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行宫时,太后不放心芙蕖的身子,特特让一名太医随着芙蕖和晋阳长公主一道儿回的长公主府,此时太医正在他们的队伍中,要请来看病,也是极为便利的。

但芙蕖却是一边咳着,一边摆手拒绝。

好不容易勉强减轻了喉咙间的痒意,她捡起放在桌面上那杯温水往嘴里送服了一口,而后轻声道:“娘亲,我无事,便是要让太医瞧瞧,也等回府好了。”

芙蕖说完这些话,下意识又将目光往马车之外看去,马车之外,夏国公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仿佛方才那场争执,那场别有目的的慈爱都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晋阳长公主看到芙蕖的目光,眼睛微微闪烁,却并没有说什么,她也只当方才那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她伸手替芙蕖放下了马车帘子,而后轻声道:“好,那咱们赶紧回府,这一整天坐着马车,莫说你还生着病,我也有些受不住了!”

“嗯。”

芙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回到家里,晋阳长公主果然二话不说便让太医过来替芙蕖诊了脉,太医诊断完后,倒并未说病情恶化,只说芙蕖这一路奔波,可能是累到了,需要好好休养,但是手上却是毫不含糊的又给芙蕖开了几天的苦药。

芙蕖自是苦了脸,而晋阳长公主对此事却并未由着芙蕖的小性子,而是连连开口道:“是该让你好好吃些苦头,娘先时让你在行宫休养你不愿意,看看,如今自讨苦吃了吧!”

“娘…”

芙蕖语气带着撒娇,拉着晋阳长公主的袖子轻声叫了一声。

而晋阳长公主却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你说你这场病多耽误事儿,在行宫里又错过了多少机会…”

“娘!”

芙蕖听着晋阳长公主一副遗憾的语气,忍不住开口打断。

晋阳长公主听出芙蕖语气里的不情愿,只好轻声道:“行行行,娘不说了,反正避暑过后便是秋猎了,娘等着看咱们芙蕖大出风采。现在你就好好养病!”

“娘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大出风采。”芙蕖笑的含蓄。

而晋阳长公主对芙蕖却是满是自信道:“你的骑术可是皇上和太子亲自教导的,谁敢说不好!满京城又有几人能够比得上你。去年的骑马装款式旧了,娘这便让人给你去做新的。”

“娘,离秋猎还起码有一个多月呢!”

芙蕖对于晋阳长公主的这份心急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但晋阳长公主兴致上来了,芙蕖哪里能够挡得住,只听晋阳长公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还开口说了一句:“只有一个多月了,那可要加快速度了,万一赶不上就不好了!”

芙蕖这小小的毛病,虽然回到长公主府休养好的也快,但把脸色养回来,却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足足也是养了一个月余才彻底回到之前没生病时候的样子。

而宫中避暑的大部队早已经回来,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秋猎之事。

晋阳长公主为芙蕖准备的骑马装已经准备好了,芙蕖去看过后,方才发现为什么晋阳长公主会说怕来不及。

这骑马装,竟是不止一套两套,足足有二十来套,各个颜色、各个款式,每一套都是用料奢侈、制作精美。

饶是芙蕖自小生活奢靡,都对长公主此次的铺张感到有些过了。

偏生晋阳长公主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什么过,还笑着招呼芙蕖过来试衣,芙蕖不愿意打搅了自己娘亲的兴致,倒是乖乖上前当了个人偶,由着晋阳长公主替她打扮。

“这套红色的不错,蓝色的也好看…”

晋阳长公主拿着骑马装替芙蕖一边比划着,一边点评着。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门口青语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她原本进门便想要说话,只是看到了芙蕖时,方才咬了唇,没把话说出来。

芙蕖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看向了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依然理着手中的衣裳,见此也只是眼皮都未抬一下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事便说出来,莫要吞吞吐吐。”

青语有些犹豫,但见晋阳长公主这般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方才看守过来说,一位昨天夜里,悬梁自尽,而另一位醒来时被吓到受了刺激,情形也不太好,整个人痴痴颠颠的。”

虽然青语没有点明身份,可芙蕖还是听出了青语口中二人的身份,却是上回来参加她生辰宴被晋阳长公主扣下的二人。

她下意识看向了晋阳长公主,却见晋阳长公主脸上没有一丝的吃惊,也没有一丝的动容,只是点了一下头。

她看着还未退下的青语还疑惑的问了一句:“还有旁事?”

青语点了一记头,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方才宫中有消息传来,说菱贵人病逝了!”

砰…

芙蕖手上的拿着的茶碗掉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晋阳长公主看了一眼芙蕖,也没有说什么便收回了目光,看向青语点了点头,语气平常道:“我知道了!”

说罢,又是捡起了手中那套黄色骑马装在芙蕖身上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笑容轻声道:“就这么比划,也瞧不出好坏,芙蕖你进里屋一套一套换了给娘瞧瞧。”

芙蕖看着晋阳长公主这副样子,欲言又止,但见晋阳长公主半分都未想提方才之事,她也便咽下了嘴里的话。

方才青语口中三人,除了出事时间极为相近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却都是夏国公的庶女。也正是这般,芙蕖在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二十九、巧合

菱贵人是芙蕖舅舅的妃嫔,却也是芙蕖的庶姐,夏国公的庶女。

她是三年前入的宫,当然并非是晋阳长公主将人送入宫中,严格说来,在这件事情上,长公主也是吃了一个大亏。

这位菱贵人的生母郭氏是夏国公的表妹,有这么一层亲缘再加之郭氏貌美柔情,十分得夏国公的宠爱。菱贵人容貌酷似生母郭氏,又极懂看眼色,可谓是夏国公最宠爱的女儿。

晋阳长公主与夏国公分居国公府与公主府,往日里极少插手国公府里的事情,以至于这位菱贵人被宠的有些胆大妄为了。

三年前,晋阳长公主生辰之日,宴会设在名下一处京郊温泉山庄。晋阳长公主的宴会排场自是极大,宾朋满座,皇上更是御驾亲临。当时长公主虽并未请夏国公,但皇上觉得这般并不妥,亲自下旨令夏国公至山庄为晋阳长公主做寿。

长公主与夏国公二人碍于皇上颜面,席间倒并并未有过太大的冲突。

酒过半晌,皇上起身至后室更衣,一貌美女婢在后室伺候。当时皇上饮酒略过,加之那名婢女多番勾引之下,迷迷糊糊间云雨一场。

谁知,事后闹起方才知晓,这位貌美婢女竟是夏国公的庶女夏青菱,也是晋阳长公主的庶女,而人自是夏国公带来的。

这般事情发生后,虽本朝礼教并不算森严,这长公主的庶女与皇上并无亲缘关系,但从名义上来说,多少还是带上了一些辈分。而事情又是在长公主宴会上发生的,旁人不知的,还以为长公主这是在向皇上献美。

皇上当时为了堵悠悠之口,也为了避免他人再多言,倒是只将对方当做是普通被宠幸的婢女一般带回了宫中。初始皇上也只想扔在宫中便算了,反倒是太后觉得不妥,让皇上封了一个不高不低的贵人,也算是在宫中有了安置。当然富贵荣华与皇帝的宠幸,那是决计不用想了。

芙蕖对于此事印象倒是并不深,当时她年纪尚幼,事情发生时,她并不在场,也是事后偶尔间听人说起过,但这位菱贵人进了宫,再也蹦跶不起来了,而且这件事情对于她、对于整个公主府而言,仿佛根本没有多少影响。

如今三年过去了,芙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庶姐,却突然传来了她的死讯。而且还是这般巧合,和夏国公的另外两个庶女恰好撞在了一起。

其实,芙蕖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下意识的第一个想法却是看向晋阳长公主,潜意识里自是认为这件事情与晋阳长公主有关,毕竟最有动机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芙蕖的第二个想法却是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想法。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晋阳长公主动的手,芙蕖虽很多时候都不太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她却还是了解晋阳长公主的性格。

譬如菱贵人,在三年前那般气愤的情形下,晋阳长公主都没有选择对她动手,那么在三年后,菱贵人在宫中过着落魄安静的日子时,晋阳长公主就决计不会多事再去动她。而其他二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她们回府这一个多月里,那二人安安静静的受着惩罚,晋阳长公主在回府之时没有对她们下手,那么之后便不会再去动手。

至于旁人可能会认为的晋阳长公主不立刻动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么芙蕖便要冷笑了。晋阳长公主做事向来便是光明正大,便是旁人认为再不合理的事情,她一样我行我素,又如何会遮遮掩掩行事。

可这三人出事的时机这般巧,芙蕖也不认为是真的巧合,毕竟从来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巧合。既不是晋阳长公主动的手,那么,又是谁动的手呢?目的又是什么?

芙蕖隐隐约约总感觉,这件事情若真是有人动手,那么他背后的目的定然和他们晋阳长公主府扯不开关系。可换而言之,动了这三人,其实对晋阳长公主府根本就伤不到根本,莫说是做的这般隐蔽,根本没有证据指向晋阳长公主府,便是真的有了确凿证据证明是晋阳长公主下的手,但三个小小庶女,宫中太后与皇上,自会帮忙掩下。至于说御史参奏,恐怕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之前,皇上的御案上也早已摆满了御史对晋阳长公主的参奏。

芙蕖实在是想不出这件事情的目的,下意识的看向了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饶有兴致的替她选着骑马装,仿佛根本没有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而芙蕖在看到晋阳长公主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倒是渐渐松了一口气。若此事真牵扯甚大,那么晋阳长公主如今便不该是这副样子。

这边芙蕖与晋阳长公主选好骑马装后,另一边,夏越朗也从外边游玩回来了,一家三口聚在一道儿用了一顿晚膳后,各自回了屋子。

而等到芙蕖与夏越朗离开后,晋阳长公主这才对青语提起了方才的事情:“将那二人送回夏国公府去。”

“这…会不会不妥?”

青语心中略有几分犹豫,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毕竟那二人完完整整进的晋阳长公主府,如今一死一疯的送回去,只怕夏国公不会善罢甘休。

晋阳长公主却是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便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只是这两件事情,总归不是巧合,本宫也是想不透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用意。府上和宫里,好好给本宫查一查,本宫倒要看看,谁的手伸的这般长。”

“是。”

青语闻言,低头应了。

晋阳长公主闭上了眼睛,却并未让青语立刻退下,而是在最后又吩咐了一句:“马上便是秋猎了,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和接下来的秋猎会不会扯上关系?芙蕖和越朗身边,加强人手保护。”

“是。”青语又是应了,但这一回,却又犹豫的开口问了一句,“长公主身边,是否也该多派些人保护?”

“不必。”晋阳长公主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轻蔑道:“本宫倒是想看看,究竟是那个魑魅魍魉敢在本宫面前做这种怪!”

三十、喧哗

夏国公三个庶女不约而同凑在一块儿出了事,的确不是什么小事情,而且偏生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依着晋阳长公主的性格,也不会故意为了减轻这些事情的影响,便将这些事情压下去。

以至于满京城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便是宫中,也让晋阳长公主进宫问过了话。

夏国公自是不必多说,出事的是他的三个女儿,而且其中菱贵人,又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自是第一时间来了晋阳长公主府闹了起来。

但长公主府大门紧闭,连门都未让夏国公进来。

夏国公干脆也不要了脸面,直接就在大门口闹了起来。这第一二日,倒也罢了,结果第三日来时,撞上了守在门口的夏越朗,夏越朗直接将夏国公搭乘过来的马车给砸了,马也活生生的被他拿大刀给砍了。

夏国公气的直接在大门口便破口大骂夏越朗,夏越朗不甘示弱,反口对骂,结果夏国公气血上涌的厉害,干脆一头晕了过去。

芙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夏国公早已经离开了。

先时夏国公来门口闹事时,芙蕖倒也不是没想过去劝说,只是人还未到门口,便被长公主身边的人给叫回了屋里。芙蕖不欲违抗晋阳长公主的命令,毕竟现在这会儿,晋阳长公主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她若还不懂事听话,那便是火上加油。

只是未料在这个时候,夏越朗竟然和夏国公闹出了这么一篓子事情。

芙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放在桌面上收拾了一半的东西,也没了心情继续慢慢挑拣收拾,只冲着底下方才禀告消息的丫鬟又问了一句:“世子还呆在府里没出去吧”

“是。”

小丫鬟轻声应了。

芙蕖闻言,二话不说便站起了身,要朝着门口走去。彩霞和绛雪二人见此,连忙跟在了芙蕖身后。

夏越朗所居的院子,与芙蕖所居的院子相隔不远,只在中间间隔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芙蕖带着丫鬟们走过去的时候,却在园子里见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人——刘衡。

芙蕖刚看到对方的时候,脸上也是愣了一下,刘衡在长公主府里,其实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平时甚少出自己的院子,便是出了院子,也会有意避开他人,尤其是避开夏越朗。毕竟夏越朗看刘衡不顺眼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而刘衡会出现在夏越朗所居院子附近,这更是稀奇至极的事情。

不过,这撞见仿佛也不是什么巧合,芙蕖看着站在园子里的刘衡,只瞧见刘衡的脸正好对着芙蕖过来的方向,在芙蕖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也看着芙蕖。

由此便知,对方其实是有意在等着她。

芙蕖其实是不欲与对方有过多的接触,但这面对面撞上,她却有些避无可避,只能够硬着头皮走上去。

而刘衡在看到芙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甚至有些慈爱的笑容,他也朝着芙蕖走了两步,然后恭敬的冲着芙蕖行了一礼,嘴上唤着:“郡主。”

芙蕖面色僵硬,只点了点头,并未开口便想直接走过,而在这个时候,刘衡却突然开口叫住了芙蕖。

“郡主,请留步。”

芙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但是身体却并未转过来,她背影看着有些僵硬,似乎是有些紧张。

而刘衡倒也没有走到芙蕖面前,只是对着芙蕖的背影慢慢开口道:“郡主,鄙人听说您要参加此次秋猎?”

芙蕖没有回答,却是刘衡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每一年皇家有什么盛典活动,作为晋阳长公主的一双儿女,是从来都不会被落下的。

而刘衡在问完这句话后,也知晓自己问了一句多余的话,嘴角微微自嘲了一下,却又立刻继续道:“围场人多杂乱,郡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带好身边的丫鬟侍从…不,最好跟在长公主身边,莫让人给冲撞了。”

刘衡说的关切,芙蕖听得却是目光闪烁,她在听完这些话后,只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心绪,转头平淡的冲着刘衡道:“多谢关心。”

刘衡面上勉强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又是轻声道:“最近天气转凉了,围场风大,郡主也莫贪凉,带好衣物御寒…”

芙蕖只低着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腹前的双手,面无表情。她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刘衡开口说了一句:“秋猎娘亲和爹爹都会去围场,他们会照顾好我的。”

刘衡闻言,面上有几分尴尬,他勉强点了一下头,轻笑道:“郡主说的没错,是衡多嘴了,只是衡还是希望郡主能够自己也照顾好自己,保重自己。”

“若无她事,告辞了!”

芙蕖并未回应,只冷淡回了这么一句,说完这句话,她的脚步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刘衡并未离开,只站在原地,看着芙蕖的身影,站了许久。

因着路上遇到这么一通事情,芙蕖到了夏越朗屋里的时候,倒也没了心情说话。反倒是瞧着夏越朗屋子里的丫鬟散散乱乱,至今去围场的东西都未备好,她便静下心来替夏越朗收拾起了要带去围场的东西。

夏越朗瞧见芙蕖没过问之前发生在大门口的事情,自是松了一大口气,脸上腆着笑脸只冲着芙蕖一个劲儿说着好话。

芙蕖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最后只冲着夏越朗说了一句:“日后,可不能够这样了!”

“是是是,都听妹妹你的。”

夏越朗应得爽快,芙蕖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个做妹妹,反倒是跟个长辈一样跟兄长说笑,偏生这个愿意附小做低之人,别瞧着应得爽快,可从来都是言而无信。

芙蕖原本以为自己的叮嘱会有一些效果,可是谁知道,这夏越朗刚一到围场,便立刻又与夏国公发生了冲突。

这次围场狩猎太后未来,芙蕖与长公主同坐一辆马车,长公主听得底下人的回报,听闻事情已经平息了,只是点了点头未做任何表示。而芙蕖心里却是有些焦灼,恨不得拉过夏越朗好好的说上一顿。

这件事情分明便是夏越朗有意去找碴,好好的,夏越朗的马怎么会去惊了夏国公的马。先且不说此事的起因,单单只说夏越朗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去找自己父亲的茬,便足够让旁人说道了。

不过,晋阳长公主既然对此事并无什么想法,芙蕖也只好压抑下了心中担忧。

围场离京城倒是不远,只隔数十里,此地平原开阔,中间植有不高的灌木树林,适合起码游猎,而在围场之中,自是造了一处供人暂且歇息的行宫。行宫并不大,除了住进宫中几位贵人之外,随行的其余人等,也只能够自己在行宫周围安营扎寨了。

皇上心疼晋阳长公主这个妹妹,特特给晋阳长公主府在行宫中分了一处院落,晋阳长公主自是大大方方受了,但也让长公主府的人在行宫周边占了一处好地,扎下了几顶大大的帐篷,然后带着芙蕖住进了行宫之中。

到达围场第一日,已是正午,众人疲于赶路,倒是并未立刻上场去练手,皆是忙着梳洗休息。

而午膳,皇上特意在围场扎营之地设了宴会,另叫身边禁卫军往围场中打了不少猎物过来,令御厨当场烹制。一时之间,这别具风情的宴会倒是气氛热烈。

便是芙蕖这般,也被长公主允许,喝了几口果酒。

晋阳长公主并不让芙蕖多食御厨呈上的烤肉,但芙蕖平日里哪有机会可以用到,何况御厨手艺出众,野味别具鲜味,她没控制住,很快便将长公主分给她的一小盘给食了个干净。

碟子空了,长公主却是不欲再给她用了,芙蕖只能够一脸馋意的看着放在案几正中的那一大块烤肉,倒是难得这般的孩子气。

晋阳长公主看着好笑,也有些心软,正犹豫着是否再给芙蕖用一些的时候,坐在上首的皇上瞧见了,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冲着晋阳长公主道:“皇妹未免太吝啬了,芙蕖喜爱此物,便让她食个痛快。”

说罢,他招手叫来了身边的太监,捧着自己手边那一叠烤肉送了下去,放在了芙蕖面前。

皇上案几上的烤肉,自是取了最好最精华之地,便是芙蕖还未开动,只瞧着,都觉得口中口水分泌。但她并未立刻拿起筷子用上,而是看向了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好笑,冲着芙蕖点了点头。而后抬起头看向了皇上,冲着皇上笑道:“瞧皇兄说的,仿佛是我舍不得这些个烤肉似得,只是如今秋燥,芙蕖多用这些,对身体无益。”

“难得尽兴,皇妹便不必这般辖制了。”皇上笑着劝说。

而坐在皇上下首的太子也是宠溺的看着芙蕖一脸贪吃状,又对晋阳长公主笑道:“姑母,前不久北疆进贡了一批果子,父皇赏赐了晋元一些,晋元此趟都让人收拾带了过来。其中那雪梨却是好物,待会儿晋元让人送来,您让人做了给表妹用下,就不怕秋燥了。”

晋阳长公主倒是不妨赵晋元会这般有心。这北疆雪梨果肉细腻、味甜爽口,极其受到宫中贵人喜爱,只是因着每年产量有限且不易保存,进贡到宫中后,数量也极其有限。

芙蕖自小便爱这一口,虽然晋阳长公主府每年也能够得到不少的封赏,可哪里够用。往年里,除了宫中封赏,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太子都会另外送些过来,才让芙蕖吃个尽兴。今年其余三方那边,倒是赏了下来,唯独太子那边却是没音讯。

晋阳长公主先时便听底下人说起过,太子妃近来孕吐严重,要靠梨子止吐,只当太子将自己的分例留给了太子妃,不想,太子竟是将雪梨带到了围场留着给芙蕖。

晋阳长公主看着侄子这般与自己的女儿献殷勤,心情自是舒爽,倒是难得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冲着赵晋元笑道:“你倒是有心。”

说罢,推了推芙蕖,开口又道:“还不谢谢你的太子表哥。”

芙蕖面上却是有些尴尬,只觉得在场之人,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长公主这般说了,她自是要起身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