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让人用上好的排骨。”万氏正含笑说着,一扭头看见了丈夫傅兆臣,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童,斯文秀气又白净,赶忙迎了上去。

初盈有些惊讶,上前道:“叶家哥哥?”

26、云烟(下)

叶兰舟一向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拱了拱手,斯斯文文道:“盈妹妹好。”

“你们认识?”傅兆臣笑着看了一眼,说道:“兰舟是来给娘问安的。”怕妹妹和妻子不明白原委,又解释道:“叶家新买了宅子,就在咱们家的街后头,往后就在澄心堂念书,和阿盈还算是同窗呢。”

澄心堂是傅家自己的学馆,里面有上好的老儒讲课,最要紧的,是傅老爷子偶尔会去讲解几句,以他帝师的尊荣,吸引了不少官宦人家的孩子过来。

澄心堂分为内堂和外堂,只得薄薄的一块木墙相隔,傅家的姑娘在内堂听课,男孩子不论是傅家还是别家,都一律呆在外堂。

初盈消化了一下信息,叶兰舟过来附学,有可能和自己是同一个夫子?不知是从哪儿开始分了岔,跟前世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了。

进了屋子,叶兰舟给宋氏请了安,“宋伯母好。”又拿出母亲早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丫头,自己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宋氏瞧着他是个懂事的,心下喜欢,便让人拿了荷包出来,添了八个文武双全字样的金锞子,算是来傅家的见面礼。

叶兰舟略微不好意思,腼腆道:“多谢宋伯母了。”

宋氏笑道:“你是小辈,应该的。”

“阿盈,你先带兰舟下去玩儿。”傅兆臣等人走了,方道:“如今谢家大老爷没了,谢老爷子的精神也不大好,加上兰行打算娶亲,所以在外头买了一处小宅子,离咱们这边有些远了。”

叶兰舟的父亲已经亡故,前几年母亲带着兄弟二人,一直依附谢家度日,如今叶兰行成家立业了,稍稍要点强的人,都不会再借居他人的府宅。

“原来叶家母子搬了出来。”宋氏点了点头,赞道:“叶家的人都是有骨气的,如同早先的叶大人一般,当初暂时住在谢家,只是却不过谢老爷子的情面罢了。”

“祖父也是这般说的,让咱们莫要小瞧了叶家的人。”傅兆臣点了点头道“不过是过来附学,并不是依附咱们家,还得以待客之礼相处,方才合了规矩。”

“这是自然。”宋氏颔首:“我会交代底下的人的,放心吧。”

十二这天是初芸的生辰,满七岁了。

隔了几日,宋氏三个小女儿叫了过来,说道:“容姐儿早该去学堂的,如今芸姐儿的年纪也够了。我想了想,虽说阿盈还差几个月,但女儿家不过是去识几个字的,你们三个就一起去吧。”

最近初慧变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心情再教导妹妹们?每天不是独坐发呆,就是不停的一篇篇写字,至于针线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一做针线,便就想到让她难受的嫁妆。

宋氏看着大女儿直发愁,放在几个小家伙身上的心思便少了,打算一起送去学堂有人看着,自己也好放心的松气。

初芸一向乖巧讨喜,笑道:“女儿都听娘的安排。”

初容只道:“娘说让去,便去吧。”

轮到初盈,只是“嗯”了一声,她和庶出的姐姐们不同,原是宋氏亲生,不需要在小地方动心思,如何如何去讨好亲娘。

到了澄心堂,姐妹三个在内堂入了座。

大约是夫子还没有来,外面叽叽喳喳的。初盈听到了二房兆昌的声音,一群嘈杂声中,数他嗓门儿最响亮,“让开,让开!今天我要坐在这里!”

初芸抿嘴一笑,“三弟就是个大嗓门儿。”

初容一向都是个不爱说话的,初盈则是对小孩子玩闹不敢兴趣。谁知下一秒,却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接着便是一片哄笑。

“你…你故意…”那个声音有些委屈,最终却是忍了下去。

傅兆昌大笑道:“夫子不是夸你肚子的墨水多吗?果然多啊,都漏出来啦!”

“没错,都漏了。”周围的哄笑声更厉害了,接着有人走了进来,外堂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想来是夫子进了门。

初盈微微皱眉,说话的那人是叶兰舟无疑,肯定是被兆昌欺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也不好多问。

一个大丫头走了进来,贴了一张纸在内堂的正面墙上,说道:“严夫子先在外堂讲完诗,再进来教你们识字。”

姑娘家们说是去学堂读书,不过是象征性的,一般都是外堂讲完了诗,趁着让学生抄写背诵的功夫,夫子再进来教几个字。

当然了,要是姑娘们听得懂诗词,不懂的也可以问。

初盈越发觉得无聊,心里还在惦记方才的事,不知叶兰舟出什么状况了,他是过来附学的,若是受了委屈回去,难免显得傅家对子弟管教不严。

况且上次在谢家,自己还承了他一个人情。

初芸撇撇嘴“怎么还从头开始学啊?这些字大姐早教过了。”继而看向初盈,脸上带出讨好的神色,小声道:“我看呐,还不如大姐继续教我们呢。”

“嗯。”初盈点头,敷衍道:“大姐有大姐的好处,夫子也有夫子的好处,娘既然让我们来了,就还是按夫子的来吧。”

初芸见她没有领会自己的好意,有些憋闷,又有些着急,解释道:“我当然知娘是一片好心,肯定是要听话的,只是…”

初盈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进去她到底说了什么。

初容只是朝她们看了一眼,依旧默不作声。

初芸解释了半天,见初盈心猿意马的,便泄了气,这个妹妹到底是嫡出的,没吃过苦受过罪,不比自己懂事,给她抛了媚眼也是白搭。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在嫡母身上费点心思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严夫子方才走了进来,一板一眼的教几个女学生,见她们都认识略显欣慰,说道:“一个字写一篇小楷,明日交给我看。”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对于初盈来说,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上学时光了。

反正不能提前走,便让凝珠研了墨,认认真真开始写起小楷来,一直到六篇小楷都写完,又歇了会儿,外面才听到严夫子开口,“今日就讲到这里,回去吧。”

按照规矩,学生们得让夫子先走才能下学。

初盈趁着夫子出门的功夫,上前推开哥门,叫住傅兆昌,“三弟,你且等等。”又叫住叶兰舟,“叶哥哥,你也等等。”

外堂里有好些别家的孩子,猛地见到一个小姑娘,都觉得新奇,不免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傅兆昌上前挥了挥拳头,吼道:“看什么看?我四姐是你们看得起的吗?还不快点收拾包袱走人。”

“走咯!”对于那些半大的孩童来说,初盈不过是个小姑娘,又不是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听说是傅家小姐,便都没了兴致纷纷出门。

二房两个男丁都是庶子,兆荣、兆昌皆为丁姨娘所出,前几日兆荣染了风寒,最近便没有过来上学。

初盈扭脸看了一眼,叶兰舟一身淡蓝色的袍子边角,沾满了墨色痕迹,一看就是有人倒了墨汁在凳子上,不小心坐上去了。

“四姐。”傅兆昌眼珠转了转,嘟哝道:“你不会是来打抱不平的吧?”

“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初盈悠悠道:“回头祖父知道你欺负人,哼哼…,还欺负了别家的人,看你怎么收场。”

傅兆昌一怔,继而瞪向叶兰舟,“你小子敢告状?”

叶兰舟看出了初盈的意思,忙道:“罢了,我回去换一身便是。”

初盈却不答他,只道:“三弟,二哥的身量和兰舟差不多,你赶紧去拿身袍子来给人换了。”见他十分的不情愿,又抛出诱饵,“我屋子里的那座小西洋钟,你不是一直惦记着?”

傅兆昌顿时眼睛一亮,“我给他衣服换,四姐你就把西洋钟给我?”

初盈懒懒道:“爱信不信。”

“你等着,可别耍赖!”傅兆昌欢喜的什么似的,跳了起来,赶紧出门去找小厮。

叶兰舟忙道:“不用这么费事,还破费了盈妹妹的好东西。”

“不值什么。”初盈笑道:“我这也是为了昌哥儿好,不然回头祖父知道了,少不了要骂他一顿的。”又道:“你中午先别回去,我让娘再添一双筷子。现今天气热,我让丫头把你的袍子洗了,下午一准能干,到时候你再穿着回去。”

叶兰舟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很快回过味儿来,没想到初盈想得这么细,先是拿出西洋钟做诱饵,哄得弟弟高高兴兴的去取衣服,免得跟自己结梁子。接着又留自己吃饭,让丫头洗衣服再换,避免自己回家被母亲盘问担心,方方面面都考虑全了 。

初盈见他怔怔的,不知小脑瓜子在想什么,抿嘴儿笑道:“上次你帮了我,这回算我还了人情吧。”

叶兰舟腼腆一笑,“那不值一提。”

27、浮生(上)

最近这段日子,宋氏一直都是有点郁郁寡欢,为了初慧,为了和贺家结的仇,可是即便时光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那样做。

这天总算有了一件值得高兴事。

何三舅调任去了外省。

何九儿犯了那样大错,只要何三舅不在京城,婆婆又病着,只能等死罢了。

此时何九儿还在庄子上养病,她不知道是,自己遭遇被父亲当做了交易品,换了一个八品县丞,反正何三舅在京城丢够脸了,趁机到外省去快活也不错,哪里还管女儿死活?更何况,是一个名声败坏女儿。

起初在胎儿落了以后,何九儿便开始担心自己安危,万般无奈之下,费了好些首饰让人去送信,希望父亲看在父女情分上,能够救自己一命。

换回来消息,却是叫她更加绝望无助。加上照料不周,丫头们都不好使唤,每天将就残羹冷饭度日,因而病得越发重了。

为了何三舅离京事,宋氏还特意请示了丈夫,问道:“娘现在身子不大好,要不要告诉她老人家?”

傅文渊皱眉想了想,万一母亲听了受了刺激,再气出点什么毛病来,岂不是更加糟糕?因而摆手道:“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回头再说罢。”

谁知道却没有瞒住。

傅母有天突然想起何三舅来,丫头们回答支支吾吾的,便起了疑心。

次日宋氏等人过来请安一问才知道人早去外省了。

傅母顿时恼怒不已朝着下面骂道:“我现在还…、还没有死呢?你们就不拿我当婆婆、婆婆看了!”挣扎了好半晌,才在丫头的搀扶下坐起来,“这么大的事,居、居然不告诉我一声!”

马氏抿嘴低了头,虽然不清楚何家的那些阴私,但是何九儿做了姨娘,何三舅后来又来傅家大闹,还被打发去了外省,其中少不了一段隐情。

何家都已经这样了,真不知婆婆哪儿来的脸面,还好意思对儿媳们大声嚷嚷?也不说收敛一点,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好歹还尊她是个做长辈的,何苦非要闹起来?难道让儿媳们不痛快了,自己就痛快了?简直不可理喻!

宋氏继续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等婆婆说累了,还亲自给她倒了一碗茶,服侍完了方才回去。

万氏跟在后头低了头,一声也不敢吭。

宋氏找了个空儿,与丈夫说道:“看来是我们错了,瞒着娘只当是为她老人家好,却没想到,反而更惹她生气不痛快。”

因为何九儿一事,傅文渊心里对母亲不无埋怨。

本来最初让表妹做妾就不,妥惹得同僚们议论纷纷,这也罢了。没想到何九儿还是个黑了心的,居然想盘算自己的嫡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并且她算计完了,何三舅还再来算计一回。

因此对何家的人厌恶到了极点,连带对母亲的也有微词,只是做儿子不好的,说父母的是非罢了。

不过一想到母亲中风在床,心又软了软,安抚妻子道:“娘病着,难免脾气比从前大了些,你好歹忍耐一会儿就过去了。”

“嗯,我知道。”宋氏早不是当年的宋氏,对于婆婆的心看透了,也不打算拿什么真心去换,哪里会真的放在心上?眼下为了大女儿事,就够发愁的了。

月末二十四这天,是初珍三岁生辰。

傅母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在宴席前对宋氏说道:“好歹何姨娘生养珍、珍姐儿一场,今儿就接回来一天,让他们母女、母女俩见个面,心里…,也好有个念想。”

此时傅家几姐妹都在旁边玩着,就连初慧也出席了。

宋氏一时间缄默没有开口,初盈却是大为光火。

何九儿对哥哥做的手脚,家里一直遮遮掩掩的,当时虽有大丫头在祖母屋里,但是谁敢不要小命乱说?一直都是封的严严的,且正是为着这个缘故,才一直吊着何九儿的命没处置。

毕竟妾室谋害嫡长子,说出去不是什么好事,傅家难免有嫡庶混乱之嫌,够得上让对手弹劾一本。

假如何九儿真的回来一天,添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俗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这尊大佛可万万请不得,可惜这个时候,初盈不好站出来为母亲说话。

想了想,在初珍耳边教了几句。

傅母等了一会儿,见宋氏没有吭声应承,不快道:“怎么了?我连这点小、小事都做不得主?你要是不愿意…,我、我去让人派马车。”

其实她心里大约也知道,侄女病是养不好的了,想着趁这个机会,再让侄女和孙女见上一面,也好全了她们的母女情分。

让傅母大为恼火的是,宋氏居然用沉默拖延来对抗!

而宋氏只觉心头堵了一口气,半晌才回过劲儿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婆婆说道理,也有些累了,正想用丈夫搪塞过去,却见初珍上前走到床边。

“祖母…”初珍受了姐姐的“提点”,上前抱着傅母,奶声奶气撒娇道:“把姨娘接回来,就不要再送走了,珍儿只想跟姨娘在一起。”

宋氏很快有了顿悟,看了初盈一眼,继而淡淡道:“珍姐儿别胡闹,何姨娘在庄子上养病,哪里能够回来住?便是你爹开恩,也不过赶着看一眼罢了。”

初珍对嫡母有些怯,看了看,又拉着傅母央求道:“祖母,就让姨娘留下吧?”她在傅母面前是撒惯了娇的,不依不饶,“祖母你快答应啊!快答应啊…”

“姨娘只、只回来一天…”傅母想哄住初珍,越急越说不清楚,越急越结巴,最后怪叫一声,伸出能动的右手捶着胸口,“哎哟…”

宋氏和丫头们赶着上前服侍,屋子里好一通乱。

等到忙活完,众人才发现傅母病得更厉害了,脸越发的歪,话越发说的不清楚,只是生气的干瞪眼,嘴里依依呀呀的。

晚上傅文渊得知了消息,大为光火,为了一个何九儿,母亲的病又重了。

因为初珍年纪小不好说,把卢姨娘叫来训了一顿,“珍姐儿交给你照看,那是太太看得起你,就应该尽到教的导责任,怎么养得珍姐儿如此无法无天?!”

卢姨娘低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辩白。

“也不能全怪卢姨娘。”宋氏细声细语道:“珍姐儿从前是何姨娘照看的,卢姨娘才管了几日,且又不是她生的,回头慢慢熟了多教导就是了。”

“别让我再知道有下次!”傅文渊挥了挥手,“下去!”半晌消了气,交待道:“娘要是再提这样的话,就说何姨娘病得重了,只能在庄子上养着,免得回来过了病气给家里的人。”

宋氏当然是千情万愿的,点头应下。

哪知道何九儿小产后伤了身,没调理好,加上得知父亲离了,京姑母病倒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病情慢慢的越拖越重。

到了秋天,终于熬不住撒手去了。

傅文渊得了信儿,只淡淡道:“不过一个姨娘罢了,看在她是何家人的份上,又添了珍姐儿,多出一倍银子厚葬了吧。”为着何三舅的事,亲娘的病情越发加重,不愿意再添刺激,嘱咐下人道:“老太太尚在病中,谁也不能走露了消息!否则让我知道,一个个揭了你们皮!”

走了何三舅,没了何九儿,傅母又病得只会干等眼睛,整个傅家顿时安静下来,日子变得波澜不惊。

三年时光,如流水一般在指缝中溜走。

初慧依旧待字闺中,这几年倒不是没有人来说亲,只是高不成低不就,便是宋氏愿意放低一点条件,也实在找不到让自己满意。

可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宋氏一遍又一遍的咬牙,今年把条件再放宽一些,别的一概不论,只要对方是个人品好的、家风好的,就把女儿给嫁出去。

心里明白,以大女儿现在的状况,想挑太好的有些艰难。对方门第低一点也好,将来只要亲家需要仰仗傅家的话,就不敢给女儿脸色看,只要平平安安过一生就行。

然而出乎意料,居然有一门不曾想过的亲事找上门来。

“什么?”宋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你说秦王找了楚大人,向你开了口,打算娶阿慧做秦王继妃?”

“是,但我还没有点头。”傅文渊去年刚升任正五品吏部郎中,踏入仕途将近二十年,一举一动越发显得凝练,颇有几分傅老爷子影子。

秦王妃在前年因病去世了,如今一年守制已过,秦王再娶个继室亦是人之常情,王府里不可能没有个主母。

这门亲事咋一听,像是傅家捡到了大便宜,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秦王是今上潜龙时出生的,生母只是王府的一个家生丫头,因为生了秦王,才给王氏一家脱了奴籍改为良民。且当时王美人生下秦王时,今上才得十五岁,原是年少胡闹结下的种子,对这个儿子谈不上几分喜爱。

等到今上登基大封后宫时,王氏因为出身卑微,即便生下了皇长子,也只得了一个美人的封号,这还是为了秦王的面子,特旨给得殊荣。

秦王在诸位皇子当中,是根基最薄弱的一位。母族完全指望不上,生母位分低,并且早已失宠多年,连跟皇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王氏母子一直过得不如意,最近几年巴结上了郑贵妃,也就是燕王的生母,日子方才好过了点,但也仅仅是相对好些。

“不行,不行。”宋氏连连摇头,苦着脸道:“说起来是个王爷,实际上…”不好说皇室的闲言碎语,只得打住,“难不成…,要阿慧管一个丫头出身的叫婆婆?且还不是做嫡妻,只是继室,再者秦王有儿有女的,阿慧一过去就得当后娘。”

要说皇室的继妻也不算差了,但秦王却是个例外。

“这些我都知道。”傅文渊微微烦躁,“只是秦王再落魄也是王爷,也是皇子,不像贺家那样,由着咱们随随便便拒绝。”

傅文渊与妻子考虑的有所不同,自己父亲是帝师身份敏感,按原则上来说一般不跟皇室结亲,以免被皇帝和其他官员猜测。当然了,因为傅家根基的不算深,那些皇子们都爱娶世家女,平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