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果果爬进被子里,开始睡觉,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看看床头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下楼走到客厅里,看到覃嘉树正在看电视,而施念晴则抱着儿子坐在边上,果果走过去摸摸小宝宝的额头,“弟弟好点了吗?不烧了吧?”

“已经退烧了,房间里呆不住,非要出来溜达溜达不可,这小子心野,整天想往外跑。”施念晴掐着儿子的小胳膊,看他在自己腿上蹦蹦跳跳。

“去吃饭吧,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让保姆给你把饭菜热热。”覃嘉树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赶紧换了一个台。

果果眼尖,一眼就认出来屏幕里的人,把覃嘉树手里的遥控器夺过去,转回军事频道,指着电视里的人笑道:“我就说嘛,这人怎么那么像徐萍萍,还真是她,爸爸,你心虚啦,看到她就转台。”

“心虚得很,果果,你知道你爸爸每天守着军事频道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看徐萍萍一眼。”施念晴开玩笑的说。

“去,胡说。”覃嘉树笑道。“她什么时候从报社调到军事频道的?爸爸,跟你有关吗?”果果好奇的看向覃嘉树。

覃嘉树没说话,施念晴代他回答:“跟他没关才怪,他俩分手没多久,徐萍萍就调离了原单位,我问他,他还不承认。”

见覃嘉树表情中颇有几分尴尬,果果坐到爸爸身边,替他解围,“我爸爸心地最好了,跟徐萍萍虽然分手,却也不会亏待她,妈妈,爸爸对你也好,你看,这么可爱的小弟弟,不比什么都强?”

施念晴笑而不语,他们父女俩向来守望相助,果果永远都会说爸爸的好话,而覃嘉树心里也永远把女儿放在第一位。

把儿子给丈夫抱着,施念晴陪着女儿吃饭,见她吃得很香,高兴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吧,国外吃不到这些。”“是啊,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懒得做,有时候随便吃点也就将就了。”

一桌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在父母身边就是这么好,永远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爸爸整天跟我念叨,果果一个人在国外,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有多久没打电话回来了,新泽西的冬天冷不冷,果果有没有多穿衣服,唠叨劲儿,快赶上你奶奶了。”施念晴笑着把丈夫的话说给女儿听。

果果道:“爸爸是那几年既当爹又当妈给训练的,我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换季的时候经常感冒,所以每到冬天,爸爸总是督促我多穿衣服。”

施念晴道:“所以我跟你说,等你博士念完了,一定要回国来,你爸爸是真离不开你,你出去读书这几年,他就跟丢了宝贝一样,总是惦记你。”

“现在不是有你和弟弟了,你们陪着他,他就不孤单了。”果果笑呵呵道,扭头看向客厅,见覃嘉树抱着儿子逗儿子笑,享受父子天伦之乐的样子,很是欣慰。

“在你爸爸心里,你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忘不掉的牵挂。”施念晴轻抚着女儿头发,动情的说。

几天后,果果陪着施念晴带宝宝去海军医院的儿科打防疫针,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和一个年轻军官擦身而过。

“覃果果,是你吗?”张大山惊喜不已的叫她。果果也认出了他,笑道:“啊,张大山,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什么时候到北京来的?”

“来了一年多了,我考上了军校,现在在北京上学,我女朋友在这家医院当护士,我是来看她的。”张大山憨厚的笑,还和当年一样豪爽。

“嘻嘻,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等你有空,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果果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张大山,张大山记在手机里。

施念晴等女儿和张大山说完了话过来,才好奇的问:“那是谁呀?”“他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是小诚…是小诚手下的队员。”果果顿了一顿才又道。这个名字,她很久没有在人前提起了。

施念晴注意到女儿语气的停顿,也知道停顿的原因,只笑笑,没多问。果果从妈妈手里把弟弟接过去,抱着小家伙亲了好几口,总算把刚才的尴尬给化解了。

张大山没有食言,就在第二天,他打电话约果果一起喝咖啡。

两人在后海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张大山比在部队时白了不少,果果见他比那时好看许多,忍不住称赞,“这才几年啊,你就变得我快认不出了,你整容了吗,比那时好看多了。”

张大山笑道:“我那天看到江医生,她也这么说,对了,你知道吗,江医生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快三岁了,长得特别可爱,我看着羡慕死了。”

“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经常跟郭叔叔通电话的,从江医生怀孕我就知道,他们女儿的照片我也看过,郭叔叔特别疼这两个小可爱,给她们拍了好多照片。”说起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果果眉飞色舞。

“你也变了,比以前还漂亮。”张大山打量着果果,称赞她。果果笑,“别夸我了,你一夸我,我就骄傲。你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随便夸别的女孩儿漂亮。”

“是啊,我都有女朋友了,可有个人一直单着,果果,你跟他联系了吗?”张大山试探的问。

果果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淡淡然的答道:“没有,我已经几年没跟他联系了,他最近好吗?”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离开北港的时候,他还没有女朋友…一直等你。”张大山望着果果的眼睛。

果果却不看他,喝一口咖啡掩饰着心中的惶惑,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那又何必呢,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我现在…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你也认识的,就是傅桐。”最后,她还撒了个谎。

“傅医生?你竟然跟他…”张大山惊讶的感叹一句,心里嘀咕,那个傅医生也太不仗义了吧,跟陆队是好朋友,却挖了他墙角,把他女朋友给抢了。

“我在美国上学,他也在美国上学,有些事就是那样啦…说不清。”果果知道他的疑问,却也不想解释什么。

这么一说,张大山倒也明白了,原先在基地时,她跟傅桐的关系就很好,去了美国以后,人地生疏,有个人那样照顾和爱护她,她会动心也不奇怪,只是苦了陆队,等了这么多年,却是一场空。

跟张大山聊了一下午,又一起吃了晚饭看了电影,果果才依依不舍的和他道别,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要看到张大山,她就觉得特别亲切,仿佛他是那段记忆唯一的牵连。

“我这回在北京要逗留很长时间,你有时间的话,找我玩…对了,把你女朋友也叫上,我很想见见她。”果果道。

张大山点了点头,“好的,我们每个周末都休息,到时候我找你。”

回到军校宿舍,张大山思来想去,要不要把果果回国的消息告诉陆诚睿?

陆队一直在苦苦等待果果回来,他都看在眼里,现在果果是回来了,可她已经有了新男朋友,那人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好朋友傅桐,这可怎么办?陆队一定会伤心死的,张大山深知那种希望破灭的滋味。

都是傅桐不好,张大山此时很想揍傅桐一顿,给他们队长报仇,然而生气归生气,他也知道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去解决,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到底说不说呢?张大山愁死了。

54

当张大山把果果回国的消息告诉陆诚睿的时候,陆诚睿抑制不住的激动:“是吗,真的?她回来了?”张大山道:“是啊,她回来了,我听她说,她已经大学毕业了,这回在北京要住很长时间。”

“太好了,我这就请假回北京找她,谢谢你,张大山。”陆诚睿的心快乐的就要飞起来。整整四年了,他等了整整四年,终于等到她学成回国。

“可是…陆队,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张大山犹豫着,该怎么把果果和傅桐的事告诉他。

陆诚睿此时沉浸在快乐里,哪里还管那么多,叫道:“那个什么,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有话就说。”

“那我说了啊,你得挺住了。果果跟我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就是傅医生。”张大山把这个残酷的消息说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不然就像一股气闷在心口,让他替陆诚睿愤愤不平。

“什么?是她亲口告诉你的?”陆诚睿被这个消息镇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傅桐去美国读博士,却没想到他会去找果果。原来他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念书,而是去找果果,他当初就对果果有想法,一直在暗地里跟自己较劲,谁能想到,这四年竟然让他有机可趁了。

“等你到北京,见了果果自己问她吧,她没跟我多说。我觉得,你得跟她谈谈。”张大山能听出陆诚睿语气里的震惊,也理解他此刻的情绪,很是同情。

陆诚睿挂断了电话,心情无比沉重,他怎么也想不到,果果竟然会接受傅桐,她那时不是跟他说,只爱他一个人,怎么会跟傅桐…无情的现实在瞬间击碎了他心中的美梦。

四年里,他打了无数电话给她,从来没打通过,后来才知道,她早就换了号码;好不容易知道她在普林斯顿上学,托在美国的朋友打听她,依然没有跟她联系上;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无情,却还是想尽各种办法找她。

如今,她回来了,情况却发生了改变,他如何能甘心,一定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北京,陆诚睿的车一直停在海军大院离覃家小楼不远的地方,自从四年前果果离开,他已经很久没到这里来了,虽然想见果果,却也知道,就这么闯进去很不妥当。

果果不大出门,他守了两天,才看到她出来,摇下车窗,他满怀着激动地心情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她穿着一件款式简洁的浅蓝色连衣裙,双腿修长,看起来比四年前还要高挑苗条,却是一样的纤细轻盈,举手投足间优雅美丽,比十七岁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妩媚的女人味。

陆诚睿看着那张脸上精致灵巧的五官、柔软红润的嘴唇,只觉得一阵眩晕,四年前的场景一一呈现在眼前。

那个娇俏爱笑、聪慧狡黠、喜欢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孩儿,她的香味甜美清纯、肌肤细柔轻滑、玫瑰花一样柔软清凉的嘴唇,是他生命里明媚的春天、心底酿出的蜜糖,直到一场风暴出现,她远走天涯,带走了他生活中全部色彩,将他的四季变成秋冬。

有她,才是生活;没有她,只是活着,心境枯萎的四年,像一生那么漫长。冬季,没有尽头。

这些难以忘却的记忆,让他有一股冲下车去捉住她的冲动。能相信吗,她的出现让他在炎夏也感觉到了清爽,仿佛她是一缕清泉,流淌在他心头的绿洲。

呆呆的看着她的车开了出去,他没有去追她,而是下车去了她家。覃嘉树不在北京,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了。

果果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停在她家附近的车,走进客厅的时候先看到站起来的傅桐,向他笑道:“你来之前怎么也没给我打电话呀,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昨天夜里回来的。果果…小诚也来了。”傅桐道。果果惊愕不已,停住要往厨房去拿冰淇淋吃的脚步,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个人,阔别了四年的那个人。

他的样子没有变,皮肤依然是健康的泛着光泽的古铜色,举手投足间俊逸潇洒,就连他的发型和鬓角,也依然是她记忆里的样子,所不同的是,离开基地的他没有穿军装,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气度不凡。

情绪从惊讶中恢复,果果让自己冷静下来,坦然的走上前,跟陆诚睿笑,“小诚,好久不见了。”

伸出手去,想跟他握个手,却见他俊朗的脸上双眉紧锁,看着她的眼神微微含怒,明白他并没有跟自己握手的意思,有点尴尬的把手缩回去。

“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陆诚睿紧盯着果果的脸,这张脸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和四年前并无不同,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起来更美了。

果果不想被他这种迫人的目光灼伤,没有和他对视,却看向傅桐,“好啊,你要跟我谈什么?给傅桐听到也没关系的吧。”

“我说,我要跟你单独谈谈。”陆诚睿提高声音的分贝,却竭力克制着声音中的愤怒。如今她眼里只有傅桐了么,她已经彻底把他忘记了?她说过,永远记得他的。

果果没有理会他的态度,淡然道:“如果不能当着傅桐的面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傅桐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傅桐讶异的看果果一眼,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别处,很显然别有心事,他也就顺水推舟没说话。

见果果转身要走,陆诚睿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胳膊,果果只得求助的看着傅桐,傅桐赶紧上前打圆场,“老朋友了,怎么说着说着红起来脸来,小诚,你别这样好吗?”

轻轻推开陆诚睿的手,傅桐把果果揽过来。果果低着头,傅桐注意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忧虑。

“果果,我有些话,必须单独和你说。”陆诚睿再次上前看着果果。果果依然没说话,傅桐轻拍她的背:“既然小诚这么说了,你就去跟他谈谈,我在这里等你。”

“傅桐,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陆诚睿的表情渐渐变得阴郁和烦躁,他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痛恨过傅桐,竟然不顾朋友之义,抢他的女朋友。

视线紧盯着果果,如果她再不吭声,陆诚睿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光是看到她和傅桐之间的眼神交流,就已经让他嫉妒不已。

“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傅桐忍无可忍,本来还想维持着风度,哪知道这家伙一上来就不依不饶。

一番抢白,陆诚睿不做声了,伤感的眼神却让人看着心碎。

眼看着他俩之间气氛不好,果果怕他们因为自己起争执,向陆诚睿道:“你跟我来吧,要谈什么去我房间里谈。”陆诚睿跟着她上楼。

二楼,果果走进自己房间,陆诚睿跟在她身后,把门反锁上。

果果听到锁门声,惊恐的回头,“你锁门干什么?”“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陆诚睿走进果果,一步一步迫着她。

果果不停的后退,强自镇定,“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不跟你谈了。”“那好,我们不谈了。”陆诚睿一把搂住果果,往她脸上吻下去。

有什么好谈的呢,他期待的就是这样激情的爆发,让他四年的煎熬和等待得以弥补。

果果挣扎的时候,感觉到他摘到她耳朵上的助听器,一下子陷入无声的世界,这让她更加恐慌。

这个人,永远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能令她害怕无助。

陆诚睿把她推到门边,让她的背抵着门,狠狠的吻下去,果果想说的话,全被这个狂躁的吻给堵住了。

他的嘴唇温热而又有些干裂,摩擦着她柔软的嘴唇,让她知道,他一定在她家等了很久,却连一杯水也不肯喝,他的舌头仍和当年一样灵巧,一下子就勾住她的,反复深吻。

这算什么呢,以为这样就能冲淡过去的一切,当这四年里什么都没发生?果果拼尽了全身力气,愤怒的给了他一耳光,推开他,拉着门把手要离开。

陆诚睿从她身后抱住她,强大的力量让她无法动,把助听器给她戴上,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四年前,你不告而别,甚至不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四年后,你还要这样离我而去吗?”

“你放开我!”果果很不习惯这样被他紧紧的压迫在门上。

陆诚睿松开她,果果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睛里辗转的情意,她垂着眼帘道:“没什么可解释的,我想说的话都写在那封信里了。”

陆诚睿捧着她的脸,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沉痛的质问:“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就离开,果果,你这么做对我太不公平了,你现在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果果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凝望着他道:“你订婚了也没告诉我呀,顾藻拿着怀孕的化验单来找我,跟我说她怀孕了…”

“那不是真的,她骗你的,果果,我没跟她怎么样,她怎么可能怀孕,你这都不相信我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就信了?”陆诚睿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年果果一声不响就走了。

果果摇摇头,“我知道那是假的,要是真的,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最有利的砝码,她根本没必要找上门来告诉我,我之所以离开,是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既然你父母选中了她,她又那么喜欢你,我就是多余的。”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一起面对,你怎么能独自逃跑呢?你知不知道,你不告而别我有多痛苦,这四年,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哪知道你一回来…”陆诚睿伤心地说不下去了。

果果别过脸道:“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是你那时候没有注意到罢了,不愿意面对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你家里让你订婚,也只是把你逼到了非说不可的当口,让你无路可退而已。四年过去了,现在说这个已经毫无意义。”

当当当——

傅桐在外面敲门,叫他们:“你们谈好了没有,施阿姨回来了。”果果打开房间的门,看到傅桐,主动挽着他胳膊,“我们下楼去,你还没见过我弟弟吧,我带你见见他,他好可爱的。”

没有再搭理陆诚睿,果果拉着傅桐下楼去了。傅桐扭头看了房间一眼,看到陆诚睿沮丧的走了出来,心里有些疑惑,却是转过了脸,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果果身上。

两岁的小树从妈妈怀里下来,歪歪斜斜跑向果果,口齿不清的叫她姐姐。果果欢喜的跑过去抱起他,向傅桐道:“你看他是不是很可爱啊?小树,这是傅桐哥哥,叫哥哥。”

傅桐看着那孩子,想接过去抱抱,结果小家伙根本不要他,紧紧的抱着姐姐不撒手。

陆诚睿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也没跟谁打招呼,无比郁闷的离去。傅桐逗孩子笑,余光却瞥着果果,果果的视线游离,他注意到了。

“刚才走出去的那是谁?”施念晴好奇的问。

“是小诚。”傅桐告诉她。

施念晴这才恍然,怪不得果果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理也不理,要是别的客人,果果不可能对他那么冷淡。

“以后别让他进来!”施念晴严肃的吩咐家里的保姆和勤务员。

她不会忘记,四年前,那小子是怎么伤害自己的女儿,害得女儿伤心之下不得不提前离开北京,即便是去了美国以后,果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郁郁不乐。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四年里,果果每次回国,他们都没有通知亲友,只在家里跟父母团聚也就罢了;如今,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得知果果回来了,又要来纠缠她。

施念晴烦恼不已,想着晚上跟丈夫说说这事。

55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傅桐在客厅里跟施念晴聊天,果果独自回房去了。关好房门,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的首饰盒,首饰盒里有一条项链,吊坠是颗金粉色的珍珠。

这颗珠子她始终戴在脖子上,回国后才放回盒子里,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忘了这颗珠子,她只是想把它珍藏起来。

“你看什么呢?”傅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果果心里一惊,把珠子塞到枕头底下,“没看什么呀。”

傅桐走到床边坐下,和果果肩靠着肩,问她:“果果,你真的要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吗?”

“也许可以试试…”果果勉强一笑。

“只是想试试?”傅桐何尝不知道她只是为了让陆诚睿死心才那么说,依然想从她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果果心知肚明。

果果仰脸望着他,淡淡的笑着。

傅桐看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忍住惊喜,语带试探意味:“既然你都对他说了,我想不当真也难,哪怕你只是一时意气才这么说。你…真的能忘记小诚吗?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

果果默然半晌,才道:“也许吧,我不知道。”“我感觉,你还爱他,不然你不会逃避他。”傅桐尖锐的说出这句话,也是想从果果这里得到一个能平复他心头猜疑的答案。

刚经历了之前和陆诚睿的那一段不愉快,果果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自然不愿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嗔道:“又是你感觉,你什么时候能少一点感觉?你的感觉并不是我的,你也不能代表我,感觉只是一种非理性的东西。”

“难道你要用理性去衡量爱情?你不觉得那样会很累?这不是你的数学逻辑学问题,这是爱情,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不介意你过了四年还是爱他,我唯一介意的就是你的勉强,勉强自己接受我,只是为了忘记他。”傅桐一反常态,没有让着她。

果果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意,态度软下来,“我没有勉强啊,我本来就很喜欢你的,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我最讨厌跟人吵架了,我们不要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喜欢和深爱,相差很远。”傅桐认真的看着果果明亮幽深的黑眸,意味深长的说。

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人,对身边的朋友,都可以用喜欢来形容,不喜欢对方,又怎么会当朋友,可深爱,只对一个人,而且只对那个人服软,只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为力。

“你又逼我了。”果果苦恼的抱着脑袋,手插发间。

“我没逼你,只是你需要想清楚。四年了,你没有丢掉他送你的珍珠,他从你房间出来,嘴唇上还有你的口红印,足以说明问题。”

傅桐的细心超乎果果的想象。

果果诧异的望着他,最终低头不语,这种事,解释了也没用,难道要跟他说,是陆诚睿非要吻她,她拗不过他才跟他接吻了,这样的说辞,欲盖弥彰。

“果果,如果你真的想忘记过去,就要拿出坚决的态度,这样对你和小诚都好,你要和他说清楚,不要再折磨彼此。”傅桐握着果果纤细的肩膀,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给她。

以果果的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她去告诉陆诚睿,自己不再爱他了,要跟他一刀两断。

“算了吧,小诚是很骄傲的人,看到今天的局面,他自己就会离开,我不想多说什么,以至于跟他反目成仇。”果果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你终究还是不忍心,亲口对他说出那句不爱。傅桐轻叹一声,默默离去。

离开覃家,傅桐正走向自己的车,陆诚睿走过来,傅桐看到他,停下脚步。

“你等了一晚上?”傅桐诧异的看看陆诚睿,尽管路灯的光线有限,他还是能看清陆诚睿阴沉的表情。

“有些事想问问你。”陆诚睿的语气冷冷的。傅桐点点头,两人走到边上,他迟早会找来,傅桐心里有数。

“果果的电话号码是什么,告诉我,覃家人一直对我保密。”

傅桐倒没想到陆诚睿问的是这个,一时没言语,片刻之后才道:“她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你又何苦再自寻烦恼。”

“我跟她之间的事,不是外人能明白的,把她的电话给我。”对傅桐和果果之间的事,陆诚睿并不多问,只是向他索要果果的号码。尽管从张大山那里也能打听得到,可他固执的非要找傅桐。

“对不起,覃家人不告诉你的事,也不会从我这里透露出去。”傅桐断然拒绝了。

看到陆诚睿拳头握得紧紧地,傅桐道:“我为了她,工作和军籍都不要了,抛下一切出国去找她,你能做得到吗?做得到你再来找我理论。”

丢下这句话,傅桐扬长而去,陆诚睿如遭雷击,像雕塑一样愣在那里。毫无疑问,傅桐的话句句戳中他软肋,他虽然爱果果,却没有为她抛下一切的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桐又折回来,把一张纸条扔给他。

纸条落在地上,陆诚睿知道他是故意的,忍住气,弯腰低头捡起来,见上面写着一个号码,心中百感交集。

“也许我不能像你那样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去追求爱情,因为我的生活里,有很多东西不比爱情的分量轻,但我对果果的爱,会一直坚持下去。”陆诚睿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傅桐愣住了,两人对峙的站在街头。

夜晚的时光安静闲适,果果坐在床上,借着台灯的光看书,手里的一袋番茄味薯片已经吃掉了一大半,思绪始终被书里的情节吸引着。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拿起来看看,见号码不熟悉,犹豫了两秒钟才接听,哪知道,话筒里传来的是陆诚睿的声音。

“果果,我想跟你谈谈,你明天能出来跟我见一面吗?”陆诚睿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带着几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