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芙蕖免了礼后,睢阳大长公主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夏越朗,然后对芙蕖笑着开口道:“今日之时,多亏了夏世子搭手相救,不然我这孙女还真得从马车上摔下来。”

原来,方才那一幕是不知为何,马受了惊,马车不稳才会导致卫良辰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

而站在宫门口正百无聊赖等着晋阳大长公主的夏越朗恰好遇到了这一幕,自是义不容辞的伸手救援了一把。

不过,这事儿虽说夏越朗有恩于卫家,但真正认真追究起来,又有几分站不稳脚,毕竟人家卫小姐身边仆妇奴从一大堆,未必不能接住卫小姐,未必会让卫小姐给跌倒,指不定人家还嫌你多事,甚至还会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要破坏人家闺誉呢!

这倒也不是芙蕖多想,而是这事儿,确实是有几分复杂。

芙蕖这般想着,却是冲着睢阳大长公主轻声开口道:“家兄向来鲁莽,不知有没有惊倒卫小姐?”

“多谢皇后娘娘,小女无事,多谢夏世子搭手相救。”

这话,却不是睢阳大长公主出声回答的,而是卫良辰从睢阳大长公主身后站了出来。

而芙蕖听着卫良辰的意思,又敲了敲睢阳大长公主的脸色,倒真没有怪罪夏越朗的意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便又笑着问候安慰了卫良辰几句。

卫良辰也都一一有礼的做了回答,完全看不出是方才受了惊吓,显然对方被卫家培养的很好,知书达理,且性子十分沉稳。如果单单是从如今芙蕖对于卫良辰的印象来说,芙蕖还是十分愿意对方做她的嫂子,但就是不知道夏越朗是否真的对人家有意,而卫家又是否满意夏越朗了。

芙蕖也不敢流露出这份意思,所以在卫家行礼告退的时候,芙蕖并未阻拦,只是态度客气有礼的冲着卫家人点头应允。

但一等着马车驶远,芙蕖脸上瞬间收起了方才的端庄大方,只是好笑的看着目光还是偷偷瞧着卫家远去马车的夏越朗,瞧着他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着调侃道:“哥哥,马车都走远了,你眼珠子都要掉了!”

夏越朗悻悻然收回目光,看着芙蕖打趣的目光,窘迫的说了芙蕖一句:“促狭!”

“是我促狭,还是哥哥你表现的太明显了。今日我倒是第一回知晓,哥哥你竟然还会英雄救美,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

“…”

夏越朗被芙蕖挤兑的无言以对,只能够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母亲。

但晋阳大长公主丝毫没有同情心,只眼睁睁由着芙蕖去打趣夏越朗。

好吧,夏越朗只能够低着脑袋,一副装作听不见看不到的样子。

芙蕖瞧见夏越朗这样,忍不住与晋阳大长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若说方才只是有八分怀疑,那么现在却是十分确定夏越朗是真的瞧上了卫良辰。

而认识到这一点,也让芙蕖与晋阳大长公主心中微微认真了起来,卫良辰自然是不错的,至少就目前晋阳大长公主与芙蕖二人对对方的印象而言,还是觉得很是不错,但…婚姻之事,哪里是不错便可以定下,不仅仅要讲究双方门当户对、性情相投,还要讲究双方都是你情我愿。

若此事最后不能够成,其实晋阳大长公主府芙蕖都觉得,倒不如从一开始,便灭了夏越朗这个心思。

当然,芙蕖也觉得,自己这个傻哥哥难得能够开窍一次,若是不能够成全,也实在是太过于惋惜。

抱着这样的心思,芙蕖倒是有点蠢蠢欲动的极力想要促成这件事情,而晋阳大长公主心中所抱念头,也是可有可无,但这会儿晋阳大长公主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夏越朗虽然有些迟钝,但某些方面却又灵敏的很,芙蕖与晋阳大长公主都不说话了,他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些问题,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一向都是笨嘴拙舌惯了,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所以想了想,最终只是对芙蕖轻声解释道:“方才卫家的马车出了问题,马惊了,我看着卫小姐要掉下来了,才不得已去扶的,并非是存了心想要破坏卫小姐的名声。”

“嗯…”

芙蕖有些无语的看着夏越朗欲盖弥彰,只觉得若是真让夏越朗自己去追求卫良辰,只怕原本卫家就是有意,也会将这事儿搞砸。

芙蕖想了想,到底还是心软了,也想帮帮夏越朗,便对晋阳大长公主轻声道:“娘…方才虽说是情势所迫,但哥哥扶了卫家小姐,被被人瞧见了也是事实,卫家小姐倒真是不错,不若你去探听探听卫家的口风?”

晋阳大长公主不置可否,只冲着夏越朗开口道:“你不是担心你妹妹吗,如今人也见到了,该说什么,该念什么,赶紧吧,你妹妹总是陪咱们站在宫门口也不是个事儿。”

芙蕖看不出晋阳大长公主对于此事的态度,倒是有些爱莫能助的看着夏越朗。

夏越朗自己倒并不是像芙蕖所想象中的那般在意,卫家小姐再打动人心,但夏越朗毕竟与她也是初见,心中的份量自是比不得嫁进宫中许久未见的芙蕖,所以他倒是立刻便将卫家小姐的事情抛之脑后,反倒是打量着芙蕖开始关切的问候起了芙蕖。

兄妹二人本就感情极好,这又是许久未见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是再三互相问候了,这边夏越朗问候了芙蕖宫中的生活,又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心,那边芙蕖又是问了夏越朗的境况,细细叮嘱了许多事情。

一说,还真有些没完没了了,直到晋阳大长公主在边上不耐烦催促了,夏越朗这才依依不舍的与芙蕖道了别,被晋阳大长公主赶上了马。

而晋阳大长公主虽然嘴上催促着夏越朗,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担忧芙蕖的,在上马车之前,晋阳大长公主又是再三叮嘱了芙蕖一番,又是对芙蕖宽慰了几句:“文静姝的事情,自有她的父母替她操心担忧,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你不用去理会,便是在你皇祖母那边撞上了,你也别多嘴。”

“…”芙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她心中虽然一直想着该如何去帮助文静姝,但还这没有想过会这么凑巧会在太皇太后那边撞上文静姝的事情。

可是,芙蕖却完全没有想到,还真就这么巧,翌日清晨,她刚去了太皇太后那边请安,便看到了文景晖与陈氏以及文家一些族人,恰好都在太皇太后的宫中呆着。

一百二十三、生死

芙蕖今日去请安的时间,也是与往日并无二般,但文家人一早便闹到了宫里,闹到太皇太后这边,直到现在,仍然都没有平息下来。

芙蕖走到太皇太后宫中的时候,还未迈进门槛,便听到了大殿之中传出一阵激动的尖锐的女声:“文静姝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族里还未出嫁的女儿以后还怎么找婆家,让已经订了亲,嫁了人的女儿,又该如何自处!大伯,你身为文家当家人,可也不能够偏袒自己的女儿吧,你女儿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缘何不去想想会连累族里其他的姐妹!这事儿若是太皇太后不能替我、替族里的女孩子做主,那我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好过日后看着我的两个女儿受自己的姐妹连累凄凄惨惨度日要好!”

芙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而这声音也实在是太有特色,即使芙蕖与对方不熟,但也认出了这声音是文家二夫人,依稀记忆之中,记得这位文家二夫人的确是有两个女儿,比之文静姝年纪稍稍幼了些许,不过一个个性被养的争强好胜,一个则被养的唯唯诺诺,反正芙蕖从来便是不喜欢的,也甚少来往。

文静姝倒是念着姐妹情谊,对这两个堂妹妹多有照顾,也常带着二人进入京中的世家小姐的交际圈子里,不然这二人虽是嫡出,但架不住他们的父亲没什么能耐,而且还是文家庶出的一房。

文二夫人这话,乍然一听,其实也仿佛是非常有理,若是换在普通人家,文静姝的做法,指不定就是让文家颜面尽失,让文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即使嫁出去,在婆家也过不好了。可是这话放在这边,稍稍知情的人一听,便觉得她这是在强词夺理了。

便是文家的姑娘真的做出了一些伤颜面的事情,但架不住文家是百年世家,又出过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这样两位皇后,是皇帝的外家,最重要的是,如今文景晖在朝中如日中天,即使文家出了这么一点子的事情,族里的姑娘想找个婆家,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便是已经嫁了人的,婆家人瞧着文家的权势与地位,也决计不会做出为难媳妇的事情来。

文静姝这事儿的确是对不起不少的人,也的确是冲动了一些,但芙蕖却也觉得,文静姝绝对也是分析过得失,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芙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并没有立刻走进大殿里去。

而在这个时候,又是听得文二夫人开口说了一句:“皇太后,您也是文家的女儿,您给族里的姑娘们说一句公道话吧,这真是没活路了!”

芙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中倒是一惊,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将几乎已经与世隔绝的皇太后也给请出来了。

她倒也没有在大殿门口久待,便朝着大殿门口走出。

门口的人通报了一声,也算是打断了大殿之中的这番争论。

芙蕖走到大殿之中,方才发现太皇太后这宽广的大殿之中,真的站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也真是站着,除了坐在上首面色深沉的太皇太后,也除了坐在太皇太后身侧拿着佛珠慢慢转着的皇太后。

其他人,分了左右两边,却是一副对峙之态,右边一排,站在最前边之人,正是文二夫人。

而左边,只站了三人,文景晖、文夫人陈氏以及一身青色皂衣,头上戴了一顶灰色僧帽的文静姝。

芙蕖愣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文静姝的时候,却还是受了一些打击。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去落在文静姝身上,平静下自己的心情,朝着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声音冷漠的冲着芙蕖叫了起。

芙蕖也没在意太皇太后的语气,只平静的站在了一边。

而这个时候,不管先时闹得再不可开交,文家的其他人也站出来与芙蕖行了礼。芙蕖自然也是叫了起。

这个时候,芙蕖站在这边,其实分外的突兀,也让方才一直都表现的气焰十分嚣张的文家二夫人也在这个时候消了声。

文家二夫人虽然有些窝里横,不过到底还是知道一些荣耻,知晓这些事情在自家闹闹也就算了,若是闹到外边来,让外人看到了,可不就得让人瞧了笑话吗?

文家二夫人原本是打算等芙蕖离开了再继续说这件事情,不过谁知道,太皇太后在芙蕖站在一边之后,却是抬了抬眼皮,看向了文二夫人语气冷淡的说了一句:“怎么不继续说了,方才不是还说的兴起吗?

“…”

文二夫人一噎,张嘴欲言又止,这会儿跟刚才怎么一样!

但太皇太后这问话,她也不能够不答吧,所以最后只是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反正臣妇就这么些话,这么个意思,只盼望太皇太后能够不要偏袒!”

文二夫人说不会说话,还真不会说话,虽然在场所有的人都知晓文二夫人这气是冲着文家的大房去的,是对文静姝,文家大房的人不满,可偏偏她这么跟太皇太后说话,听着却更像是在对太皇太后不满。

而太皇太后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芙蕖身上,语气慢悠悠开口道:“皇后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芙蕖又是一愣,倒是未料太皇太后竟然会将她扯入这话题之中,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之时,却又听到太皇太后开口说了一句:“皇后又认为文静姝该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显然并没有问芙蕖之前话的意思,更像是在笃定着芙蕖已经知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直接问了芙蕖的意思。

芙蕖这一回,倒是没有多加思索,却是笑着冲太皇太后开口道:“这事儿,有什么可说处置不处置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大过错…”

芙蕖的话音还未落下,却听得底下文家二夫人尖锐的声音又是激动的响起,甚至是直接打断了芙蕖还未说完的话:“皇后娘娘,臣妇知晓您未出嫁前与文静姝最是要好,自是偏帮着她说话,可是您这般却是太不公正了吧!”

芙蕖面色笑脸一收,面色一敛,直接看向了文家二夫人,冷声开口:“二夫人这是何意,本宫话还未说完,你便来打断本宫,这是对本宫有何不满吗?更何况,太皇太后既是问本宫这个意思,自是相信本宫,太皇太后都未出口说什么,你咋咋唧唧在这边便质疑起本宫来了?”

芙蕖这话,虽然说的不轻不重,但声音之中充满了威严,尤其是因为芙蕖一直以来,都是以乖巧温顺示人,乍然发作,还真是挺唬人的,至少是将文家二夫人唬的吓了一跳,她面色僵硬看着芙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跪下身子请求芙蕖恕罪。

对此,芙蕖并没有说什么。

而太皇太后却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文家二夫人,开口说了一句:“皇后这是和你开玩笑呢,做什么这般认真,起来吧!”

说罢这话,不等芙蕖开口,又是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一直安静的转着佛珠,仿佛是根本不存在的皇太后,开口问了一句:“太后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皇太后转动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目光悠远而平静的落在了一直低垂着头站在文景晖与陈氏身后的文静姝身上,轻声开口道:“哀家记得小的时候,静姝最是乖巧可人,哀家也最是喜欢静姝,如今静姝虽然犯了错,但哀家到底不忍,少不得想偏袒她一回。更何况,静姝一个未出嫁女,既然已经选择青灯古佛一辈子,已经是够凄苦的了,又何必非得逼了她的性命!”

倒是未料到皇太后会替文静姝说话,芙蕖眼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期待,不过仔细一想想,虽然皇太后对于她是刻薄了一些,但中间说到底就是因为一个赵晋元。

文静姝喜欢她的儿子,甚至愿意为了她的儿子一辈子青灯古佛,这份诚意,自是动人,也难怪皇太后会偏袒文静姝说话。

芙蕖看着底下刚刚站起的文二夫人显然是急了,她面上流露出了急躁,看着太皇太后张嘴便说道:“太皇太后,皇太后分明便是…”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可让她这么放过文静姝,显然是不甘愿。

所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文家大房几人。

芙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话在太皇太后面前能有什么份量,不过既然皇太后已经开口,文家的当家人,文家大房的家长又是一副袒护到底的架势与样子,芙蕖原本以为,太皇太后也该顺手推舟就这么应了这事儿。

毕竟文家其他房的人便是有什么意见,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文家其他几房可没有什么出息,对于太皇太后来说,也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对于文静姝一直都表现的十分疼爱,便是文静姝如今真的做错了事情,太皇太后也不至于心狠的要文静姝的命吧!

但出乎芙蕖所料,也出乎皇太后所料。

太皇太后在众人都已经会轻饶过文静姝,就这么将事情圆过去之时,却是声音冷厉的开口道:“静姝这孩子,辜负了家族对她的培养,辜负了咱们所有人对她的期待,今日做下如此错事,连累家族,便是哀家再疼爱她,也不能够就这么饶了她,不然日后文家该如何管理,族里的女孩子都跟她一般不管不顾,那咱们文家还是文家吗?”

一百二十四、外人

随着太皇太后的话,皇太后与芙蕖的面上都流露出了震惊之色,文家的大房,除了文静姝之外,文景晖与陈氏面上也都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而文家其他的人,都面上带出了几分喜色。

“这孩子既然想安安静静,就让她安安静静去吧,赏她一个体面吧!”

“太皇太后!”

未等太皇太后话音落下,芙蕖与文景晖、陈氏便异口同声出口阻止。

三人对视了一眼,在此刻,倒是难得默契,文景晖与陈氏闭上了嘴巴,只听得芙蕖开口道:“太皇太后,您这般处置,此事未免太过于严厉了吧!”

“皇后这是在质疑哀家?”

太皇太后抬起眼皮反问,话语之间,带了几分冷笑与嘲讽。

芙蕖以为是自己听错,却听得太皇太后又对芙蕖开口道:“皇后莫忘了,这是文家的事情,皇后姓夏,便是如今做了国母,也管不到文家族里的事情。”

芙蕖面色一白,却仍咬牙开口道:“没错,本宫是外姓人,可文家毕竟与我也有几分亲缘关系,更何况,文家也是皇上的外家,这事儿,还是等问过皇上再做处置为好!”

芙蕖这会儿倒完全把晋阳大长公主的叮嘱抛之脑后了,事实上,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冷静不下来,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这件事情,眼睁睁看着文静姝去死。

太皇太后对于芙蕖的话,显然不悦,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厉色,她冷笑看着芙蕖只说了一句:“皇后这是在拿皇上压哀家?”

“臣妾不敢。”

“不敢便闭嘴,这件事情,你还没这个资格管。”

太皇太后疾风厉色,芙蕖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只是仍梗着脖子出声道:“太皇太后,臣妾还是这样一句话,文静姝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太皇太后若是执意要赐死文静姝,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说太皇太后您不够仁慈吗?”

“砰”的一声,芙蕖的话说到最后一个字眼的时候,太皇太后狠狠的将放在手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她冷笑开口:“够了,皇后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哀家知晓皇上护着你,但别忘了,哀家还是你的长辈,你就这般顶撞哀家!”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也是…”

陈氏在这个时候,唯唯诺诺出声,倒不如想要维护芙蕖,而是怕芙蕖因着太皇太后的恐吓,就不敢给文静姝说话,那样,她的女儿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你也给哀家闭嘴,哀家当初真是走了眼了,让你嫁进文家当当家夫人,这家当成这般,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做出这般有辱门楣之事!如今你还好意思到哀家面前求情,简直便是不知所谓!”

太皇太后这些年来,倒是一直在养气养神,甚少这般发怒,而她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严也无疑是根深蒂固的,陈氏被骂的面色苍白,双腿发软。

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站在后边,仿佛众人所讨论所声讨的人跟她无关似得文静姝却是慢慢的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不快,一步一步,分外的踏实,她走到了大殿中间,朝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轻声开口:“此时皆有我而起,太皇太后有令,自当遵从!”

“静姝…”

陈氏虽然惧怕太皇太后威严,在这个时候却还是大着胆子偷偷想将文静姝护在身后。

太皇太后瞧着下边这番场景,冷哼一声:“算你还是懂事,自是如此,先时怎么就那般不知事,此事也莫怪哀家心狠,也是为了你好!”

文静姝面色神色仍然十分平静,目光只是看过芙蕖,眼里带着感激,然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芙蕖,带了歉疚。

芙蕖看着这般文静姝,心中大惊,这分明便是已经没有了生念…

“文姐姐,你答应过我的…”

不会轻生的…芙蕖红了眼眶。

众人以为这便是文静姝的结局,太皇太后向来威严极重,在文家的份量与地位不言而喻,甚至是文景晖这个族长,也不能够顶撞太皇太后,更不敢违背太皇太后的命令。

可这一回,出人意料,文景晖却是站了出来,他将文静姝护在了身后,抬起头看着太皇太后开口道:“太皇太后,您方才也说了,这是文家族里的事情,外人是不好插手管的。您是太皇太后,可您也是文家的出嫁女,已经管不到文家家族里的事情了!”

文景晖话语一出,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了文景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文景晖竟然会违抗太皇太后的命令,甚至还敢这么和太皇太后说话。

简直…简直…

“反了你了!”

太皇太后咬牙啮齿,半晌才从嘴里很恨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就为了这个逆女竟然敢这么与我说话!”

太皇太后可能真的是怒火攻击,竟是毫无仪态,伸手指着文静姝与文景晖二人。

文景晖面对太皇太后的质问,只是站在一旁,并无言语请罪。

陈氏面上流露出了担忧,犹豫着是否该上去劝说文景晖,而在这个时候,文二夫人却是开口带着一脸的幸灾乐祸开口道:“大伯,你如何能这般与太皇太后说话,还不快请罪!”

文景晖面无表情的掠过文二夫人一眼,目光又看向了太皇太后,语气严肃道:“太皇太后自是为尊,与皇后并无二般,可也是太皇太后自己所言,文家之事,自该由文家人自己来处理,外人没有这个权利质疑,更没有这个权利代替我这个文家当家人发号施令!”

最后一句话,文景晖掷地有声。

太皇太后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好半晌儿都说不出一句话,目光更是恶狠狠瞪着文景晖与文静姝。

文景晖没有畏惧,只是又道:“论身份,我是文家当家人,文家一应人事皆有我做主。论亲疏,我是静姝亲夫,未嫁女在家从父,所以由我处置静姝之事,于情于理,都挑不出半分疏错。”

说完这话,文静姝冲着太皇太后弯腰行过一礼,而后目光看向了被他护在身后的文静姝,沉声开口:“今日之事,你确实有错,却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力,既然事已至此,日后你也莫呆在文家了,我会让你母亲替你寻一处庵庙,你日后,好自为之!”

“父亲…”

文静姝眼眶泛红,眼中闪烁着泪花。

文景晖却是没有去安慰文静姝,只是硬着语气又道:“你既已选择此路,自当斩断尘缘,你我父女情分,便在今日断了,安置好你的余生,也当全了这十几年的父女情谊。”

“是。”

文静姝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文景晖与文静姝说完这最后一番话,却是直接让陈氏带着文静姝与太皇太后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