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眼神之中的狠厉,他仿若半分未觉,直至文家大房三口人离去,在大殿之中的人都傻傻未曾反应过来。

倒是皇太后,目光看着离去的三人,手上停了佛珠的转动,看向了太皇太后开口轻声道:“哀家身体不适,既然此事已了,那哀家回宫去了。”

“太皇太后…”

文二夫人有些不甘心的冲着太皇太后叫唤,想让太皇太后回心转意,而芙蕖在这个时候却是直接出口打断了文二夫人的话,看着太皇太后铁青的脸上,她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道:“皇祖母,儿臣宫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与您请安。”

太皇太后目光看向了芙蕖,眼神之间带着几分深不可测,只是芙蕖却仍是含笑对视,毫不退缩。

太皇太后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慢慢开口:“都是翅膀硬了,胆子也大了,哀家还没死都将哀家当成了死人…”

虽然太皇太后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更像是在暗指着方才违抗了她的命令的文景晖与文静姝,可芙蕖却明白,太皇太后这话更是一语双关,其实也是在说她。

她心思未动,只是冲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便自行告了退。

走出大殿,隐隐能够听到背后有器皿陶器衰落之声,她的脚步也只是微微顿了顿,并未停止,依然挺胸直背,朝着宫外走去。

回到凤栖宫后,赵晋延还未归来,芙蕖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最近朝上有些事务,赵晋延如今又是初初接手朝堂之事,自是得多花几分心思在公务上,所以减少了陪伴芙蕖的时间。

芙蕖虽然有些惋惜,但也理解,更何况她自己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置。

简单的处理过白嬷嬷送上的宫务,时间未过半个时辰,芙蕖却觉得脑子乱糟糟,涨呼呼的有些难受,她干脆挥手谴退了一屋子的人,只留几人留在屋中,自己则是躺在了放在窗户底下的那张卧榻上,闭目养神。

倒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身侧一阵窸窣动静,芙蕖睁开眼睛,果然瞧见赵晋延回来了。

她正要起身,赵晋延却是按住了她,关切询问:“这是怎么了,听底下人说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芙蕖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赵晋延闻言,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芙蕖的额头,轻声开口道:“你呀,若是宫务繁忙,便交由底下人处置,若是太皇太后今日宫中之事,既已圆满处置,又何必自己伤神。”

一百二十五、传话

芙蕖倒并不惊奇赵晋延如何会得知太皇太后宫中之事,毕竟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芙蕖也能够感觉得出,虽然赵晋延有着男子都具有的不拘小节,但是…他在一些细节上的把控却也是十分周全,算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

或者是当他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时,便会努力去改正完善,先时他对于后宫之中甚少计较,对于太皇太后那边的事情更是完全不知,但因着与他并无利害关系,赵晋延便没有在意,直到如今芙蕖进宫后,他意识到了重要性,所以如今布置了人手关注。

芙蕖对于赵晋延这般,心中既有些惭愧,又有几分感动。

说实话,这后宫之事,本该是由她这个做妻子的来替他操心,却因为她成长的不够快,还要让赵晋延在忙前朝之之事时,操心后宫之事,操心她。

她坐起了身,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赵晋延身上,轻声宽慰:“你说的事情都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迷惘,也觉得有些可怕…以前,虽然知晓皇祖母为人,知晓她并不是个重视感情之人,可能感情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高,可我也从不会将皇祖母往那般自私可怕的人上去想,可是今日她对于文姐姐的心狠,却让我有些忍不住不寒而栗。”

“你说,有一日,倘若我也违背了皇祖母,或者说如今,她是不是也在心中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她从前对于文姐姐的疼爱,根本不比我少,甚至对文姐姐,有着比我更高的期望…”

可今日,竟然会说让文静姝去死,难道太皇太后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芙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知与天真,她一直以为,太皇太后便是再重利益,可到底是个人,还是个本该柔软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不讲。

“还说没有伤神,还说没有在胡思乱想。”

赵晋延轻轻握住了芙蕖的手,轻声道:“太皇太后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了几乎一辈子,她若不心狠,如何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如何能够赢一辈子。”

“你说,我日后会不会…”

“自然不会!”

芙蕖的问句还未问出口,赵晋延便斩钉截铁打断。他放缓了语气,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你与太皇太后不一样,而我也与皇祖父不同,你不会变成太皇太后那样的人,我也不会,更加舍不得让你变成太皇太后那样的人。”

赵晋延并未说出口的话却是,变成太皇太后这样的人,要经历太多,也要付出很多…可赵晋延却不会告诉芙蕖,不然依着芙蕖的性子,又该同情太皇太后,他只是揉了揉芙蕖的脑袋,语气温柔:“傻丫头,现在舒服了吧,起来用午膳吧,这一天的这么多事,也该饿了。”

其实芙蕖一点都不饿,但是在赵晋延柔和的目光下,还是笑着坐起了身体。

自那一日文家人进宫之后,后宫再次恢复了宁静,主要是因为,翌日清晨,芙蕖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之时,太皇太后竟然称病并未见她。

芙蕖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着太皇太后宫里的冯女官去请太医过来,倒并没有非得进去表孝心。

而赵晋延知晓这件事情后,也随着芙蕖去探了太皇太后一回,这一回,太皇太后倒是见了他们,而且是躺在床上见得他们,一副虚弱的样子,芙蕖提出要来伺候她的时候,太皇太后也只是冷漠开口道:“哀家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躺着休养几日便是了,皇后后宫事务繁忙,倒不必非得来哀家宫中伺候。

芙蕖倒也不是真的向来伺候太皇太后,毕竟现在她对于太皇太后还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状态,若真的日日时时相处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可她作为孙媳妇,不过来,又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她还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

芙蕖想了想,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倒是赵晋延先开了口,对芙蕖开口道:“既然皇祖母这般疼爱晚辈,那便不要让皇祖母为难了,便依了皇祖母的意思,你日后多来看看皇祖母便是了,朕让太医院时时刻刻给皇祖母备着。”

赵晋延说着,另一只手还私下里偷偷挠了挠芙蕖的手心。芙蕖愣了一下,没回答。

太皇太后还真是给赵晋延给气的只冷笑了,虽然的确是她说着不让芙蕖过来,而且她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让芙蕖呆在她身边,但她不愿意,与皇帝这副唯恐不及,仿佛就是唯恐她对芙蕖做什么的样子而拒绝完全截然相反啊!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这没病都要被这两个不肖子孙给气出病来了。

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几乎是破口而出的咒骂之声,冲着赵晋延与芙蕖冷冷道:“皇上与皇后既然急着孕育子嗣,哀家这病人便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几日,哀家没病好,皇后便不用来了。”

“…”

太皇太后这话,显有赌气的意思,可万万没有想到,赵晋延竟是顺手推舟直接应下了。

“好,既然皇祖母这般疼爱皇后,那朕与皇后可不能够辜负皇祖母一番心意,只盼望皇祖母能够早日病好,好让朕与皇后过来尽孝。”

芙蕖完全被这对祖孙的交锋给惊呆了,直到她被拉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她还有几分呆愣愣,看着赵晋延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皇祖母定然要被我们气坏了。”

“无事。”

赵晋延笑着宽慰,太皇太后既然想要作态一番,不成全她如何是好。

“皇祖母最近心情不好,你在她身边照顾难免受气,朕不忍心。”

说完这句话,瞧见芙蕖面上有些羞涩的红了脸,赵晋延又是笑了笑轻声道,“更何况皇祖母也说了,不是让你早日怀上孩子吗,呆在病人身边也不是个事儿。而且皇后也该知晓朕近日事务繁忙,可能不能常待在凤栖宫。皇后若是真有心,也有空闲,便带些点心汤水来御书房看看朕。”

“我怎么发现…皇上你现在越来越…”

芙蕖断断续续,欲言又止。

赵晋延目光灼灼,盯着芙蕖的脸,直把芙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芙蕖没忍住,瞪了赵晋延一眼,倒也不知道是在接方才那一句话,还是就在骂赵晋延,直接吐出四字“厚颜无耻”。

这一声带着嗔意的骂,直把赵晋延逗的开怀大笑。

虽然芙蕖骂着赵晋延厚颜无耻,不过赵晋延所言倒是属实,最近朝堂上的确是有不少的事情,赵晋延往日里虽然也可在凤栖宫里处理事务,但如今朝堂上的事务却是需要朝臣们一块儿商讨,赵晋延总不能够在后宫之中宣召朝臣,所以自然而然,一日里的大半时间都呆在了御书房里。

芙蕖这边倒也空闲,如今宫务清闲,之前发放宫女出宫之事,也是有条不紊进行着,底下宫人太过于能干,倒将她这个皇后空在边上了,若是往日里,有赵晋延时时刻刻缠在她的身边,倒也并不觉得清闲,可赵晋延也忙了起来,她就变成了一个大闲人。

所以虽然那一日在太皇太后寝宫外边芙蕖骂了赵晋延厚颜无耻,但她这会儿却是真的考虑起了去赵晋延那边走走。

本朝向来都重视帝后和谐,这一点也可以体现在后宫的构造上,凤栖宫与皇帝的御书房有一条专门连通的道儿直达,从这条道行走,不需绕路。

芙蕖嫁进后宫之中,倒是第一次走这条道,赵晋延估计之前已经走过太过边了,所以显然能够从这条道上看得出,宫人将道路两边的花木都布置收拾的特别好。

到达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芙蕖倒也并不急着直接往御书房里闯,而是等在了离御书房有些远的路边,只让身边的宫人去御书房里打探消息,倘若这会儿赵晋延是在接待朝臣,那她便将带来的点心与汤水留在这边,若是赵晋延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她再考虑去御书房里问候辛苦工作的赵晋延。

被派遣出去的宫人回来的也很快,而且令芙蕖吃惊的是,这宫人走时是一人,回来时却是还带了一个人,而且那人身份还略有几分特别,竟是卫麟。

说来,毕竟芙蕖嫁入宫中已经有些时日了,与卫麟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这会儿瞧见人到没有出嫁之前的那些愤懑。

这会儿看到卫麟的时候,她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还询问了一句:“卫统领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交代宫人一句便是。”

卫麟看着芙蕖,面上也是带着笑容,在离芙蕖两米远之处便停下脚步行了一礼,而后冲着芙蕖开口道:“皇上那边正在接待朝臣,正好,微臣也有事寻皇后娘娘,所以便自己过来了。”

卫麟说的真是大大咧咧,倒是半分都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什么问题。

虽然不合规矩,不过二人也不是私下见面,芙蕖倒也大方,只开口问道:“卫统领有什么事情要说?”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微臣这几日,仿佛听着外边传言,皇上要为皇后废除后宫,朝臣们现在有些意见,只怕消息一落实,便打算上奏劝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微臣想着,便与皇后娘娘先说一声。”

一百二十六、崇拜

芙蕖目光落在了卫麟身上,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卫麟。

卫麟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准备看芙蕖会有什么反应,却未料到芙蕖竟然会以没有反应来面对他,他顿时便失去了兴趣,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你怎么没反应呢?枉费我这么偷偷给你通风报信。”

“哦…”

芙蕖可有可无应了一声,惹得卫麟只叹无聊。

芙蕖这会儿又是想起了卫麟一惯的恶劣,而想到这里,她也觉得对方无聊,所以倒也没有继续深谈下去的意思,只是指了指身后宫人手中拿着的两个食盒,开口道:“既然皇上那边在议事,那本宫便不去打搅了,既然卫统领过来,便帮本宫给皇上送去吧!”

“…”

卫麟目光看了一眼食盒,眼里明晃晃带了不可置信与嫌弃:“你这是把我当小宫女用呢!”

“本宫可没把卫统领当成是女人…”

芙蕖闻言,倒是一下子抓了卫麟的话柄,反击了过去,也给自己出了一口气。

卫麟被噎了一下,好半天也没说话,直到芙蕖催促了,他却是摆了摆手,开口道:“皇上那边已经有些时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走人闲下来,你再等等便是了。”

说罢这话,他又开口道:“我是真有事情和你说,正好咱们把话说说。”

“…”芙蕖的目光将信将疑,只瞅着卫麟不说话。

卫麟轻叹一声,弄出一副哀愁之态,慢慢开口道,“真有事儿,我妹妹你知道吧?”

“卫大小姐?”

芙蕖疑惑出声。

“什么大小姐不大小姐的,你管她叫良辰便是了,这不是她到了出嫁的年龄了,然后前段时间,你那个傻哥哥在宫门口扶了她一把呢!”

“你说谁傻呢!”

芙蕖忍不住出声袒护夏越朗,虽然她自己也常夏越朗傻,但并不意味着卫麟这个外人就可以对她的兄长评头论足。所以不等着卫麟话音落下,芙蕖便忍不住出声袒护。

面对芙蕖的质问,卫麟面上虽然有几分尴尬,却还是开口争辩道:“可不就是傻吗,傻人有傻福!”

说到这里,卫麟还有几分忿忿不平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芙蕖有些似懂非懂,又不敢确认。

而卫麟轻叹一声,开口道:“让你家去我家提亲好了,到时候我会帮你哥哥说话的。”

“你是说卫大小姐?”

芙蕖瞪大眼睛看向卫麟。卫麟见此,忍不住又是吐槽了一句:“你们兄妹还真是一般傻,可怜我那个聪明伶俐的妹妹,竟然要嫁到你们家去。”

“…”虽然卫麟出言不逊,让芙蕖心中憋气,但芙蕖还是决定自己大人大量原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的意思?而且若是真有意思,是你们府上有意,也该你们府上先给公主府里递个话吧!”

“很简单,显然便是我父母他们都瞧不上你哥哥,觉得配不上我妹妹,所以我才出马。”

卫麟这话,一下子让芙蕖黑了脸。

这货实在是太不会聊天说话了,饶是芙蕖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耐心,尽量不让自己生气,都忍不住憋了一股子的气来。

虽然芙蕖也觉得卫良辰的确是她哥哥的良配,而且在宫门口的时候,也的确是瞧出了双方的意思,可这并不意味着…卫家的姿态就能比他们家高吧!他们家也不是求着去卫家提亲的。

卫家的确是勋贵,但他们家说到底,也不必卫家差…

卫麟的话,只让芙蕖冷笑出声:“既然卫家觉得我哥哥配不上,还提什么亲,咱们家也不求着你们!”

“…”

卫麟原本倒是真的想要拿拿架子,因为在他看来,他妹妹千好万好,是什么男子都配不得的,可如今竟是要让夏越朗那个傻蠢傻蠢的家伙摘了去,心中能不憋屈吗,冲着芙蕖这般说话,撒撒心中的憋屈也好。

却没有想到,这边遇到过同样不可理喻的兄控,便是夏越朗在外人心目中是千般万般的不好,可在芙蕖的心中,却还是千般万般的好,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不好的话。

卫麟这会儿心中却是有些踌躇了,想到出门时候妹妹叮嘱的话,又看着芙蕖那副样子,他心中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嘟嚷了一句:“真当是上辈子欠了你!”

说罢这句话后,他放软了语气,轻声道:“好好好,方才是微臣无礼,是微臣的错,还请皇后娘娘宽恕微臣个!”

卫麟伏低做小自己先软了态度后,又立刻道:“其实是我妹妹看上你哥哥了!”

“…”

芙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卫麟,这人真当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有这么出卖自己的妹妹吗?

女儿家的闺誉何其重要,便是卫良辰真的对她哥哥有意思,这当哥哥的怎么能够这么当众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呢!当然芙蕖也是有几分震惊这个事实,据他所知,除了宫门口那一回,这卫良辰应该是没有见过她哥哥吧,怎么可能一见面就看上了呢!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卫良辰甚少在外界接触男人,所以看到夏越朗这个外男,加之英雄救美就给喜欢上了!

卫麟瞅着芙蕖变幻莫测的脸色,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当然也不傻,这种破坏自己妹妹名誉的话,他也不可能真的口无遮拦,之所以对芙蕖这般说,不过是料准了芙蕖不会说出去,也给芙蕖下一计猛药罢了。

“我妹妹那一日回家之后,我祖母和我父母说起妹妹的亲事,也说了你哥哥,然后当时我父母拒绝了,只说你家情况有些复杂,我妹妹单纯,恐怕难以适应,这让我妹妹知晓,便有些急了,所以找了我,想让我帮忙中间说和说和。”

“这种事情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我下旨想要给他们赐婚,可父母不愿意的,强扭的瓜也不甜吧!”虽然做了皇后之后,芙蕖也知道皇后手中有一个权利,便是可以给底下朝臣家中赐婚,但芙蕖从来没有想过动用这个权利,更没有想过用赐婚的方式给自己的哥哥做亲。

除非是先时已经互相通过气,只是为了赐婚让这亲事更加隆重一些,芙蕖倒是可以考虑。

更何况,芙蕖也得承认,卫家父母虽然是对他们家在不满,但出发点也的确是为了卫良辰好,便是芙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况的确是有几分不复杂。

芙蕖体谅卫家父母的苦心,倒真不想去勉强。

“而且,你妹妹不是只见过我哥哥一次吗,怎么会弄到非得我哥哥不嫁呢,她应该还有很多更多的人选吧,难道就不怕我娘不好相处?”

芙蕖犹豫着,还是把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她之前未嫁进宫里后,毕竟是在京中圈子里混的,自然知晓京中各家都有在比较,其中论起婆婆那一块儿,都是不约而同说过,绝对不能够找晋阳大长公主做婆婆,这还是在排除了夏越朗当时每天都是纨绔无所事事的情形下得出的结论呢。

芙蕖怎么想,卫良辰那娇滴滴的样子都不像是有这个勇气的人。

卫麟听罢芙蕖的话,倒是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看着芙蕖轻声道:“其实你不知晓,我妹妹她从小就喜欢长公主…觉得长公主威风极了,而且在那一回在宫门口见了你哥哥,又听说你哥哥到现在,身边都是干干净净,便起了这个主意。”

“…”

卫麟的话,让芙蕖面上也浮出了不可思议。

这后一句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前一句,她母亲嚣张高调行事,竟然还惹来了崇拜者,而且听着意思,仿佛是因为她的母亲缘故多些,卫良辰才打定主意想要嫁到她们家的。

“她就不怕,我娘在她面前耍婆婆威风。”

芙蕖怎么想,都觉得卫良辰的想法,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

卫麟也是苦笑,又是道:“你是不知道,我当时也这么劝我妹妹吧,你知道我妹妹怎么说,她说有长公主这样的婆婆才好,外人就不敢欺负她了而且她还说,她觉得晋阳大长公主虽然对外人是威风了点,也嚣张了些,但对自己家人最是护短,她就想着跟在长公主身边学习学习…她最崇拜你母亲的一点还是,你母亲敢于和你父亲分居,每次你父亲上门,都被你母亲打出去。”

卫麟可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开始吐起了苦水,他家里那妹子,就跟着了魔似得,反正就是认准了想要嫁到晋阳大长公主府里去,认准了晋阳大长公主这个婆婆,瞧着这样子,好像相公什么的,完全是无关紧要,可是迁就的。当然结亲家,这家里的情况,尤其是婆婆上,的确是很重要的因素。

但卫良辰看中晋阳大长公主的理由又实在是太奇葩了。

卫麟倒是不像自己母亲那般担忧,看的也透彻一些,知晓晋阳大长公主虽然为人高傲,但真的让卫良辰嫁进去,说为难,应该是不会的,比那些个大家族里面甜心苦的当家夫人要好许多。所以才会私底下找了芙蕖说了这话。

芙蕖听完这话,只吐出一个感觉:“令妹,真当是另类!”

卫麟正想点头附和,却又听得芙蕖脸上带笑,轻声开口道,“不过,令妹倒的确是我家里很搭,这亲事,本宫定然会好好劝说我母亲的。”

一百二十七、份量

芙蕖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到没有伺候的宫人,偌大的御书房里,除了御桌上摆放的有几分凌乱的厚厚的一叠奏折之外,便是撑着头闭目养神的赵晋延。

赵晋延听到芙蕖传来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芙蕖,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在看到芙蕖自己亲自拎着两个食盒的时候,他的面上笑容微微收起,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下边,接过了芙蕖手中的东西,温声道:“东西这么重,为何不让宫人替你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