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很快就是我的家属了?安鑫的白净的脸红到脖子根,埋着头。我明显看到沈泽洋的面部表情扭曲,低头一看,安鑫踩上了沈泽洋的脚。

“他本来就是我弟弟!”我反应够快,马上打圆场。

易老师站在超市门口喊:“同学们,快一点!”

钟子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冲进超市,带出两副扑克牌。易老师只是笑,没有多说。

五月份还不算热,大多同学已经换上了短袖。一路上,蓝雪晴拿出手机在拍照,女生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男生苦逼地提着水和干粮。

“怎么没有油菜花和桃花啊?”一个同学很沮丧地问。

易老师拍拍那个同学的肩膀说:“油菜花和桃花都是三月开的。”

“看!佛云山上的雪化了!”天心水库的大坝上,易老师指着最高那座山对我们说。

是啊,冬天过去了,郁郁葱葱的夏天来了。我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在人群中搜索,原来,是少了流星雨。

水库的大坝上有几排梯子,顺着梯子可以到天心水库的水面,坝子上伫立几根柱子,用来测试水位的。我们一见到水就兴奋,勇往直前地冲下大坝。

“快上来!小心一点!”易老师站在上面对我们喊,而我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站在倾斜30°+的坝子上比赛用石头打水漂。

易老师一脸惶恐,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在不情愿中悻悻而归。

坐在大坝另一边的草地上,男生一边吃东西一边打牌,有几个同学用自带的钓鱼竿钓鱼。我们女生只有干瞪眼,我忽然有点后悔没把吉他带来,开个小型的个人演唱会也不错。

不一会儿,安鑫也来到坝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牌,神秘一笑,“跟我玩个游戏,敢?测试一下我和各位的心灵感应。”

我不停地翻白眼,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现在也学会了搭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里全是女生,对帅哥没什么抵抗力,那句话说得不错,帅哥主要是看脸。长得帅的踢毽子都帅,长得不帅的打高尔夫球都像在铲屎。

严沁眨了眨俏皮的大眼睛,一脸崇拜地问:“你会变魔术?”

安鑫摸摸下巴,“这…可能是吧。”

“那,我来吧!”

安鑫飞快地洗牌,那做派,很像长期游离在赌场的赌徒。一群女生兴趣盎然,连苏阳阳都不能幸免。

“抽出一张牌。”安鑫对严沁说。

严沁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

“看清楚是哪张牌了吗?”安鑫问。

严沁点点头。

放回那张牌,安鑫重新洗牌,洗完又说:“现在我从最下面一张开始抽牌,你们猜猜,第几张牌能够抽到她刚刚取出那张牌。”

“11!”苏阳阳说。

“7!”严沁说。

“9!”蓝雪晴说。

其他人都说完了,我仍然闷在那儿不说话。安鑫又问:“史麦儿,你觉得是第几张呢?”

“1。”我随口一答。

“为了公正起见,还是严沁来抽牌吧。”安鑫对我们微微一笑,阳光照得他的发金灿灿的,恍惚间有点透明的感觉。这群人中,可以说安鑫只认识我和严沁。

严沁从一摞牌的底端抽出一张,捂在掌心,小心翼翼地移开一只手,待她看清,顿时惊呼:“红桃k!就是这张!红桃k!”

Chapter51:尖的是母的扁的是公的

那一年,月亮姐姐指着篱笆里的小鸡和小鸭对星星弟弟说:“嘴巴尖的是母的,嘴巴扁的是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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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安鑫手中夺过那副牌,扬了扬,“这个魔术,我也会!”说完,我把刚才那个魔术还原了一遍。

其实原理很简单,严沁放回那张牌的时候,只需要在洗的时候用手指勾住,记住它的位置,将它放在最下面一张,稍微往后拉一点,无论我们猜是第几张,只要安鑫把那张牌往前面一推,就能抽出那张牌。

可我洗牌的动作不够流畅,一下子就被拆穿,好不尴尬。

我把牌丢给安鑫,“算了,魔术还是要技术啊!”

“当然!”安鑫的魔术表演继续,接下来的魔术很有难度,我没有窥破它的原理。

“要不要坐船——”顺着声音望下去,水库的水面上漂来一只船,船夫正朝我们吆喝。

“要!”大家从大坝上的梯子跑下,蜂拥而上。

“这…这人太多了!我家还有一艘船,就在那边,呆会儿划过来…”船夫还没有说完,我们已经跳上去。可能由于重心不稳,安鑫上来的时候,船剧烈地晃动一下,“扑通——”他一下子落入水中。

“啊——”尖叫声四起,水面除了波纹什么都没有。

我二话不说就跳下去。

“救——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我才发现自己不会游泳!水库里的水冰凉刺骨,我欲哭无泪,水面只有我一个人挣扎,我的脑袋越来越懵,四肢胡乱地刨水,慢慢地浮上水面,不一会儿又往下沉。

很快,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环上我的腰,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死命地抱住它,连脚都紧紧地缠住它,就像一只怎样都甩不掉的八爪鱼。

“放松点!不然我们都得死!”

“松开一点点!听到没有!”

是安鑫的声音,我抱得更紧了。耳洞痒痒的,迷迷糊糊的声音听不真切。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坝上,安鑫和船夫的衣衫都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滴水。

“安鑫!你是故意的!”我又不傻,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就是白痴。

易老师满脸惶恐,眼眶都红了,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回去吧。”其他人都摇头叹息。

钟子方忍不住瞟了我一眼,神情复杂地说:“你可真有胆!不会游泳,还敢下水!”

“阿——阿嚏!”我缩了缩肩膀,这里风很大,我冻得瑟瑟发抖。

起初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三天之后落水的四大后遗症(咳嗽、鼻涕。发烧。呕吐)爆发,居然引发了支原体、衣原体两种病毒交叉感染的支气管肺炎。

雾化室里,我打电话向老年人请假。手背上的新旧针眼覆盖,不是一般地疼,可我只能咬牙挺住。

转到输液厅,我已经很疲惫,有一个小朋友也在输液,他妈妈陪伴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小朋友无止境地要求讲故事。少妇已经疲惫不堪,我坐在他旁边,微笑着说:“小朋友,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小朋友顿时精神气十足。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嗯…姐姐给你讲《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在古代,波斯国有两个同胞弟兄,哥哥叫哥希姆,弟弟叫阿里巴巴。虽然是亲兄弟,可哥哥腰缠万贯,弟弟呢?穷得一无所有…”

没讲一会儿,嗓子痒痒的,呼吸急促,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这位年轻的少妇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又轻轻地拍拍我的后背,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奶奶哄我入睡。

“没事。”我断然拒绝,小朋友看样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不能和他同用一个杯子。

“史麦儿,我找你好久!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想急死我?”

偌大的输液厅很嘈杂,听声音就知道,是安鑫。

我咳得心跳都有点加速:“你带了口罩没有?”

我从挎包里翻出一个口罩,递给他,又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蛋,“你给他讲讲故事,好不好?”

安鑫点点头,口罩没有戴,他不紧不慢地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两个小朋友,一个叫星星,一个叫月亮,星星是个小男孩,月亮是个小女孩。有一天,星星和月亮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朋友去一个农家,农家的篱笆里有很多小鸡和小鸭。星星问月亮,‘月亮姐姐,为什么它们有些嘴巴是尖的,有些是扁的呢?’月亮姐姐说,‘星星弟弟,嘴巴尖的是母的,嘴巴扁的是公的’。”

小朋友哈哈大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齿,“月亮姐姐好笨呀!小鸡嘴巴是尖的,小鸭嘴巴是扁的…”

安鑫刮了刮小朋友的鼻子,嘿笑一声,“所以呀,星星弟弟说,‘不对呀,好像嘴巴扁的也可以生蛋’”

我?宓孟胪诟龅氐捞映鋈ィ?饧?拢?以缫淹?靡桓啥?唬?馋握饷匆惶幔?业故窍肫穑?歉銎孑獾脑铝两憬悖?痪褪俏衣穑?p>安鑫继续讲:“有一天,也是月亮姐姐和星星弟弟,还有很多小朋友去河边玩,过石墩的时候,月亮姐姐踩进河里,鞋子打湿了,月亮姐姐很害怕,怕她的婶婶打她,就和星星弟弟坐在河岸上,把鞋子晒干再回家。可是,回家的时候鞋子还没晒干,星星弟弟从鞋子里倒出很多水。哦!星星弟弟明白了,是月亮姐姐忘了把鞋子里的水倒出来。”

安鑫讲故事的声音很轻柔,也没有什么深奥难懂的词,小朋友听得很认真。??逵猩竦奈以谝慌苑?丁u舛际切┏轮ヂ槔霉茸拥氖铝耍??鼓芤患??胤?隼矗?路鹉且磺卸挤5?谧蛱臁?p>我爬树下不来,在沙堆挖陷阱自己跳下去,掏螃蟹被夹吃痛、摔进河里…很多事我自己都忘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小朋友被抱走后,安鑫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不好!”都是拜你所赐,能好到哪里去?

“嘿嘿,我只是想看看你着不着急,我参加省里的游泳比赛还拿过奖!话说你不会游泳,还跳?”

“你抱那么紧干嘛?我都没办法挣脱,要不是船夫救我们,恐怕我俩都没命了。”

“喂?怎么不说话?真生气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安鑫自顾自地说,我一句都没有答,呼吸都很困难。安鑫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对谁都爱理不理。这是大家对这位校草的一致评价,内向?内向个头啊!简直是个话痨!

Chapter52:酒后吐真言

爱情越是毒越要触碰,哪怕粉身碎骨万丈深渊。

为了爱,可以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为了爱,可以放弃所有,哪怕生命。

我爱你,定要让你成为我身边嘴角永远上扬的公主,让你在我的爱里沉溺。

而我则是你身边白衣袭身,头戴王冠,清爽帅气,举止优雅地默默站你身边的王子,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你,永远充当你的避风港。

——沈泽洋

*

年少的爱,总是这般荒诞滑稽可笑,却又充满着单纯美好梦幻。

让人光是想一想就会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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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好遥远的事。护士给我拔掉针后,我摁住小棉球,径直走出医院。安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没有注意。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和他能够再有瓜葛,他太优秀,也太耀眼!有那么多人追寻他的脚步,有那么多女生为她放下面子,有那么多人把他当成神!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他怎样不用功,怎样堕落,成绩单上的排名都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三。与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我已经全班倒数,年级一百名开外。我曾经闹出的风波也因时间的洗礼让人淡忘,也没有人会刻意提起我妈妈的事,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脾气古怪的校花,热衷上网、打架、上课睡觉玩手机,跟我交情深的都是老师常挂在嘴边的好学生。

更重要的是——安鑫再帅,再有魅力,又能怎样?在我内心深处,他就是我的弟弟、我的知己。

两周后,肺炎的症状消失,穿在我身上的校服更加松垮,一只裤腿可以塞进两条腿,还可以走路!

望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眼框深凹,眼圈发黑,双目无神。

我已经不敢上体重秤,害怕自己不正常,但学校每年都要组织体检,这一年,我的体检表上写着,身高,体重42kg。视力:左眼4.5,右眼4.2。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体重偏轻,视力下降严重。

班上戴眼镜的同学越来越多,黑板上的字越来越模糊。有时候,它们看起来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云。沈泽洋的黑框眼镜镜片越来越厚,蓝雪晴也新配了一副眼镜。

可我不想戴眼镜,严格来说,戴眼镜应该是好学生专属的。我近视是由于打游戏、玩手机,跟学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戴眼镜装学问,我自己都嫌恶心!我挠挠自己的头发,想这些干什么?放学后,我要去蓝雪晴家里接回点点。

点点从很远就看到我,不停地摇它那卷曲的小尾巴,汪汪叫。

“阿雪,谢谢你帮我照顾点点。”我蹲下来,摸摸点点的头,接过蓝雪晴手里的链子。

蓝雪晴还是有些担忧,问:“真的好了吗?没完全好也不可以,要是吸进点点的狗毛,就糟了…”

“没事。吃了那么多药,打那么多点滴,再不好,就太对不起我了!”我觉得,更对不起的人是易老师,这么一闹,足以让她永生难忘,估计她再也不敢随便组织学生出去游玩了。

蓝雪晴递给我一大袋狗粮,微笑着说:“这是文轩学长托我带给你的,这几天点点就吃这个,它太挑食了,都被你宠坏了,唉…”

我接过狗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由沈泽洋提出,我们决定这个周末去我家聚餐,文星宇说他家里有急事,不能去。

少了文星宇,只有蓝雪晴这个大厨,也足够了。我洗个菜、淘个米,蓝雪晴都在嚷嚷,生怕我着凉。

我淘过最后一道米,倒出淘米水,憋屈得慌,“阿雪,我又不是得什么重病,哪有那么娇气!”

“嘻嘻,我姐姐坐月子就是这样,不可以碰凉水。”严沁一边择韭菜一边说。

“你才坐月子!”苏阳阳没好气地说,她好像一直都看不惯严沁,话语不带刻薄,但让整个厨房的气氛都陷入一片尴尬。

安鑫非常合时宜地进来,抱着一个大西瓜,在一阵哄笑声中,严沁得以解围。

“干杯!”我作为主人,率先举起杯子。这是一次性杯子,装着橙汁。

“干杯——”*个人都站起来。

严沁和沈泽洋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但就是差了点什么!我杯子里的橙汁,换成了啤酒,越喝越起劲。

我唯一一次喝醉酒,就是在深蓝,只有安鑫一个人在场。但这次,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喝醉!

一清醒,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抓住蓝雪晴的手摇晃,很紧张地问:“阿雪,我有没有乱说话,有没有发酒疯?”

蓝雪晴眉头紧蹙,带着深深的自责,“是我疏忽了…还好没出大问题。你没有乱说话也没发酒疯,只是…把沈泽洋叫过去说了几句话。”

“什么!这还叫没撒酒疯!”我似乎能感受到我的头部有什么东西窜出,头顶还在冒着热气。

“没…没事的,你只是叫沈泽洋要勇敢一点,不做懦夫,喜欢什么就去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