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伯表情一惊,心里有鬼他就一脸蒙圈的样子拒绝到:“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江鸽子无奈的一抬手,比比自己的身高。

黄伯伯眼神立时定住,思考片刻,他若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的,恍然大悟,并大声说到:“是!是的!要……要是你这么说……的确是这样的!”说到这里,他连连点头,有些激动的拍着手说:“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杆子爷您老高见啊!我咋没想到呢……对呀,那就是手镯,手镯!那不是臂镯……”

他一顿唠叨,把个周松淳急的够呛,他伸手拿起一个盐水花生掷了过去,骂道:“好好说话,啰啰嗦嗦,叨咕什么呢?”

黄伯伯完全不介意他这样,他带着一脸想明白问题表情叹息到:“这些年,我就总是奇怪,怎么老有那些……”

说到这里,他猛的一捂嘴,惊慌的四下看了一眼。

江鸽子单手托着脖子,仰面看着天空。

这可不是他说的,虽然那位少东家搬走了,可是,他也没有准备原谅他。

在自己的地方收贼赃,他要不给他找点麻烦,他就白做一场杆子爷了。

至于那张床的宽度,俺们地球华夏的皇帝就是这么奢华,睡个大床怎么了?

人家鹿鼎记韦爵爷当年民间妓寮自抬出来的那张,都能睡七个老婆,皇帝的大塌三米半怎么了?

黄伯伯收拾好情绪,对着江鸽子一鞠躬,感谢他解开了自己的一个心结之后,这才笑眯眯的岔开话题对俞东池他们说:“其实,咱们常辉原住民辨认很简单,看身高。”

他这样一说,俞东池他们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全九州都知道,三常高克人种,都是傻大个儿。

这边有些女人,随随便便都能长到两米左右。

国家队,打篮球的,打排球的,跳高的,都会到这边选运动员。

然后……那位历史上记录的那位勇猛好战的太华女王,据说身高在两米三,如果这样说,从遗传学来算的话,此地,太华,兴许还真的就是在这个地方也未可知。

看他们思绪进入自己埋好的怪圈儿。

江鸽子一拍手,笑着说:“瞧,从人种证据上我们找到了实例,然后实物证据我们已经有三件了,如果你们还要更多,恒泽当仓库有的是大号的玩意儿,你们去随便一扒拉,有的是!”

黄伯伯的右脸肌肉猛的抽抽几下。

这是有多大仇,恒泽当虽有实证,可盗墓的坑货,贼赃也有的是啊。

哎!恒泽当几百年传承,算是毁在少东家手里了。

该!叫你抠,叫你无赖……好好认错不好么?

最后还非要拿别的贵人,来压一头。

这是宁愿搬家都不吐口!

这叫怎么话说的呢,哎……反正不是他说的,他啥也不知道,啥也没听到。

就这样吧!

周松淳认真的点点头,这会子,他倒是彻底好奇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总算带了一些平等的笑容问到:“我说,小鸽子,你真的就只读到中等教育?”

江鸽子轻笑:“可不,中等教育还没读完呢,我命不好啊,不能跟贵人们比呢!”

俞东池可惜的点点头,他抬脸对江鸽子说:“你很好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写一封荐书,可以送你去中州最好的高教学校读书,我名下有几家基金会……”

江鸽子赶紧摆手又摇头:“可别!您可别……我有病啊,自由自在的,我又回头读书去……”

俞东池好脾气的笑笑:“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以后你若想读书,随时可以找我。”

江鸽子不在意的点头:“哦,知道了,谢了啊……那啥……有句话我说出来,你俩可别生气哈。”

俞东池态度诚恳的点头说:“你说。”

江鸽子用手拖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后,这才慢悠悠的说:“我觉着吧,你们可傻了。”

俞东池一口茶水呛到了气管里,咳嗽了半天才喘过气来。

周松淳一边给俞东池拍背,一边扭脸训江鸽子:“我说你这个小孩儿……你怎么没……”

俞东池摆摆手,阻止他到:“咳……我没事,没事!”

他拿起怀里的手帕,一边擦自己身上的水渍,一边好笑的问江鸽子:“恩?我傻,你说说,我们哪儿傻了?”

江鸽子见他态度不错,就也没有继续逗。

他轻笑到:“我听说,在九州的金宫里,养着一大群混吃等死的巫对么?”

黄一开脚下一软,扶着桌子慢慢坐在了地上。

祖爷爷,从古至今,皇帝也不敢说,巫大人是混吃等死的。

俞东池愣了一下,表情依旧温和的说:“恩……然后呢。”

江鸽子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到那位文内侍面前,一伸手夺过他的笔,又顺手从他的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随手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俞东池说:“我床是要不回来了吧!”

俞东池点点头:“恩,很抱歉!”

江鸽子将写了数字的纸递给他:“这个价格,我就勉强接受了!”

俞东池看了一眼那串数字,他也拿起笔,顺手划去一个零:“虽是古物,可惜……它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江鸽子不在意的一笑:“送你个地下城要不要?”

俞东池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他一伸手,又把零加了上去说:“要啊!”

江鸽子大力的伸了一个懒腰,周身轻快的说:“明儿啊,你们在城外开个大祭台,找祝巫献个大猪头,选个吉时吉日开业大吉,先找古巫通老鬼,再找衡巫去寻几个时运旺的家伙,拿着铲子跟着,最后再牵来一只莲巫城里溜达一圈儿,他说哪儿,你们就在哪儿挖一挖呗……你说说你们,可不是傻么?七大姑,八大姨,养了一群吃白饭的巫,几千年了,这真是人岁数活在狗身上了,好好学着点儿吧!”

他舒展好筋骨,拍拍已经是满面震惊的俞东池,对他杂杂眼睛说到:“知道如今这个时代,什么最珍贵么?”

找到巫的新用处的俞东池麻木的摇摇头:“什么?”

江鸽子拿着指头在太阳穴转了两圈,笑道:“人才啊!傻!”

说完,他转身背着手走了。

好半天儿,坐在桌子那头的周松淳喃喃张嘴道:“人才啊!!”

俞东池点点头,轻笑着说:“恩,奇人,奇事,有趣!”

江鸽子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至于那个什么地下城,到底存在不存在?

抱歉!他不知道。

他就知道一件事,今儿中午,有个死胖子,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他奶奶的,他还用白眼翻自己来的……

谁叫他们是一伙的!

第26章

俞东池回去之后第二天, 就以裕隆地产的名义,打发了关秋安送了一千贯支票给江鸽子。

一起送来的除了包括戏台周遭百米的地契, 还有一份常青山听涛水榭的房产证。

这算是意外之财, 还是俞东池不愿意欠人情?

江鸽子挥舞着房产证问送东西来的关秋安:“这~房子在哪儿?”

关秋安一脸不耐烦的说到:“还没盖呢!”

就在常青山石窟附近的龙爪凹半山腰上,总共也就三十多套,套套都能远观海景,俯视整个常辉郡。

关秋安还请了园林专家在那边植树造林,准备弄个未来全九州数得上的园林子。

他想好了, 将来只兄弟们一人一套, 其余的只租不卖!

谁能想到主子爷这样大方,说给就给了。

他不敢违抗, 只能憋了一肚子气来送。

好么,这家伙竟压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就收了?

收了?

他怎么敢?

江鸽子来回又看了一次这几张纸,有些不明白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天气很热,关秋安一身的臭汗,他扯了一把衣领说到:“给你就拿着, 我家爷说,总不能白受了你的好处,这算是消息的报酬。”

公平来说, 若是以后真的找到地下城,这套小山居, 给的还真不亏, 算是他们讨了便宜的。

关秋安一向觉着自己八面玲珑, 可偏偏一遇到这根小杆子,他就莫名其妙的觉着憋气。

他不耐烦起来。

江鸽子闻言坦然一笑,随手就将那些契约放进了怀里。

那人做事,倒是挺讲究的。

以后有想法了,倒是不介意跟他分享分享。

关秋安看江鸽子像团废纸一般的收起他的心血,就死死盯住江鸽子,眼神特别凶狠。

他很想问一句,十数万贯的观景大宅,给你就敢要。

为什么不敢?

咱又不是白拿你的,还是帮助到你了不是么?

江鸽子看着关秋安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远,他心情很好的从戏台上蹦下来,还没走几步,就觉着脚下一软,越陷越深。

低头一看,大怒!

这半腿黑泥……臭气熏天的!

“井盖呢?谁拿了!!!”

世界上的事情,总不会十全十美的。

一夜之间,老三巷一百零八个生铁井盖,一个没剩的都被人拿回了家,就恨不得供起来了。

这没了井盖,地下的淤泥翻到街面上,把个老三巷整的臭气熏天,也没阻碍老街坊集体发了一注横财的好心情。

饭钱儿有了,老头儿们也不拧巴了,又开始四处寻名厨了,从表面上来看,一切似乎正常起来。

江鸽子拿着那部相机,一直在做兼职的摄影师,这件事不大,可他却觉着十分有意义。

他给每个老街坊家都拍了一些照片。

甚至路口的老槐树,元宝河岸两边的旧屋,老宅门,还有那门前拴着的大黄狗他都没放过。

他想着,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更久远的未来。

再把这些照片拿出来,随随便便一放,其中滋味,就只有看照片的人能清楚了。

他还预料的没错,十年之后,这老三巷门口的戏台子,就成了本市很有名的旧时影像博物馆。

博物馆里,则挂满了这老三巷的老照片,本城的人来看它们,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也会来看它们。

这个小博物馆就像个小摇钱树,零零碎碎的见天给江鸽子吐零花钱儿。

那是后话了。

随着新居分配的事情越来越明朗,万万想不到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眼里最良善,最大方体面的四太太,大早上的,竟躲来他家委屈。

四太太一边小声嘤嘤,手里却也不闲着。她将搬家库存零碎布头翻腾出来,一点儿都没浪费的在那儿做手工。

这是伤心的心肝欲碎,都没忘记干活的好女子啊!

她从身边的笸箩里找出旧衣,寻了不磨损鲜艳齐整的地方剪下来,各种碎布经历她的再整合,能拼缝出极其漂亮的门帘,窗帘,沙发三件套来。

她这门功夫叫做拼布花,过去那是家里坐堂太太的老手艺,不过如今条件越来越好,会的人也是不多了。

江鸽子见她哭成就这样都不放下手里的活,就坐在边上嘲笑。

“你还好意思哭呢?你两口子悄悄存几百贯,买了赵淑那宅院,你也没让老太太知道啊?”

四太太抬脸瞪了他一眼,伸手用衣袖一抹眼泪哽咽到:“那能一样么!那能一样么?我不想过每天只做做家务,照顾好孩崽子的清闲日子?一年四季,风吹日晒的,但凡他有一点点出息,我也不能受这个罪!”

江鸽子点头:“那确实,嫂子往日着实辛苦,这是可以看到的。”

四嫂子得到了最大的理解,哭的越发痛快起来:“你说说,老掌柜怎么想的?四个儿子,平均着来不好么?凭什么老大家要好端端的多占我一套房?偏心眼也不是这样偏的。”

江鸽子不想评判这事儿,就说:“我要是老掌柜啊我口袋里的钱捂的死死的,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来惦记我的房产了?你哭的好没道理!”

四太太一针扎在手指头上,她疼的心颤,她顺手捡起地上做好的沙发座垫,对着江鸽子就丢过去了。

“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我谁也不向着,谁有理我向着谁。”

江鸽子笑着躲开,说完,他掀起门帘来到家门口。

这家里放着定时炸弹,谁碰谁死。

他还是躲了吧。

家门口,段四哥捂着脑袋蹲在门口,不敢进屋,也不敢回家,他两边都招惹不起。

江鸽子没吭气的盘腿席地的坐在他身边。

好半天,段四哥窝窝囊囊的抬头,也是很委屈的说:“我爸……我爸说,我大哥六个儿子,我三哥,二哥都拥挤,他们条件没我的好,也只能对不住我了,那……那那……你说,我能说啥?”

江鸽子斜眼看看他,没吱声。

石板路上一阵吵杂,何明川坐着一架不知道哪个垃圾堆扒拉出来的破轮椅,怀里抱着老高的铺盖卷,被邓长荣推着在老三巷一顿乱窜。

这三位一直自觉自愿的在老三巷自我改造,帮孤寡搬搬东西什么的,也是越做越惯熟了。

当轮椅推到江鸽子面前,邓长农特有礼貌的停下,鞠躬,然后飞一般的逃了。

江鸽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说:“四哥,你也甭跟我抱怨,你看,我也没结契,并不懂这些家长里短的……我就是觉着吧,老爷子怕是知道你有钱儿了,四嫂子都摆了多少年杂货店了!可,话说回来……我嫂子不容易,跟你也没享过什么福,对吧。”

段四哥扒拉着自己脑袋,好半天才说:“我知道!可,那是我爹,他的房子想给谁给谁!你嫂子……老太太,这都要我表态,我就恨不得死了,这日子才能安生……”

那边卸完东西,邓长农又推着何明川疾奔回来,江鸽子打断话头对何明川说:“川儿。”

这两个一个急刹车,这俩人老老实实的停下了。

老实话,前段时间那顿折腾,这几个到底是留下了畏惧的心伤,见了江鸽子肝就颤悠。

江鸽子对着两个低头认罪的挺无语的说:“明儿,喊你舅爷爷来一次。”

何明川迅速抬头,一脸惊恐的表示:“杆子爷,我们最近没闯祸啊?”

“闯个屁货,我找你舅爷爷有事儿呢!跟你们没关系。”

“哦!”

这两个松了一口气的应了,又蹑手蹑脚的离开,走了几十步之后方才撒丫子一顿狂奔。

江鸽子见他们走远了,这才挪了屁股,悄悄在段四哥的耳朵边说:“四哥,那老头儿们请了飞鸿酒楼的大师傅,给老三巷开散伙席面,这三条街下来,少说的一二百桌呢。”

段四哥一脸茫然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拍拍他肩膀:“我小鑫庄那边有一群羊,大鑫庄那边也有,大叶桥那边我还养了几十只牛,明儿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羊倌那边弄回来,卖给飞鸿那头的三彪子,整羊一斤按照二十五文出给你,你赚几个,悄悄给我嫂子添几件首饰,就说老太太私下里给的,这件事就过了。”

段四哥是个老实人,闻言他就开始拨浪鼓一般的摇头:“那不行,那不行,这不是讨你便宜?”

江鸽子嘲笑他:“那你别讨我便宜,回头,我四嫂子每天掐死你一次,翻身老太太再掐一次,得了,真男人就要学会两边糊泥,息事宁人吧!这家务事,等真的有个谁对谁错了,那还真不是好事儿。”

好半天儿……段四哥也是一声长叹说:“哎……做人真难,你说结契干嘛?”

“这话说得,你做和尚去呀,谁拦你了?”

江鸽子说话一贯这样,到了他这个地步,他觉着,最起码也得随心所欲的过着,不然那还真的白活了。

他在这边正安排的顺当,可是,身边的段四哥却拿着胳膊拐了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