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延在边上听着,只觉得尴尬不妥,还未伸手阻止,卫麟却已经手快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果然放了一颗珍珠,大的确是大,足有一个女子拳头那般大,但惊艳却是称不上了。或许是因为珍珠太大,反倒是失去了珍珠独有的韵味,表面上,只浮着一层冷冰冰的白芒,丝毫没有珍珠温润的感觉。

卫麟瞧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直接将盖子扣上了。他随手一扔,并未扔回到芙蕖手中,而是扔到了三皇子的手中,嘴里缺德道:“二皇子殿下,您该不会是被骗了吧!这颗珍珠大是大,但瞧着也忒假了些,不好看不好看!”

赵晋安闻言,面上有几分难堪,而站在边上的赵晋延忍不住拉了一下卫麟,冷声出口阻止:“卫麟,莫胡说八道。”

说罢此言后,他冲着赵晋安微微行了一礼,开口道:“二哥,对不住,我和卫麟先告辞了。”

赵晋延向来不懂得打圆场,刚才那话,说的也是生硬,但多多少少还是缓解了几分尴尬。

赵晋安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看着赵晋延硬拉着卫麟离开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了芙蕖,犹豫着轻声开口道:“芙蕖,你若不喜欢这件礼物,我再送你别的?”

芙蕖闻言,哪能真应下这话,便是她方才不打算收礼,这会儿也不得不收了。

“二表哥说笑了,我…很喜欢这礼。”

芙蕖说完这话,为了表示自己这话的真诚,还特意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接这份礼物。

赵晋安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十分感染人,看着便让人心情不由好转。

芙蕖拿着赵晋安的礼物回到太后所居宫殿的大殿内时,大殿桌面上已摆放好了膳食,不过桌前只坐了晋阳长公主一人。

晋阳长公主看到芙蕖的时候,招呼着芙蕖在她身边坐下,开口解释了一句:“你外祖母累了,用了一些粥食,便躺下了。”

“嗯,那兄长呢,他不回来吗?”

芙蕖点了点头,倒是问了一句夏越朗。

晋阳长公主漫不经心回道:“你舅舅留了饭,便不过来了。对了,这是什么?”

晋阳长公主的视线落在了芙蕖放到了桌上的那个盒子,随口问了一句。不过心中对于这个盒子的来源,只怕早已心知肚明了。

芙蕖倒未曾隐瞒,轻声回道:“是二表哥送我的生辰礼。”

“娘能看看吗?”

晋阳长公主倒是难得没有霸道独断,还开口询问了一句。

芙蕖既然将礼物带了回来,也放在了晋阳长公主面前,自然不可能阻止。

她点了点头,将手边的礼物递到了晋阳长公主手中。

晋阳长公主打开后,看过一眼,又重新合上了盖子,并未对这份礼物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她在将礼物放回到芙蕖手边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芙蕖,娘亲问你,你想嫁给赵晋安吗?”

芙蕖未料晋阳长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否认。

“娘亲莫胡说,我只是将二表哥当兄长看待,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晋阳长公主闻言,嘴角却是扯起,轻轻笑了一下。她面上神色十分柔和,看着芙蕖温声道:“娘问你是否喜欢太子殿下的时候,你说将太子殿下当成兄长看待。娘问你是否喜欢赵晋安的时候,你也这般回答,那你告诉娘亲,你喜欢谁?难不成还是那赵晋延?”

“娘,我怎么会…”

芙蕖有些急了,她急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半会儿才连声道,“那几位都是我的表兄,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更何况,娘亲为什么只认为我会在几位表兄中间选择呢?”

芙蕖倒也顾不上尴尬害羞,反而是认真的冲着晋阳长公主问着。

晋阳长公主被这么反问了一记,自己面上倒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笑着摇了摇头,看待芙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伸出手摸着芙蕖的脑袋,轻声开口道:“我的女儿这般优秀,普通男人哪里配得上,得配这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而这最优秀的男人,自是在皇家,不论是权势、相貌、才能学识,谁又能够比得过你的这些表哥呢!”

芙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晋阳长公主又笑道:“何况,近水楼台先得月,傻孩子,这全天下最优秀的男子任你挑选,你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娘亲希望我嫁给谁?”

芙蕖并未反驳此言,只是看着晋阳长公主问了一句。

晋阳长公主闻言,笑道:“娘自是希望你能够嫁予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已有太子妃…”

“傻孩子,那陈氏不足为惧,只要你想要那个位置,娘便让他们将这个位置为你亲手奉上。”晋阳长公主笑的肆意,她看着芙蕖满脸不赞同的模样,放柔了语气,温声道,“娘想你嫁给太子殿下,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而是因为娘知道,只有太子殿下,才是纯粹喜欢你才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才想要娶你,和你在一起。”

芙蕖看着晋阳长公主柔中带笑的目光,心中愣了一下,好半会儿,她才呆呆的问了一句:“娘既看好太子殿下,为何又要问我这三位表兄,我想嫁给谁?”

晋阳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娘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够选择你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太子殿下,你日后的人生会平顺安乐,有太子殿下对你的喜欢,你日后定然会过的轻松幸福。可倘若你喜欢别的人,娘也不会反对,娘也会替你安排好,只是你会辛苦一些。”

“我知道娘亲都是在替我着想。只是,您说的这些事情都太遥远,便是有一日,我必须得替自己的人生做选择,我也不想去伤害别人,更不想别人是有目的而娶我。太子殿下待我极好,所以我打心底里祝愿太子殿下能够早日喜获麟儿,能够让皇家有香火传承。二表兄自小便照顾我,想着我,我相信他是真的对我好,而不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芙蕖说到这儿的时候,其实心中有些迷惘。从客观上分析,她心里也知道,其实二皇子赵晋安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她既可以不用背负良心谴责,而且也能够得到一桩让众人都祝福的婚姻,

可她却是真的从没有过将来让赵晋安成为她夫君的想法,或许有些事情,是她太理想化了。

芙蕖看着手边的这个放着珍珠的盒子,心中忍不住深思,或许她真的该现在就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考虑了。

只是,芙蕖这个念头刚起,却听得晋阳长公主又笑着对她道:“娘和你说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太早了。你现在还小,现在能看到的,比日后能看到的,会少很多;而现在的想法,和日后相比,也会有很大的改变。”

“不是每一个人,都和你一般单纯,毫无目的。”

晋阳长公主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却又半分未曾透露分毫。

二十一、鱼目

宫中主子都到了此处避暑行宫避暑,并不是指因避暑便将所有正常事物的运作都停了下来,只是将生活和办公的地点从皇宫挪到了避暑行宫罢了。

当然,日子比在皇宫中过得要安逸舒适却是一定的。

这刚来了避暑行宫隔日,所有人马都休整过来后,皇上便让皇后筹办了一次宴会,特地将此次避暑名单上的所有人都请来参加。

皇后自是欣然应允,在问过皇上和太后的意见,这隔日傍晚,宴会便在避暑行宫中的蓝楹阁举行。

蓝楹阁虽不是避暑行宫中最佳去处,但胜在巧妙,恰好坐落在避暑行宫最大的人造湖上的一座小岛,两面环水,两面环山,恰是山水如画,中间也只余一条小桥可以经过,远远瞧去,仿若是飘浮在水面上的巨大船只一般。

芙蕖与晋阳长公主二人陪着文太后而来,到达蓝楹阁的时候,已是不早,宴会开始大半,歌舞正酣。

芙蕖与晋阳长公主二人坐在了太后身侧,酒过微醺的皇上看到芙蕖,抚掌大笑,连连道:“芙蕖来的正巧,方才正说歌舞无趣,让这些人退下好让你们这些小辈下场展示才艺,你便来了。朕记得芙蕖古筝弹得极好,今日可得让朕大饱耳福。”

“舅舅谬赞了,芙蕖只是能弹顺罢了!”

芙蕖闻言,连忙低头说了。

她说这话,也并非是谦虚,她各类才艺属于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精通的那一种。古筝虽然是她学的较好的,可决计不能与名家相比,甚至连大部分会古筝的人都比不得。

其实说来芙蕖倒真觉得有些羞愧,她自小的琴棋书画,都是长公主请了各方面的名家来教导。但到最后,她都只是学了个皮毛。便是一些她自己感兴趣,也愿意坚持去学的东西,到了最后,反倒是教授她技艺的那位师傅先放弃了,直言道芙蕖既只是想要学会,那么点到即止便可,不必再深学下去。言下之意却是,芙蕖再学下去,也学不成大家。

长公主对此也颇为无奈,她自己没从文太后身上继承此类天赋,不想芙蕖竟也随了她。

芙蕖倒并不像长公主一般气馁,她心态向来平和,既觉没这个天赋,她便不会去强求,更何况她学习这些,也并非为了展示在旁人面前,只自己自娱自乐欣赏,也是乐事一桩。

那会儿芙蕖的心态是极其平和,在宫中为太后和皇上也曾表演过,可在这么大一群人面前表演,芙蕖心里却是忐忑了。

她那班门弄斧的技艺,哪里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可皇上既然这般说了,芙蕖也知道自己今日这演奏,只怕势在必行了。她若怯了,便实在丢人。

她在脑海里翻来倒去倒腾着自己熟悉的那几首乐曲,左右犹豫,终于确定下了要演奏的曲目。

芙蕖既对自己没有信心,自然不会去选那些高难度的曲目来展示自己,毕竟在场之人的耳朵都不是摆设,她也糊弄不过去。但若是选得太简单,那也不好拿出来展示。

如此一来,曲目的确是难选的紧。

不过芙蕖倒还真想到了一首合适的的曲目,这首古筝曲名为云水禅意,并非是流芳百世之作,在世间传唱也极少,是先时教导她学古筝时的老师所做。芙蕖偶尔得到乐谱,便十分喜欢,央着老师教了一边又一遍,终于自己能熟练的弹起来。

而这首曲子虽然不难,却胜在清新自然,听着也让人不由心平气和,不失为一曲佳作。至少芙蕖每一回心情烦躁之时,便会忍不住安静坐下来弹上一曲。

当然芙蕖更为喜爱的却是这首曲子传唱度不高这一点,她既比拼不过技艺,也只好靠新意这点来扳回局面。

选定曲目后,芙蕖心里安定了下来,开始用心去看底下人的演奏。

不得不说,皇上对于这个外甥女,算是用心良苦。

他也是知晓芙蕖并不擅长才艺,为了避免芙蕖紧张,并不让芙蕖第一个去弹奏,可又怕珠玉在前,会对芙蕖产生对比,所以在芙蕖之前,故意选了一个技艺比芙蕖还不如的大臣之女先做了一番表现。

这第一位出来演奏之人,是个武将之女,本就不善才艺,听到点名,也是临时抱佛脚,拿着琵琶匆匆凑了一曲琵琶曲出来。虽然表现一般,但对方倒也并不在意,在弹奏完了之后,冲着皇上行了一礼。

倒是因着对方这从容的表现,皇上也是另眼相看,让身边太监赏赐了些许东西下去。

受了对方的影响,芙蕖在被点到名后,倒也落落大方便让人奉上了古筝开始慢慢弹奏。

有了比较,再加上芙蕖今日,的确是表演的特别好,倒是给在场之人好一番惊喜。

皇上抚掌大掌,连连夸张:“这孩子就是太过于谦虚,都弹得这般好了,还说什么只能弹顺。”

长公主也是喜不自禁,她嘴里倒是难得谦虚的说了一句:“这孩子也是难得临场发挥,往日里可没有这般好。”

有了皇上和长公主二人前番话语铺垫,其他人自是连连附和。

“可不是,郡主可是太谦虚了,如今便有这水平,日后多加勤练,只怕古筝大家之中,都有郡主一席之地…”

这夸赞越加离谱,芙蕖只觉得有几分局促,等着皇上赏赐完后,坐在她边上的一些妇人还在啧啧称赞,芙蕖有些忍耐不下,迫不及待以出去更衣的借口暂时离开了大厅。

说出去更衣,芙蕖也不是真有这个生理需求,但装模作样去了之后,简单整理了一番今日的妆容,她便绕着这蓝楹阁四周围走了起来。

蓝楹阁四周围的建筑十分独特,并未有偌大的园子给芙蕖游逛,不过这临水靠山之地,倒也别具匠心的修筑了不少亭台水榭。今日又因着这边举办了宴会,四周围皆点了高高挂起的灯笼,在夜空之中,仿若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分外美丽,也将蓝楹阁四周围的景致,朦朦胧胧映照。

芙蕖嫌这可逛的地方太少,加之跟随着她的人又太多,所以屏退了其他随从,只带了彩霞与绛雪两名贴身丫鬟随意游逛着。

此刻隐隐能听得见从蓝楹阁里边传出的丝竹之声,但在蓝楹阁外,除了偶尔经过的宫人,却是极为安静,只有风声与水波荡漾之声。

芙蕖沿着蓝楹阁西侧出口处高处慢慢拾级而下,此处建筑,分外精妙,从高到低,竟有多处亭阁修筑,每一处,沿途便是不一般的景致。

芙蕖看着最底下水波荡漾,难得起了玩心,想到下边去瞧上一瞧。只是,她绕过一处亭子,刚想往下再走之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轻轻的人语之声。

芙蕖忍不住驻足下了脚步,并未再往前走去,她虽未细听,却也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待这停下脚步细听后,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难怪觉得这声音耳熟,却是二皇子赵晋安的,这两日,他没事儿便往太后宫中跑着。

芙蕖犹豫着是否该上前打招呼之时,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她也是没有想到,此时与赵晋安在交谈的人,竟然是杨清漪。赵晋安与杨清漪,芙蕖心中略有几分疑惑,在她的印象中,杨清漪与皇家几位皇子,除了四皇子赵晋宁,其余三位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交情,便是连说话都很少。虽然在前不久芙蕖也是刚知晓赵晋延倾慕杨清漪,可赵晋安与杨清漪…

芙蕖怎么想都没有想通这二人如何会在宴会之时出现在这处。

其实若是按着芙蕖往日里的性子,这会儿只怕会大大方方上前去打招呼。可是今日,鬼使神差,她冲着彩霞与绛雪二人打了个手势,只身一人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站在了赵晋安与杨清漪二人所站那处亭阁上方的一棵大树后边。

此处并未点着灯笼,芙蕖身量又不大,躲在此处,若不留心去看,决计是发现不了。

芙蕖第一回干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发虚,只是她这刚一站定,便听到杨清漪冲着赵晋安轻声开口道:“二表兄,你硬将我带到此处,若是被人瞧见,旁人误会了怎么办!我娘会骂我的。”

“别怕,大家都在里边,没人会出来的,也没人会发现。”

赵晋安温声安慰着,在黑暗中,芙蕖并不能够看到对方的神色,只是,能够感觉得到,赵晋安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与情意,“何况,便是被旁人看到了,我也不怕,我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赵晋安此言落下,亭中安静了好一会儿,芙蕖心中发毛,更是一动不敢动躲在大树后边,唯恐被底下人发现。

而过了一会儿后,只听得杨清漪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语气,慢慢开口道:“二表兄说笑了,谁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芙蕖表姐,你从北海回来,送了她一颗北海最大的宝珠之事,早已传遍宫廷。你…你如今与我说这番话,却又是何意。”

赵晋安闻言,急了,连声解释:“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与无奈,又何必拿这话来嘲讽我。送她宝珠,那是做给晋阳姑母看,做给旁人看,我今日找你来,是有礼物要给你。”

说罢,赵晋安却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递到了杨清漪面前,脉脉温情的说着:“我在北海,一共寻到两颗宝珠,送予夏芙蕖那一颗,确实是最大,但并非最为珍贵。这一颗,虽不过那颗一半大小,却是最有灵性的。我第一眼看到,便知要将它藏了送予你。”

盒中宝珠却是不大,但在昏暗的灯光照拂下,散发着莹莹幽光,仿若珍世稀宝。若是芙蕖手中那一颗珍珠放在边上,只怕会被衬成鱼目。

二十二、黄雀

杨清漪是见到过芙蕖得到的那颗珍珠,赵晋安相送了那颗珍珠后,这个消息之所以会传遍宫廷,说来也是太后有意推波助澜。

今日清晨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人,基本也都见识过了芙蕖手中这颗珍珠。

杨清漪当时便很想上前去细看,只是她和临溪公主二人在太后面前向来都是规规矩矩,客客套套,哪里会提出这般愈矩的要求。

她也根本就没有想到,就在同一天,送了芙蕖珍珠的赵晋安,竟然会送给她一颗这样的宝珠。

可不就是宝珠吗?

这颗珍珠早已经不能够说是普通的珍珠了,它身上散发出的美丽光芒,足以打动每一个女人。

杨清漪一样不意外,也被这颗宝珠给迷了眼。她甚至已经在为它想好了去处,若是只做成珍珠吊坠,垂于腰间,压着裙摆,该是多么出彩…

可也就是这一联想,仿若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身上。

杨清漪如今正当年华,正是少女初绽,爱美的时候,可是她的家中向来都让她穿着朴素些,强行压抑下她装扮的心情。

这些倒也都罢了,可因着她素来都以简朴的模样示人,倘若突然在身上挂了这么一件价值连城的物件,旁人肯定会追问,而她自是不可以将这颗明珠的真正来源告诉他人。

甚至,杨清漪还知晓,因着前段时日芙蕖刚得了一颗珍珠,她的父母是决计不会让她挂出一颗比芙蕖所得的珍珠还要宝贵的珍珠,以免让他人认为她有与芙蕖一较高下之心。

所有想到的这一切,都让杨清漪此刻原本炙热的一颗心渐渐冷却。她原本已经伸出想要去接受这颗明珠的手,顿时收了回来。

她转身背对着赵晋安,深吸了一口气,只冷声道:“你收回去吧,这颗珍珠,我不会收的,你去送给芙蕖表姐好了。”

赵晋安明明已经看到了杨清漪眼中的意动,可是谁料,不过一会儿,竟然什么都变了。

他面上愣了一下,但却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杨清漪轻声道:“别开玩笑了,这颗珍珠是我特意为你留下的,又怎么能够送给夏芙蕖呢?”

杨清漪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的开口道:“二表哥你才莫开玩笑,我收了这颗珍珠,又不能够光明正大拿出来佩戴,更不可以告诉他人这颗珍珠的来源,我能够做什么,怕只能够将这颗珍珠藏在阴暗不得见天日的地方。这不是让宝珠蒙尘吗?”

杨清漪乍然戳破的这个事实,让赵晋安面上沉默了。

他自然也知道,杨清漪所言所语,句句属实,他心里产生了一股愧疚与歉意,忍不住朝着杨清漪走了几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可你生气,气坏了身体。终有一日,我定然会让你光明正大佩戴最好的东西,不再这般藏藏掩掩…”

“二表哥说笑了,我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清漪毫不留情打断,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却被赵晋安一把抱住了身体,话音也戛然而止。

芙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底下这一幕,淡淡收回了目光,却没有继续做这个“偷窥小人”,她只是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用来躲身的那颗大树。

她放轻了动作,慢慢走着,并未惊动底下那对野鸳鸯,等到走到了彩霞和绛雪面前时,她只是朝着二人轻轻做了一个手势,也并未去看这两个丫鬟的神色来确定这二人是否是也同样听到、看到赵晋安与杨清漪方才那番样子。

芙蕖这副样子,旁人瞧了难免有失魂落魄的样子,加之方才又是那么一番情景,联想起来,她更是有一种情场失意的落魄。

她倒也不知道,自己这副跟个游神似得模样,全然被两双眼睛尽收眼底。

赵晋延与卫麟二人所站的位置十分隐蔽,也甚是巧妙,恰好能与芙蕖和赵晋安、杨清漪二人方才所站的位置连成一个三角形,自也是将方才这两边的情形都尽收了眼底。

赵晋延在芙蕖离开后,拉了一眼依然探头看着底下赵晋安与杨清漪那一对互动的卫麟,面部不耐便要离开。

卫麟一脸意犹未尽,根本不想离开,可到底扯不过赵晋延,也怕动静太大会惊动底下这一对。毕竟昨日偷窥赵晋安与杨清漪那一对时,可以光明正大。而这一对中间牵扯到的却复杂太多。

恰好,卫麟虽爱乐趣,却更厌麻烦,完全不想去惹这一身骚。

卫麟随着赵晋延一离开此地,嘴上却是忍不住说了起来:“我早知道赵晋安那小子不安好心,不想却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勾三搭四,脚踏两只船啊!”

卫麟嘴上不正经的说着,但赵晋延与卫麟二人心中却明显知道,这早已经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事情,赵晋安分明便是想从芙蕖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才这般故作深情的算计着芙蕖。

赵晋延没有说话,脸上神情依然寡淡,仿佛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根本未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卫麟看了赵晋延这副样子,倒是没有了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是直接开口道:“说来这夏芙蕖还真是忍得住。方才我引她过去,还以为她看到了,会当场将事儿闹大,不想她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离开了!白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也是卫麟这话说出后,赵晋延没忍住没好气的冲着卫麟责怪了一句:“偏你事多,非得扯出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