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李越比他温和,皮肤白一些,脸庞圆润,典型的养尊处优富贵相。

许惟把整本都翻完,才听到电梯口传来声音。

五六个人走出来,每个都穿得很正式,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穿套裙、高跟鞋。

能看出中间那男人是人群中心,被大家簇拥着往外走。

许惟认出他是李越。

等他们都走出去,前台女孩过来了:“请您来一下。”

许惟起身,跟着她乘电梯上到八楼,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男人脸色凝重。

门一关,他立刻站起来:“许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

许惟看了看他,没讲话。

孙虚怀面色有些焦急:“许小姐,蒋总不在禺溪,你跟他联系过没?”

许惟摇头,说:“没号码。”

“啊?”

“我出了点事,手机坏了。”

孙虚怀一愣:“出了什么事?”

“车祸。”许惟观察他的表情。

孙虚怀一惊,打量她:“不是吧,看着好好的。”

许惟说:“轻伤,已经好了。”

“那你来是……”

“就是跟你说一声,蒋总的私人号你给我一个。”

“那行。”

孙虚怀直接找了两张名片给她, “那……没别的事了?”

“没了。”

孙虚怀有点讪讪的:“许小姐,你现在住在哪?要不要我给安排地方?”

“不用了,我自己有安排,有事我再打你电话。”

“那行。”

许惟走出大厅,沿街道往前,到了公交站。有辆公交来,她也没看,坐上去就走。

后头一辆车缓缓跟出一段,停了。

开车的男人说:“李总,是她。”

李越点了支烟,依然压不住火气:“她怎么又来了?蒋丛成不在,她跑来干什么?”

前头男人说:“李总,这样下去不妙,这个许小姐从前可是干那行的,跟警察关系好着呢。”

“鬼都知道不妙,姓蒋的迟早要玩火自焚,老子可不想做垫背的。”

“那怎么办?”

李越吐了口烟,眼神有些凶狠:“总有办法。”

公交车到站,许惟下来,独自在城区逛了两个小时,把周边都弄熟悉了,再坐公交车往城西去。刚到红阳市场,就接到钟恒的电话。

“你事情办完没有?我要去接平安了。”

许惟边走边说:“办完了,我来找你了,那个……你姐夫的店是哪个?”

“你在哪?”

“你说的那个市场。”

“在哪个入口,大门还是侧门?”

“不太清楚。”许惟看了看,“有个大台子,旁边有个张记豆腐店,有小孩在玩球。”

那头没声音。

“钟恒?”

她往前走,东张西望。

钟恒挂了电话,隔着几步看她。站一会,跟上去牵她的手:“这儿呢,傻死了。”

“你也不说清楚。”许惟收起手机,“现在去接平安?”

“嗯,她快下课了。”

沈平安四点上完课,抱着书包出来东张西望,没看到人,便到休闲区坐着。凳子还没坐热,就看见她舅进了大门。

再一看,后头还有个人。

沈平安何等聪明,心里头透透亮——

舅舅可真会利用机会,一边接她,一边还带着暗恋对象来城里约会!

沈平安小脚并拢,坐得端端正正,看人走近,再站起来,装出淑女模样喊声“舅舅”,眼珠滴溜溜转到许惟身上,秉承着她娘的教诲,绝不轻易喊人“阿姨”,看到漂亮女人一律喊“姐姐”。

许惟朝她笑了笑。

三人回到车上。

许惟陪沈平安坐在后座,拿出之前买的糖给她吃。

沈平安天生演技派,真要装起来毫无破绽,一口一个“谢谢姐姐”,乖巧可爱。

钟恒在前头听得很不适应,觉得小魔王相当不正常。

车开到半路,转个弯,在上坡的地方堵住了。

这正好是整条路最窄的一处,有辆摩托车横冲直撞,导致旁边的汽车和小货车擦到,三方起了冲突,正在闹纠纷,等着交警从城区赶来处理。

幸好坡度较缓,车辆排长龙也不至于挤出事故。

等了十分钟,不见动静,钟恒下车去看情况。走三四十米,没到事故点,一只大狗蹦过来,近似癫狂地朝他猛扑。

赵则跟着后头鬼嚎:“泥鳅!少爷!祖宗!别咬人啊喂!”

等跑近一看,赵则傻眼了——

原来少爷根本不是发疯,是看到它粑粑了。

幸好幸好,要是伤了人,泥鳅一条狗命哪赔得起。

赵则拄着膝盖喘息,哪料一口气没松到底,倏地又提上来。

顾不上泥鳅,他转身就溜,可惜晚了一步。

“赵则。”

钟恒抱着泥鳅走过来。

赵则咬咬牙,扭头冲他嘿嘿笑。

钟恒无语:“你发春呢。”

赵则不笑了,呛他:“发春那也不能对着你啊。”

钟恒懒得跟他贫,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则睁着眼睛编瞎话:“这不送泥鳅来嘛,这家伙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成天闹事,眼看都要得相思病了,我这看着心酸,这才好心送他见你一面,哪料到还赶上大堵车,在这路上耗了快一个小时,不信你问泥鳅。”

泥鳅少爷立刻抓住时机摇尾巴求关注。

钟恒在它脑袋上揉一把,问赵则:“那你现在是回丰州?”

“这……”赵则使劲思考脱身之道,“对,待会儿路通了我就走。”

话刚落,身后有女人喊:“赵则!”

赵则肝儿颤:坏了。

远处走来两个女人,钟恒眯着眼看几秒,认出来了。

赵则赶在他变脸之前调整战术:“行了,你先别火,我知道你烦卢欢,我也看不惯她,但蔓蔓找我,我没法拒绝啊,那个啥,这就跟你没法不管许惟一样……”

说到这,五大三粗的赵则破天荒有点脸红,“她说要带几个朋友去山上消暑,住两天,让我做地陪,我没想到卢欢也在,怎么说也是她表妹,我不能让人家滚吧。所以我特地没告诉你,打算自个带她们玩两天就把人送走,谁想到这还没到山上呢,就被你给碰个正着。”

他话讲完,钟恒冷着脸没搭理。

后头严从蔓和卢欢已经走来。

卢欢一眼看到钟恒,惊讶得几步跑过来:“你、你在这?赵则还说你去省城了,原来是骗我。”

赵则佝着头降低存在感。

卢欢惊讶完了,质问:“为什么你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

因为你在黑名单里呀。

赵则心里默默回了句。

钟恒话都不想跟她说,抱着泥鳅往前走。

卢欢拦住他,气愤道:“你解释下。”

“钟恒。”

许惟牵着沈平安走过来。几个人闻声回头。

赵则心一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回真闯祸了。

当年许惟和卢欢那一架打得……可真叫全校闻名啊。

果不其然,卢欢一回头,看见走过来的人,整个气场都变了。

许惟也在同一刻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她。

赵则默默悲叹:完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作者有话要说:别担心结局

☆、第15章

两个女人一对上眼就认出对方。

相比卢欢眼中的震惊,许惟的表情平静得多。

在丰州读书那几年,她是个很平和的人,没有过于明显的爱憎,除了林优和钟恒,她对谁都一个样,不亲近,也不交恶,保持着疏离的友好。

卢欢是个例外。

许惟和她狠狠地打过一架。

赵则一看不对,立刻打圆场:“诶,许惟,你也在啊。”

钟恒走过来:“怎么过来了?”

“平安说要透个气。”

沈平安看看他们,小脑袋直点。

钟恒怀里的泥鳅已经不安分,圆滚滚的身体挣来挣去。

赵则赶紧抱过去撸毛,挤着笑说:“这是严从蔓,隔壁二班的,你还记得嘛。”又指指卢欢,“那是……她表妹。”赵则怂得没说名字。

严从蔓惊讶:“许惟,居然是你,好多年不见了。”

许惟朝她点点头。

一旁的卢欢将许惟从头打量到脚,迅速镇定下来。相比许惟今天的模样,卢欢显然占了上风,她今天开了辆宝马,人也精心打扮过,衣裙精致、妆容完好,没任何瑕疵。她盯着许惟,说:“哦,学姐啊,差点没认出来。”

许惟应下这称呼,笑了声:“学妹客气。”

卢欢忿忿咬牙,当着钟恒的面,到底忍了。

赵则心下松口气。毕竟过了太久,恩怨情仇褪过色,大家都长大了,不至于像从前那么尖锐。

前头车喇叭响起来,有人喊:“通了通了。”

“终于能走了。”赵则庆幸路通得及时,卖力招呼,“都上车吧,别堵这儿了,咱到了再聊。”

钟恒把泥鳅抱过来,和许惟一道走了。

卢欢没动,视线锁着他们的背影,严从蔓拉她:“欢欢,走吧,人都等着呢。”她们这趟带了几个朋友,都在车里。

卢欢甩手朝车边去了。

天黑之前,赶到磨坊街。

在饭店吃完晚饭,赵则领他们找客栈,看了几家,条件都过于简陋,唯一不错的那家只剩三间房,严从蔓安排那几个朋友住下,打算在附近另找一家再开两间。

卢欢一路默不作声,这时憋不住了,坚持要去钟恒姐姐的客栈住。

严从蔓只好拜托赵则。她一开口,赵则肠子都软掉,哪有拒绝的道理。

前台当班的小赵跟赵则同姓,俩人相熟,一看是赵则领来的,二话不说就开了房间。等那两姐妹上了楼,赵则趴前台打听:“琳姐呢。”

“吃了饭就打麻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