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盥洗室,看到水槽里的一滩血液和鸟枪的弹丸。胸中的疼痛让他茫然地想起了这些。他抬眼望向肮脏的镜子,厌恶地解开了绷带,审视自己的伤势。他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没有让鸟枪子弹在身体里走的太深,但他的身体,曾经完美的身体,现在却被这些伤口毁掉了。彼得.所罗门的一发子弹很明显干净利落地穿过了他的肩膀,留下带血的弹痕。

更糟的是,安德罗斯没有得到他万里迢迢赶来所想要的东西。‘金字塔。’他的胃叫着,他跛着走到外面男人的车上,希望也许会找到食物。小型货车现在已经被大雪覆盖,安德森在想自己究竟在这个旧旅店睡了多久。‘多谢上帝,我还能醒来。’安德罗斯找遍了前厢也没有找到食物,但他在储物箱里找到了一些关节炎止疼片。他吃了一把,用几口雪把药片送了下去。

‘我要吃东西。’

几小时之后,从这个老旧汽车旅馆中开出的货车和两天前开进来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同了。车的顶棚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轮毂罩,车尾贴,以及所有的饰件。佛蒙特州的车牌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德森从德姆斯特汽车旅馆(直译为大垃圾车汽车旅店,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汽车旅馆要起这个名字)停着的一辆旧的维修卡车上找到的一块牌子,他还把所有的带血的床单,鸟枪弹丸,和所有他曾来过这个汽车旅馆的证据扔掉了。

安德罗斯并没有放弃金字塔,但他必须等待时机。他需要躲,需要疗伤,而更重要的,他需要食物。他找到了一个路边小饭店,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鸡蛋,熏肉,薯饼和三杯橙汁。吃过之后,他还订了更多在路上吃的食物。回到路上,安德罗斯听了车里的旧收音机。自从他遭难依赖还没有看过任何电视节目或报纸,当他终于收到了一个本地的新闻台,新闻报道震惊了他。

“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员,”一个新闻播报员说道,“还在搜寻两天前闯入波托马克庄园并谋杀伊萨贝尔.所罗门的入侵者。凶手被认为已经掉入了冰层并被冲进了大海。”

安德罗斯僵住了。‘谋杀伊萨贝尔.所罗门?’他在寂静中困惑地向前驾驶,听了全篇报道。

是时候了,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一天晚上,他正在格林威治村(美国纽约,艺术家聚居地)从一个男人手里买毒品(咦,他不是戒了么),那个男人的前臂纹着一条长长的曲折的闪电。安德罗斯问他,男人说这个刺青是用来掩盖自己在一场车祸中留下的长长的伤疤的。“看到这些伤疤就让我想起那车祸,”那个商人说,“于是,我用纹身来掩盖它,它宣示着我的个人力量,我夺回了控制权。”

那夜,伴着他的新毒品带来的快感,安德罗斯摇晃着走进一家当地的纹身店,脱下衬衫。“我想把这些伤疤盖住。”他说道。‘我要夺回控制权。’

“盖住?”纹身师看着他的胸膛。“用什么盖?”

“纹身。”

“是……我说的是要纹什么?”

安德罗斯耸耸肩,他只是想盖住这些丑陋的让他想起过去的东西。“不知道,随你吧。”

纹身师摇了摇头,递给安德罗斯一本讲述古代神圣的纹身传统的小册子,“你准备好了再来吧。”

安德罗斯发现纽约公共图书馆收藏了五十三本纹身书籍,一周之内,他把这些书全读完了。他又重新找到了阅读的乐趣,他开始不断地在图书馆和公寓之间搬着整包的书,当远眺的中央公园的时候,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这些纹身书籍为安德罗斯开启了一扇通往此前未知世界的大门——一个充满符号,谜团,神话和魔幻艺术品的世界。他读的越多,便越发现自己此前的贫乏。他开始作笔记,记录他的思想,他的素描,还有他奇怪的梦境。当他发现图书馆已经不再能满足他的时候,他从稀有书籍的商人那里买来很多世界上最为秘传的书籍阅读。

De Praestigiis Daemonum(《论妖术》,出版于1563年。)……Lemegeton(《所罗门的小钥匙》,恶魔学文献,17世纪)……Ars Almadel……Grimorium Verum……Ars Notoria(以上均为古本研究神秘主义的作品,不一一注释)……还有更多。他全都读过了,并愈发地确定这个世界上还有这很多的财富等待着他。‘还有很多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秘密。’

然后他发现了术士阿莱斯特.克劳利(Aleister Crowley)的作品——是二十世纪早期的空想神秘主义者——被教廷视作“历史上最邪恶的人”。‘伟大的思想永远会被弱者的思想所恐惧。’安德罗斯学习者仪式和咒语的力量。他得知这些神圣的文字,如若准确地说出,将变成钥匙,开启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宇宙之外还有一个影子宇宙……一个我可以得到力量的世界。’虽然安德罗斯热切希望得到这力量,他也深知之前有很多规则和任务要去完成。

“欲成神圣之物,”克劳利写到,“必先献祭自己。”

古语“献祭”一词曾经成为整个世界的规律。从早期的希伯来人在神殿供奉燔祭品,到玛雅人在奇琴伊察的金字塔顶执行斩刑,再到耶稣基督,他把自己的肉体献祭在十字架上,古人明白神需要祭品。而献祭正是人类最早用来取得众神的欢心并把自己神化的仪式。

献——为祭品

祭——指供奉

虽然献祭仪式早已废除,但它依然死而不僵。现代神秘主义者依然比比皆是,其中就包括术士阿莱斯特.克劳利,他们精于此道,随着时间不断完善着仪式,并一步步地改造着自己。安德罗斯热切地希望自己也想他们一样对自我进行改造,而此刻他亦甚至自己必先穿越一架满是危机的桥梁。

‘分开光明和黑暗的,唯有血液。’

一个夜晚,一只乌鸦飞进了安德罗斯开着的浴室窗子,困在了他的公寓里。安德罗斯看到了这只鸟到处乱飞了一气,终于停了下来,看来是接受了无法逃出的现实。安德罗斯的所学足以让他认出这个神启。‘它鼓励我更进一步。’

他单手抓着这鸟儿,站在厨房里临时的圣坛前,举起一把尖锐的小刀,大声吟诵着他记忆中的咒语。

“Camiach, Eomiahe, Emial, Macbal, Emoii, Zazean(以上皆为天使名字,很不常见,查不到翻译)……Assamaian之书中这些天使最为神圣的名字啊,我祈求汝等助我前行,赋我以唯一真神之力。”

安德罗斯把刀子放低,仔细地切开了这恐慌鸟儿右翼下面的一条大静脉。乌鸦开始流血。他看着这红色液体泉涌般地留下到他放在下面做容器的金属杯子里,他感到空气意外地寒冷。然而,他还是继续了下去。

“全能的上帝Adonai, Arathron, Ashai, Elohim, Elohi, Elion, Asher Eheieh, Shaddai(以上皆是希伯来文用各种各样的名字称呼上帝、全能之神的说法,唯有倒数第二个不是指上帝,Asher,亚瑟是犹太民族的祖先之一,不知道它怎么和上帝并列在咒语里了)……愿你们为我指引,愿这血液具备我所祈祷渴求的力量和效用。”

那一夜,他梦见自己成了一只鸟……一只浴火重生的巨大凤凰。翌日早晨,他感到了自孩提时代便不再有过的充沛精力。他去公园里跑步,越跑越快,快得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当他跑不动了,他停下来开始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做的自己都数不清了,却还有精力。

那一夜,他又一次,做了那个凤凰的梦。

秋天再一次降临了中央公园,外面的生命正开始为寻找冬天的食物奔波。安德罗斯并不在意寒冷,现在他精心设下的陷阱里总是装满了活着的鼠类和麻雀。他把它们用背包带回去,去实践那些日益复杂的仪式。

“Emanual,Massiach,Yod,He,Vaud(又开始了……)……发现我的价值吧。”

血腥的仪式燃起了他的生气。安德罗斯觉得自己每天都变得更加年轻。他日以继夜地阅读着——古代的秘密文献、中世纪的史诗结集、还有早期的哲学家们的作品——他越多地阅读事物的本源,便愈发意识到人类的不可救药。‘他们都盲目地……漫无目的地在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世界中漫步。’

安德罗斯还是一个男人,但他感觉到自己正向着别的方向进化。更伟大的方向。‘更神圣的方向。’这次蛰伏给了他更健壮的体魄,比以前更加有力。他终于理解了身体真实的意义。‘我的身体是且仅是一个容器,它承载着我最珍贵的财富……我的意志。’

安德罗斯知道他真正的潜能还没有完全显现,而他钻研地更深了。‘我的命运是什么?’所有的古代文献都谈到善与恶……以及人类在两者间的抉择。‘我早就抉择过了,’他知道这一点,而他无怨无悔。‘什么是恶,不也是一条自然法则么?’黑暗紧跟着光明。混乱紧跟着秩序。无序是恒常的。一切都会朽烂。即使是最完美雕琢的水晶,最终也会变成散乱粒子的尘埃。

‘有创造……则必有毁灭。’

直到安德罗斯读到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他终于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读到了很多伟大的堕天使……他们是魔鬼的战士,与光明抗争……其中最英勇的一个……叫做摩洛克(Moloch)。

‘摩洛克如神一般在地上穿行。’后来安德罗斯得知,这个天使的名字翻译成古语,便是马拉克(Mal'akh)。

‘我当如此。’

如同所有的伟大的转变相同,这一次也是从献祭开始的……但不再是鼠类,不再是鸟类。不,这一次的转变需要真正的牺牲。

‘只有一个东西配做祭品。’

他对生命的所有期盼都突然间明晰起来。他的整个命运清清楚楚。他在一张大开的纸上描绘了整整三天。当他完成之时,便以创造了一份日后他自己样貌的蓝图。

他把这与真人等大的素描挂在墙上,盯着它看,就像望着镜子。

‘我是杰作。’

第二日,他把他的素描带去了纹身所。

他已准备妥当。

第七十八章

乔治.华盛顿共济会纪念堂就坐落在弗吉尼亚,亚历山大的树德山山顶。建筑共分三层,从下到上,建筑的复杂性也开始增加——分别为多立克式、爱奥尼亚式和科林斯式——这种设计用实体象征着人类智慧的不断攀登。收到埃及亚历山大灯塔的启发,这座高堂以一座埃及式样的金字塔封顶,并加上了火焰尖顶装饰。

在壮观的大理石门厅里,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华盛顿青铜像,他穿着共济会的华服,持着泥刀来为国会大厦奠基。在门厅之上,是九个不同的隔间,分别有着诸如岩穴、地穴和圣殿骑士小礼拜堂的名字。在这些隔间之中珍藏着超过两万件共济会的文献,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圣约柜纺织品,甚至有一个同比例的所罗门宫殿正殿的模型。

中情局特工希姆金斯看了看表,改良型的UH-60直升机低低地掠过了波托马克河。‘离他们的火车到站还有六分钟。’他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地平线上闪光的的共济会纪念堂。他得承认,这座光华璀璨的高塔和国家广场上那些建筑(就是国会大厦、林肯纪念堂所在的广场)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希姆金斯从未进到纪念堂内部,今晚也不会。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而行,罗伯特.兰登和凯瑟琳.所罗门连地铁站都出不去。

“在那儿!”希姆金斯对飞行员喊道,指向纪念堂对面的国王街地铁站。飞行员倾斜直升机,降落在了树德山脚的一片草地上。

行人惊讶地看着希姆金斯和他的小组跳出来,穿过街道,跑下进入国王街地铁站里。在楼梯井,几个正往外走的行人急忙让出道路,把自己贴到墙边,让那些黑衣武装人士大声呼喊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国王街地铁站要比希姆金斯预料的要大,看上去同时有几条线路通过此处——蓝线、黄线、还有美国国铁。他跑到墙上的地铁路线图钱,找到了自由广场站,那里和这儿直接相连。

“蓝线,南站台!”希姆金斯喊道,“从这儿下去,把人都清出去!”他的小组飞驰而去。

希姆金斯冲到售票亭,亮了下证件,对里面的女人喊道。“下一班的从地铁中心开出的车——什么时候到?”

里面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害怕,“我不确定。蓝线每十一分钟发一班车。没有具体时间表。”

“上一辆开走多久了?”

“五……六分钟吧,大概如此?不会再多了。”

特纳(希姆金斯全名特纳.希姆金斯)算了算。‘对了。’下一班车一定是兰登那班。

在飞驰的地铁车厢中,凯瑟琳.所罗门不舒服地在硬硬的塑料椅上换着姿势。前面上方光亮的荧光灯刺着她的眼睛,她时刻压抑着合眼的冲动。这是一节空车厢,兰登坐在她旁边,茫然地看着下面脚旁边的皮包。他的眼皮看上去也很沉重,或许是这间歇性的车厢摇晃给他催眠了吧。

凯瑟琳想象着兰登包里那些奇怪的信息。‘中情局要这个金字塔干什么?’贝拉米说佐藤可能是因为知道这金字塔的真实潜在作用才来追踪者金字塔。但即使这金字塔真的可以指向一个藏了古代秘密的地方,凯瑟琳也难以相信这些原始的神秘智慧会引起中情局的兴趣。

然后,她再一次提醒了自己,中情局确实被发现有几次运行着超心理学或心智程序,这些确实类似古代魔法和神秘主义。在1995年,“星际门”丑闻爆出了中情局的一项叫做遥感观测的技术——是一种心灵感应术,可以让监视者通过把视线传送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监视那里,而不需要亲身前往。当然,这个技术并不新了。神秘主义者管这个叫做星界投射,瑜珈修行者叫它神游体外。不幸的是,被惊吓到的美国纳税人说它荒谬,这个计划最终被终止了,至少不是公开运行了。

讽刺的是,凯瑟琳在这个中情局的失败计划和他自己在智能科学上的突破看到了难以忽略的联系。

凯瑟琳感到迫切需要给警察打电话,看他们是否在卡罗拉马岗(Kalorama Height)上找到什么,但她和兰登现在都没有电话,而联络当局很有可能铸成大错;谁也不知道佐藤的手能伸多远。

‘耐心些,凯瑟琳。’几分钟内,他们就会在一个安全的庇护所里了,招待人还保证说可以提供答案。凯瑟琳希望不论答案是什么,都能帮到她救出自己的哥哥。

“罗伯特?”她低语道,看了一眼地铁路线图。“下站就到了。”

兰登从他的假寐中醒来。“是啊,多谢。”随着火车隆隆驶向站台,他收起挎包,不安地瞟了凯瑟琳一眼。“希望我们旅途平安。”

特纳.希姆金斯冲下加入他的手下之时,地铁站台已经被清空了,他的小组扇形展开,在整个月台上的立柱后面确定了站位。一阵遥远的隆隆声从月台另一端传来,回荡在隧道之中,随着声音愈发响亮,希姆金斯感到一波浑浊温暖的空气推过来,在他身边翻涌着。

‘兰登先生,你逃不掉。’

希姆金斯转向两个特工,示意他们从月台上走过来。“亮出证件耳后武器。地铁是自动的,但是依然有列车员负责打开车门。找到那个人。“

列车的头灯在隧道的远端出现了,刹车的震鸣声穿透了空气。随着车驶进站台开始减速,希姆金斯和他的两个手下把身子探出轨道,亮出中情局的身份徽章,竭力希望在列车员打开车门之前就能和他进行目光交流。

列车来的很快。在第三节里,希姆金斯终于看到了列车员被惊吓到的脸,他很明显试着去辨认出为什么着三个黑衣人都要对他晃着身份徽章。希姆金斯跳向列车,这是车几乎要完全停下来了。

“中情局!”希姆金斯喊道,举着他的证件。“不要开门!”随着列车在他身旁缓缓滑过,他跟着列车员的车厢走着,对里面喊道。“不要开门!你懂不懂?!不要开门!”

列车完全停下了,列车员张大着眼睛反复点头。“怎么了?!”男人透过这侧的窗子问道。

“别开车,”希姆金斯说,“也别开门。”

“好的。”

“你能让我们进第一节么?”

列车员点头。看上去很是恐惧,他踏出列车,闭拢身后的车门。他陪着希姆金斯和他的手下进到第一节里,他手动开了门。

“进去后就锁门,”希姆金斯说着,拉出了自己的武器。希姆金斯和手下踏入了第一节车厢冷清的灯光中。列车员在身后锁上了车门。

第一节车厢自由是个乘客——三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和一个老妇——他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三个武装人士进来。希姆金斯亮了自己的证件。“没事儿的,坐着就好。”

希姆金斯和手下开始了他们的搜寻,一次性地直接从头到尾搜寻整个封闭的列车——“挤牙膏”,他们在基地训练时就是这么叫的。车上的乘客很少,走到一半是,特工们还是没有看到有一点和罗伯特.兰登以及凯瑟琳.所罗门相似的目标。虽然如此,希姆金斯依然成竹在胸。在列车车厢里绝对无处可藏。没有厕所,没有仓库,也没有能选择的出口。即使目标发觉了他们向后面逃窜,他们也无法出车。撬开车门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希姆金斯在火车月台的两侧都布置了监视的人手。

‘耐心些。’

不过,当希姆金斯走到倒数第二节车厢,他还是感到了急躁。这节车厢里只有一个乘客——是个中国人。希姆金斯和他的特工穿过去,检查是否有的地方可供藏匿。可他们没有找到。

“最后一节,”希姆金斯说,举起了他的武器,三人小组进入了列车最后一个部分。随着他们踏入末节车厢,他们三个立即停步,面面相觑。

‘这……?!’希姆金斯跑到这空寂车厢的最后,在所有的座椅下搜寻者。他终于转向手下,血液翻腾。“他们到底去了什么鬼地方?!”

第七十九章

弗吉尼亚,亚历山大北部八英里处,罗伯特.兰登和凯瑟琳.所罗门冷静地大踏步穿过一片宽阔的结了霜的草坪。

“你真该去做演员,”兰登说道,依然对凯瑟琳敏捷的思维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惊叹不已。

“你也很不错啊。”她对他微笑。

起初在车里,兰登完全被凯瑟琳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迷惑了。没有任何征兆,她突然基于美国国玺上的大卫星的解释,要求他们转向自由广场。她在一美元钞票上画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阴谋论的图形,然后坚持兰登细看向自己所指的地方。

终于,兰登意识到凯瑟琳所指的并不是一美元钞票,而是驾驶位后面的一个细小的指示灯。灯泡上沾上了污垢,以至于他起初都没有注意到。他前倾细看,突然间,他发现灯泡被点亮了,发出暗淡的红光。他还看到了亮灯下的两个模糊的单词。

——通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