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手忙脚乱筹备起来,倒是让这一到夜晚,便冷清的皇帝寝宫,瞬间热闹了许多。

另一边,凤栖宫中,却是难得的安静寂寞了起来。

芙蕖坐在大殿中间餐桌前,看着桌子上早已经冷透了的饭菜,便是再美味的饭菜,只怕冷了,味道也便不好了。

芙蕖看着大殿外边黑洞洞的一片,嘴角轻轻翘起了一抹苦笑,拿起放在手边的筷子,夹起了一筷子的菜,往嘴里送去。味同嚼蜡。并不因为是菜早已经冷透了,让一惯娇生惯养,从未吃过冷菜的芙蕖难以适应,也是因为她如今根本就没有胃口。

安静站在芙蕖边上的彩霞与绛雪瞧见了芙蕖这个举动,连忙上前阻止。

“娘娘,菜冷了,吃了伤身,不若奴婢亲自去小厨房里,给娘娘下厨做几道菜。”

彩霞小声劝说着。

芙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放下了筷子,轻声开口道:“不必,我腹中并不饿,我想回去歇息了。”

“娘娘,不等皇上了?”

绛雪虽然也感觉到了发生什么事情,但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闻言也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她这话一出口,便让彩霞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绛雪不明所以,而芙蕖只是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两名侍女,开口道:“不必了,夜已经深了,宫门也关了吧!”

“娘娘…”

彩霞还想要劝说,但芙蕖的目光淡淡扫过,彩霞心中一凛,垂头闭了嘴。

芙蕖屏退了伺候的人,一个人慢慢的回到了寝宫。

寝宫之中,只点了一支小小的蜡烛,灯光幽暗。如今天气尚冷,寝宫里烧着暖暖的地龙,而暖气也将梅花的香气熏了出来。

本该是十分舒适的地方,芙蕖却感觉到了寒冷,她躺在大大的床上,手紧紧攥着被子,久久未能成眠。

一百四十、酒醉

若说赵晋延与芙蕖此次闹矛盾,只是发生在凤栖宫中,倒不会传到凤栖宫之外,毕竟如今的凤栖宫便说不是密不透风的墙,但至少宫里所有的人,都是隶属于芙蕖与赵晋延手下的人,说话行事,尤其是说出这般敏感的事情,自然也会自己心中掂量着。

偏偏这一回,赵晋延与芙蕖的矛盾闹得不算小,而赵晋延更是一夜未归凤栖宫。

最为重要的还是,赵晋延自娶了芙蕖之后,皇帝所居的寝宫完全成了摆设,便是再忙,赵晋延每夜里也会回到凤栖宫中去歇息,而近日朝上虽然不算闲,也绝对没有什么大事需要皇帝彻夜未眠去处理。

所以赵晋延未回凤栖宫这一异状,自然很快被发现,甚至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太皇太后听完冯女官的禀告,伸手接过了太后手中的药碗,往嘴里直接一口送尽了汤药。

太后见此,连忙拿了茶水上来给太皇太后清口,太皇太后却是摆了摆手,开口道:“这补药喝着倒是不像之前的药那般苦,这茶水就不必了,哀家也喝不下了。”

太皇太后的病体在经过太医一段时间的照料后,已然痊愈了,不过因着年纪大了,又是生了重病,所以虚了不少,到现在还得躺在床上休养,因此,太医给太皇太后开了一段时间的补药。

虽然太皇太后不怎么乐意饮用,可为了自个儿的身子骨,倒也咬牙都喝了。

皇太后听了太皇太后这话,倒也不勉强,只是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了身后侍女的托盘上。

然后又重新静静的坐在了太皇太后的床边。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皇太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冯女官,开口问道:“不是都说皇上与皇后好的跟一个人似得,怎么会轻易闹矛盾,消息可属实?”

“应是属实。”冯女官闻言,也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皇上自与皇后成亲后,每夜里都是歇在凤栖宫中,可是昨夜,却一人独自歇在寝宫之中,而且听说,皇后宫门早早的关上了。”

“嗯?”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问了一句:“可知皇上与皇后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闹得矛盾?”

“这…并不能确认?”

冯女官说话向来谨慎,因为这个理由,她自己都有几分不太相信,不过还是对着太皇太后如实禀告了:“奴婢仿佛听说,皇上昨日在梅园里,遇上了杨才人,而这一幕,恰好是让皇后娘娘给看到了,皇后娘娘当时便回了凤栖宫,后来皇上回到凤栖宫后,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应是有了争吵。”

“应是…”

太皇太后闻言冷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咱们在这宫里,也变成了聋子。只是这么点小事,还要去这般猜测。”

冯女官闻言,低着头不言语。

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又道:“皇上与皇后二人不至于连这点子信任都没有,一个小小的杨才人,根本不足为患,倘若二人真是闹了矛盾,只怕还有别的缘由,你去宣皇后过来。”

“是。”

冯女官闻言,正要行礼告退。而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却又突然出声阻止了。

冯女官顿住脚步,抬头看向了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在这个时候,却是若有所思开口慢慢道:“算了,再等等看,若是今夜皇上再不回凤栖宫,咱们再做打算。”

皇太后在一旁听着太皇太后的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太皇太后,似乎是为太皇太后突然的耐心而感到奇怪。

而太皇太后在这个时候,仿佛是注意到了皇太后的目光,笑着说了一句:“倘若此事是真的,那便是皇上与皇后有了矛盾,也可能离了心,哀家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倘若哀家做了些什么,保不齐皇上与皇后会因此又重新拧成一股绳子,来对付哀家。”

“可是…”

皇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轻声说了一句:“母后先时不是一直在…”

皇太后的话欲言又止,并未说完,而太皇太后却听出了言下之意,自然,她先时做的还不都是这般损人不利己之事,就是在一直对付着皇上与皇后。

而太皇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慢慢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哀家之前所为,的确是有违今日所言,可是当初那些事情,哀家却是不得不为。”

太皇太后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先时芙蕖所言要削减宫人,还是赵晋延之后废除后宫之论,这些事情,倘若她这个做太皇太后的不牵头出来反对,只怕就没有人敢出来反对了,所以她是不得不去做这些事情,也让皇上与皇后心气齐了来对付她,但今日这件事情上,她显然是有选择的余地。

太皇太后点到即止,并不想多言,可皇太后的面上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对太皇太后轻声说道:“万一皇上与皇后和好了呢,母后真的不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吗?”

皇太后试图劝说,而太皇太后闻言,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看向了皇太后,打量着她,突然嘴角冷笑了一下:“皇太后,哀家怎么瞧着,你如今和哀家不是一颗心了。”

皇太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的情绪,却还是强自镇定勉强笑着开口道:“母后玩笑了。”

“哀家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是开口道:“哀家明白,你原本都已经打算避世不出了,可如今为了晋元的孩子,为了你的孙儿才出来重新理会这些俗事,哀家不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人劝说,哀家也不想知道,不过既然哀家承诺帮你,便定然会做到,可你和哀家玩心思,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母后…”

皇太后不知该如何说。而太皇太后又是轻笑道:“哀家知晓你向来乖巧,这件事情你也是着急了,你怕皇上与皇后离心后,皇上喜欢上别的女人,万一哪个女人怀了孩子,那思元就没有机会问鼎太子之位了是不是?”

因着是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太皇太后倒是毫不避讳,便直接明了的将皇太后所有的心思都点了出来。

皇太后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低着头不语。

太皇太后在说完上面一席话后,却又毫不留情的打碎了皇太后的梦想:“你想的太天真,先且不论自小到大,芙蕖的身体向来不错,不可能生不出孩子,便是他们二人真的子嗣艰难,但皇上与皇后二人也不可能让晋元绝了后嗣,冒着让天下人指着他们脊梁骨的风险去收养思元为养子…”

“你们对他们二人打感情牌,可是恰恰这有可能成为他们真正犹豫的一点,皇室宗族之中,比思元更合适成为养子的孩子太多了,思元是特殊,但太特殊了其实也不好。”

皇太后的手掌不觉紧紧握成了拳头,而太皇太后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甚至连眉头都未曾动过一下,依然继续用冷淡的语气开口道:“想要照顾晋元的孩子,有很多种方式,去收养他做养子,恰恰是最不好的一个方法,先时你和陈氏二人将主意打到皇后身上,想着去讨好她,这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

“母后不是说会帮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我们犯傻。”

皇太后抬起头,目光有些冰冷的看向了太皇太后,眼里显然带了几分愤怒,这是一种被愚弄了的心情,先时她一直以为,太皇太后是顾念着感情,所以答应下了会帮她们,可是如今她瞧着,怎么更像是在讽刺。

太皇太后闻言,也同样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说这话又是何意,哀家说会帮你们,难不成是在骗你们吗,用你们的方法,这一辈子,思元都别想成太子,哀家自有哀家的法子,之所以任由看着你们犯傻,不过是想让皇上与皇后放松警惕罢了!”

太皇太后自然也不会承认,她虽然心中的确是更偏向于让赵思元成为太子,可这并非是她必须而为之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赵思元成为太子固然好,可若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就不是什么合算的买卖了。

当然,皇太后与宁太妃二人,太皇太后也不想让这二人与她离心,所以暂时稳着二人。

果然,太皇太后那一句厉声呵斥,倒是让皇太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皇太后的目光看向了太皇太后,连忙陪着笑脸开口道:“母后,是我错了,您别生气。您也知晓,晋元走了,如今思元是我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了,遇上他的事情,我如何能够不着急。”

皇太后说到后来,语不成泣,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皇太后的手,似乎是接受了皇太后的道歉。

皇上与皇后闹矛盾,这事儿大家也都收到了风声,但因着以往二人感情实在太好,所以都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是在静观动静。

谁知,一连三日,皇上都没有踏足过凤栖宫门,而皇后瞧着也只是成日里紧闭宫门,丝毫没有去找皇上的意思。

旁人这一下,都回味过来,看来二人是真的闹了矛盾,而且还不是什么小矛盾。

朝上瞧着风平浪静,可因着这件事情,也暗藏汹涌。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原本早已经传烂了的流言,再次喧嚣尘上,皇后身世之说,再次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话题。

当然若只是说身世,这当然没什么新意,偏偏这时间点踩得实在太好,皇上皇后感情出现了问题,而皇后的父亲在外喝花酒的时候,酒醉之下,自己先说了皇后的胡话传出来的,这便是给这流言添了一把火了。

一百四十一、平静

消息传入宫中,倒不如先传进芙蕖的宫里,而是先听进了赵晋延的耳中。

赵晋延沉默的听着底下人禀告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夏珏此人,实在是可怜可恨!

若是此人不是芙蕖的父亲,赵晋延真当是想要好好的教训对方一顿,可偏偏,他身份又是让他不得不去顾忌,以至于如今纵容着对方隔三差五便惹祸。

他冲着底下人摆了摆手,想了想,又开口道:“这件事情,皇后可知道了?晋阳大长公主可曾入宫与皇后说过此事?”

“晋阳大长公主并未入宫,皇后娘娘应是并不知晓此事。”

底下人虽然并没有明确的回答,但话语之中的意思,其实对于自己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芙蕖身为皇后,如今虽然掌管后宫,可对宫外的消息,并不是那般灵敏,再加上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躲避,字与赵晋延闹了矛盾之后,芙蕖便没有再出过凤栖宫的宫门,先时太皇太后的宣召,也托病给辞了。

而这个消息,如今京中街头巷尾虽然传得火热,可要传到宫中,并没有那般容易,而且这件事情,晋阳大长公主与赵晋延二人似乎是有默契,好像是打算就这么瞒着芙蕖了。

赵晋延在听得底下的禀告后,点了点头,只是开口说了一句:“既然皇后不知晓,便莫让皇后知晓烦心…至于晋阳大长公主府与夏国公府,有什么动静,立刻来禀告朕。”

“是。”

底下人闻言,立刻告了退。

人虽然退出了御书房里,御书房里也是静悄悄的,但赵晋延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情再去看方才只是看了一半,就被中途打断了的奏折,他直接将这份奏折压在了还未看过的那一堆奏折之上,起身从御座上走下,朝着御书房的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又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宫人,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启禀皇上,已近午时,御膳房该传膳了。”

宫人有些拿不准赵晋延之意,只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宫人早已经开口劝说赵晋延去凤栖宫里用午膳了,可如今,已经好几日了,仿佛皇上与皇后都没有半分服软和好的意思,宫人明哲保身都来不及,哪里敢随意置喙。

赵晋延闻言,面色沉了几分,可过了一会儿,只冷冰冰的开口说了一句:“传膳吧!”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心情上,一桌子的御膳,其实根本没有用多少,便被撤了下去。

赵晋延看着一桌子的御膳,丝毫没有半点的胃口,以前与芙蕖一道儿用膳的时候,两个人的膳食,其实还没有如今他一个人的多,但每一回都能够用的很舒心,并不仅仅是因为心情好,也是因为膳食合口味。

芙蕖虽然甚少理会俗事,也从小是锦衣玉食长大,可她却并不奢靡,在膳食上,她并不会让御膳房每次都上许多的菜肴,只会自己看过菜单后,精心挑选出数道符合时令,更合二人口味的菜肴来。

赵晋延想到了这里,突然很想回凤栖宫里去看看芙蕖,可是想到了先时的事情,他这份想法,突然又犹豫了。

最终,赵晋延并没有去凤栖宫,而是在凤栖宫不远处的一块御花园里,走了走。

可这一走,赵晋延却又立刻后悔了。

他当然没有碰上如今在凤栖宫里对外宣称闭门养病的芙蕖,而是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宫中的一群人。

其中还有赵晋延自己也十分不喜的二人,杨清漪与季琇莹。

赵晋延原本看到那群人,便想转身走人,可赵晋延毕竟不是一个人过来,身边还浩浩荡荡带了不少的宫人,这番动静,自然也很快让这群人给瞧见了。

一群原本该是十分含蓄娴静的大家闺秀,在看到赵晋延的时候,就跟蜜蜂看见了花朵一般,而赵晋延显然就是那种蜜最多、颜色最艳丽的花朵,也不知道那群闺秀是如何拖着长长的裙摆飞快的赶到了赵晋延面前去请安。

反正赵晋延这边还没有起驾离开,一群打扮精美、满脸含羞带笑的芳华少女们,便围到了赵晋延跟前请安。

赵晋延原本就面色冷淡的神色变得越发的冰冷了,他的目光看着这群大家闺秀,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大胆望着他的杨清漪与季琇莹,并未说话。

一群大家闺秀,却仿佛早有心理准备,面对赵晋延的冷脸,她们面上丝毫没有惊慌与局促,反而是露出了更加甜美的微笑。

赵晋延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只摆了摆手,示意这群人免礼,便打算走人。

而赵晋延这番举止,倒是让在场的大部分闺秀变了脸色,她们不怕赵晋延的冷脸,毕竟能够出现在这边的闺秀,在家中早已经得了家里的叮嘱,知晓皇上本就是性情冷淡之人,她们也不怕赵晋延可能会对她们呵斥,但凡能够在皇帝心中留下印象,自是无所谓这点磨砺…

可是,她们最怕赵晋延这般无视,仿佛是将她们看做无物,倘若这般,显然是在说明她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更没有什么存在感,若如此,她们心中所求所愿,便是一场空。

想到了这里,她们看向赵晋延的目光中,便带了慢慢的急切与慌乱,更带了一份希冀。

可到底都是自小被教导规矩的大家闺秀,如今虽然因着心中的渴求,也带着法不责众的心理,略略放下了矜持,但若是让她们单独开口挽留,这对于她们而言,无异于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众人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赵晋延离去。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皇上,您不留下来赏花吗?”

这声音虽然甜美动人,却也突兀的紧,众人心中一紧,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在这个时候季琇莹却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众为佳丽之前,虽然脸色因为紧张而有些泛白,但是她的脸上却还是维持着甜美的笑容,加之近日的精心打扮,看起来,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态。

赵晋延目光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季琇莹心中一惊,但她却仍然强自镇定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她倒不像先前那般抬着头,只微微低垂着头,在这大冷天里,她却并没有将自己裹得紧紧的,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了一段洁白的脖颈。

不得不说,虽然旁人心中十分唾弃季琇莹这般不要脸面,可瞧着赵晋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便是眼神依然冰冷,却还是让众人心生羡慕。

而原本只是站在人群中间的杨清漪这会儿也早已顾不得先时的自傲与矜持,也走到了季琇莹的身侧,只冲着赵晋延一脸甜笑道:“皇上,如今这时节,恰是御花园中梅花盛开,臣女记得往年里,那梅园之景,实在美丽动人,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与众位姐妹一起去赏梅园美景…”

杨清漪说到这里,目光轻轻扫过了站在她身后的其他大家闺秀,而杨清漪的话,显然立刻便赢得了众人的支持与好感。

众人的目光期盼的看向了赵晋延…

若是普通男子,在这么多如花似玉姑娘们的目光下,早已经缴械投降,哪能不成人之美,可…赵晋延向来都没有这番怜香惜玉之情,而杨清漪所提到的梅园,立刻让赵晋延想到了之前在梅园之中发生的不开心的那些事情,他目光越发冰冷,没有回应杨清漪,只是冲着身侧宫人开口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宫中规矩向来森严,无关紧要之人,便及早送出去。”

说完这户啊,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分吝啬,便转身走人。

“皇上…”

众人根本未料赵晋延竟是这般铁石心肠,个个面色苍白,较弱不胜微风。

这一幕,原本离凤栖宫便不远,便是芙蕖没有刻意打听,凤栖宫里的宫人自然也能够看得见,凑巧撞得上。

很快在御花园里发生的这件事情,便传到了芙蕖的耳中。

芙蕖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倒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听宫人禀告,只不过,在宫人禀告之后,芙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但她手中的书,也是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皇后娘娘…”

绛雪与彩霞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冲着芙蕖又叫了一声。

芙蕖眼睑微微颤抖了一下,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开口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娘娘…”

莫说是向来便沉不住气的绛雪,其实便是彩霞,都有些不甘心的叫了一声芙蕖。

虽然如今皇上与皇后之间存在误会,可是二人都觉得,既然双方都有感情,而且皇上明显便只对皇后一人好,那么什么样的误解,都是能够解开的,可偏偏如今谁都不肯先退让一步,或者说是主动一步,生生折腾成了这番僵局,实在是让他们底下这些宫人急的不行。

芙蕖闻言,却并未等二人劝说,便阻止道:“行了,你们退下吧,我想歇息了。”

说罢这话,她只将手中的书往矮几上一放,然后弯腰自顾自的替自己套上鞋子,朝着床走去。

彩霞与绛雪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有几分无可奈何,可主子不愿意,她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芙蕖看着外边渐渐退下去的宫人,心中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何尝不想先低头,若是解释能够解开误会,能够让赵晋延相信那一日她与彩霞之间,只是玩笑,并不是她的真话,那她自然也不会等到今日。

可她心中却是胆怯,她害怕自己的解释,并不能够换来理解,她更害怕自己的解释,换来的只是赵晋延的质问,换来对方的不相信,也因为这份害怕,她不敢迈出这一步,宁愿自欺欺人维持着如今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