愿意跟我一起参加吗?”“化妆舞会?我喜欢,我能多带几个朋友去吗?”果果狡狯的笑。

“可以,只要你高兴,多几个人更热闹。”傅桐无奈的摊手。这女孩儿像精灵,她的什么要求他能不答应?

至少,他能在异国他乡陪伴在她身边,而另一个人,想见她一面都没有机会;然而,他也羡慕那个人,他用了三年多都不能让果果忘记他,当初他们在一起不过短短三四个月。

“果果,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拿到学位毕业了,你回国吗?”

“回啊,我要在国内过完暑假,等秋季开学再回来。”

这一说,傅桐放心了,他打算拿到博士学位后留在美国工作,很怕她回国后不再回来了。虽然果果没再提过那个人,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心里并没忘记他。

和傅桐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果果回到宿舍时已是深夜,习惯性的打开MSN,看看有没有家人的留言,看到施念晴在线,果果跟她交谈了几句。

“妈,您跟我爸最近还好吗,小弟弟好吗?”

“我跟你爸爸都很好,你弟弟也很好,小家伙越长越像你爸爸。果儿,什么时候回来度假?”

“还有两个月吧。”

施念晴和覃嘉树三年前复婚,无意中怀孕,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生下孩子,哪怕是为了将来果果能有个依靠,他们也要生下这个孩子,于是在两年前,他们有了一个儿子。

“回来的时候,带傅桐到家里来吃饭。”施念晴知道美国有个学医的男孩儿很喜欢果果,而且这个男孩儿还是果果爸以前老邻居的儿子,她和丈夫都很希望果果能跟他有好的发展。

“才不要呢,他要考试,一时半会回不来。”果果可不想父母误会她和傅桐的关系。

“你这孩子,就不能给人家一个机会?”

“看缘分吧,我也说不好,妈妈,很晚了,我要睡了。”果果点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在回复框里,关掉了MSN。

施念晴对女儿忽然下线的原因心知肚明,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转头,看到覃嘉树抱着儿子进来,施念晴走上前从他怀里抱过儿子,“小树醒了?”

“早醒了,我都跟他玩好一会儿了,你刚才是在跟果果聊天?”覃嘉树看着电脑上的对话框。施念晴嗯了一声,把果果的近况告诉他,“女儿说,还有两个月就回国。”

覃嘉树一听说果果要回来,高兴万分,“是吗,太好了,她回来之前你提醒我一下,我要让秘书安排好我的时间表,我要亲自去机场接女儿。”

“你呀,果果是你心头肉。”施念晴笑着打趣。覃嘉树搂住她,动容道:“你、果果和小树,你们娘仨儿都是我心头肉。”

施念晴依偎着丈夫,低头看着怀中粉嫩可爱的儿子,见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妈妈,小嘴一张一合,心中顿觉幸福无比。

 

52

周末的时候,果果在宿舍里看书准备论文,精神过于集中,以至于傅桐敲了半天的门她才听到。

普林斯顿提供给学生们的宿舍都是小公寓,室友都不在,果果去给傅桐开门,见他穿着笔挺的燕尾服,不禁笑道:“你不是说今晚是化妆舞会吗,怎么穿成这样了?”

傅桐把手里的礼帽和面具戴上,“我要化妆的就是礼服蒙面侠,怎么样,不错吧?”果果上下左右打量他,评价道:“是不错。”

两人一起穿过客厅去果果的房间,傅桐留意到房间里有种焦糊味,好奇的问:“什么味道?”“啊——糟糕!”果果大叫一声往厨房跑。

傅桐跟着去看究竟,却见她打开烤箱,从里面端出一盘有点烤焦了的披萨饼。

“还好还好,幸好我设定了时间,不然的话,这块披萨就报销了。”果果把披萨饼用盘子装着,招呼愣在门口的傅桐过来跟她一起吃。

傅桐无声的捡起滚在角落的珍珠,坐到餐桌旁,看着眼前的美食,赞道:“这是你做的?手艺不错嘛。”为了赶过来接她,他离开家之前并没有来得及吃点什么。

“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做的,黑胡椒牛肉青椒披萨,双份芝士,我每次去舞会之前都会把肚子先填饱了,不然到时候饿着肚子哪有力气跳舞。”果果把披萨切成小块,替自己和傅桐各拿了一份餐具,把小块披萨饼夹到盘子里。

“主人家既然办舞会,不可能没有茶点提供,去那里吃也是也一样的。”

“不一样,去别人家里吃太多总归是不好,而且我忙着跳舞,也没有工夫去吃。”果果吃了一口披萨,对自己做出来的美食很是满意。

傅桐在客厅等,果果回房间去化妆、换衣服。

穿上小礼服,果果走到镜子前看看效果,注意到脖子上空空的,这才意识到珍珠坠子丢了,赶紧到处去找。

然而奇怪的很,她把房间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珍珠坠子,只得去客厅和厨房看看。傅桐的视线追随着她,看她像是在找东西,松开手给她看:“你在找这个吗?”

果果探头去看,果然见她宝贵的珍珠坠子在他手心里葳蕤生光,手伸过去要拿。傅桐却把手一缩,握得紧紧地,“今晚不戴这个好吗?我给你买了新项链。”

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给果果。果果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条镶钻的蓝宝石项链。

来之前他早已准备好这条项链,想趁着舞会的机会送给果果,刚才在厨房的时候,无意看到果果脖子上的珍珠掉在地上,他捡了起来,却没有告诉她。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果果把项链还给傅桐。

傅桐站了起来,把项链直接戴在了她脖子上,替她调整好了,指尖轻抚项链和她漂亮的锁骨,“这条项链很衬你的衣服,哪怕只戴一晚,明天怎么处置随你,但今晚别摘。”

果果低下头,拿起他的手,“先把珍珠还我。”傅桐无奈的松开了手,果果拿了珍珠,走到房间门口上又回头看他,指着脖子上的项链,跟他笑:“我戴着。”

跑回房间里,果果把珍珠放回首饰盒,对着镜子又照了照,对自己的形象满意之后,才离开房间挽起傅桐的胳膊,两人一起出门。

“我同学一会儿就下来,你先把车开过来。”果果站在宿舍楼下,让傅桐去开车,自己则打电话给那几个同学。傅桐依言去了,等他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果果的身边已经站了三个女孩儿。

舞会很热闹,各种奇怪装束的人都有,果果红裙红鞋的小红帽造型很是俏皮可爱,众人纷纷赞赏。

“这首曲子我喜欢,我们跳探戈。”傅桐听到乐曲声,手自然地扶在果果腰间。果果也把手搭在他腰上,两人的舞步配合默契。

“比起探戈,我更喜欢华尔兹…啊,那是不是住你隔壁的罗宾逊医生,扮成金刚狼那个,他好搞笑…”果果兴致勃勃的看着舞池里衣着奇怪的男女,不时跟傅桐耳语,咯咯娇笑。

傅桐轻拥着她,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她美丽生动的脸,把她每一个表情的细节都捕捉在眼里,她的笑、她的娇嗔、她惊讶和夸张的表情,在他看来,都是那么动人。

可是,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低下头去,他在她脸颊上轻吻。

果果正在看又高又胖的罗宾逊医生和一个又矮又瘦的女士跳舞,滑稽的样子让她笑个不停,冷不丁被他这一吻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收回视线和他对视,却见他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果果,你很美。”傅桐赞道。果果跟他微笑,傅桐松开原本和她紧握的手,双手滑向她后背,紧紧的把她圈住,随着舞曲变成轻柔的华尔兹,他也换了更加亲近她的姿势。

果果的视线越过他,看着不知什么地方,曾经有个人也喜欢在跳舞的时候这么抱她,尽管他们只跳过那一次舞,却是她记忆里永远不能抹去的永恒。

五光十色的灯光里,她明亮的双眸璀璨如星,傅桐就要醉了,脸贴在她的脸不肯离开。

“今天你不回学校去好吗,我们可以玩得晚一点,散场以后去我家住一晚。”傅桐轻轻的在果果耳边道。

果果忙摇头,“不行的,我明天上午还有事,今晚必须回去。”“你都要毕业了,有什么事那么重要,我家就在这附近,几分钟就到了。”傅桐并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不行的…我跟同学一起回去。”果果很小声的抗议着,挣脱了他的怀抱,去找跟她同来的朋友去了。傅桐很失望的看着她背影。

找了借口跟同学一起离开了舞会,果果直到坐上了车,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明知道这样伤人害己,她也在努力让自己去接受,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匆匆洗了澡之后,疲倦的睡下,摘了助听器,本是很容易睡着的她,这一晚却在辗转反侧很久之后,都没有睡着。

失眠的时候,时间就变得很长,忽然很想很想远方那个人,想念他的一切,他的体温、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迷人的拥抱和吻,果果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既想坦然的放下过去,又怕自己忘了那段记忆,时不时的用回忆折磨着自己,却连一张他的照片也没保留。

拧开台灯,借着灯光,果果拿起那本翻烂了的杜拉斯小说,随便翻了一页来看,看不到两行,便觉心浮气躁,索性扔掉了书。

脸贴在枕头上,她被心里的空虚感反复折磨着,四年来,想他太深时,这样的夜晚曾出现过好多回,几乎克制不住要打电话给他,却怎么也拨不通他的号码。

他的号码无疑是加密过的,国外电话根本接不通他的电话,果果熟记着那一串数字,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思想传递过去。

也是她胆怯,生怕那头传来的是女人声音,间或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哪怕这些都没有,隔了几年,又能跟他说些什么呢?时间和空间总是能将两颗原本靠在一起的心拉得很远很远。

不能再想了,一切都在四年前结束,如今她的生活已经有了另外一种形式,又何必让自己沉溺在旧梦中。

万籁俱寂,果果孤独的闭上眼睛,沉浸在一种无言的氛围里。在美国的这个小镇生活四年了,她却从来没有爱上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方,没有家没有亲人,只待完成了学业,她还是要回国去的。

拿出家人的照片,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熟悉的一张张脸冲淡了她心头的伤感,尤其是看到小弟弟活泼可爱的样子,心里更是溢满了喜爱之情。

53

三个月后,首都机场的T3航站楼依然和往常一样忙忙碌碌,果果推着行李车从通道出来,目光寻找着来接机的人。很快,她发现了要找的人,向他跑过去。

“爸爸——”果果兴奋的拥抱着覃嘉树,像小孩儿一样把脸贴在他肩头蹭着。

覃嘉树很宠爱的轻拍着女儿的背,“果果,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果果抬起头看着爸爸,笑道:“没有啊,是你太长时间没看到我,产生了幻觉。”

“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没边没沿儿的。”覃嘉树笑笑,替女儿推着行李车。果果搂着爸爸的腰,撒娇道:“你怎么不带弟弟来接我,他出生到现在,我只见过他一次。”

“他这两天发烧了,又拉又吐,你妈妈在家里照顾他。”覃嘉树笑道。果果凑上去亲了爸爸一口,“好爸爸,我买了好多礼物给你和妈妈,还有小弟弟。”

车上,果果亲热的依偎着覃嘉树,跟他说起自己在美国的趣事,又告诉他,自己申请了本校的研究生,已经找到两位愿意给她写推荐信的教授,只等拿到学位,她的申请就能批下来。

“傅桐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覃嘉树忽然问起。果果神情忸怩,笑道:“不带他,带他干嘛,他们放假比我们晚,现在还没放假呢。”

回到家里,果果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卧室隔壁的婴儿房看两岁的弟弟,上次她回国,弟弟才出生不久,不知道这时候长成什么样子了。

施念晴正抱着儿子,看保姆喂他吃药,果果进来的时候,她举起儿子的小手,“宝宝,你姐姐回来了,宝宝,叫姐姐啊。”

小宝宝因为在病中,身体不舒服,看到来了生人,哇一下哭起来,施念晴赶紧哄着儿子。

果果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怀里的宝宝,伸手去逗小宝宝,“弟弟,弟弟,我是你姐姐哦,叫姐姐啊。”

“他这两天不舒服,都怪你爸爸,说天气热了,宝宝爱出汗,让他少穿点衣服,结果给冻感冒了。”施念晴心疼的亲亲儿子的小嫩脸,宝宝撇着小嘴,眼睛里泪珠晶莹。

眼见施念晴爱子情深,果果笑着替妈妈理了理头发,调侃道:“现在你心里只有儿子,都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我回来了,你都不问问我。”

施念晴也笑:“你都这么大人了,飞来飞去也不是头一回,有什么好问的。也只有你爸爸,始终把你当小孩子,我说不用去机场接,他非要去接你不可。”

“还是爸爸最疼我。”果果看过小弟弟,回房去整理行李,要把买给一家人的礼物拿出来给他们。

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傅桐打来电话。

“我已经到北京了,在家里收拾东西呢,你吃过了吗?”果果站起来,坐到床边上。

傅桐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叉子往嘴里送食物,“正在吃,待会儿去上课,我们明天考试,下星期我就能回北京,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行啊,你好好考试吧,飞机坐太久我有点困,想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