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拧干水,把内裤抖开挂在晾衣架上。

钟恒靠在门边,说:“要帮忙么。”

许惟回头看他,钟恒说:“牛奶先喝了,热的。”

许惟把胸罩放到一边,冲了手,接过来,“谢谢。”

她站着喝牛奶,看了看他:“你把你那头发弄干。”

钟恒说:“毛巾没带。”

许惟顺手捡了架子上没用过的浴巾丢给他。钟恒等她喝完,接了杯子,出去坐到小沙发上擦头发,一坐下,屁股底下的手机震起来。

钟恒挪开一看,是许惟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来电人:何砚。

他没碰手机,过去叫她:“有电话。”

许惟刚好晾完胸罩,出来接了:“何队。”

电话里何砚在说:“埋汰我呢,叫名字就是,这几天怎么样?”

“挺好的,一直在玩。”许惟看了眼钟恒,他站在窗边没过来,浴巾捂在头上擦着。

何砚说:“没什么情况?”

“嗯,没。”

“没情况也好,你做什么都先保护好自己,这回可没线人费给你,你现在也不做新闻了,瞎拼不值当,能有线索当赚的,没就算了,等我这边的安排。”

许惟说:“好。”

那头静了一下,何砚似乎在思考,过了会说:“之前让你联系的那人,是赵队找的,很可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这个你自己决定。”

许惟又看一眼钟恒,他靠着墙看她。

目光碰了碰,许惟说:“好。”

那头何砚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许惟把手机扔回沙发,坐到床上换睡衣。

钟恒走过来,坐在床尾,说:“这个何队对你挺关心的。”

“老熟人,算朋友了。”

没回应。

许惟把睡衣套上,转头看他。

钟恒也看过来。

许惟顿了顿,看出点味儿,“你想什么呢。”

钟恒笑一声,“就随便想想。”

许惟掀开被子躺进去,“那想完了就过来睡吧。”

“来了。”

钟恒把上衣一脱,从床尾滑过去,躺她身边。

他没动手动脚,老老实实,两人胳膊贴着胳膊。

许惟看着天花板说:“今天16号了。”

钟恒闭着眼,嗯一声。

“我来这四天了。”

钟恒睁开眼,侧目看她,“厌了?”

“没呢,好多风景没看,山上都没去。”

“那明天去山上。”

许惟:“你真不回丰州了?赵则也来了,你们家旅馆……”

钟恒看着她:“你是不是太操心了点?”

“……”

他又很随意地说:“这事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才操心。”

许惟点点头:“懂了,睡觉。”

她伸手在床头拍了一下,灯暗掉。

安静了一会,钟恒说:“平安字写得奇丑。”

许惟没明白:“嗯?”

“你字不是挺美么。”

许惟:“你这意思……”

“不是我提的,是我姐的意思。”钟恒说,“她问你乐不乐意给平安教教字,也就一两堂课吧。”

许惟愣了下,说:“你姐怎么知道我字好啊?”

“……”

钟恒憋了几秒,“我就提了一句。”

许惟没忍住,笑了。

钟恒说:“你不想就算了。”

许惟说:“我乐意,毕竟是你外甥女,总要给你面子。”

这话令人舒坦了点。

钟恒嗯了一声。

屋里又静了。过几秒,他补了声:“谢了。”

“嗯,睡吧。”

哪知道,根本睡不了。

眼睛刚闭上一会,隔壁有了动静,起初还不是很明显,过了会,开始嗯嗯啊啊,声音有点儿大。

这状况出人意料。

前几晚都没这样,大概是今天新住进来的。

声音这么大,钟恒肯定也听到了。

许惟僵了一下,睁着眼,屋里乌漆抹黑。

等了一会,不但没消停,还更激烈了,尤其是女的,叫得过于夸张,演戏似的。

许惟咳了一声,说:“你们家这客栈隔音差了点啊。”

“是差了点。”黑暗中,钟恒声音很低。

许惟说:“回头跟你姐提提意见。”

“嗯。”

许惟又说:“对了,泥鳅呢,你把它放哪儿去了。”

“在平安那。”

“平安跟它熟?”

“嗯。”

许惟问:“你养它多久了。”

“没多久,别人不要的。”

“那……”

“许惟。”

“嗯?”

“别说话了。”

“哦。”

许惟闭了嘴。

隔壁还在继续。

钟恒手挪了挪,摸到许惟的手,攥住。

他手心滚热。

许惟没动。

钟恒也没有再做别的。

这样躺了三四分钟,隔壁来了一下激烈的,那女人嚎一嗓子,总算歇了。

许惟松了口气,才感觉到钟恒手掌出了汗。

他这时候靠过来,侧着身把她抱了抱,嘴唇贴在她脸面,低低地问:“你那个还要几天。”

许惟顿了下,听明白他问的什么。

她也有些热,“两三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SORRY

☆、第17章

这个尴尬的晚上最终还是过去了。

钟恒醒得比许惟早。

他翻个身,许惟侧身睡着,脸朝他,一大把头发丝儿乱糟糟裹着脸颊,眼睛挡了些,嘴唇也遮了半边,挺翘的鼻子露着,呼吸轻缓,嘴唇上的发丝被气息带得小幅晃动。

她睡觉时眉心是微微皱着的。

以前也这样么。

钟恒回忆了下,没有印象,拢共也没在一起睡过几回。他倒是想,存了一肚子坏水,没什么机会用上。

钟恒先起床,没打搅她,套上裤子,拿起T恤走出去。

关上门,边走边抖开T恤准备穿,隔壁屋走出个人。

钟恒头转了下。

杨青拎着洗衣篮,里头堆着换下来的床单被套。看到钟恒光着膀子,她先是惊讶,紧接着脸就红了。

钟恒把T恤穿上,拉了拉,若无其事道了声:“早。”

杨青看看他,觉得奇怪,往旁边瞥了眼,206号房。

是许惟住的那间。

杨青顿时有点愣:“钟恒哥,你怎么在这啊。”

钟恒没答,笑了声:“小孩子别多问。”

他转头迈着大步下楼了。

杨青站了好一会,回过神来。

钟恒那样说差不多算回答了。

他是从那间房里出来的。

杨青心情复杂地看了看206的房门,有些不敢相信,可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他以前带过几个女性朋友来过?从来没有。

许惟醒来已经不早了,下去吃饭时,餐厅没剩多少东西,锅底有几勺粥,盆里剩三个茶叶蛋。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外面吃,小章过来说:“许小姐,钟哥给你买了早饭,在厨房锅里温着。”

许惟问:“他人呢。”

“出去接人了。”

客栈一般会看情况提供接站服务,这个情况指的就是钟恒在的时候。钟琳很会精打细算,客栈总共没多少人手,运转良好,偶尔钟恒过来还能多个免费劳动力。用钟琳的话说,自家弟弟,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白不用。

许惟到厨房看了下,砧板上有个锅,插着电。她掀开盖子,豆腐脑的淡香飘出来,旁边还有两块土豆饼。

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早饭搭配。

以前吃的豆腐脑是丰州有名的红枫街师傅做的,口味好,人多,钟恒骑车过去,每天赶着点买一碗,后来师傅认识他了,提前给他留着。

许惟端早饭到餐厅里吃,还剩一口饼的时候,沈平安牵着泥鳅回来了,张口就喊:“章叔叔,快救救我。”

小章在前台给客人办退房,没空理她。

许惟放下筷子走出去。

平安看到她,见了救星似的,拽着泥鳅跑过来:“许姐姐,你救救我。”

泥鳅绕着圈晃尾巴,直冲许惟示好,要不是平安拉着绳子,大概已经撒丫子扑到许惟身上。

许惟看看平安,又看看泥鳅,前者衣服湿漉漉,小辫子东倒西歪,后者一身污泥,黑不溜秋,活脱脱一只落汤狗,哪里还有先前那帅气的狗样?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