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JJ快要抽死了,修改一下,章节就出不来了!!摔!!掀桌!!!!!!!!!!

24、云烟(上)

第二天,傅家传出大太太病了的消息。

据说宋氏之所以会病倒,是因为意外知道准女婿病重难治,一时急痛攻心才染了病,继而卧床不起。

那天当着众位官宦女眷们的面,贺夫人亲口说儿子病得不重,只是染了风寒,结果却闹出这么一场风波来。

贺家失信不义,一时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贺夫人听了气得不行,傅家的人分明是早知道了消息,这才挖了个坑,专门让自己跳下去,居然还弄得满城风雨!

气恼之余,又有些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生怕媒人登门拜访,告诉自己傅家要退掉亲事,把奄奄一息的儿子气死过去。

谁知道等了好几天,傅家也没有人过来退亲。

贺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宽慰儿子道:“你看…,傅家大姑娘还是个有情义的,知道订亲是终生大事,不能出尔反尔随便改口。”又道:“你只管好好养好身子,回头等媳妇进了门,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贺衡那天虽然说得决绝,但得知初慧没有退亲的意思,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眼里带出一点喜色,“我知道,一定不会再让娘伤心了。”

其实贺夫人不过是空口瞎说,为了宽儿子的心罢了。

然而却是让她猜对了,初慧不愿意退亲。

初慧素来是个有主意的,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自己的终生幸福,母亲多半不会依着自己。特意等到父亲在家的时候,当着父母的面跪下,“我和贺家既然已经订亲,就不能无故退掉。”

宋氏闻言大急,“你说什么?”

“娘,且听我说完。”初慧神色冷静,只是眼神透着一丝伤心,“虽说贺家有意隐瞒儿子的病情,是他们错在了前面,但是仅凭这一条,并不能成为退亲的理由。”

宋氏还要开口,却被丈夫示意暂时噤声,只得咬唇忍下。

“自来退亲都是要遭人耻笑的,更何况是在人病重之际?”初慧的话有条有理,丝毫不乱,“我的名声受损不说,连带妹妹们的名声也会被影响,甚至…,整个傅家的人都被人轻视。”

“大姐!”初盈原是在外面候着的,听到姐姐担心连累妹妹们,再也忍不住,跑进来抱着姐姐哭道:“我不怕连累,我不要姐姐赔上一生…”

自己这辈子不论嫁给谁,都不可能比上辈子还惨,只要父母和哥哥姐姐平安,大家一辈子都守在一起,就足够了。

宋氏亦是不停的落泪,哽咽道:“那也不能为了一个虚名儿,毁了你一辈子啊。”

“我这辈子…”初慧神色有些凄婉,摇了摇头,“如果贺家公子一病不起,那便罢,等他出了七七之后,娘再另外给我议亲事;如果他能活到成亲之日,那…,便是我的命罢了。”

“姐…”初盈急了,摇晃她道:“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初慧被妹妹哭得心慌意乱,眼泪不自控的掉了下来,静了片刻,伏地朝上磕了三个头,毅然道:“爹、娘…,女儿心意已决!”

“你…,你这个傻丫头!”原本宋氏只是装病,为了让人知道贺家不义,眼下被女儿一气,却是胸闷气短真的要病了。

傅文渊一直沉默着,半晌才道:“退亲之事先放一放,商议了再说。”

初盈陪着姐姐回了房,关上门急道:“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天我跟着娘过去了,当着面儿贺夫人还不肯承认,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子,全然不顾别人家女儿的死活,这样的婆婆岂是好伺候的?更不用说贺衡病得那么重,贺家不能嫁啊!”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嫁不嫁的?”初慧说完了那番话,仿佛沉了心似的,神色再没有半分激动,只淡淡道:“你还小,别操心这些事了。”

“姐,我不怕被连累…”

“不与你相干。”初慧揽了妹妹在怀里,终于忍不住眼眶潮湿起来,仰起了脸,慢慢的让泪水退下去,轻声道:“阿盈,你一定要比姐姐嫁得好。”

傅文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停皱眉踱步。

初盈在门外探了一个头,小声喊道:“爹,娘。”见父母没有撵自己的意思,方才轻手轻脚进了门。

傅文渊问道:“你姐姐还好吧?”

“嗯。”初盈点了点头,“就是不想说话,还让我出来,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

傅文渊便不再问了,转头对妻子道:“慧姐儿说得话不无道理,单凭贺家隐瞒病情一事还不够,若是我们去退亲,反倒让傅家在道义上理亏。”连连叹气,“万一贺家哥儿受不住,那岂不是成了我们逼死他?慧姐儿将来就更吃亏了。”

“那怎么办…”宋氏心里像针扎似的,落泪道:“难道就这么耗着,还是让阿慧嫁过去,然后等贺衡死了,再给他们家做…”底下“寡妇”二字,想一想都难受,实在是说不出口。

初盈托了腮坐在旁边,心下无比烦躁。

上辈子自己被谢家逼死,难道这辈子姐姐又要被贺家逼死?想到这儿,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谢长瑜弃婚羞辱逼死自己,如果贺家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是不是就可以退亲了呢?

可是贺家能做什么呢?退亲他们是不愿意的,别的又一下子想不出来。

“爹…”初盈心下着急,先把心里的想法说了,“既然贺家隐瞒病情还不够,那如果他们再多做点错事呢?我是说…,咱们家能不能想个法子,让贺家错上加错,使得退亲变成势在必行。”

宋氏闻言收了泪,连连点头,“是啊,是得让他们家再出点错。”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太重了。”傅文渊没有夸奖女儿,反倒认为失了小孩子的天真,将来长大也是个心性敏感的,不是什么福气。

初盈知道自己有些多嘴,可是现在姐姐都快被人逼死了,恨不得以身代替,反正上辈子更糟的都过了,还怕什么?不过眼下被父亲说了,还是老老实实低下了头。

贺夫人一直留意着傅家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让人打探了再打探,生怕错过了什么要紧的消息。

“最近的十来天里,去往傅家探病的客人不少。”打探消息的媳妇回道:“马家和万家就不用说了,谢家也是少不了的,前两个是亲戚,后头这个是多年交好的。还有高郎中家一些相熟的,就连许家也去了一位奶奶…”

“许家都去人了?”贺夫人有些心惊,许家是本朝的百年望族,已故的许皇后便是出自许家,族内子弟各有建树,宗族里面各房分支十分庞大。

“是啊。”那媳妇脸上陪着小心,低声道:“听说傅家大太太为了答谢,还准备过几天办一个赋诗花会,让各家太太小姐过去赏花,年轻哥儿们在外头吟诗作赋。”

“赋诗花会?”贺夫人一头雾水,“既然都说病着,还有闲情雅致办花会?”沉吟了片刻,突然悟到了点什么,不由勃然大怒,“傅家、傅家这是…”

自己儿子还没有死,傅家就急着物色新女婿人选了?!

贺夫人只觉心头一阵气痛,指着傅家的方向,抖了半晌,“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心下恨得咬牙切齿,“原来是想寻了下家再悔婚,打的好主意!”

“太太,傅家真的是要…”

“还用问吗?”贺夫人恨恨道:“这种时候,不是心怀鬼胎又是什么?傅家只管做春秋大梦,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可是太太…”那媳妇也算是心腹了,凑近道:“傅家要办花会,明面儿上抓不住什么把柄,咱们怎么能够拦得住呢?”生怕主母交待不能完成的事,十分为难,“这可真是没法子…”

“行了!”贺夫人这半年为儿子操碎了心,哭断了肠,行事想法不免有些偏激,冷冷打断道:“我自有主张,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

那媳妇不敢跟主母抬杠,只好闭了嘴。

眼看儿子病得生死两悬,也不知道还能够再熬几天,傅家居然在这种时候“心怀鬼胎”,贺夫人哪里还能坐得住?一刻也不能等,便叫来人开始分派事情。

到了下午,贺夫人带了一大车的东西赶去傅家。

宋氏尚在“病”中,没有化妆,连钗环首饰都没有带,只用绢带挽了头发,看着隐含怒气的贺夫人,一脸不解,“这是…”

“我看两家的孩子都不小了。”贺夫人说了一句开场白,然后进入正题,“我们家衡哥儿身子有些抱恙,身边正需要人照顾,不如把婚期提前,早点让大姑娘过门吧。”

“何必这么急?”宋氏掩面咳了咳,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婚期是早定好的,上好的吉日,那能改来改去?”

贺夫人听得更加心头冒火,吉日?自己的儿子还等到吉日吗?因而冷笑道:“要说大姑娘今年十四也不小了,是该做人媳妇的时候,早点去了我们贺家,我也好抽空教导教导她。”

宋氏脸色微变,质问道:“贺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女儿,我还会教导不好她了?若是我的女儿不好,你们家还求做媳妇干什么?”抿了抿嘴,“若是贺夫人心里嫌弃,我看也不必勉强了。”

贺夫人原本是看宋氏不想嫁女儿,在气头上说得话,说完也觉得有些失礼,正想打个圆场,不想宋氏却一副要退亲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勉强?是你们家不愿意勉强了吧?”

“太太…”贺家的下人小声唤了一句。

宋氏连着咳了一大串,喘息半天,“不知道贺夫人这话从何说起?你们贺家瞒着儿子病重的消息,我们也没说什么,现今又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何道理?”态度坚定的否决,“早就给阿慧算过命,一定要十六岁才能成亲,婚期绝对不能提前!”

十六岁?也就是还要等两年,贺衡哪里等得起?

贺夫人这才发现傅家人的“险恶用心”,居然想用一个“拖”字诀,生生拖到自己儿子死了,然后好另外高攀好的亲事!

心下越发恼火,口不择言道:“怎么着…,难道不愿意嫁了?莫不是另外攀上了高枝,就嫌弃我们家衡哥儿…”

“什么高枝?什么嫌弃?”宋氏气得上前抓住了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一声声怒道:“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如何受得起胡言乱语?今儿你若不给傅家一个解释,就休想出我傅家的大门!”

“你、你做什么?”贺夫人被她吓住了,难不成还想要打人?被推宋氏攘的晃来晃去,急急的扯开她的手,“大家斯斯文文说话,怎么动起手来…”

“我的阿慧…”宋氏一副病中无力的样子,顺着力道踉跄后退了两步,像是气极了往后一栽,正巧磕在旁边的四方桌角上,生生把额角磕破流出血来,吓得一众丫头惊呼不已。

初盈一直站在旁边,没想到母亲这么“入戏”,居然不惜血本,又是急又是气,恨恨的睨了贺夫人一记。只是此刻自己还有任务,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一面说,一面哇哇大哭往外面跑,“快来人啊,娘要被人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1.修改了谢家大哥的名字,现在叫做谢长珩(héng),大家请把弯弯的那个大爷形象自动抹去,谢同学人家是大帅锅啦~~~

2.删去了皇后被废的情节,改为太子被弹劾,许皇后早年已经亡故~~~~

25、云烟(中)

初慧早知道贺夫人过来了,只是现今不便见面,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等消息,谁知道没过多会儿,就听见妹妹在外头大哭,赶忙推门出去。

“姐…”初盈一面哭,一面扯着她往正屋去,“大姐快一点,方才娘被人推了一把,头都磕破了…”

初慧闻言大惊,赶忙带着妹妹上了台阶进门。

一进门先看见惊慌失措的贺夫人,顾不上多问,便急急进了里屋,只见母亲额头上的血迹还没擦净,织锦等人正在旁边帮着包扎,不由急道:“娘,你没事吧?”回头喝斥丫头们,“快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宋氏原是想说几句话宽慰女儿,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皱眉扶着额头,“脑子里头疼的紧,头晕眼花的…”又唤宋妈妈,“你出去送客罢。”

初慧顿时想起贺夫人来,眼下是在自己家里,除了贺夫人,还有谁敢对母亲动手动脚?!更不用想,难听的话必定说了不少!

“你在这儿陪着娘。”初慧交代了妹妹一句,掀了帘子出门,眼里尽是怒气,看向贺夫人问道:“我们傅家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夫人大打出手?”见她不答,等了一会儿,冷声道:“你们贺家不义在先,如今又逼上门来,如此不仁不义的人家,我傅初慧绝不会嫁!”

贺夫人一阵语塞,知道自己莽撞闯了祸,把事情越弄越糟,心下却委屈的很,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张了半天的嘴,方才挤出一句,“大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曾动手,是你母亲自己…”

“贺夫人!”初慧当即打断,恼道:“难道你想说,是我娘故意跌倒陷害你吗?”她并非那种一味懦弱的女子,说话更是一阵见血,“我倒是要问问,夫人今天是过来做什么的?有什么好事,且说出来大家听听。”

说自己是来提前婚前,赶在儿子病死之前娶媳妇的?这种话,贺夫人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傅家的人虽然有些鬼鬼祟祟,但是自己手上并没有把柄,说来还是冲动了,不该这么冒冒失失跑过来。

贺夫人语塞了半晌,心里憋屈,更有说不出的烦恼,叹道:“罢了,罢了。”

初慧并非爱逞嘴角之理的女子,尽管对贺家厌恶万分,但也不想吵得天翻地覆,只是冷冷道:“送客!”

贺夫人又羞又气又恼,脸上更是挂不住,一个字也没再说,连下人都没叫就匆匆出了门。回到家,一个人独自闷闷坐了半天,等到中午丈夫回来,这才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急急忙忙把在傅家的事说了。

“我…,我当时是气糊涂了。”贺夫人心里不无委屈,又受了一大顿气,加之想起病重的儿子,忍不住眼泪直掉,“那知道…,那知道会闹出这种事,如今可怎么办才好,这亲事怕是不成了。”

贺老爷脸色微沉,沉默不语凝思了一阵,悠悠道:“…好生厉害的圈套。”

“圈套?”贺夫人本来还有些愧疚,此时被丈夫一点拨,忽地清楚起来,“老爷你是说…,这是傅家的人故意…,故意让我跳进去的?”继而一想先前的事,傅家母女不就是设过一个圈套?越想越是心惊,喃喃道:“不错,他们家一向都是狡诈的。”

“哼,蠢妇!”贺老爷斥了妻子一句,连声问道:“你当傅家是什么人家?傅老爷子和傅大老爷是什么人?岂能由得别人随随便便闹上门去?”顿了顿,“看来…,他们家是铁了心要退亲了!”

贺夫人想起今儿在傅家受的气,想起未来媳妇的惺惺作态,越发得添堵,忍不住恨恨啐道:“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竟然连从一而终的道理都不懂!不知廉耻!”

“行了,行了。”贺老爷虽然也是生气,但是心下更恼妻子愚笨,把贺家推到了不仁不义的境地,先是隐瞒儿子病情被人公之于众,接着又是闹上门去逼亲,还让亲家夫人受了伤,这门亲事想不退都不行!

而且就算退了,贺家也要被人唾弃鄙视!

将来即便儿子命大,活了下来,可是贺家名声信誉尽失,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做贺家媳妇?又或者儿子知道了消息,被此事一气,没准就把小命彻底赔上了。

贺老爷脸色阴沉阴沉的,冷冷道:“便是想退亲,又何必做的如此阴狠毒辣?”转头叮嘱妻子,“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好好在家照顾衡哥儿,这件事务必瞒紧了。”咬了咬牙,“至于傅家,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贺夫人大闹傅家逼亲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开来,成为京城官宦圈女眷们的闲暇谈资,虽然有说傅家心疼女儿的,但一说到贺家先是隐瞒病情,继而上门逼亲这两岔事,均是纷纷摇头表示鄙夷。

毕竟说到底,贺家的儿子病得那么重了,傅家愿意嫁女儿是有道义有情分,不愿意嫁也是人之常情。

谁还没有个女儿姐妹什么的?谁又愿意自家人去吃苦?

贺家对亲家隐瞒病情本就不对,继而上门逼亲更是错上加错,简直是就是公然表示态度,要让傅家小姐过去做小寡妇了。

既然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两家自然是结不了亲了。

最后双方找来媒人,三方到场,傅、贺两家自愿解除婚约。

按理说,这种情况原是贺家有错,傅家可以不退聘礼,但是宋氏不愿再沾上贺家的东西,坚持所有聘礼全数退回。

如此一来,反倒为傅家又赢了一把赞誉。

日子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宋氏虽然病了伤了,但是如今有儿媳万氏伺候,家事也有万氏打理,每天只需指点指点儿媳,倒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唯有初慧,终究还是在退亲之事中受了伤。

尽管原本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但经此一事,渐渐变得不爱说话,也不想见人,每天除了看看母亲,偶尔和妹妹说几句,剩下便是一个人静静的看书。

初盈看在眼里难受,但却明白姐姐需要一段时间平复。

“哎,真是想不到。”万氏伺候完了婆婆,回屋摇头叹息,“看来当初大爷瞒着我不肯说的,约摸就是慧姐儿的这件事了。”

万妈妈知道她是在解心里的疙瘩,于是顺着话道:“是啊,这种事也难怪大爷不愿说了。”想了想,又道:“太太和大小姐最近心里烦,奶奶可要留心一点。”

“我知道,谁遇着这种事儿能不烦呢?”万氏叹了口气,“可惜大妹妹,到底是姑娘家容易吃亏,这一退亲,将来再说亲事…,只怕还比不上贺家呢。”

万妈妈也道:“比不上贺家是自然的,而且一时半会儿的也难说成。”

不管贺家多么的不仗义,初慧终究是解了婚约的人,但凡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会因此而挑剔。倒不是说嫁不出去,只是好的亲事不好找,拼命上赶着来的,只怕又存了别的心思,将来说亲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

这天一早,万氏先给婆婆宋氏请了安,然后带着小姑子们去了上房。

傅母中风以后,细细的养了一段时间,倒是好转了些,只是扶她下来走几步,又连连喊累,只得再扶回去躺下。

因为行动不便,傅母的脾气越发得怪异,想她恣意快活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这份罪?每天哼哼唧唧的,有事没事把丫头骂一顿,看着媳妇小辈们都不顺眼,孙媳妇也一样,太婆婆的威风都没机会摆,自然喜欢不起来。

从前万氏跟着婆婆过来,还觉得好熬一点。眼下婆婆卧床不起,稍大一点的初慧又不爱说话了,马氏一向都是淡淡的,剩下便是初盈几个小的,说个话都没人打圆场,因此最近每次过来请安,都是小心翼翼的。

初慧不过是来点个卯的,应付了会儿便先回去了。

傅母看着她走出了门,扭头看向万氏,“听说…,慧、慧姐儿退亲了?”

万氏心头一跳,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婶婶和小姑子们的面,特别是初盈还在跟前,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回道:“是,和贺家的婚约解了。”

“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我!”傅母如今说话不大利索,加上中风后肌肉有些僵硬,表情越发得难看,才听说初慧退亲的事,找不到宋氏问话,便把气撒向了孙媳妇头上,“你、你们这些人,都是面上孝敬…”

这话说得重了,万氏这个孙媳妇可担不起,忙道:“原不是要瞒着老太太,只是怕老太太听了着急,所以才暂时没说。”

马氏是摸透了婆婆脾气的,此时开口多半要被迁怒,况且万氏又不是她的儿媳,才懒得开口帮忙,只是充耳不闻的坐在一旁。不过万氏进门,倒给她这个二婶带来了一点好处,就是终于有个小辈媳妇,自己能以长辈身份坐下了。

“哼!”傅母颇为不满,说道:“不用哄我…,好好的退什么亲,连带整个傅、傅家都跟着…,跟着丢脸!”

万氏低了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初盈听得十分反感,姐姐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丢脸的?要说丢脸,那何九儿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想着抢自己表嫂的位置,最后还做了妾室,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祖母的眼睛从来都是丈八烛台,只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心下知道,要是等着祖母没完没了的说下去,大嫂又是个没经验的,指不定就那句话回错了,等下又是一顿气。

上前拉了万氏的手,撒娇道:“大嫂,今儿早上我还没吃饱呢。”又问祖母,“今儿中午做个糯米鸭子,再蒸一碗蒜泥白肉好不好?”

傅母未必真有多关心初慧的事,不过是在床上躺得久了,心里有气,随便找个由头发作人罢了。被孙女一打岔,又说起了自己最爱吃的两样菜,老人家嘴馋,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僵硬的点头道:“这…、这两样好,容易消化。”

“大嫂。”初盈推了推她,“两样菜都不好熟,早点去吩咐厨房别耽误了。”

“四妹妹说得对。”万氏连连点头,给傅母和马氏欠身告了辞,领着初盈几个出了门,一直回到了长房院子,初容、初芸都走了,方才说道:“还是四妹妹聪明,方才真是多谢你了。”

“大嫂你才进门不久,不知道祖母的脾气。”初盈抿嘴一笑,介绍经验道:“断然不能接着话头一直说,不然再说不清楚,有时候哄一哄,说点别的也就过去了。”

不惜说长辈来提醒自己,算的上是体己话了。

万氏心下微微感动,觉得小姑子并非想象中那么难相处,笑道:“四妹妹想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做了答谢你。”她并不笨,一听就知道方才初盈是在哄人,那些菜分明是老人家才爱吃的。

初盈歪着头想了想,“糖醋排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