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高高的马上,看着站在一侧的赵晋延,赵晋延见了,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那一匹马,而后对芙蕖笑道:“朕知道有一处地方景色极美,芙蕖不若与朕一道儿过去走走。

“好。”

芙蕖点头应了,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晋延却并没有立刻挥动马鞭,而后转头看向了同样上了马,打算跟在他们身后的卫麟开口说了一句:“你便别跟着了,睢阳姑祖母也来了围场,老人家许久未来,你这个做孙子的多陪陪好好尽孝。”

“可是…”

卫麟有些不解,当然也有几分不愿意,并非他不孝顺,一来是睢阳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肯定少不了,他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二来则是,今日是他当值,更何况如何赵晋延和芙蕖二人凑在一起,明显便是有戏的样子,让他离开,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赵晋延哪里容得他辩驳,只二话不说便下了决定:“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说,你回去吧!”

今日他本就是想找一处僻静处与芙蕖说一些话,好不容易等得了机会,若是跟上了一个卫麟,那他真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七十三、遇刺

卫麟到底还是没有如愿跟着赵晋延和芙蕖去赵晋延所言的那处地方。

而赵晋延打发走卫麟后,倒也没有再让侍卫们离开,毕竟当初秋猎时围场之事未过太久,而如今的局势,也未见得稳当。

芙蕖与赵晋延二人在前头骑马而行,赵晋延的马头稍稍领先一步,既是因着他身份最为尊贵,又有带路之意。芙蕖抓着马绳跟在后边,走的并不快,甚至还有一些慢,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人如今所坐的位置缘故,这一路过去,二人也没有交流,气氛稍稍有几分沉默。

但倒也不是完全沉默,赵晋延在骑马经过几处不太好走的路时,会转头温声提醒芙蕖一句,芙蕖自是感激点头应着。

其实在这会儿安静的时候,也更有利于想事情,芙蕖分了一些神思在现实之中应付着,一边却是有些神思游离的想着一些事情。

说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赵晋延的关系,却是真的好了许多。

以前,她和赵晋延真的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见面之时,说不上话,独处时,更是尴尬,可是一夕巨变之后,仿佛事情就改变了很多,赵晋延虽然一样沉默寡言,但有些事情,便是他不多言,只是行动上做着,芙蕖都会觉得温馨感激,观感不同,相处之时,即使二人一样沉默着,可却不再是那么的尴尬了。

芙蕖又是忍不住想到了当初赵晋元走后的那个晚上,赵晋延给她送来白狐的事情。

赵晋延对她好,或许有赵晋元的缘故,可芙蕖却一样的感激,甚至比感激还多出了一份感恩。

芙蕖有些胡思乱想的骑着马,而赵晋延在这个时候,,却是勒停了马,转头看向了芙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对芙蕖温声道:“到了。”

芙蕖回过神来,正想朝着赵晋延笑一下,却是突然被自己身处的这地给彻底迷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来过无数遍的围场之中,竟然存在这么这处风景秀美之地。

此地地势其实已经有些高了,而芙蕖和赵晋延所处之地,恰好是在海拔最高处,她骑马而立,往前后,是山峰侧岭,郁郁葱葱,往后看则是大片开阔的绿盈盈草坪。

可能是近来天气转暖的缘故,绿盈盈的草坪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点点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野花,自是比不得宫中御花园的雍容华贵、美丽精致,可这朴素秀美之中,却带着一丝宫中不可能有的自在味道。

芙蕖呼吸着从山谷之处带来的清新却有些透凉的味道,心中之事,却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赵晋延的马站在芙蕖的身侧,他侧头看向芙蕖,只见芙蕖一身粉色骑马装,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目光专注贪婪的看着四周围的美景,她就那样俏生生的安静的呆在一边。赵晋延只是看着,心中的一处,却是忍不住开始变得柔软。

他不忍去打搅芙蕖的这份安逸的美好,可又有些矛盾的祥和芙蕖说一些话,犹豫不决间,芙蕖倒是从美景的震惊之中回了神,目光转向了赵晋延,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轻声开口道:“皇上,您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我来过围场很多次,从来都不知道…竟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赵晋延闻言,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他目光也带着几分悠远的看了一眼这四周围的美景,只简单的笑道:“无意间找到的。”

赵晋延说的的确是实话,不过只是很简略的说了一句。更多的实情却是,当年他不过是个透明皇子,便是赵晋元当年对他照顾有嘉,可依然改变不了他一直被忽视的事实。

而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赵晋元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那个时候先皇倒是个慈祥的父亲、长辈,也常爱充当人师,教导小辈骑马打猎,可这份慈祥,只对于赵晋元、芙蕖以及夏越朗这几个被他看在眼里的孩子。赵晋延自然是没有份,好在皇子的身份尊贵,倒也有侍卫来教导他,可到底还是不同的。

他也不爱面对宫里人异样的目光,自己学会骑马后,便爱骑着马到处游荡,那个时候人小无知无畏,加之又被忽视,有一回他独自骑马竟是游荡上了一整天,而这个地方,也就是在他胡乱游荡的时候发现的。

而自打发现了这处地方后,他每年来围场,其实大半的时间,都爱来这处走走。而对于这一处地方,他倒是跟个吝啬鬼似得,不想与他人分享,甚至连赵晋元都没有告诉过,可能唯一走入过这处地方的,也只有卫麟这个好兄弟。当然如今又多了一个夏芙蕖。

芙蕖倒是并不知道此处的特殊,听得赵晋元简单的解释后,她倒是笑着说了一句:“皇上的运气可真好。”

赵晋延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芙蕖,又是笑着问了一句:“下来走走吧,让马自己去吃些草。”

“好。”

芙蕖应声利落下马。

赵晋元待她来的这个地方,说远不远,但也绝对不近,骑了这么久的马,也的确是该让马去休息休息了。而且,芙蕖也的确是想要下马来走走,骑在马上的风景,到底是与自己走着看到的不同的。

赵晋延见芙蕖下了马,自己也立刻下了马,他未等芙蕖将马缰递给侍卫,便自己先抢先拿过,连同自己那匹马的马缰一块儿交给了身后的侍卫。

侍卫牵着马走到了另一处,离芙蕖和赵晋延的位置,自然是有些远的。

而赵晋延看着侍卫远离,目光又重新落在了芙蕖的身上。

芙蕖这会儿也没有走路,停在原地只看着赵晋延,显然是在等着他。赵晋延看着芙蕖这番举动,心里只觉得一股先时好不容易才压抑下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有几分火热了。

他忍不住快步朝着芙蕖的方向走了几步,与芙蕖并肩而行之后,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并不让芙蕖刻意落后她一步。而等到他这番小动作达成之后,赵晋延的脸上难得幼稚的笑了一下。

他看着站在他身侧的芙蕖,慢慢开口轻声道:“先时在卫家看到你,说实话,朕还真有几分惊讶,等知道你在卫家的目的…”

“皇上…”芙蕖没有想到赵晋延会突然对她提到前些时候的事情,而这件事情这般被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芙蕖到底是个女孩子,总归是有些羞涩。

她轻抿了一下嘴角,想了想方才开口轻声道:“那日,我并不知道…”

她这句话倒也没有说话,因为觉得这般说还是有些不合适,听着,到底对晋阳大长公主与卫家不太合适。

好在她这一时失语时,赵晋延倒是根本没有在意,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只是说起了其他的话:“朕记得,小的时候,你和大哥感情很好,长大了后,大哥虽然已经成亲了,可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芙蕖听着赵晋延这话,倒是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听着,而赵晋延却是摇着头似是苦涩的开口道:“大哥走时,对你一直放心不下,朕那个时候便下定决心,要替大哥照顾你,那个时候,心中其实一直有将你看做是大哥的人,朕记得,先时卫麟让你嫁给其他人的时候,朕心里其实很不高兴。”

芙蕖听到这里,却是不觉将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看着赵晋延,她听着赵晋延这话,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沉默着,听着赵晋延说着,许久之后,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开口道:“芙蕖明白皇上的意思,芙蕖与卫表兄并没有什么…母亲日后,也不会撮合我与卫表兄。”

成亲嫁人,芙蕖其实并不是那么期待,当然她也并不排斥,毕竟她从下受到的教育便是告诉她,早早晚晚有一日,她也是要嫁人的,无非便是嫁给什么样的人。因着晋阳大长公主与夏国公这对父母的缘故,芙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未知的恐惧。而这会儿在听到赵晋延的话,她的心情却因此而变得十分的平静。

或许按理而言,赵晋延这自私的想法,她是应该愤怒的,可恰恰相反,她又觉得有些无所谓。若是她这辈子,不要嫁人不要成亲,能够赢得赵晋延对于她的愧疚,对于晋阳大长公主府的照拂,那她不成亲,仿佛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赵晋延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竟然会引得芙蕖如此回答。

他是一个坦诚的人,当然他也是个十分内敛的人,其实自那一日从卫家回去后,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自己对于芙蕖的感情,可能是因着先时与卫麟的交谈,又有些迷惘了太久,一时之间,倒也并不是不能够接受。而赵晋延也是一个干脆果断的人,心里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感情,那么他也不想一直默默无闻藏在心里,今日有一个目的,便是要将那些话与芙蕖说了。

他不想说的太直接,所以坦诚的将自己这段时日的心路历程也给说了出来,而说到这里的时候,芙蕖显然是误会了。

芙蕖说完那番下决心的话后,看着赵晋延有些难看的脸色,想了想,又开口说了一句:“其实不嫁人呆在家里也是挺好的…”

“朕并非…”

赵晋延正要说话时,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阵破风之声,他下意识拉住了芙蕖的胳膊往侧边一躲,动作敏捷的躲过了身后的剑,而芙蕖与赵晋延反应过来,目光看去时,只见此处山坡上,早已经有数十个蒙面人将他们都包围住了。

七十四、衷情

赵晋延面色一变,不过倒也并不惊慌,只是下意识将芙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如今的局势本就不太太平,赵晋延倒并不是没有防备,只是未料这群人会这般大胆,侍卫们虽然跟随着,但如今离着赵晋延与芙蕖,倒也有一段距离,更为不妙的是,围场里出现的这群黑衣人,瞧着人数并不少,如今只将反应过来迅速冲过来想要护驾的侍卫拖着…

这一群黑衣人能够出现在围场里,这后边所透露出的深意,自是让赵晋延面色阴沉。

但是这会儿,他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冲着站在她身后的芙蕖轻声说了一句:“芙蕖,莫怕,待会儿躲在朕身后。”

芙蕖面带几分恐惧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一回她却是远远比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时要冷静多了,但瞧着这群黑衣人,若说不怕,定然是假的。同时芙蕖虽然点了头,可是心里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其实待会儿真的打起来,她也不可能真的躲在身后,反倒是让赵晋延来保护她。

这么一想,芙蕖原本有些发软的腿脚,倒是一下子变得有了力气。

赵晋延倒是不知道芙蕖这会儿心中所想,他方才之所以敢对芙蕖这般承诺,自然也是有几分底气。身为皇子,便是不用十分精通武艺,但腿脚功夫还是从小便是练起,便是真的打不过这群黑衣人,但撑上一会儿倒并不难。

在瞧见黑衣人之时,他脑子里便立刻衡量了起来,这群黑衣人虽然瞧着多,可他带来的侍卫禁军人数还是多过他们,只要撑到禁军解决掉拖着他们的黑衣人,便可无虞。

只不过,赵晋延所能够估量到的事情,这群有备而来的黑衣人,自然也知晓。初初一交锋,离赵晋延最近的几个黑衣人,便立刻拿着大刀冲了上来,赵晋延身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并且身后还要护着芙蕖,自是只能防守,只带着芙蕖朝着黑衣人队形之中的空洞冲了过去。

芙蕖跟在赵晋延身后,只攥紧拳头,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她倒是庆幸今日穿的是骑马装,好歹行动上倒是没有给赵晋延拖上任何后腿。

只是,她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妙之处,赵晋延的腿脚功夫的确是不弱,至少对上这群黑衣人,瞧着也没有落于下风,可到底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围困他们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少。赵晋延自保自然不成问题,便是如今,也从黑衣人手中夺了一把大刀招架着,可…赵晋延出手的时候,仿佛是有什么顾虑,行动上也因此而迟缓了许多,便是方才那交手的几个回合,他的手臂上已经挂了一些彩。

而芙蕖也发现了赵晋延为何会这般,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缘故,赵晋延既要防止黑衣人上来,又要护着身后的他,出手时,难免束手手脚。

“皇上,您别管我…”

芙蕖说这话,是真的发自肺腑,是真心的,虽然她也知道如果赵晋延真的不管她,她在这处很有可能会丧命,可她也不傻,如今侍卫还未过来,赵晋延再这般下去,只怕自己便先难以自保。

她的性命,又哪里比得过赵晋延的性命。

便是退一步说,若赵晋延出了事情,而她用赵晋延换来的性命活的好好的,只怕日后也一样讨不得好。

只是,芙蕖的话并不管用,赵晋延并未理会芙蕖,依然将芙蕖护在身后,护着好好的,而不过这一瞬间,他的手臂上,腿上,又添了不少的伤痕,鲜红的鲜血打湿了他的衣袖…

不行,在这样下去,只怕他们二人都难以自保。

芙蕖并不懂得比较敌我势力,这会儿她的关注点也全在赵晋延的身上,当然也并不知道侍卫们已经朝着这边赶了过来。当然,便是她瞧见了,只怕也顾不上了。

她的深思都落在赵晋延身上,而就在赵晋延左后方,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个黑衣人挥刀砍下,而对方刀锋方向,恰是赵晋延心脏的位置。。

芙蕖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都未来得及深想,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赵晋延身上扑了过去。

赵晋延虽然身上多处负伤,但也不至于真的无力招架,他自也能够感受得到身后刀锋的动静,他原本想要护着芙蕖往前走一步,却未料,还未等他出手,芙蕖却从他的身后跑了出来,用身体挡在了在的身上。

而就这么一错身,刀锋只需一眨眼间,便要落在芙蕖的瘦弱的背上。

赵晋延下意识便是抬起了自己的右臂,直接挡在了那刀锋之处。

“嗤”的一声,却是刀破了右臂盔甲直入血肉之声。

“皇上…”

芙蕖错愕睁眼,脸上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而黑衣人瞧见赵晋延受了伤,自是士气大增,攻势也越发猛烈。

紧接着便是大刀抽出,第二刀也挥了起来。

前有狼后有虎,退无可退,赵晋延受了重伤,这会儿也根本无力招架,一个避让之下,赵晋延的身子也打了一个趋势,却是控制不住了身体的幅度,朝着山坡之下滚了下去。

芙蕖被护在赵晋延怀中,可是山坡陡峭,赵晋延自己又受了重伤,这会儿根本无力护住芙蕖,只能凭着本能紧紧抱着芙蕖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赵晋延被手臂上的伤痛疼醒之后,睁开眼睛,只看到了头顶上蓝蓝的天空。他侧过头,发现手臂上的疼痛,却是芙蕖坐在他的身侧,正替他包扎着伤口。

此时芙蕖正是发髻早已经散的不行,头上的饰物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发丝之间还夹了一些枯草。而她向来素净白嫩的脸上,此时分布着不少小小的血口伤痕,向来是方才摔下来时给磨伤的。不过,人没事了就好。

赵晋延看着芙蕖低垂的眼睑上长长睫毛撒下的一片阴影,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芙蕖替赵晋延包扎完手上的伤口后,看着伤口终于不再流血,方才松了一口气,她正要拖着腿去察看赵晋延身上其他的伤口时,却恰好看到赵晋延已经睁开了眼睛,原本强撑的坚强在一瞬间,却是坍塌了。

“皇上…”

芙蕖忍不住红了眼睛,可立刻她却是忍住了泪水,只是开口问道:“您哪里不舒服…”

“无事…这是哪里?”

赵晋延原本想要伸手去安慰芙蕖,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因为失血过多,根本没有力气去抬,所以只能够苦笑的问了芙蕖这么一句话。

芙蕖闻言,连忙开口回道:“是我们摔下来的地方,我…我力气不够,也不敢随意抬您,而且这个地方恰好是一个小小的坑,不容易被发现,所以我就没动了…”

赵晋延听着芙蕖的话,打量了一下四周围的环境,也难怪他抬头便是蓝天,他和芙蕖的确是落在一处小坑里,这个坑其实不过半米深,不过依着如今他的身体的条件,的确是他们最佳的藏身之处。

可若是让敌人找了过来,此处也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的作用。

赵晋延观察完四周的环境后,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对芙蕖开口道:“此处不深,你应该能够爬出去,你先找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安全了,再去寻人来。”

赵晋延其实并不放心让芙蕖一个人行动,可是如今他失血过多,根本便是动弹不得,芙蕖力气瘦小,也根本不可能扶着他离开这儿,让芙蕖陪着他等在这儿,实在是太危险。

毕竟出现在山上的那群黑衣人,难保有漏网之鱼,便是侍卫们真的将那群黑衣人绞杀干净,可…难保别处也有埋伏。

赵晋延并不傻,这群黑衣人的目标明显便是他,若是芙蕖出去了,其实真的撞上了黑衣人,也不一定会被下手。可若是陪着他在这儿坐以待毙,一旦让那些黑衣人找来,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赵晋延一想到这儿,倒是将心中最后一点顾虑都撇了去,只冲着芙蕖坚定开口:“你赶紧离开,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赵晋延怕芙蕖犯傻,万一一出去便想着回去求救,反倒落入埋伏,所以又是认真的冲着芙蕖说了一句。

芙蕖闻言,却是连连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而且这是命令…”

赵晋延瞧着芙蕖这般,心里倒是感动,可他还是二话不说便立刻冲着芙蕖开口道。

芙蕖咬着嘴唇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轻声开口道:“我腿伤了,现在…动不了。”

随着芙蕖的这一句话,赵晋延这才发现,芙蕖从方才开始,其实一直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坐在他的身边,而他的目光落在芙蕖的腿上,也明显的看到,芙蕖的右腿裙摆上,满是鲜血,而就在她的腿边,有一块不规则满是菱角的大石头。

“方才摔下来的时候,我的腿不小心砸到石头了。”

芙蕖小声的解释了一句,若是她腿完好,这会儿其实她马上想到的也是带着赵晋延离开这儿,只是她的腿伤的病不轻,方才支起身体替赵晋延包扎伤口,便生生让她疼出了一身冷汗。

赵晋延看着芙蕖苍白的脸色以及额上浮起的一层薄薄汗水,便是明白芙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在忍受。

他想要支起身体去察看芙蕖的伤口,可一则是没有力气起身,二则却是芙蕖这伤瞧着,恐怕并不仅仅是皮外伤,指不定还伤到了筋骨,他并不懂医,若是贸然去动手,只怕反倒是会让她伤势加重。

可也因着芙蕖这一情况,倒让赵晋延将心中最后那点子纠结给抛之脑后,他们二人,如今只怕也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赵晋延看着芙蕖,十分心疼,可是他也说不出不痛不痒的关切,他本就是一个行动多过言语之人,如今他无能无力,自然更加说不出什么话来,许久之后,他才说了一句话:“都怪我带你来这处,无端让你受了这场祸事,腿疼的厉害吗?”

在这会儿,赵晋延倒真的和一个普通人一般,与芙蕖说着话。

芙蕖闻言,自是连忙摇了摇头,这腿方才刚伤的时候,的确是疼的让她几乎晕眩,到了这会儿,也的确是一阵一阵的疼的,可是仿佛是疼的已经麻木了,她倒是没有再像方才那么厉害,便是额上身体冷汗一阵一阵的冒,但她也不会真说疼。可是赵晋延的话,其实也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想到了方才刺客来时…赵晋延与她说的话。

芙蕖低着头轻声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我都懂,晋元哥哥待我那么好,皇上对我也好,我都记在心里,皇上放心,我不会嫁人…我也想陪着娘…”

赵晋延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看着芙蕖。

芙蕖没有听到声音,心中略有些不安,抬头飞快的偷偷看了一眼赵晋延后,再次低了头,其实心里也被赵晋延那面无表情的神色给吓了一跳,她想了想,揣测的再次轻声说了一句:“芙蕖所言,都是肺腑之言,若是皇上不信,芙蕖可以发誓…”

“你懂什么…”

赵晋延的语气有些严厉,也带了几分气急败坏。

他其实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方才他未尽之言,竟然会被芙蕖偏到了这一思路上。当然赵晋延也承认,这的确是他很早以前的想法,可是如今,芙蕖这想法,反倒是大大的让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若芙蕖真的给赵晋元守节…

赵晋延简直不敢去想这个想法。

“我并非这个意思,你莫要多想…”

赵晋延的声音有些轻,有心情复杂的缘故,当然也有如今身体虚弱的缘故。

芙蕖倒真不觉得自己有多想,这会儿诉衷情显然并不太合适,无论是二人身处的处境,还是如今二人的身体状况,可赵晋延有这个兴致,芙蕖还是打起了精神听着赵晋延在说的话。

“当初是我想岔了,我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自私,所以…有一段时日,我是真心想让你嫁给一个靠谱的男人,想让你幸福,因为我觉得,这可能也是大哥的心愿。我…也考虑过卫麟。”

赵晋延想到自己那个时候的想法,脸上倒是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他心中同时也在暗暗的庆幸,幸亏自己及时醒悟了过来,不然真让芙蕖嫁给了卫麟,只怕她自己肠子都该悔青了。

而芙蕖这没有料到赵晋延竟然会有这么一番心理转折,她有些惊愕的抬起了头,一时之间,心中十分复杂,当然,说感情,绝对是有的。

而她未曾想到的是,赵晋延在说完这些话后,马上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可是,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前些时日,看到你在卫家,知道你去卫家的目的后,我心里竟然十分不高兴,甚至还有几分恼怒…”

这是…

芙蕖这会儿真是彻底糊涂了,她真有些搞不清楚赵晋延的用意,一会儿不想让她嫁人,可一会儿又愿意让她嫁人,到了最后,瞧着意思,又仿佛是出尔反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