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长公主皱起了眉头,看着已经口不择言的文皇后,语气冷漠:“因为是陈氏,而不是芙蕖,所以我不用去想这种假设,而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这般凄惨。”

晋阳长公主回到自己所居院子,虽然眉眼间满是疲惫,却并没有直接回到房内休息,而是径直来了芙蕖的房间,却未料,芙蕖并未在屋内。

她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惊慌,直接拉过守过门口的小宫女,开口厉声质问:“郡主呢?”

“郡…郡主听说世子受伤了,所以过去瞧了瞧。”

小宫女吓得紧,言语忍不住结巴了几分。

晋阳长公主倒是没有注意这个,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有闲心去关心其他的事情,好歹是没有钻进牛角尖里。

她虽然强势,但并非控制欲极强,非得时时刻刻都盯着儿女,将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倒是没有去夏越朗的屋里,只是吩咐青语拿了几瓶伤药送去夏越朗处。

青语送伤药过来的过来的时候,夏越朗和芙蕖正沉默的坐在屋里,夏越朗有意活跃气氛,故作夸张的冲着芙蕖讲述着昨日的事情:“妹妹,你是不知道,昨天那群人,虽然厉害,但既然敢对我下手,便是没有后来他人的帮忙,我也一样会将他们解决了!毕竟我和舅父学的本事那可不是花架子。”

说着他便要舞动着自己受伤了的手开始摆招式,芙蕖看着夏越朗双手都被缠着纱布的样子,哪里敢让他这般武动,连忙伸手拦了,只轻声道:“哥哥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恰好青语送了伤药过来,倒是缓解了屋内的尴尬。

夏越朗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过也不是个傻子,知晓这个时候绝对不应该提到太子的事情,平白惹自己妹妹伤心,所以想了想,便说起了芙蕖昨日遇袭的事情。

“我听人说,妹妹昨日你也让人给袭击了,妹妹无事吧!”

“无事。”

芙蕖摇了摇头,轻声道:“幸好遇到了三皇子和卫世子…”

芙蕖说到了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昨日赵晋延与她在一处时,仿佛是受了伤,而且伤得并不轻,至少就昨日的情形而言,决计不会比夏越朗还轻,后来晚上又给她猎来白狐…

她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桌子的那几瓶伤药之上,面上有些犹豫。

按理,不论是昨日一道儿遇袭时相互帮忙的情分,还是之后他做的事情,她都该送上伤药去慰问。可是如今这多事之秋,她心里更愿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夏越朗见芙蕖皱着眉头,以为她又是想起了太子的事情,连忙开口与她分散了注意力。他笑嘻嘻指着放在桌上的伤药,开口慢慢道:“妹妹,太医给我上的药没有母亲送来的好,你给我换药呗。”

“嗯。”

芙蕖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她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伤药,打开木塞,正要替夏越朗换药的时候,又听到夏越朗故意找话开口道:“这药可不是普通的伤药,据说用上会比别的伤药好起来快十倍的速度,当初北疆进贡上来,只有十瓶,后来皇上舅舅这边赏赏,那边赐赐,估计连宫里都找不出完整的一瓶了,也只有咱们娘手里还余几瓶。”

芙蕖对这类伤药并不了解,主要是她一贯娇生惯养,也从来没有受伤的机会,唯有这次不慎将手心给摔伤了,但也只是小伤。

晋阳长公主疼爱她,自然是给她也用了最好的伤药,但芙蕖也并不知晓这药的珍贵,听着夏越朗这般说了,她才注意到手中这瓶伤药。

她看着伤药心中微微沉吟,突然冲夏越朗轻声道:“哥哥,你替我送一瓶这药给三皇子殿下好不好,莫说是我送的。”

“啊…”

夏越朗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开口有些委屈道:“既然妹妹想送,那我用太医开的就好了。”

芙蕖愣了一下,闻言倒是忍不住失笑了一下,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娘也给了我一瓶,我手上伤并无大碍,用了这伤药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放着也是浪费。昨日三皇子…他毕竟也是被我拖累受了伤,不若将这药送去。”

“那妹妹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送去?”

夏越朗颇为不解,这不是好事情吗?干嘛还要偷偷摸摸假借他的手。

“兄长别问这么多了,你帮忙送一下可好?”

这般做自是避嫌,也为了省去麻烦,但这些话没必要与夏越朗解释,芙蕖也不欲多言,只是问着夏越朗。

夏越朗听到芙蕖都这般说了,哪有不应,只好连连点头。

三十七、继承

卫麟走进赵晋延屋里的时候,恰好看到赵晋延正手上拿着一瓶药把玩着,而赵晋延听到动静,下意识将手中的药放下了。

卫麟愣了一记,目光带着几分趣味摇摇晃晃走到了赵晋延身边,伸手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一瓶药,这一看,可算是吃了一惊。

“这药不是北疆进贡的,不是说宫里都没存货了?”卫麟面上这回的吃惊决计不是装出来的。

而赵晋延只是目光凉凉瞧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回答,而是蹙着眉头开口质问了一句:“你怎么回事,进屋都不敲门。”

卫麟闻言,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却也笑嘻嘻道:“咱两谁跟谁,而且是你自己没把门给关好,我看半掩着,就顺手推开了。”

赵晋延哪里会相信他的胡话,只是又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出口警告:“下回在这样,你便将敲门这个动作好好学习学习。”

赵晋延与卫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至交好友,常常厮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以至于底下伺候的人,都早已见怪不怪。所以这卫麟未经通报直接走入他的房间,才没有让底下人阻拦了。以往倒不觉得怎么,不过如今赵晋延却觉得,自己若是在做什么事情让卫麟瞧见了,虽不至于偷偷摸摸,可也决计不是什么好事儿。

卫麟倒是丝毫不在意赵晋延嘴里的警告,只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而后从手里拿出了一瓶伤药,随手扔在了桌面上:“我这不是怕太医给我的伤药不好使,所以才特地去祖母那里给你掏了一瓶祖传伤药过啦,谁料到你这里竟然有更好的了!”

卫家也曾是行伍出身,早些年卫家曾经得到过一个药方子,所制出的伤药对于跌打损伤,尤其是刀箭之伤的愈合尤为有效。只是难得卫麟有这一份心,还特地去求药,赵晋延眼里倒是浮现了一抹柔和,捡起了卫麟拿来的伤药,开口道了谢。

赵晋延道了谢,卫麟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故意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指着桌面上的另一瓶伤药开口道:“这瓶北疆进贡的伤药,你可别告诉我说是上边赏赐的,我虽消息不如他人灵通,却也知道这药宫里几乎没有存货了,谁送给你的?我可听说,当初北疆一进贡,就让晋阳长公主分走了一半。”

“胡思乱想什么,是夏越朗送来感谢我昨日救了他的妹妹。”

“噗…”

卫麟一点都没给面子喷笑出了声,嘴里更是不客气连连道:“你说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夏越朗那傻大个,会这么懂人情世故。更何况,昨日咱们不是靠着夏芙蕖才脱了险吗?”

“更何况,我听说夏越朗那家伙也受了伤,若他有这伤药,哪里舍得给你送来。”

卫麟说着,还打开了木塞子,看到里边已经用过一些的容量,他笑眯眯的晃了晃又道:“若是晋阳长公主送来,可不会送已经用过的,不是夏越朗送的,也不是晋阳长公主送的,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那位南颐郡主。”

“你不相信便算了!”

赵晋延虽然心里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不过既然夏芙蕖故意让夏越朗送来,显然是有避嫌之意,他便不想主动去提起,以免双方尴尬。

“信,我怎么不信,人家都自己舍不得用这伤药,特地给你送来了,我怎么还会不信你和她之间有关系的事情呢!”

卫麟笑容有些贱,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药倒出了少许,放到鼻下闻了闻,而后方才拿起冲着赵晋延开口道:“却是北疆神药,快把衣服解了,我给你换上,也好快些好。”

“别胡闹了…”

赵晋延皱着眉头正要呵斥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他和卫麟立刻收起了面上的神色,互相看了一眼,而后赵晋延目光看着屋外开口道:“进来。”

进屋的,是赵晋延身边伺候的一名小太监,他弯着腰恭敬走入,只轻声禀告:“殿下,皇上派人来命您前去觐见。”

“父王召见?”

赵晋延闻言虽面上坦然,但心里却是有些起伏不定。

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快,让一向淡然的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不必卫麟多说,他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只是他一贯尊敬太子,也从无雄心壮志,若说最大的野心,其实也只有日后太子登基后,自己能够做一个辅佐君王的贤王。

但如今,显然这个野心早已与现实不再匹配了。赵晋延心里却并无欣喜,也无慌张,有的或者只是茫然。

赵晋延自小便因为身世缘故,一直被忽视,入宫之后,不算疏忽,也决计没有得到重视的长到现在。他跟在太子身边,一贯低调,虽才能学识都过的了关,也无特别突出,反倒是赵晋安,在诸位皇子中一贯遥遥领先。

嫡长已有太子,优秀也有二皇子,可到了最后,这位子,却落在了一直表现平庸的三皇子身上。

皇上不知道这个儿子心中如今是什么样的想法,可他却知道,一个男人,尤其是皇家子弟,骨子里其实便有那么一份野心。即使如今的赵晋延还没有,日后也一样会有。而他如今时日不多,能教给这个儿子的并不多,所教的也不会是如何治国御下,唯一能够教的,是让他迅速从曾经那种心态,迅速过渡到一个继承人应有的心态上来。

“你手上这伤可马虎不得,若落下了病根,日后批阅奏章只怕又得你吃苦了!”

这是皇上看到赵晋延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赵晋延目光闪烁了两下,反倒是坐在皇上床边的皇后,忍不住惊呼出了声:“皇上!”

皇上只是看了一眼皇后,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又看向了赵晋延,开口慢慢道:“坐下吧,别杵着了。”

“多谢父皇。”

赵晋延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应了。

皇上看着赵晋延从进门至今依然保持着的淡然模样,心里倒是难得点了点头。他和这个儿子接触不多,也不知道这个儿子究竟是怎么样的模样,可至少至今,他还是满意的。若赵晋延进门至今,被他这番话弄得一惊一乍,他反倒是要考虑,是否该换个人了,即使他如今可供选择的人几乎是等于零。

但一个遇事淡定不了的君王,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不过如今,他还未起过换人的念头,他对于赵晋延,是满意的。

皇上接下来倒并没有再说什么其他惊吓的话,而是中规中矩的抽了赵晋延一些书本上的问题,赵晋延也一一冷静的回答了。

在听完赵晋延的回答之后,皇上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并不是说赵晋延的回答不好,若太子尚在,或者赵晋延是他的臣子,而非他选下的继承人,他或许会十分满意,甚至龙心大悦。可作为一个继承人来说,赵晋延回答问题时思考的角度以及做出的答案,他其实是并不满意,甚至在他心中,可算是不及格的。

但皇上除了皱眉头,倒也并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对赵晋延开口道:“不急不急,四书五经之类的书,你学的已经很好了,今夜回去,便好好读读《昭鉴录》,日后再将一些君王传记、资治通鉴都捡起来。”

《昭鉴录》又名《储君昭鉴录》,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去读,去观阅,这其实是作为一个帝王或者说一个储君的入门书籍,太子当年结束与皇子们的课程,由名士大儒进行单独辅导之时,首先学的便是这一本书。

皇上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不过了。

虽然赵晋延确实是有想过这个可能,但这个可能太过于玄幻,以至于真的面对了,赵晋延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了情绪,却并未立刻应下,而是跪在了皇上的床边,开口说了一句话:“儿臣觉得,现今儿臣开始读《昭鉴录》并不合适,还是等太子妃诞下肚中麟儿再议。”

皇上没料到赵晋延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而皇后也没有想到。皆有几分侧目的看着跪在床边的赵晋延。

最终,皇上回了神,只笑着问了一句:“此言当真是你肺腑之言,若真按照你所言去办,若太子妃生下皇长孙,你便没有机会再问鼎那个位置。”

“儿臣想过,只是太子兄长在世之时,儿臣所愿,只望能成为辅佐兄长的贤王。如今兄长不在了,儿子也愿成为辅佐皇长孙之人。”

赵晋延低头回道,语气真诚。

皇上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晋延,父皇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有的时候,没有野心,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太子妃肚中是皇孙还是郡主,尚且未知。便是太子妃肚中确是皇孙,朕也等不及他长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君弱臣强,从来不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该有的情形,朕不想让自己御统下的国家变成这副情形。”

三十八、生产

太子跌马去世,三皇子被囚,皇上病倒,一系列变故之下,此次随驾而来参加秋猎的众人,自是没有了闲心再去玩乐,也唯恐因着自己的一时不慎而惹了贵人的怒气。

好在,变故发生的第三日,皇上便传达下了命令,起驾回宫。

虽然这一命令完全颠覆了往年秋猎需要待多日的传统,但…众人也并不觉得诧异,毕竟太子乍然去世,后事亟待安排,若仍选择呆在围场内,那才是稀奇。

不过,听到了这一命令,有部分人心中又在计议,先时有消息称皇上病重,一律求见人等,除了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位,甚至连袁贵妃和四皇子殿下都被拦下了,众人还当皇上病的有多重,但如今既然能下命令说回宫,显然皇上的病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严重,应是并无大碍。

只是,晋阳长公主在听到这一命令之后,直接未经通报便闯入了皇上寝宫,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枯朽如同枯木一般的皇上,冷声道:“你真是不要命了,难道太医没有与你说过,这个时候回宫,你可能会死在半路上吗?”

皇上本就是旧病复发,而这旧病又与心脏之处有些干系,加之此次旧病复发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待商榷,如今自是能好好休养便好好休养,这回宫路上这般颠簸,便是没有晋阳长公主说的这般严重,但病情加重决计避免不了。

“晋阳,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太子总不能一直躺在这围场行宫里,他的后事必须回宫办,才能名正言顺。更何况,你也说了,赵晋安那畜生,并非幕后黑手,若我病重的时间一长久,只怕底下暗涌四起,你也压不住,对晋延日后登位并不利。”

皇上气若游丝,却依然井井有条,条理清晰的与晋阳长公主解释着。

晋阳长公主闻言后,倒是无言,只在最后离开之时说了一句:“皇兄若真想当个慈父,便自己好好保重,若是半路突然驾崩,倒不如如今安安分分待于行宫内。”

晋阳长公主说话实在难听,也不懂避讳,但皇上却也只是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

回京的队伍,若说出京之时,那是雄纠纠气昂昂,兴高采烈。那么回宫之时,却是寂寞无声,落寞之极。

芙蕖与夏越朗坐了一辆马车,而晋阳长公主并没有在马车内,去了前边皇上的马车,似乎是有意相商事情。

马车内十分安静,夏越朗抬头看向芙蕖之时,只瞧见芙蕖低垂着眼睑,目光似乎是落在手中的茶杯里,却又像是在发呆。

以前芙蕖虽不是太活泼的人,但决计不是这般的沉默寡言,但自从太子去世之后,这几日,芙蕖一直惜字如金,不时发呆。

夏越朗嘴笨,脑子也不灵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哄自己的妹妹。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坐立不安,若非手上脚上都有伤,他还真想出去骑马。

至少,坐在车内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夏越朗还是这般陪着芙蕖坐马车回了京,一直到马车进了京。 而芙蕖就在马车内,一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这边马车停下后,两兄妹倒也没有再坐马车回晋阳长公主府,而是直接听着晋阳长公主的吩咐,去了文太后的行宫。

不过,谁知道,这路才走了一半,却突然看到了匆匆往这个方向走来的文太后。

文太后见到两兄弟的时候,脸上倒是并无多少表情,只是勉强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越朗、芙蕖回来了,你们先去哀家宫里好好梳洗一下,哀家去一下东宫便回来。”

夏越朗和芙蕖闻言,倒也并不吃惊,太子回来了,太后想去看看,也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芙蕖闻言却是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了太后,开口道:“外祖母,芙蕖与您一道儿去。”

其实在围场行宫的时候,芙蕖便有过念头想去看看赵晋元,只是晋阳长公主一直拦着,态度坚决,芙蕖也没有办法。但若是太后带着她去,晋阳长公主自然是没有办法来反对了。

“你这孩子,你去做什么”文太后闻言,并没有答应,只是冲着芙蕖劝道,“你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不累啊,回去好好歇着,哀家去看看太子妃,便立刻回来,你不必跟来。”

太子妃?

芙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了文太后,开口问了句:“太子妃怎么了?”

文太后闻言并没有隐瞒,如实说着:“哀家刚接到消息,说太子妃发动了,要生孩子了。”

“真的?”

芙蕖闻言,心里却是更加想去了。她想了想对文太后轻声道:“我陪外祖母过去,我就站在屋外看看,不会进去打搅的。”

她只是想看看太子兄长留下的这个遗腹子,平安降生。

文太后闻言本想一口拒绝,只是看着芙蕖满脸真诚的样子,考虑再三,倒是没有再一口回绝。夏越朗本来也想跟去,但最后被文太后一句女人生孩子,你个男人瞎凑什么热闹给拒绝了。

芙蕖跟在文太后身后慢慢的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文太后与她轻声道:“太子妃原本离太医所言的预产期还差上几日,只是今日一听得太子的消息,羊水便破了。”

“那…会不会…”芙蕖有些不敢说出那几个字,这个时候,真的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看到太子兄长的这个孩子缰绳,无论男女。

芙蕖一想到这个,整个人便害怕的僵硬了起来。

而文太后见此,连忙安慰的拍了拍芙蕖的背,轻声道:“不会的,太子妃只是比预产期早了几日,孩子还是足了月的,和正常诞生幸而孩子并无不同。”

只是,当二人走到东宫之时,方才知晓太子妃的情形并没有她们所想象的乐观,太子妃的确是难产了,仿佛胎位还倒了。

三十九、争嗣

太子妃这一胎,并非是头胎,之前她便已经生育过了,照例而言,有了经验自是应该比生第一胎时容易的多。可生第一胎的时候,太子妃是顺顺利利满了日子生下,孩子的胎位也很正,虽因着头胎艰难了些,可到底没有什么风波。

今日,东宫内太医稳婆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脸上都挂着焦急惊慌的神色。

看到出现在东宫门口的芙蕖与太后的时候,他们脸上这份焦虑越发急迫。偏生与底下人这份焦虑相比,产房里的安静也便成了一种让人心慌的恐惧。

芙蕖的手紧紧掐着手心,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产房不敢言语。

怎么会这般安静?

芙蕖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也知晓生孩子是一件痛苦的声音,产妇常常一直会痛叫到孩子生下为止。

她下意识看向了太后,只瞧着太后脸上也是眉头微蹙,但她只是叫住了一名稳婆,简单开口问了几句:“太子妃如今发作多久了,孩子的胎位,还能正过来吗?”

太后简单问的这两个问题,也是芙蕖最想知晓的。闻言她不由看向了那名稳婆。

那名稳婆也是没料到自己会被太后点名提问,只吓得身子颤抖了一下,方才语气迟疑、声音断断续续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太子妃离发作已有半个时辰有余,孩子的胎位…胎位…奴婢们正在努力调整。”

一般有经验的稳婆,遇到这类难产的情形,若时候早些,总是有些办法将胎位给正过来。可这也不能够保证,毕竟胎位正不正得到了生育之时才能知晓,万一不正孩子也已经落入骨盆要出来,再想调整稳婆的手段很重要,可老天的意思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