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忍不住看向晋阳大长公主,晋阳大长公主勉强笑着安慰芙蕖:“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你先去睡吧,现在你怀着孩子不能伤神。”

其实,晋阳大长公主恐怕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多么的不自然。也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她有些实在应接不暇、难以招架。

“没事,娘,我们再派人去围场看看吧!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你这孩子,就是瞎操心。”

晋阳大长公主面色有些难堪,却还是打断了芙蕖的话,不许她继续胡思乱想。

“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你瞎操心什么。”

晋阳大长公主这话刚落下,突然外边一阵动静响了起来。

芙蕖的目光落在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身上,晋阳大长公主正要站起身去呵斥的时候,门口匆忙跑进了一名蓝色宫服装扮的宫人,绛雪与其他几名宫人正在拉扯,可是这名宫人力气奇大,竟是挣脱的撞进了屋里,嘴里喊着:“皇后娘娘,出事了,皇上在围场遇袭了!”

这一喊声刚落,晋阳大长公主便惊恐的将目光看向了芙蕖,唯恐芙蕖因此而受到刺激。

可是出人意料,在这个时候,芙蕖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平静,她目光看着那人,平静的诡异。

那名宫人没有料到芙蕖是这副反应,嘴里不觉又喃喃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皇上…”

“胡说八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审问,让他交代是受了谁的指使。”

芙蕖说完这话后,宫人倒是愣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立刻拖着那人下去了。

而晋阳大长公主也是没有料到芙蕖会是这个反应,不由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芙蕖,轻声道:“芙蕖,你…”

“娘,我没事,便是皇上…真的出了事情,我这个时候,也不能够出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怕晚上还会再出事,娘你让宫人去找禁军副统领,让他带人加强皇宫里的戒备,尤其是咱们凤栖宫里的守卫,再去请几个太医过来守在凤栖宫里,不管今晚有多大的动静,明日后日,会发生什么,我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芙蕖说着,不由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肚子里的动静,她也不相信赵晋延会出事,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事情,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出生。

“好好好。”

晋阳大长公主这个时候也冷静了下来,暗暗啐了自己一声,真是老了,还不若芙蕖镇定。

她飞快的交代了宫人,安排好一切事宜后,重新回到了芙蕖身边。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去劝芙蕖回去睡觉,芙蕖也只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感觉到晋阳大长公主回来的动静,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又是轻声道:“娘,哥哥他们快回来了吧,我先时还听皇上说,若是没有例外,哥哥是能赶上我孩子出世的。”

“是,快回来了。”

晋阳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那就好。”

芙蕖点了点头,轻声又道:“哥哥回来了,卫麟也该回来了,文舅舅也会回来了。皇上不会有事的。”

“那是自然。”

晋阳大长公主紧紧握住了芙蕖的手,轻轻点头,“等到天明,皇上就会回来了。”

“嗯。”

芙蕖将头靠在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身边,没有说话。

一百六十一、结局

这一夜,谁都没有谁。

凤栖宫里长燃灯烛,通亮了一夜。

皇宫里,禁军来回巡逻,神色警惕。

而宫外,数不清的人,朝着京城,朝着皇宫的方向赶来。

天色渐渐褪去黑幕,晨曦的光芒照亮了大地,也照进了昏暗的凤栖宫里。

宫人们手脚利落的收走了烛台上滴了一夜的烛油,打开了窗户。

而在这个时候,凤栖宫寝宫的大门,被推开了。

赵晋延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身后晨曦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在这一刻,芙蕖无比的想要流泪。

她勉强撑着晋阳大长公主的手站了起来,朝着赵晋延走了几步,赵晋延不等着芙蕖走到,快步上前扶住了芙蕖。

芙蕖靠在他的身上,一颗心终于落地。

赵晋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芙蕖…”

只是他只叫了一声芙蕖,却被芙蕖紧紧掐住了胳膊,然后芙蕖靠在了他的身上,声音里带着痛楚:“我要生了。”

“什么…”

赵晋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下一刻,他飞快的将芙蕖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惊慌失措了。

芙蕖这一胎,生的很快,快的根本不像是人家生第一胎的妇人。

只用短短半个时辰,孩子便落了地。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到正空中,是个好时辰。这个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日后一路顺顺利利升为皇帝的胖小子,一落地嚎哭不停,直到放到了芙蕖身边,方才止了哭泣,虽然一出生的孩子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可他却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仿佛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当然,事后芙蕖自己也承认了,其实自昨夜起,她的肚子就开始坠坠下沉开始阵痛,只是她忍着没说罢了。

晋阳大长公主听罢,自是好好教训了芙蕖一顿,若非芙蕖刚刚生育完,这会儿不能够根本不能动弹,她还没有这么轻易绕过芙蕖。赵晋延则是怜惜不已,心疼的简直都要红了眼睛。

但不管如何,新的生命降生,总是那般的神奇。

长者虽然逝去,罪恶虽然发生,但新的生命,总能够洗刷这些罪恶与悲痛。

太皇太后那边的事情,是赵晋延去处置的。

不管是太皇太后的丧礼,还是皇太后的事情,皇太后可能也是一心等死,将所有的都交代了,包括利用曾经的势力,给芙蕖的脂粉之中下过不易孕的药,只是不敢做的太明显,怕被太医瞧出来,剂量很轻,所以芙蕖到底还是怀上了。还有给太皇太后的药中下了慢行毒药,症状瞧着就像是年老体虚之人慢慢虚弱而死,而这药,皇太后自己也喝了,不过她身体康健,剂量也不比太皇太后的大,所以现在还活着。

这种事情,传出去,说到底是皇家的丑闻,赵晋延并没有处置皇太后,只是将她关在了宫殿之中,没有请太医,让她慢慢的熬着。

皇太后本就心如死活,加之身体里也中了毒,没熬过三个月,也走了。世人只道皇太后对于太皇太后孝心可嘉,悲伤而亡,倒没有任何人怀疑皇太后真正的死因。

皇太后会对太皇太后下手,甚至是那药,其实都是宁太妃给的,而随着杨铭一干人等落网,连根拔起,宁太妃、袁贵太妃等人,都被赵晋延赐了死。

稚子到底无辜,赵晋宁、赵思元二人都被接近宫中,由宫人教导。

事后芙蕖也曾问起过赵晋延,为什么不等着军队回来,信件拿到了再处置杨铭。

赵晋延对此,只是笑道:“根本就没有信件,当初漠北王庭攻陷,漠北王庭的大王自缢之时,早已将信件烧毁,秋猎,本就是我设下的一个局。”

“难怪你当初走的时候和我说,不管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那都是假的。”

芙蕖回忆起当初自己与赵晋延的对话,倒是瞬间恍然大悟。

其实,杨铭若是不铤而走险,可能赵晋延依然没有办法动他,可偏偏他就是狗急跳墙了,不管勾结外敌的罪名是否能够成立,可只单单一项行刺君王的罪名,便足够杨铭永不超生了。

芙蕖还奇怪的一件事情却是,宁太妃、袁贵妃二人都被杨铭所利用,而杨铭所给的诱惑,就是扶持他们的儿子上位,偏生二人明知有诈,却都甘心给杨铭利用,袁贵妃是无路可选,但宁太妃却是与虎画皮。

但说到最后,其实芙蕖和赵晋延明白,其实还是欲望迷惑了眼睛。

明知有问题,可欲望驱使,还是让她们不顾一切了。

对于赵晋宁与赵思元,其实朝臣上书过要求赵晋延将他们圈禁,可芙蕖与赵晋延二人都觉得不忍心,也觉得稚子无辜。

将来,或许有人会与他们提起这桩往事,也可能,他们会受仇恨的诱惑,但芙蕖与赵晋延觉得,若只是为了一个可能,而让两个无辜的孩子一辈子不得见天日,实在太严重了。

先人的罪过,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

或许心慈手软,但作为男人的赵晋延,更相信,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孩子,将来都会足够强大,强大到不畏惧任何的威胁,能够有强大的力量来庇佑自己所在乎的亲人。

番外 以后的事情

自多年的那场漠北之战、围场之乱后,京中乃至整个国家,都风调雨顺,越来越强盛。

当然一个强盛的国家,自是百姓安居乐业,君王人人称道,甚至是一些当初的名将都被人拿出来说书。

说起皇家之事、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的事情,还真是挺稀奇的,百听不厌,甚至比一些编的故事还要好听。

当天天子与皇后情深意重,多年以来,后宫只有皇后一位,皇上皇后同吃同住之事,早已成了一宗美谈。

最重要的是,皇后肚皮也争气,至今连同尚在襁褓的小皇子,皇后已经给皇上生了三个儿子了。虽然三个孩子放在皇家那的确不算多,但要知道先帝在世时,后宫里的女人可多得多了,到最后不是也才生了四个儿子吗?

如今皇上皇后尚在盛年,又是这般恩爱,显然还是有无限的可能的。

不过皇后能生,比起皇后的嫂子,那还是差一些,骠骑大将军夏越朗回京后,因着前线无战事,一直在京中荣养,与妻子也是十分恩爱,至今为纳妾过,但人家大将军夫人,如今可是已经生了六个孩子了。

可把晋阳大长公主给稀罕的不行,听说连当初成天花天酒地的夏国公,瞧见孙子孙女,也是眼红的紧,没见小妾都不抱了,成天跟个蜂蜜似得绕在晋阳大长公主府门口,怎么赶都赶不走吗?

茶楼里的评书说完皇上皇后恩恩爱爱的感情故事,又开始说起了骠骑大将军夏越朗当初孤身一人,勇闯敌营烧军粮的英勇事迹。

这评书人说书的水平很高,说的底下一干幼儿听得一愣一愣,不时发出惊呼。

而坐在靠窗口位置,剥着花生喝着粗茶的一名富贵装扮的中年男子,洋洋自得哼着小曲。

直到怀中小儿惊叹问道:“阿爹,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也就一般一般,这说书人水平也就一般,只说出了你阿爹当年的一半英勇。”

“哇!”

小儿闻言,睁大眼睛,满眼崇拜。

中年男子显然十分享受自家儿子的崇拜,还是小的好,大的长大懂事就不信了。

他洋洋自得又道:“若非这些年来咱们前线安稳,不然阿爹如今都是个大元帅了。”

“阿爹还是大英雄!”

小儿眼里慢慢信服与崇拜,中年男子高兴的胡子都一翘一翘了。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相貌隽秀、一身青衣的少年偷笑着走到了中年男子背后,偷偷拍了一记中年男子的肩膀。

差点没把中年男子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正要怒脸呵斥,一眼瞧见站在身后的少年时,中年男子面上顿时变成了惊慌,结巴开口:“太…太,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爹娘来的。”

少年好笑看着自己这个舅舅,眼里满是调侃。

中年男子眼里更加惊慌,那岂不是方才他那副装“逼”样都给瞧了去。

果然听到少年笑嘻嘻道:“娘让我来提醒舅舅,可莫得意忘了形。”

中年男子尴尬的咽了咽口水,都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他当年那些事情,拿来糊弄糊弄外人和小儿还可以,真认真说,他自己也要脸红的。

“妹妹和妹夫在哪里,我去拜见。”

中年男子红着脸开口。

少年摆了摆手笑道:“爹娘已经回宫去了,娘说让你没事儿多进宫去看她,今日人多嘴杂,就不见了。”

少年说完,又笑嘻嘻道:“我也回去了,待会儿还要上课呢!”

“哦,对了,娘让我和舅舅说,早点回去,没事儿少在外边瞎转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你娘瞎操心。”

中年男子赤红一张脸,故作不耐烦冲着少年摆手,然后挥手招回了疯的跟个猴儿似得一群孩子,抱上怀中最小的儿子,一行人晃晃荡荡回了晋阳大长公主府。

一到大门口,一眼便瞧见在门口瞎转悠的夏国公。

中年男子不耐烦瘪了瘪嘴,冲着底下一群孩儿开口道:“咱们从后门进。”

“嗯嗯。”

一群孩子心领神会,捂着嘴巴正要往后门走时。

夏国公一眼便望见了这群人,出声喝着:“站住。”

“还不快跑!”

中年男子干脆直接领着一群孩子往后门冲去,不过面对追上来的夏国公,脸上却多是调侃与挑衅。

只把夏国公跑的气喘吁吁,气的也是满脸通红。

这边后门一合,夏国公只好又巴巴回到了前门,恰好,晋阳大长公主的车驾停下,晋阳大长公主从车上走了下来,夏国公刚腆起笑脸上去迎候,却未料,马车另一侧,下来了一个清瘦的男子身影。

男子正是刘恒,虽年过不惑,但他风姿翩然,比之曾经沉溺酒色的夏国公,显然好太多了。

夏国公嫉妒红了眼睛,想指着晋阳大长公主骂,但想到过往,只能够勉强带着笑容,与晋阳大长公主笑道:“公主,今日你就让我进府吧,你都和这人出去了!”

晋阳大长公主冷笑以对,刘恒淡笑处之,声音柔和:“我与公主,如今只是君子之交。”

“我呸!”

再次吃了闭门羹的夏国公,蹲在晋阳大长公主府前的狮子头下,心中暗啐,丝毫没有国公爷的模样。

不过想到这些年来偶尔之间夏越朗与孙子孙女们的搭理,夏国公脸上又浮现了一抹笑容,满脸希望:“总归会好的。”

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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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地址::《皇命难违》

一日,杨蓁蓁听得文人对自己的评价:

承恩夫人杨氏,贤德皇后母家姊妹,太子乳母。

原为未入流京官长子李坚之妻,性喜善妒,不为夫家所喜。

杨氏姿容艳冶、生性淫荡,邀上媚宠,

竟引建武帝视后宫佳丽于无物独宠其一人。

嘉晋太子为保继位,被迫尊杨氏为母,

可叹建武帝一代名君,竟为杨氏罔顾人伦,

实乃社稷之痛,百姓之忧!

杨蓁蓁:一派胡言,说反了!

建武帝:对,明明就是朕勾引的蓁蓁!

嘉晋太子:没事儿就看父皇和乳母秀恩爱,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