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失神了一会。钟恒端了喝的过来,他的是酒,给她的却是柳橙汁,温的。

他还讨了朵小伞,放她那杯里。

许惟接过来,好笑地说:“骗小孩呢。”

钟恒说:“你是小孩?”

许惟:“没你小。”

钟恒喝口酒,抬眸:“我小不小,你心里清楚。”

“……”

许惟不讲话了,往台上看。

林优唱完,丢了麦,过来了。

许惟老早酝酿好笑容,林优上来就捏她脸:“反省好了?检讨呢。”

许惟:“……”

钟恒皱眉:“别动手动脚。”

“哟,钟少爷管太宽了吧。”林优一屁股坐许惟身边,“我怎么记得,你俩八百年前分手了吧,人现在不是你的,我想碰就碰。”

这话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当事人都避而不谈的事,林优一骨碌提溜到台面上,气氛能好才怪。

偏偏林优从不是看人脸色的主儿,又抛一个直线球给许惟:“怎么?复合了?”

“……”

许惟发现钟恒目光比林优还紧,追着她看。

复合不是这样的。

那需要溯清前情,平复怨愤,至少得有个仪式,再不济也得有一句话,总之决不是这样稀里糊涂就睡在一屋。

而许惟现在,连一句话都给不了钟恒。

喉咙里两个字转了转,又转了回去。

许惟不看钟恒,笑着拉林优的手:“你问点别的。”

林优皱了皱眉,在他们脸上看几秒,有点儿心知肚明的意思。

“行,不问这个,你俩自个拉扯去吧,你待这儿别动,我弄杯酒来。”林优起身,去了吧台。

许惟低头喝橙汁。

钟恒也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喝酒。

过了会,林优来了,端了些甜点小吃,她能带话题,很快就聊到别的地方去了。这茬总算带过。

在酒吧吃了顿午饭,钟恒和许惟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街。钟恒脚步快,几步把许惟甩在后头。

等她走到街口,他又站在那儿等着。

许惟走过去,他把手递过来:“牵着。”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差点就打脸了

☆、第14章

那大手就在面前,许惟几乎没犹豫地拉住了。钟少爷难得自己走下台阶,她当然赶紧配合,换了以前,她还得去哄他。

从街口转过去,往停车场走,旁边是条巷子,不少背着包的游客在那晃荡。

许惟说:“去那逛逛?”

钟恒嗯了声,牵着她过去。

一条巷子都是特色店铺,卖小商品的、卖特色服装的,小吃店也特别多。他们一路走,经过糖品铺,钟恒问:“吃不吃糖?”

许惟抬头看,上头招牌写着“手工糖铺”。

“去看看。”

窄窄一道门,钟恒松了手,让许惟先进。

台架上摆满盒装的糖,标了各种口味,花生、冬瓜、莲藕,都是手工制作。

铺子里只有几个游客,都是结伴的女孩子,钟恒一进门,就有女孩看他。许惟在货架旁挑选,卖货的小姑娘给她推荐。

许惟每种尝了一颗,味道都不错,她没做选择,喊:“钟恒。”

钟恒走过去。

许惟拿一颗莲藕糖给他,“你试试这个。”

钟恒没接,头一低,就着许惟的手吃了。

旁边小姑娘看得脸红。

钟恒嚼几下,说:“甜。”

“……”

许惟捻捻指尖,“这个要两盒。”又指着冬瓜糖,“那个吃过吗?”

钟恒说:“没有。”

“那你也尝尝。”

她低头从包里摸钱包,没有要帮他拿糖的意思。

钟恒自己拿起一颗吃了,说:“没那个甜。”

许惟看他一眼,问:“你姐会爱吃吗?

钟恒眉眼微动,“买给我姐的?”

“嗯。”

他笑了:“她什么都爱吃。”

许惟每种各买两盒,店员把帮她装好,钟恒提在手里。

出门往前,又是纪念品店。

走到街尾,墙边有个刻字的小摊,冷冷清清。

见有人经过,大叔放下蒲扇,娴熟地喊:“姑娘,来看看钥匙扣吧,能刻字的,当场订做,千年古木,大吉大利,天底下独一份,能挂钥匙,还能辟邪护身、化灾转运!”

这夸得有点大言不惭了。

许惟脚步停下,朝那看一眼。

那光头大叔四五十岁模样,手拿一把蒲扇,墙边靠着根竹竿,枝桠上用红丝线挂一溜钥匙扣,是木片削的,形状有动物,也有花瓣、叶片,上头刻着字。

钟恒以为她信这蠢话,说:“想要?送一个给你护身。”

许惟也不客气:“好啊。”

大叔一见生意来了,拿起刻刀,敲敲面前的盒子:“来来来,先选个形,挑个喜欢的!”

许惟拣了拣,拿起一个葫芦形的木片:“这个挺好玩。”

钟恒瞥一眼,“审美不错,跟平安不相上下。”

许惟:“……”

大叔瞅瞅他们,拣了个寿桃形的推荐道:“这个,你们瞧瞧,第一眼看上去它像个桃,再看第二眼,像啥?”

许惟盯两眼,说:“还像个桃呀。”

“……”

大叔眉头皱着,姑娘咋不开窍呢。

钟恒在一旁直乐。

大叔立刻把目光转向他:“哎,你瞅瞅。”

钟恒笑了声,正色道:“像颗心。”

“对对对,”大叔高兴了,乐呵呵道:“姑娘,你男人上道儿啊。”

许惟当没听见。

钟恒淡笑着,也不讲话。

大叔捏着那木片,把纸笔推来:“来,从名字里选个字。”

单字名,没得选。

许惟提笔写下“惟”。

大叔见缝插针,想多卖一单,把纸推到钟恒面前,“你也写一个,跟姑娘配一对,给你俩刻个情侣的,给你们优惠价。”

钟恒从善如流,也写了。

大叔一看,拍手乐道:“有缘呐,俩字都是竖心旁,给你们整个特别的”

第一刀划下去,三下两下在木片正中刻出个“忄”,刀尖挖几下,变成镂空,接着往右边刻“恒”字的右半部分,木片翻个面,再往右刻出“惟”字的右半,两字分别在两面,共用一个竖心旁。

大叔放下刻刀,拿细笔往里头涂上红墨,拎着丝线摆给他们看。

“瞧,这叫一个‘心心相印’,第一回遇上这么巧的俩字,好兆头。这个给姑娘拿着。”

他把钥匙扣塞到许惟手里,又拣出另一个桃形的,快速刻了个一模一样的,拾掇好递给钟恒,“一人一个,可保管好喽。一个二十,两个四十,你们就给三十五吧。”

许惟觉得贵了,准备讲价,钟恒已经掏出钱:“谢谢您。”

两人往回走,钟恒捏着木片细看,说:“那老忽悠字刻得挺好。”

许惟说:“人家毕竟是专业的。”

钟恒嗯一声,揣进兜里:“留着辟邪。”

到了停车点,许惟说:“我去趟城里,不如你先回去吧。”

钟恒说:“一道去,平安下午上完课,我也得去接。”

“她就上一天?”

钟恒点头,“英语班,一周一次的。”

“哦。”

路程不远,不到二十分钟就进了城区。

钟恒问:“你去哪,送你过去。”

“河山路有个成越能源公司,你知道么。”

钟恒说:“河山路我知道,成越集团也听过。”

“嗯,是他们旗下的。”

“去那做什么?”

“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钟恒皱了皱眉,没再问,发动汽车。

到了河山路,许惟下车,问钟恒:“你去哪?”

“去我姐夫那。”

“在哪?”

“红阳市场,城西。”

“那下午……”

“我来接你,给我打电话。”

“好。”

钟恒开车走了。

许惟到成越能源公司门口,抬头看了看,一整栋大楼有十层,都归这家公司,在禺溪这个小地方很少见。而这只是成越集团旗下的一个产业。

她进了大门,到前台,从包里摸出名片递过去:“我找你们总经理孙虚怀。”

前台女孩愣了下,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斟酌着说:“孙总还在开会。”

许惟说:“什么时候结束?”

女孩说:“不清楚。”

许惟想了想,说:“那我等等。”

大厅有休息区,沙发茶几都很漂亮。

许惟坐下来。

前台女孩偷偷看她半天,摸不准情况,怕她跟孙总关系不一般,犹豫半天还是倒了杯茶送过来装装面上的客气。

许惟从茶几底下拿本书翻看,是本地的创业杂志,花大篇幅介绍了本地有名的成功人士,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成越集团的两位掌门人:蒋丛成、李越。

上面附了采访图片,左边的男人皮肤偏黑,脸瘦长,眼睛不大,嘴唇抿着,看上去很严肃,这是蒋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