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裂缝比较接近地面,就像清晰可见的世界,开了一个黑洞一般。

这可不好了。

原来,是从这里漏出去的。

江鸽子心乱如麻的走到这条缝隙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会,这时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些数据世界里的乱码,在不停的跳跃,不停的碰撞,光幕边缘起着火花,起火原因不明,燃烧的裂缝越来越大……

呆立许久,江鸽子试探的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火花。

不烫,也不疼。

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就顺手找出一块游戏里的粗布,在火苗上拍打了几下。

几下子下去,松了一口气。

那些火花不见了,裂缝也停止了扩大。

然后呢?万一再有东西掉出去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

江鸽子内心有些方,不知道思考了多久,他才再次尝试伸出手,拉住两边,尝试将那条缝隙的裂口合拢了一下。

呼……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到底是数据世界,有着自检修复功能,只要将断口重新对接,它会迅速重新组织数据,将这块裂口缝补好。

一直到这块裂口完全对接好,江鸽子才收回神识。

此刻,他已经在老戏台附近呆立了一个多小时了。

身后,巨大的电子锤的敲击声不断的传来,随着电子锤子落下,江鸽子感觉,游戏世界那边有些微颤。

是受那些电子波动的影响么?

正在此刻,有人拍了一下江鸽子的肩膀。

江鸽子回头看去,却是何明川笑眯眯的看着他。

看到江鸽子眼睛里有了神彩,何明川这才小心翼翼的劝了句:“杆子爷,您甭伤心了!没事儿!就是没了您的杆子,您在我们心目中,也永远是老三巷的杆子爷。”

这话又从何说起

江鸽子一脸纳闷的抬眼看去,嗨!原来是这样啊。

他眼睛呆看的正前方,却是原来插杆子的那个地方。

江鸽子没法解释,就笑着拍拍他肩膀顺嘴胡说到:“想什么呢,我杆儿好着呢!就是断了,如今找了人拿到中州找匠人镶金包银修补去了,等过几天修好了,就送回来……”

何明川顿时高兴起来,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大西瓜,它如今在你脑袋顶呢!

还会扇风呢!

看到头顶这棵树了么?

我生的!

江鸽子无奈的抬眼看看头顶的树叶,好多事情想不通,他便只好又回到镖局,坐在新刷出来的荷花池边上,发了好久的呆。

这天半夜,江鸽子抱着从池底摸出来的一颗西瓜大的雨花石归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隐约看到有些人在家门口抬着东西往外走。

还有一幕山庄的司机带着白手套,站在巷子口安静的等着他。

看到他,对方赶紧打开车门,江鸽子却走过去对他说:“你回去跟俞东池说点事儿……”

许是称呼他家主人的名字有些不礼貌,这位司机小心翼翼的回了句:“是八爷。”

江鸽子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是你家八爷!”

又不是我家的什么爷。

司机先生立刻低头抱歉的说:“是,您……您现在要回去么?”

回去个屁!

这电子锤一直打,打的老子肝颤。

略想了一下,江鸽子眼睛一亮,他忽然指指头顶的大树,又指指地下,一脸神秘而严肃的低声吩咐司机说:“那啥……你赶紧回去跟……你家八爷说,出事了!那些电子锤好像震动的力量太大,那下面的树根有些盘不住了,叫他找人说说,这边还是用原始工具拆迁吧!”

这位司机先生显然知道厉害,当下就点点头,转身开着车迅速离开了。

江鸽子看他走远,心里不免就有些,恩……他点点头,还吧嗒了一下嘴巴,用最好的语言,从心里赞美了一下自己。

啧啧,我是一个大骗子。

赞美完,他才抱着西瓜大的雨花石往家走。

家门口,一群人忙上忙下的,二楼的老家具被那些人精心的裹了毛毡,正在一件一件的往外抬。

待他走到近前,站在他家门口的黄伯伯便迎过来,低着头将他带到一边儿,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他说:“杆子爷,您老运气好,瞧瞧,都妥了!也是巧了,这些日子,寻漏的不少……这是魏国那边的一个老贵人要的,您屋子里这些零七八碎儿,人家全部作价一手全包,人家出手可是大方的很呢!给了这个数儿!”

黄伯伯比比手指一脸满意。

这是包一套老宅子的价格,他可是把杆子爷家的破缸烂花盆都卖了个古董价。

江鸽子也挺满意,他顺手将手里的西瓜大的圆石头递给地黄伯伯说:“喏……谢礼!”

黄伯伯双手一接,顿时身体一沉,接着喊了一声:“呦!哎……这是啥啊?这么重?呦!这我可不敢接,这礼可是大了!我说杆子爷?您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玛瑙球子啊?嘿!这好大一个玛瑙球儿!”

江鸽子停住脚步,纳闷的看看他,再看看那石头。

这是玛瑙?

不是池塘底下的鹅卵石?

第33章

西瓜大的玛瑙石头被放在地板上, 黄伯伯转身小跑着回到家,没多久,就拿着一柄磐能强光灯回来。

江鸽子盘腿坐在已经什么都没有, 光秃秃的家中地板上, 看这老头这样弄弄,那样整整,最后还不知道在哪儿捡了个破盆,弄了半盆井水, 又大半夜去工地整了一张砂纸回来。

这都快入土的人了,就跟个小孩儿一般的在那边磨磨擦擦, 玩的不亦乐乎。

不睡了啊!

江鸽子用手支着下巴,带着一脸笑意的看着黄伯伯, 他就问他:“我说黄老头儿?”

黄伯伯没抬头的应了一声儿:“啥?”

江鸽子没吭气。

他只好正式抬头,用满手是水的手指将自己老花镜扒拉下来,又问了一句:“您说啥?”

江鸽子指指这块破石头问他:“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玛瑙?”

黄伯伯眨巴下眼睛,本想说你在学校都学啥了?

后又一想,这位早早的就辍学了。

他笑笑, 客客气气的与江鸽子解释:“密度不一样呗, 这玩意儿,比玉石轻一点,咱九州自古玉石矿贫寒, 别的不提, 就这玛瑙也没人家国外多, 您这一块……我看着算是个满肉实心儿的好玩意儿……”

说到这里, 他脸上忽带了一丝老痞子贱兮兮的那类表情,小心翼翼的打听:“明儿,若是开了……若真是满肉的的好玩意儿,看这皮色结晶,还有点泛红,若是出了贵红的肉,别……哪怕!就是出了鸡肝金色的肉,或花肉也好,到了那时候,您老可别后悔!您是,真给我啊?”

江鸽子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笑着仰面躺在地板上说:“给你了,给你!老东西心眼子那么多干嘛,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黄伯伯是真爱这玩意儿,他想要,然而不敢。

这块,实在是太大,太贵重了。

其实江鸽子并不知道,玛瑙盖尔产量很少,并且盖尔东大陆人自古贵人佩玉,而玉的种类是涵盖了玛瑙的。

在现代,盖尔玛瑙后面还有两字,叫玛瑙花玉,属于珍贵玉石种类排行第三的好玩意儿。

比起地球玛瑙类除了南红还能卖个玉石价,其它种类玛瑙基本就不咋上台面那副寒酸样儿,盖尔玛瑙还真的很值钱,是论克走的贵货。

江鸽子说给就给,说完他就躺在地板上眯着眼睛,想睡一会。

然而身边这个老货却哼哼唧唧的说了句:“哎呀,我不要!我……我我,看看就得了……哎!没那个好命啊!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哎?我说,杆子爷儿,您这玩意儿,从……哪整的?”

江鸽子没睁眼的笑了一声:“呵~我说街口捡的,你信么?”

旁边没人说话。

好半天儿……身边悠悠传来一句。

“真的?”

江鸽子依旧与他玩笑:“哎呀,也是巧了,我遛弯回来呢,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我还以为是个球儿呢,低头一看,哎?挺好看的石头,这光滑滑的……”

身边呼吸急促的插言:“在哪儿看到的?”

“牛角头那边……你说说,谁家这么瞎,玛瑙满地的扔……我说……”

江鸽子这话音还没落,屋里传来破盆子被绊倒在地的声音。

待他睁眼,黄伯伯已经不见了。

江鸽子坐起来,有些啼笑皆非的摇头,他刚要喊人回来。

黄伯伯老腿又迈进了屋子,小跑着走到破盆子边儿上,弯腰捞起自己的强光灯。

他讪讪的笑笑,按了几下开关,一脸兴奋的对江鸽子说:“杆子爷您眯着,我再去看看!兴许还给我剩着一个两个的呢……”

江鸽子啼笑皆非:“我瞎说的!您还信啊?”

老头儿才不搭理他,一溜烟儿就跑了,老远还传来一声:“我信!!”

江鸽子无奈的摇头,伸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唠叨一句:“一个破玛瑙,至于么?”

刚唠叨完,想站起来找人去,却看到远远的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带头的却是俞东池。

我去……这个阵势就有些大了!

消失的莲池边儿上,江鸽子叼着烟,靠在自己树儿子身上看热闹。

他儿子孝顺,就在树干上给他支出一个凹陷,免得它爸靠坐的不舒服。

来来去去忙活的工作人员,许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怪诞奇异的样儿,难免就多给了他几眼。

江鸽子表面上十分坦然的翘着二郎腿,心里却各种想法缠绕,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总而言之……先保住那边世界的安全为好,至于其它的,他还真的顾不得了。

不然,今儿掉出个小柱子,明儿大肚子偷情的寡妇掉出来,可别给人家撞小月子了。

俞东池连夜召集了三常郡附近所有研究震荡波的相关人员。甚至,服役于这边的特殊事务办公室,也都派了两队组员来现场,以来应对不可预知的突发事故。

现场一片忙乱,各种精密仪器被抬了出来,摆放了一大片,几个连接着各种仪器的,类似于地球医生带的听诊器扩大版的玩意儿,围着女贞树饶了一大圈儿。

一位头发银白,留大胡子,带眼镜的老先生双手捏着一些按钮,看上去好专业的样儿在那边指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气温有些凉意。

江鸽子将身体往树木里躲了一下,他想睡一会。却不想,俞东池一手拿着毯子,一手拿着一杯热饮过来,先给他小心的披上毯子,接着递给他一杯热饮。

他说:“辛苦了!”

是呀,人家刚从昏睡中醒来,还不得闲,还要为自己的冒进补漏。

给自己打白工不说,连个睡眠时间如今都没有了。

俞东池发自内心的觉着,他欠这位的人情,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毕竟,从头至尾,人家从他手里也没接到任何好处不是。

江鸽子道了谢,接了热饮,低头喝了一口,恩?甜丝丝的,还有点药味。

他抬起头看看俞东池:“肉桂?白术?大枣,生姜……人参?你家人还挺会补的么!”

俞东池有些惊讶的看着江鸽子。

食补,药膳属于贵族很私密的生活方式,那些世家手里都捂着老方子,谁家也有家传的好药膳,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喝出来?

江鸽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露了什么馅儿,他没事儿人一样的继续喝着。

他却不知道,地球华夏人自打生活的愉快了,就开始没事找事的给自己找点病,吃点药的这种生活经验,是盖尔东大陆贵族独享的待遇。

更何况,药补也好,食补也好,是华人人到中年必过的坎子,是到了岁数必然就能会的自然生活经验,江鸽子还真的迷过一段时间,自打医生说他有些缺钙开始,他就见天吃补品,健身卡他都办了好几张。

人到中年,谁不怕死啊!

戴眼镜的那位白胡子老头忽然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对那边几个拿着电子锤的工人猛的一摆胳膊。

“开始!”

随着电子锤的嗡嗡撞击,地面顿时恍若地震一般的就开始震动起来。

江鸽子身体晃了一下,抬眼看看不远处一阵阵犹如波涛涌起的游戏壁幕,他以前以为世界是重叠的,现在看来……还是有局限的。

看样子,游戏世界与现实是空间不同了。

江鸽子扶稳杯子,控制女贞树土下的树根,轻微的随着那些波动也震动了起来,并且他将电子锤的振动波反应给女贞树,给了它一个印记,就是下次遇到这样的震动,它也动。

随着土壤下树根的颤动,那位白胡子又摆动了下手臂。

电子锤停止了工作。

接着,那边的各种绘图仪便开始吃多了一样的往外吐各种数据的宽窄纸条儿。

俞东池拍拍江鸽子的肩膀,一脸忧心的走过去。

很快的,那边又支起一张桌子,各种图纸被摆了上去,他们一扎堆的便开始围在那厢研究了起来。

江鸽子隐约听到,那白胡子老头用很低沉的声音说:“电子波动确实引发了震荡,可奇怪的是,目前有两种震荡现象!一种来自地下八十米处,另外一种,却来自地面,而且这种奇怪的震荡面积很广……似乎,它无处不在……”

熬了那么久了,江鸽子到底困了,他仰面躺进树体。

在天色渐渐露了朝霞的时候,俞东池他们发现,女贞树巨大的树体外,很惊悚的支着一双脚,一只穿着皮拖鞋,一只光着。

许是怕蚊虫叮咬它爸,那女贞树上还伸延下一根枝条,极有孝心的微微摇动着,给它爸赶小虫儿。

至于江鸽子这个人……他被树木整个的吞到树体里了。

俞东池揉揉疲惫的双目,看看周围,又看看江鸽子那双脚,他开始捏着眉心笑。

正在此刻,他的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拍打他肩膀这样的行为,对于俞东池来说,是极其无礼的。

俞东池立时扭头看去,硬生生的憋住了脾气。

来人身高马大,气质粗狂,五官算得上剑眉星目二般人才,却偏偏认为自己天下第一拉风的穿着一件火红色大风衣。

这厮脖子上还虔诚的挂着盖尔大陆所有教派属性的各色,大牌子,小牌子,大珠子,小串子,叮呤当啷的能最少有十斤。

俞东池不由得鼓鼓自己的腮帮,露出一丝幼稚,还有些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小堂叔。”

来人咧嘴一笑,嘴里缺了一颗大门牙。

“呦!小爱!好久不见了!”

俞东池好苦恼:“你……牙呢?”

来人一抹发梢:“我不知道,你得问它!小爱,想不想我?”

俞东池更加苦恼了。

没错儿,他还有个名字,叫李爱!

皇室成员行走在外,都有个为了安全的伪名。

而那个叫爱的名字,就只是出现在族谱里跟严肃的家族以及官方活动名单里。

就连他妈都不喊他小爱。

只有这位过继出去的小堂叔喜欢这样捉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