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丝毫没犹豫,直接跳,钟恒稳稳接住她,“你是嫌命长?”

“……”

许惟没顶回去,赶紧去看泥鳅。

钟恒看着泥鳅,也不知道这醋他妈到底该怎么吃。

*

午饭过后,钟琳回来了。

钟恒带许惟上山,临行前让她上楼收拾东西,“今晚住山上,晚上凉,有外套也带一件。”

许惟回屋翻了翻,没外套,她带来的全是应季的裙子、短袖,有件棉衬衫算唯一的长袖,只好一起拣了装进包里。

三点出发。公路绕着山,不宽,有几段稍陡,但风景确实好。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植被覆盖率极高。当然,也有险峻的悬崖,车窗开着,风一直吹,越往里走越凉快。

这个点上山的人不多,一路空旷,到半山腰花了四十分钟。

山林间很多路,有宽有窄,树上挂着路牌,指示各个景点怎么走。那些景点名字都很美,灵町花园、和风谷、雾海,还有一堆山庄。

许惟从中瞥见“木云山庄”,指示牌上写着前方1KM。

钟恒减下车速,在一栋红房子外找到停车点。

那是家酒店,白色漆刷着四个字——红山酒店。

他们要了间大床房。

从落地窗往外看,一片绿,越往远处,雾气越重,像仙境。

许惟打开窗,风迎面吹来,全身上下钻一遍,凉飕飕。能想象晚上温度一定更低,她拿出衬衫套上。

钟恒过来看了眼:“就带了这个?”

许惟说:“没外套。”

“这是山腰,晚上更冷,到山顶上你熬不住。”他皱眉说,“待会买件衣服。”

“这里能买?”

“嗯,带你去。”

钟恒说的是一条小街。

他们看见家服装店就走进去。确实是卖女装的,但店里挂的是清一色大碎花长裙,看长度能遮到脚踝,红红绿绿,有蓝有紫,恨不能把所有颜色弄上。

许惟一进门就停了脚。

钟恒看两眼,也皱眉,想象一下这东西裹许惟身上……

这都什么鬼!

两人十分默契地调头出来,往前走一段,又找到一家。这家靠谱,衣服款式多样,长短不同,厚的薄的都有。许惟还在看,钟恒已经拿了件灰色长款开衫。

老板娘抓着机会,“帅哥好眼光,姑娘这么瘦,这款特别修身,颜色也好,穿上肯定美。”

钟恒说:“试试?”

“嗯。”许惟直接套上,大小合适,不薄不厚,长度刚到大腿,遮过她短裤,底下一截长腿又白又直。

老板娘一顿猛夸:“特别合适,这腿好看呀。”

钟恒望着那两条小细腿,眼神有点儿深,过两秒,点了下头:“挺好。”

许惟说:“那就要这个吧。”

“行!”老板娘又推荐,“长裤要一条吗,山上晚间冷得很。”

钟恒说:“要一条。”

许惟选了条黑色的,棉麻质地,偏宽松。

她去试衣间换。

钟恒在外头,过了会,听见许惟喊他名字。

他应一声,问:“不合适?”

“嗯。”她在里头说,“腰大了,帮我拿小一号的。”

钟恒让老板娘另拿了件,走到试衣间外敲门。

门开了条缝,光溜溜的大白腿从眼前晃过,钟恒没看清,手上的裤子已经被抽走,门关上了。

他喉咙有点紧,平白咽了一下。

许惟换好出来,一开门,钟恒就在门口。

老板娘跑过来看,又夸:“多合适啊,好看得很。”

钟恒看了两眼,觉得还是不穿更好看。

这想法多少有点儿下流,他没往下发散,说:“就这么穿着吧,晚上也得换。”

两件衣服,一共两百六。山上毕竟和山下不同,随便什么都得涨个价。许惟正拿钱包,钟恒已经把账结了,“走了。”

逛一圈,五点半去吃晚饭。

街尾都是小店铺和流动小摊,绕过这条路,有稍大的饭店,再往上走,木云山庄附近还有大酒店。但游客最喜欢的还是小吃摊。

他们吃了一碗手工打面,又去烧烤摊,没想到,冤家路窄,碰见了熟人。

钟恒没注意,端着盘子坐下来,许惟拉他的手,指给他看,那边一大帮人围个桌,吃喝谈闹,严从蔓和卢欢都在。

而喝啤酒的那个可不就是赵则么。

钟恒瞥两眼,“还真跟她们混了,蠢。”

许惟没说话,又看一眼,赵则正乐呵呵和严从蔓聊着什么。

男人的心思不像女人,没那么多九拐十八绕的,很容易看出来。

许惟说:“他好像还是喜欢严从蔓。”

“喜欢有屁用?人家没给他半点机会。”

钟恒喝了口啤酒,“要人帮忙时就找他,平常没半个电话,这能有戏?”

许惟说:“怎样叫有戏?”

钟恒捏着酒瓶,抬眼看她一会,说:“像老子当年追你那样。”

什么样?

平常不理他。他一有事,她总归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渣手写不了肥章,尽量比平常多,大概还是在晚上更。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写到车头……

谢谢你们陪伴~~

☆、第19章

许惟将这话咀嚼一番就闭上嘴, 再往后问估计他该自恋卖乖了, 她拐过话题,说:“不和他打个招呼?”

钟恒哼了声:“没必要。”

本想吃完烧烤就走, 没料到赵则眼尖,一转头就看见了他们。赵则过于惊讶,“啊”了声,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引来。

卢欢脸色顿时变了变,抬着下巴,看仇人一样盯着许惟。

赵则跟严从蔓讲了句话, 离桌跑过来。

“你俩也来啦?”

钟恒抬头看他一眼,“耽误你追女人了?”

赵则笑笑, “少拿我开涮了,你晓得的,都是朋友。”

钟恒不理他。

赵则十分自觉地坐下来,跟许惟说, “你们住哪儿呢,找到地方没有?”

许惟说:“我们住红山酒店。”

刚讲几句,卢欢摔了筷子, “赵则, 你走不走?”

赵则赶紧起身, “等我再找你们哈。”

钟恒骂了句:“没出息。”

六点多,天擦黑, 山风更大。

两人沿路往上走, 经过山上最豪华的和风大酒店, 往前不到五十米便是木云山庄。这是灵町山私人庄园中的标志性代表,历史不算久,以前是栋可有可无的旧楼,被人买下重修过,原本打算建成度假酒店,后来禺溪大开发转了几回手,现在所有权在成越集团副总李越名下,已经变成纯粹的私人度假疗养场所。

山庄外表并不奢华,甚至有些低调,普通的白墙,建筑风格也无甚特别,但占地面积不小,前后都带花园,有专门的停车场,里头两栋楼,主楼一共四层,三米高的院墙遮住一切,两道大门紧锁,普通游客无从窥探园内风光。

许惟仰头往上看,那楼里隐约有些灯光,风吹得周围树影不断摇晃。

钟恒看出她对这园子的兴趣,和之前的事情联系联系,他心里早猜出几分。

成越集团已经不只是禺溪的企业,近些年产业延伸到省会江城,投资房地产和医疗器械,比较有名的项目是江城高新区的娱-乐-城。

那里曾发生一起集体斗殴事件,当时特警队出勤过,钟恒对那地方有些了解。

至于成越集团,早年名声不太好,有传闻说是黑道起家,到现在这两位老总手里洗白了,据说已经断了黑关系,一心往白道上挤,在政府那边搭上路子,有望跻身良心企业行列。

而这木云山庄算得上成越集团的后花园,能进园消遣的都是个人物,再不济也是个新兴暴发户,毕竟有钱。因这缘故,即便园子外观低调,也依然小有名气。

引人注目的后果有利有弊,譬如两年前有人匿名举报园内有不法勾当,字里行间透露有官员在此召妓,禺溪警方一查,表示纯属造谣。

钟恒随意琢磨两遍,已经确定许惟这趟不是纯采风。十三号在丰州第一天碰面,得知赵队让他照应的人是她,就已经生疑。

在禺溪城里,她哪也没去,只去了成越能源公司。

现在又是这山庄。

有一点很清楚——她跟成越集团有些交集。

再想想她以前的工作……

这回八成是来找黑料的。

她至今对他一句不提,要么是不信任,要么是觉得没必要——查完就走,不需要和谁交代。

钟恒盯着她后脑勺,裤兜里的手攥了攥,又松开。

“这园子好看?”

冷不丁一句,懒洋洋的语气,声音却有些低。

许惟转过头,说:“一般。”

“那你看这么久?”

“不是挺有名么。”

“那点虚名不够吸引你。”

许惟笑道:“你好了解的样子。”

这时,开门的声音传来,许惟转头去看,一辆垃圾车从园内开出来,上路走了。

灵町山有专门的垃圾处理站,每日有人上门收,再统一拖过去。而这座园子竟有专用的垃圾车上山来收。

“连垃圾都区别对待,还真像皇宫。”许惟感。

钟恒问:“想进?”

“不想。”许惟说,“去山顶看看夜景。”

说是“山顶”,其实并非灵町山真正的顶峰,而是山上最有名的一处观景台,游客一般在那看日出日落。

往上走五百米,平路没了,全是石阶,爬半小时还没到。

路上行人稀稀疏疏。

天黑透,树枝上的灯亮着,一路柔光。

路极陡,许惟扶着栏杆喘气,回头一看,钟恒没事人似的,呼吸照样稳当当。

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

“累了?”他走上来,“背你?”

许惟直接拒绝:“不用,没那么累。”

“客气什么。”钟恒转个身,背上是她的背包,他拿下来挂到手臂上,膝盖弯下,后背给她。

等两秒,不见人上来,他回头,瞧见许惟一张笑脸。

她靠上来拍拍他屁股,“心领了,哪天腿断了再劳烦钟少爷。”

“……”

许惟调戏完,拔腿就走。

钟恒站直,牙咬了咬,盯着那背影笑出一声。

再爬十多分钟就到了。

亭子里聚了一些人,大多是看完日落还没走的。

这观景台无遮无挡,大风呼呼地吹,冷,但也爽,长一双翅膀就能飞走似的。从栏杆往下看,近处乌泱一片黑,稍远处灯火点点,亮光小得像萤火虫。

许惟裹紧开衫,把头发握住,在脑后松松束了个马尾。

钟恒问:“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