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谢谢你,我真的释怀很多。苍蓝握着珮璃的手,一站一坐,静静地望着宁静的月色,在这永恒在夜里。

三日之后,苍蓝寿诞当天,她又将今日这番感悟,好好的重新体会了一番。那五君知她最近心情烦忧,特地作了不同的准备,不约而同去贺寿!

作者有话要说:在暮月原来的设定中,小璃是要就此离开的。但写着,终究是不忍心,于是乎,心软坏大事,男主越来越多- -。下一场是五君戏份,请期待~

话说,暮月真的喜欢当亲妈,吼吼。

第三十八话 诞辰

苍蓝的诞辰是五月初十,有点晴热、却又还不是大暑的天气。十五年前的这一天,她和湘玉两个的呱呱坠地,定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父君李君,看到他诞下的竟是双生子,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她总记得,每年诞辰这一天,她总是悄悄瞒过母皇父君的眼睛,和湘玉两个人躲在花园里,各拿着些好吃的,彼此分甘同味,庆贺属于双生子共同的诞生日。

所以今年的这一天很特别。她的生辰,再也没有了湘玉的陪伴。虽然今天不是湘玉的祭日,却也无形之中成了最想念她的一天,而令她无法真正为自己的生辰快乐起来。

群臣早已在几日前就开始纷纷向她贺寿,真到了这一天,差不多所有的人该说的恭维、该送的礼都已经实现了,她过着自己很平常的一天:晨起、习武、上朝、回宫…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在回月泠宫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时,苍蓝的脚步微微一顿,望了望那怒意绽放的花丛,仿佛在想着些什么。

莲幻、秋尽、冬无,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宫人,见皇上站定,也纷纷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行人形成了有趣的木然。小半会,苍蓝回过神来,又领着这支队伍缓缓前行。秋尽和冬无彼此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莲幻则是看着她的背影,忧郁的侧脸上黑发微微轻覆。

回到静庭轩,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整洁的书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卷轴。苍蓝走近拿起一看,圆木的轴壳上雕花玲珑,木质厚实且光泽,顶盖上雕着一朵牡丹,栩栩如生。她揭开盖子,倒出内里洁白的画轴,把系在轴上的红线轻轻一扯。

随着画卷被轻轻向两侧展开,苍蓝的面容出现了奇妙的变化:由惊讶到惘然,再由感伤到微微扬起嘴角。

“竹君人呢?”她回头看向殿下的秋尽等人。

“回皇上,竹君在偏厅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个宫人在侧门口恭敬道。

苍蓝将画卷抱了个满怀,走进偏门去。

王雅竹淡然地喝着茶,好像他到这里不过才一炷香而已。事实上,宫人给他换热茶,也已经换了三回。见苍蓝笑着进来,怀里抱着画轴,他心知她喜欢自己的礼物,忐忑的心才有些放下来,微微施礼:

“皇上,您来了。”

苍蓝向后扬手,宫人们纷纷退出并带上了门。

“雅竹哥哥,你知道吗?适才我下朝经过御花园,正是这一幅百花争艳的盛景,想到的也正是这一件往事。你说,怎的会这么巧。”她笑得灿烂,自从沈语卉“身故”之后,已经许久没见她笑得那么真挚了。

“今天是蓝儿和湘玉的诞辰,我一直寻思着送一样什么礼物给你,”王雅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烟灰色纱衣,虽然也是隐隐可见锁骨,却不会让色相盖过了他的无尘之气去,“后来,我想起那件有趣的事,就将它画了下来。”

苍蓝点头,又展开画卷细细的看,仿佛一跃飞回了这画面中去。那一年,她和湘玉七岁,王雅竹九岁,也是这样的季节,各种奇花开得色彩斑斓,珍奇夺目,他们三人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苍蓝负责捉,而湘玉和雅竹则是要躲藏。数完数后,藏在花丛里的雅竹一下就被眼力过人的苍蓝认了出来。

“哈哈,雅竹哥哥,你的伪装也太明显拉,拿着叶子当掩护…”女孩的笑声宛若银铃,男孩被她笑得满脸通红,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可接下来两人怎么找,也找不到湘玉了。难得内向的她竟找了这么好的地方躲,连苍蓝一时间都找不到。可过了一会,苍蓝忽然说了一声:“坏了!”

王雅竹吓道:“七皇子,你怎么了?”

“雅竹哥哥你不知道,我和湘玉从小心有灵犀,她有什么痛苦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得到…她好像很害怕,很焦急…湘玉,湘玉!你在哪里?”

“姐姐…救救我…”湘玉细若纹讷的求救声隐约从头顶传出。两人抬头一看,可不得了!湘玉不知怎的,竟爬到了树上,现在是下不来了!

和苍蓝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是惊恐地绷着小脸:“姐姐…”

苍蓝望了望上面,“湘玉不怕,只是第一节枝丫,不是很高,我马上来救你。”

“不是…姐姐你再往上看,鸟窝,要掉下来了。”

苍蓝仰目,果然,再高两节的枝丫上,一个鸟窝摇摇欲坠,大鸟显然已经发现了,拼命推着它往回,却无奈力气不够,里面的鸟蛋已经到了危险边缘。

“湘玉,你是为了这个鸟窝,才…”

湘玉面上即刻红了,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苍蓝捋起袖子,边抱上树干边对一边吓呆的王雅竹道:“雅竹哥哥,今天你所看到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和湘玉都要受罚的!”

她蹭蹭地爬上树去,动作轻快身姿轻盈,从小习武让她四肢有力,这样高的树对她而言不在话下。她只手扶正了鸟窝,又用两根树枝将它卡紧,可大鸟以为她是来掏鸟蛋的,焦急地去啄她的手。

“哎呀!”苍蓝吃痛,手一松就往下掉,纵然是中途用脚踢树垫了一把,可还是结结实实地跌了个嘴啃泥。湘玉和雅竹,一个捂着嘴巴坐在树干上,一个慌忙从怀里掏绢帕,只有苍蓝,满脸是泥的泪糊糊向着大鸟道:“孽畜啊孽畜,怎的这么不是好歹,本王爷是来帮你的啊!”

飞禽听不懂,哗啦张开翅膀就飞走了,留下哭笑不得的三个人,决心办好事,却跌得自己满嘴泥,甚至苍蓝的下唇还磕出了血,真是得不偿失呵。

花园,大树;在树干上哭笑不得的湘玉,在大树下惊惶不已的雅竹,还有那最最淘气、也最最义气的苍蓝。一桩糗事,一个童年的小秘密,永远只属于三个人的回忆,在王雅竹的这副画卷中,被活灵活现地再现了出来,怎能不让苍蓝心中喜欢!

苍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谢谢你,雅竹哥哥,这礼物我太喜欢了。”

王雅竹的眸子黯了黯,自从她纳了语君,大家都知道她只喜欢他一个,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对自己了。谁知这语君竟然无故暴病,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其中的端倪,恐怕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了。知道她最近郁郁寡欢,他们想用自己的办法来让她开心起来。

他反握住她的手,“蓝儿喜欢,雅竹便足矣。”

谈笑间,宫人在门外轻轻报:“皇上,绯君来了,在外殿等候。”

苍蓝对雅竹道,“雅竹哥哥在此稍候,绯君怕也是来给我贺寿的,我去看看便来。”

夏绯砂的穿着不变的露骨媚惑,眼睑下垂着,视线落在手里的小盒子上。对于他的到来,苍蓝是有些奇怪的。五君之中,唯他对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刻意疏远,只是最近,又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勾引着她的视线。轮姿色,五君之中他是最为倾城,如同暗夜之中的火焰,是藏在冰冷中的热烈,叫人忍不住要反复品味。只是那眼神,太锐利,总让她有些隐隐的不安。

果然绯君是来给她贺寿的,寿礼正是他手里的小盒子。他在她面前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色泽明润、奢华过人的极品毛笔,一看就是最上等的货色。想来用这笔书写,必能更为流畅顺手,而笔顶镶嵌的,正是苍蓝最为喜欢的蓝宝石,可见做笔之人的良苦用心。

“绯君有心了。”虽然皇家宝物很多,但如此为主人量身定做的礼物,苍蓝必然是为之吸引,忍不住细细抚摸,开口夸赞。

“皇上素日里,政务繁多,”苍蓝忽觉一阵香风拂面,不知什么时候,夏绯砂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还在慢慢贴近。他的个子很高,在男儿家里,这样高瘦的身形是很不被看好的。好在他有一张妖艳容颜补救,依然算得上天姿国色。“绯砂想,如果能用此笔处理政务,应该能为皇上,略略的分忧解劳。”

说着,他已经整个人贴了上来,轻轻依偎在她的肩头。苍蓝忽然觉得这种调调好熟悉,是谁呢?

容儿!对了,他的语气、动作,仿佛是在刻意模仿着柳容的小鸟依人。可是他太高了,这么靠着她就非得佝偻着腰,而他的身子也太硬了,不像柳容的柔弱无骨,所以怎么看怎么别扭。苍蓝正想问他究竟是怎么了,抬眼却见三个人随着通报声已经走入殿来。

宁昭颜、柳容、冷幕月这对奇怪的组合一起进来,倒也稀奇。尤其是柳容和冷幕月,这两个家伙还能有和平共处的一天?还来不及调侃他们,见着在大白天搂搂抱抱的夏绯砂和苍蓝,冷幕月憋着一张小脸转身就要走。

宁昭颜回头想拉他,柳容却笑道:“这就走了,对自己的贺礼没信心?”

这招管用,冷幕月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冲着柳容道:“谁说我没信心了?”说着,他也不管夏绯砂是不是还靠着苍蓝,径自从怀里摸出一个奇怪的玩意:

“皇上,这是臣君发明的,自动蘸墨滚轮。”

苍蓝看着那古古怪怪的小玩意,这冷幕月又有什么奇思妙想的新发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暮月的繁忙工作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几天会尽量加快更新滴。

今天写得虽然不多,但已经写到太晚就发了,大家不要忘记留言啊~^^

第三十九话 拥有

冷幕月得意洋洋地举着他的小发明,大摇大摆地踱过苍蓝和夏绯砂,小小的个子一晃一晃的:“皇上,这可是臣君特地…咳咳,这可是臣君的得意之作呢,不信你看。”

他拿起桌上锦盒里,夏绯砂送的那支蓝宝石笔,轻轻架在竹做的“自动蘸墨滚轮”上,又将滚轮的底座扣在砚台上,远远看去,就好像城门上架着一台远目镜似的。

苍蓝悄悄离开了夏绯砂的近身攻势,故作挑剔道:“哦?我怎么没看出,这怪里怪气的小玩意有什么过人之处?”

被人挑剔作品,冷幕月小脸气红了,一双猫眼睁得大大的,神气极了:“当,当然有了!我示范给你们看!”

他将滚轮旁边的一根小细杆轻轻一按,小轮子就吱嘎运作起来,将架在上面的毛笔在墨汁里完全周了一圈,鼻尖充分盈满了墨汁。

“看吧,这个滚轮很方便、很神奇吧?使用方便,蘸墨又很均匀。”

“可是”,苍蓝歪着脑袋,很疑惑的样子,“我有这个时间去操作这个装置的话,我自己动手一沾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话正是打在了冷幕月的心口上。他喜欢捣鼓些奇怪的小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大的价值,而仅仅是为着它们是他的创意,他的灵感,他以这些为荣。可这皇上,非但不领他特地为她设计的滚轮之情,还诸多挑剔,果然是…果然是不拿他放在心上罢了!

苍蓝见他的小脸都有点气绿了,知道这玩笑开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忙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被他头一偏犟了过去。“月儿的这个发明实在是新奇有趣的很,仔细想想,在繁忙的工作里如果蘸墨会这样别有情趣,也算是一种休闲了嘛,是不是?更何况自己蘸得哪有这个…滚轮蘸得那么完美,书写出来的字肯定也更着墨更均匀,更有我皇家的风范了…”

苍蓝这好话说得自己都有些肉麻,不过和侍君之间有什么好较真的,男儿本来就是要多疼着哄着的,何况还是年纪尚小的冷幕月,十二岁就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自己作为妻主又怎么能不疼着点呢。

冷幕月的脸烧了一般红彤彤的,除了起头的那个“月儿”,后面那一大串字他是一个都没听见,脑子里就反复唱着她那句朗朗清脆、掷地有声的“月儿…”

“月儿月儿月儿月儿月儿…”

这是他生命里,除了父君以外,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而且还是个少女,自己的妻主!那从未有过的萌动心终于有了小小的跃动,扑通扑通扑通,连她叫他的名字都听不到了。

柳容见他们俩送的贺礼都得她的心意,不由略略自卑着,手也抓住了袖口不敢松开。他不像夏绯砂有娘家可以靠,也不像冷幕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他进宫的时候身无长物,那些在幻月楼挣的钱他走的时候大多分给了还困在苦海的弟兄们。除了皇家赏赐下来的宝贝和几样珍藏的俗物,像送礼这样的场合,他总是为拿不出什么华丽体面的东西而懊恼。

苍蓝注意到他的异样,“容儿,你没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被点到名的柳容就更慌张了,有些藏着掖着地缩着手,宁昭颜见他为难的样子,略略笑了笑,向前一步:“皇上,不如先看昭颜的礼物吧?”

苍蓝将脸转向他,“好啊,我很好奇。”

宁昭颜拿出一个藕荷色的锦缎荷包,双手递上:“先前见皇上的荷包有些旧了,昭颜就自作主张做了个新的,希望皇上喜欢。”

苍蓝接过细细端详:料子是极好的冰丝锦缎,摸上去绵软润滑,凉润宜人;藕荷色的底子上,绣着一塘清丽的荷:碧绿的荷叶,含羞半盏的荷花。花骨朵儿、恣意绽放的,各种形态都有一朵,栩栩如生的刺绣可谓巧夺天工,一针一线都是天衣无缝。

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缕缕幽香传来,细细一嗅,竟是荷花的香味!难道这画面成真,荷香竟从荷包上飘了出来?她将荷包凑近鼻端,果然是布料被熏香了,而且这香味不浓不淡,也不曾轻易消逝。

“薰香这荷包,昭颜花了不少心思吧?”

宁昭颜笑盈盈的,眉眼之间全是温存得似水柔冽:“回皇上,是用干花熏了足足十日,想必香味可以保留一阵子。另外…倘若晚上看它,可能还会有别样的惊喜呢。”

“你是说…你用了真夜?”

宁昭颜有些意外:“皇上竟然知道此物?”

“真夜”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线料,萃取了萤火虫的汁液,加上特殊的工艺压制,所以在夜里也可以发光。这种东西,若不是精通刺绣的人,是万不会知晓的。

苍蓝点头,“小时候,曾经听妹妹提起过…”湘玉精于绣工,常对她说那些刺绣的事儿,也说过“真夜”是非常难制成的。想到宁昭颜在荷包上花了多少心血,她更觉得此礼物难能可贵,用心良苦,不由牢牢握紧:“昭颜有心了,这礼物我也很喜欢。”

只剩下柳容了。虽然没人说话,柳容却觉得大家的视线好像都在盯着他一般。冷幕月已然回过神来,热切的目光总时不时地逗留在妻主的身上,然后又神游天外去。也许,在他的心里,正在做着一个属于自己美好未来的梦吧!毕竟他在长大以前,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长大以前,他就被许给了她,所以他的世界里,是多么希望她是一个值得他托付终身的存在呵。

柳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皇上…”

“嗯?”苍蓝微微挑眉,望向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什么好宝贝,终于舍得给我看了?”

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柳容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他瑟缩地伸手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摊开手掌。一只别致的木制小动物,正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什么?马?”苍蓝笑道。

终于听出她在调笑他的柳容,认真地睁着圆圆的眼睛,“这是…梅花鹿哦!”

果然,整体体型虽小,却有着两个标志性的角和一厥短小可爱的尾巴。体态玲珑、神情机巧,虽不是巧夺天工,倒也刀工不错,栩栩如生。苍蓝注意到他缩在袖中的手,露出一截小小的白色。

“手拿出来我看看。”

柳容推托不过,只能把另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五个手指,有三个缠着纱布。

“这是…雕这鹿的时候弄伤的?”

柳容略略点了点头,又将手缩了回去,只留了那只小鹿在完好的那只手上。苍蓝忽然觉得有些心疼,眼前的柳容,不是分明这木雕的梅花鹿更可爱,更惹人怜惜吗?

“我的傻容儿,”她笑着拉过他,轻轻拿走了他的小梅花鹿,“这鹿雕得很好呀,干什么躲躲藏藏的呢?不过,下次可不要为了准备礼物弄伤自己了,知道吗?”

柳容眨着眼睛,一些莹莹的光泽若隐若现。他用力点点头,然后咧嘴笑了,笑得很天真很纯净,像午后透明的阳光淡洒。

“为了我的诞辰,大家有心了。”苍蓝看着桌上被摆放整齐的四件礼物,每一样都是为她设计为她而做,心里也是满满的温暖。想起还在偏厅的王雅竹,她对四人道:“今晚,就在我这里一起用膳吧。秋尽,吩咐御膳房准备。”

秋尽躬身退下,去传令了,她引着四人到了偏厅,见着王雅竹,他们才知道他早就来了。几人虽然言语上只是淡淡寒暄,心里却各有一番感触。记得上一次和皇上一起相聚,已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自从语君入宫后,不知是什么,几人之间就慢慢有些疏远了…

她的不快乐,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心里忍不住还是有酸意,但他们还是愿意,以自己的方式让她快乐。诚挚的也好,别扭的也罢,虽然方法不同,但看到她笑得那么开怀,为人侍君的他们,也当是分外快慰,不奢求更多了。只是她的那颗心,又将会为谁而停留呢?

“公子。”听到叩门声,珮璃轻轻答道:“进来吧。”

珮璃不愿入十君,要做回一个普通的宫人,可皇上对他的宠爱,大家都有目共睹,谁敢对他呼来喝去?称谓上,大家也尊称他一声“公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也总好过落个不敬的罪名去。

宫人将门打开,珮璃半靠在床上养神,睁眼时却着实吓了一跳:先是苍蓝,然后是竹君、颜君、容君、绯君、月君,一个一个接连而入,将不大的小房间占了小半个。他们都和善地看着他,惊得他一把掀开薄被就下床而跪:“珮璃给皇上、各位侍君请安。”

“小璃,”苍蓝立刻将他扶起,“虽然你不愿入十君,但在我心里,你们都一样那么重要。”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对珮璃道,“不必行礼,至少在心里,当我的十君,好吗?我会等到你点头的那天为止。”

珮璃避开她的眼睛,她知道他是不敢轻易泄露他的情绪波动,于是放过了他,招呼一群人坐下:“今儿是我的诞辰,我想和夫君们一起吃顿饭。珮璃虽然好多了,但还是不宜多出门,所以屈就大家就一起在这小房间用膳吧,成吗?”

“那有什么问题?”王雅竹笑道,径自挑了桌边一个位置,“皇上,请上座。”

苍蓝笑咪咪地撩袍而坐,其他几君纷纷落座,很有默契地将她右侧的位置空了出来。她看向还站在那里的珮璃,“小璃,愣着做什么?快来我这边坐。”

珮璃走到桌边的距离不过几步,可他却觉得这几步迈得好大,好像把他和她停滞的几年时光都迈回来了,和他们所有人的距离都迈近了,同坐在一张桌上,合乐融融的,真的好像是,一家人。

宫人们将热乎乎的美味珍馐一一端上桌来,苍蓝领头先吃一口,然后招呼道,“大家不要拘谨,都动筷吧!”

众君们这才纷纷落筷。苍蓝的视线掠过一张张或柔情或绝色的面庞,知道他们在以自己不同的方式告诉她,她所有拥有的,比失去的多得多。

是的,正是因为拥有,她才能如此幸福;因为拥有,所以失去变得容易放下。

若是没有珍惜,拥有也会失去;若是用心感受,失去已经换来拥有。

七个人围桌而聚,多好的时光,是值得永远珍藏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今晚加更的,就一定要留言哦~~哦呵呵呵~~~(奸笑爬过)

第四十话 献计

珮璃的病大好之后,身上褐色的痂开始纷纷脱落,比褪皮还要令人作呕,可苍蓝还是坚持每天去看看他,哪怕只能停留短短片刻。

痂落之后,柔嫩的新肉如初生的婴孩般令人欣喜,虽然颜色比原来的皮肤略淡了些,显得有些斑驳,但珮璃似乎并不太在意,不像一般男儿家把皮相看得比生命还重要——那是没有真的经历过生死的,所以不能像他那般超脱淡然。

他痊愈以后,就重新去了北面凌太君的住处当回了宫人。苍蓝早就和凌太君打过招呼了,凌太君当然懂她的意思,会全权照应好珮璃,想必在他那里,珮璃也不会吃什么亏的。

后宫暂时平和下来,而最近的朝堂之上,却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

苍蓝收到一封奏折,上面清楚地写明了,延岭员外部孟纤遥,经常当街强抢良家夫男,折磨玩弄一番再将他们卖进勾栏院或丢弃,是当地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小霸王。

前阵子在街上她又看见一个美貌的,当下就起了色心,指挥着随从们就把人抢进了府邸。这要是老百姓家的儿子,谁敢、谁又能有办法把人给要回来?巧、也是不巧的是,她抢的正是临城赤岭的州同刘正勤大人家的公子,官家子弟,自然没这么好过门。刘府的人冲去孟府要人,结果却要出来一具尸体——原来刘家公子不甘贞洁受辱,嚼舌自尽了。

这还得了!刘正勤只得这一位公子,正想为他找个好人家嫁了,儿子却无端端成了地下冤魂!她左右寻思气之不过,却苦于官阶低于孟纤遥,于是将此事告诉了官中同僚,也就是这本奏折的呈递者——延岭同知何眉欢。何眉欢是个刚正率直的人,也是不齿于孟纤遥这种行为,于是大笔一挥将别人不敢轻易得罪的孟纤遥之罪行呈情上报。

延岭和赤岭,都是闵国最边境的城市,两城毗邻而居,因城周多有山而得名。在那种地方,快马加鞭到都城的脚程也要将近十天,所以消息送呈一般都不太及时,所谓山高皇帝远,出一两个孟纤遥这样的地头蛇也是极有可能的。

苍蓝合上奏折。该怎么确定,这何眉欢所言非虚呢?

依何眉欢所言,刘正勤之所以不敢得罪孟纤遥,是因为官阶不够。何眉欢、孟纤遥两人都是官拜五品,而刘正勤是正六品,确有道理。然更关键的恐怕是,孟纤遥还有个大靠山——她是礼部尚书孟瑞婕的侄女!

根据宋蕊之前告诉她的,礼部尚书孟瑞婕,是国师延翡翠一派的人。也就是说,若她要处置孟纤遥,就是挑战孟瑞婕和延翡翠,甚至是国师一派,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必须要慎呵!若没有一个能服人的理由,恐怕根本动不了那孟纤遥一根汗毛去。

“皇上,月君在殿外求见。”秋尽在门口小声通传。

正在凝思的苍蓝直起身来,“请他进来吧。”

片刻,只见冷幕月欢快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然后一溜烟来到她的面前。

“皇上,”他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跑来热的,大眼睛活灵活现,小虎牙俏皮机灵:“看看臣君新做的东西吧!”

自从冷幕月发现皇上用了自己做的“自动蘸墨滚轮”以后,像是灵感如泉涌,一口气做了诸多“杰作”,包括:不会渗墨的宣纸、风干速度加快一倍的印泥、两面都可以拆开的印章等等,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等着她夸赞这些东西用起来很顺手,确实是来自天才的创意。

“哦,这次又会是什么?”苍蓝漫不经心地笑道,“会自己写字的毛笔?”

可能是心中有事,她的笑意未达眼底。在宫里长大,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冷幕月立刻就发觉了她的异样,失望地收起新作品,“皇上既然有事在忙,幕月就改天再来过吧。”说罢他行礼转身要走。

“月儿。”苍蓝这么微微一叫,冷幕月立刻站住了脚。虽背对着她,却咧开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苍蓝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无力,“我正在为一些政务繁忙,并非有意敷衍你…”皇上的解释,就是绝无仅有的另类妥协,难道他还敢造次不成?冷幕月立刻机灵地跑回她的身边,“皇上,有什么事,是幕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国家大事,夫道人家怎么会懂。虽然这是个人人都懂的道理,但苍蓝还是随口问了一句:“若有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做了坏事,可你两个人都见不到,你怎么确定谁说的是真话?”

在背后踩人一脚的事,冷幕月从小到大见了不少。人心是世界上最险恶的东西,即使经过岁月的磨砺,城府深的人也未必会露出马脚。想要一下子就看穿人心,怕是难,难得很呐!

“如果在很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如两个都不要问,去问问他们身边的人如何?旁观者清,绕道而行可能可以得到真相。”

苍蓝想了想,摇头道:“不成,这样惊动的人就太多了。何况若那个人真做了坏事,她自然有门路让别人都帮她说好话,我们所得到的未必是事实。”

“如果是这样,”冷幕月转了转眼珠,又心生一计,附耳苍蓝道:“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苍蓝听完,唇角已然上扬,“照月儿这么说,此法当是可行。我从前真真是小看了月儿,不愧是飞凤的嫡主,见识确比一般男儿家广博。”

冷幕月年少气傲,又本就贵为嫡主,被她这么一说,自然是得意忘形,“那是自然,官场上的事,宫闱里的内情,臣君自小就耳濡目染了。虽然国家不同,但人心总是差不多的,总是为个‘利’字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