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带外婆出去走走,我买了一个十字绣枕头,图案是派大星,那时,我决定一针一线绣一个抱枕,作为他的生日礼物。我是一个坐不住的人,要我学蓝雪晴做女红,从前我连想都不想,现在也做到了!

可是,他走了,连生日都没有过,连道别都没有!

四月的化学竞赛过了,又一年的五月,望着窗外越来越繁茂的绿叶。我知道,我必须为自己奋斗一个未来!

化学竞赛全国一等奖——我站在曾经挨处分的那个升旗台上领奖。我旁边是文星宇,他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多么可笑多么讽刺!两年前,我们还站在这里遭受白眼,今年就成了为校争光。

没有人知道,我为了拿到这个奖项付出了多少。

没有专业指导我的老师,只能看超纲的教材,埋头自学。文星宇说他闲着无聊,考数学挑战自我也不错。

我报考雅鱼中学,他二话不说也报考。

“喂,你没病吧!你爸妈会同意吗?”报考绵阳中学我能理解,雅鱼中学,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没病,他们没资格管我。”文星宇顿了顿,又说,“看清楚,这是第二志愿,我第一志愿可是绵阳中学!”

我无言以对,男生是理性的动物,他报什么学校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临近中考,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也有不少同学决定学技术。

沈泽洋问我:“你想考绵阳中学?”

“没有。”

“没有…你还这么努力?”

我回以最轻快的笑,谁规定努力就是为了考名校?

“你呢?”我回问他。

“留在云城。”

沈泽洋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或许是为了严沁,或许是为了他奶奶,或许是为了他自己,总之,他要留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班上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云城,云城中学有项规定,凡是第一志愿没有报考云城中学的人,无论中考成绩如何,入校都要交择校费。巨额择校费让许多人望而却步,蓝雪晴甚至都没有报考竹海一中。她知道,一旦没考上,她就别想读高中了!

临考前的一个深夜,我们坐在台灯下促膝长谈。

“我想好了,在云城也挺好的,每个学期还有补助。”蓝雪晴淡淡地说。

我等待她的下文。

“大姐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无懈可击的样子。”

我的鼻子泛酸,“阿雪,为什么你一直要叫我‘大姐姐’?”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阿雪?”她扬起头问。

我神神秘秘地说:“三年后告诉你,我也等着看你无懈可击的样子!”

“好!我也三年后告诉你!等着变得无与伦比的你!”

原来,我一直想要学苏阳阳,最终却变成了蓝雪晴。一点点地收敛自己的锋芒,慢慢地学会为周边的人考虑,把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埋藏心底。

Chapter76:夏天我们一起毕业②

【晚更啦,抱歉。今天3000字大章,舍不得拆开。】

——人生之路的攮攮熙熙,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别,我只是提前说了再见。

——因为缘分,我们相聚,相识,相知,最后又不得不相离。

——因为感情,所以有记忆,因为记忆,所以有回忆,因为回忆,所以有一辈子放不下的感情。纯真年代的我们把握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学生时代的情有多重,让谋事谋生的人依旧念念不忘。

——属于我们的韶光绚丽,我永远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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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风吹拂着繁茂的叶,园中的紫藤萝如瀑,假山下的睡莲含苞待放。为什么毕业总是在夏天呢?夏天可以尽情挥洒泪水、汗水,用汗水掩盖泪水。

毕业照上,背景是我们的u字教学楼,青色的瓷砖,古朴风雅,70多张面孔定格成一张7寸的照片。我站在最后一排,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那套土得掉渣的白色校服。一眼望去,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个别同学的眼睛眯着,多年以后我竟然记不起他们的脸。

“方阵”上方有五个字“永远的8班”,背面是一张类似座次表的名单,对应每个同学的位置,是为了防止我们忘记这段友谊、忘记8班吗?似乎只有这样,多年以后我们的儿子或者女儿指着照片问我们:“这个大胖子叫什么名字?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是老师吗?”我们才能够轻而易举地回答出来。

我们这一届的学生每个人交了20块钱,在云河河岸边种了一排柳树,旁边有一块刻石,上书四个大字:格物致知。下面一排小字:初2010级校友赠。

我能在云城中学留下什么?走出这里,我欣赏过的假山亭台,坐过的课桌,睡过的床位,站过的升旗台…不会因为我的离去伤心落泪,我却因为它的走远黯然神伤。

所谓母校,就是允许自己把他损得一钱不值,却不能容忍外人说他一句坏话!在的时候巴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走的时候又恨不得脚底生根留在这里。

同学们互相传纪念册,可以卸成一页一页再放回去,什么告白的、说秘密的、冰释前嫌的…无疑是个好机会。老年人为了放松我们的心情,最后几天也没怎么管我们。

我没有把握能考上雅鱼中学,到最后一刻也没敢放松,邹棋递给我的那张纸,我很想多写几个字,再看看堆在右手边的复习资料,我提笔下“forever,smile.”

“史麦儿,你不要纪念册吗?”他问我。

我摇头,记得的人永远都记得,不记得的人想记也记不住。

邹棋扶扶眼镜,说:“把本子给我,我给你写几句话,好吗?”

我递出了笔记本,第一页还抄录了《十七岁的爱情》。邹棋很快就把本子还给我,最后一页是他画的漫画:海边的浪花一朵压着一朵,不知是潮还是汐;海岸线上的半圆应该是太阳,不知是日出还是日落;海滩上的人儿穿着t恤挽起裤管,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脸部只有寥寥几笔,从轮廓却能看出那是我。

漫画的角落有一行字:史麦儿,你总是把小男孩画成小女孩。

初一的时候,他是我的后座。浅浅的碎发,白色的衬衫,浅色牛仔裤,带着金属框眼镜,有着令女生都羡慕的皮肤,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就算他具体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已经模糊,我也能铭记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

他喜欢画漫画,我也试着学过,日漫的大眼睛,我总喜欢加上几根长长的、卷翘的睫毛——无论是画帅哥还是美女。于是乎,我画出的漫画,佐助也成了大美女!邹棋总是闷着笑,我还自我感觉良好。

“你会记得我吗?”他问我。

“forever!”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永远记得你向我要债!那347块的罚款、专门为我开设的明细账、送给我的五子棋…还有,在我失恋的时候给我的安慰。

*

雅鱼车站,我和文星宇背着背包,准备参加中考。绵阳中学不认同市统考,他还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

就在这时,一个脸圆圆的女生招呼文星宇,“帅哥!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她身边的姐妹一阵哄笑,簇拥着走开,继续寻找下一个对象…文星宇在风中凌乱…

敢情是在玩大冒险?猜对了!

雅鱼中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虽然比云城中学大很多。校门是灰黑色的,一眼望去全是现代建筑,进去一看,楼都很旧,仿佛它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

进入考场,有两个监考老师,一个考场30张桌子。

我的复习计划一直按照雅鱼市的分制来制定,语文120、数学120、英语120、体育30、物理60、化学60、实验操作20、政治30、历史30,总分630。

语文早已经被我抛弃,复习计划里根本就没有它,学是那个样子,不学还是那个样子。

铅球扔出满分,800米也不错,立定跳远依旧是170。

化学实验操作对于我来说更是信手拈来。

非常不凑巧,考物理实验操作的时候,我抽到的题是连接电流电压表,刚进实验室,却听到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肖媛媛,你怎么阴魂不散!大老远从云城跑到雅鱼,你那红眼兔子爹知道吗?

从抽签到实验结束,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知道她看见了我,她应该也知道我看见了她。

*

毕业了。

最后一次聚会,我们在云城最好的酒家吃吃喝喝,花的是三年来各位同学上交的罚款。我终究没有斗过老年人,他的班规还将延续下去。

老年人举起酒杯,对在座的同学说:“今天,我们就好吃好喝——那些地下党,也是时候扒出来了!快快快,去买糖!”

沈泽洋和夏天都很爽快地出去买糖,还有好几对,很快就回来了。严沁的脸微微有些红,苏阳阳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那次聚会我吃过什么已经忘了,只记得沈泽洋说过一句话:“请在座的各位一起见证我们的爱情吧!”他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么喜欢严沁!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我会比自己失恋更难过。

教室,已经被我们精心布置过了,日光灯用彩纸包着,投出彩色的光,拉花固定在教室的四角,大吊扇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蓝雪晴贡献出了“宏达”用过的大音响和影碟机,男生们把它们搬到教室,虽然累,脸上却洋溢着专属于青春的笑。教室中间拉出空地,桌子围了两圈,上面全是瓜子、花生、糖、各种水果和饮料。

我们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大胖王定明唱功这么好!无论是嗓音还是唱功都完爆沈泽洋!他站在教室中央唱过一首《单身情歌》后,大声说出他喜欢过苏阳阳,但现在他祝福她和夏天!

够爷们儿!虽说我和他没多深的交情,但他背过我去医院,我一辈子都记得。

陈连露是晚会的主持人,她还是那么胖,却又那么自信。她总有一种气场,能够带动全场。

我报上我的节目《光辉岁月》,和钟子方合唱。

我曾许诺,在毕业晚会上,我们一起合作《光辉岁月》,我弹他唱。可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化学竞赛、中考上面,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却又那么无能为力。到最后,我们谁都没有弹出《光辉岁月》,只有调到右声道的伴奏: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在他生命里

彷佛带点唏嘘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

疲倦的双眼带著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我和他的友谊,从吉他开始,离别的时候没有吉他,也就意味着没有结束。

老年人被我们挤到教室中央,大家拍手拍脚跺地起哄,叫他表演一个节目。实在推不掉,他说送我们一首赞歌。

“假如云中是一条河,请把你的忧伤带走,如果云中是一座桥,请把我们的心灵相连,如果云中是一片海,请把我们的笑颜容纳。”老年人口中的云中,就是云城中学的简称。

同学a:“不行不行!一个排比句就打发我们了!还真是老啦?”

同学b:“老年人,你的四字班规呢!”

同学c:“老年人,上去穿高跟鞋跳nobody!”

同学d:“老年人,唱洗澡歌跳洗澡舞!”

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头:“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

全体爆笑后大家都跟着唱!

“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我家的浴缸~好好坐——”我们越唱越来劲,老年人的表演越发卖力,真有唱双簧的天赋!

一曲完毕,都是我们在边唱边笑,老年人顶着“8个月大”的啤酒肚,用空气拧成的毛巾在搓澡…

这个夏天,我们淌着汗水、咽下苦水、流下泪水,抒写我们华丽的青春。酸甜苦辣,五味陈杂,望着天空的云,我不知道自己的归宿,透过教室的玻璃窗,能看到课桌、讲台,耳边传来初二年级学弟学妹们的读书声,我才敢真的相信,我们毕业了。

Chapter77:永远的秘密3K+

我们只有温和地对待别人,才能温和地面对世界。一个够温和的女孩子,一定内心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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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榜那天,我没有进教室拿通知书,只是守在光荣榜下,轻轻抚摸着那些熟悉的名字。

第一名是钟子方,第二名是陈连露,第三名是蓝雪晴,沈泽洋排在20几名。按照事先的规矩,他们不用中考就能进入直播班。

邹棋去了竹海一中,我问起时,他温文尔雅地答:“没办法,他们不敢考,就让我赚了!”

我没有参加这次考试,榜上没有我的名字,仿佛云城中学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云城中学。

雅鱼中学的分数线出来了,计划生505,英才班540,励志班560。似乎不管哪个学校,在进校的时候就已经把学生划分成三六九等,云城中学也有直播班、实验班、普通班之分。

文星宇没有考进绵阳中学,但挤进了雅鱼中学的励志班。励志班是小班制,一个班只有三十个人。而我呢?501分,连雅中的大门都进不去!语文和体育把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和老年人斗天斗地斗志斗勇,斗到最后,反而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当然,也没有绝对,不管哪所学校,甭管它有多牛,也不可能都是精英。

一般来说,特殊存在分为三类:一种是有才艺,能够为校争光;二种是有人脉,一个电话就能让学校不想收也得收;三种就是有钱,用巨额择校费砸进学校!

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告诉我可以进入雅中,因为我中考满分的化学和全国初中生化学竞赛取得的奖项,我被破格录取。校方希望我能进雅中的竞赛班,通过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取得保送资格。

刚挂掉电话,又接到另一个。外公告诉我,不用担心进雅中的问题。

我懵了。谁来告诉我,我进雅中,究竟是因为我的化学,还是外公的人脉?

外公虽然已经退休,也曾是雅鱼市的副市长,在全国吃大锅饭的时候,还曾做过供销社主任…总之,他在雅鱼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句话,雅鱼中学想收也得收,不想收也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