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你了。”蒋最歌抬起头看着蒋士冽,他垂着眼眸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他把那些褶皱抚平然后扣好扣子,从容优雅而淡定,但是浑身散发着不可明言的戾气。

“跪下。”

蒋最歌缓缓的跪下去,刚才目睹光岫被打,她心里也有了主意,但是寻思这顿惩罚绝计逃不了,与其哭哭喊喊称冤,不如硬着头皮受了算了。

她目光坦坦荡荡的迎向蒋士冽,表现的十分大义凛然,却在蒋士冽看来已然是闯祸后不知悔改,无可救药的表情,于是他怒火更盛。

“我要脱衣服吗?”蒋最歌撇撇嘴问道。

风轻云淡的口吻,满不在乎的表情,蒋士冽几乎气的要重新抡起鞭子冲着她身上抽去,但是他盛怒下还有理智,“把手伸出来。”

蒋最歌犹犹豫豫的把右手伸出来,于是蒋士冽执起桌子上枣色的长条物件就往她手上打,蒋最歌条件反射想缩回去,却被他一手擒着,然后腕骨上狠狠的挨了一下,剧痛,似乎血流都凝滞了,骨头都要断裂了,她眼眶立刻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干嘛啊?”她吼道。

“光岫刚才二十鞭子,你就受二十下戒尺吧。”蒋士冽毫不留情的说。

她再度把左手伸出去,然后她只知道那根戒尺在她手心来回,每一下都打在她的那些脆弱的静脉上,只消前两下痛的她眼泪滚滚而下,而最后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只是红的发白,肿的高高的,灯光下竟像是结了茧的蚕。

蒋士冽真是一点手劲都没留,他能使上多大的力道都全数用在那条戒尺上了。

“不准哭。”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金属敲击在冰凌柱上的质感。

“为什么去招惹韩福贵家的老二?”

蒋最歌还止不住眼泪,纵使哭了个稀里哗啦,还倨傲的微微抬起下巴,“他惹我了。”

“为什么?”

“他惹我,成天烦我。”

蒋士冽仍然问道,“为什么?”

“他逼我抽烟,强吻我,还要跟我开房。”她一狠心全倒出来了,然后垂着脑袋不敢看蒋士冽的反应。

窗外的霓虹灯在雨中忽暗忽明,瞬间一个闪电把玻璃划开两边,强光使地板上纷纷沓沓的泛起了桌椅的影,还有蒋士冽的侧脸,一下子又隐没了。

“站起来。”他好半天才说。

蒋最歌知道这是他不准备再惩罚的意思,于是她正准备站起来,却不想手碰到了冰冷的地面,又是疼到了骨头里,然后下腹微微的暖流涌过来,她“啊”的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看着蒋士冽。

他却把茶几上的那封信推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按着上面的名字,严肃的道,“你知道我这次非常的被动。”

蒋最歌却急的不行,支吾道,“我,我想去洗手间。”

“你也不看看你闯出来多大的祸!”蒋士冽站起来,置若罔闻,他捏起那张信封,抖了抖,一张死帖掉在他的手心里,“你知道这是啥?韩福贵给你的请帖,你现在倒是大了,聪明了有主意了,还有了忠心耿耿的帮手,是不是等下出去就要扬名整个金银街?”

“什么意思?”她现在不止手疼,肚子也疼了,头也诡异的疼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韩福贵有个变态嗜好,惹了他的人,就会发张死帖,就是指这个人的命他要了,要不自裁要不死在他手里,以往这张死帖都是白色黑稠的,现在这张是红色烫金的,从来没有过,我也有些吃不准了。”

“我,我不就是稍微惩罚了一下那啥的,至于吗?”蒋最歌的声音已经有些抖了。

蒋士冽坐下来,扶着额头,“韩福贵女人很多,但是没什么子女缘,老大韩应钟的母亲是个□,早死了,老二韩季商的母亲是个过气的小明星,长得漂亮又识大体,很是得宠,若不是当年算命的说她就是一辈子的妾命,韩福贵一定会把她扶正的,而且这两年韩福贵确实在接班人上有些犹豫,说不定将来韩季商就变成南城的主了。”

她听得恍恍惚惚的,只是觉得□越来越潮湿,快把她的内裤浸透了,于是蒋最歌再也忍不住了,“厕所,厕所在哪里?”

蒋士冽指了指方向,她一溜烟的跑了,没一会哐当一声门响,她大叫了一声,好久好久都没动静,等到蒋士冽都忍不住去看看情况,她才钻出来低着头问道,“哥,你这里有哪个吗?”

“哪个?”

“那个,那个啊。”蒋最歌都快尴尬死了,“女生用的那个。”

蒋士冽这才反应过来,斩钉截铁的道,“没有,我去买。”

抓到错误小尾巴了,蒋最歌精神来了,吼道,“你没女人嘛?”

“有女人我也不会让她住这里的。”蒋士冽淡淡的说道,“你要什么牌子的,写给我。”

“随便。”

蒋士冽“哦”了一声,然后拿起担在沙发上的外套,准备下楼,他刚拧开门,却道,“你好好呆着,不准下楼,要是被我知道,打断你的腿。”

封闭的空间传来楼下那一把惆怅的女声,男欢女爱缠绵不休,难以自拔的腔调,就像是诱惑着寂寞的男女,蒋最歌说不心痒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蒋士冽那么无情的样子,真的会把自己腿打断的,他那么无情,那么无情,下手还那么重那么狠,想到这里,她蜷在沙发上又开始抽泣起来。

老蒋都没有舍得打过她,他怎么敢打她啊,要是老蒋在,一定会狠狠的抽他几鞭子给她报仇的,想到这里她哭的又更凶了,老蒋身故她也没这么悲恸过,现在反而才反应过来,那个娇纵宠溺她,不是生父却比生父对她更好的男人再也不在世了。

她越哭越厉害,连蒋士冽回来都不知道,哭的差不多要缓口气的时候,她才看见蒋士冽站在门口,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他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发,“洗澡去。”

哗哗的水流涌到按摩浴缸里,她无心享受,因为右手手腕和左手手心都肿了,让她也实在无法享受,匆匆处理好了之后钻出去,看到茶几上放着点心和清粥,还散着热气。

这算什么啊,打一棒子再给糖吃,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

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起来,蒋士冽道,“要是饿了就来吃吧,我去看看光岫。”

光岫还没敢把衣服穿起来,背后更是没有处理过,“天下”虽然是个毒窑子,却设计的十分用心,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有两个,一个就是灯红酒绿的舞池,另一个却是蒋士冽的办公室,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光岫抬起头,顺势就要再跪下去,蒋士冽道,“让医生来看看吧。”言下之意就是不在追究了。

“这次我很被动。”他捏了捏太阳穴,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就一小孩子,根本不知道深浅,有点小聪明就耍手段,却也不管手段高不高明,说白了就是幼稚。”

“你呢,你也不知道深浅,跟着她胡闹,以后我让老周跟着她,你还是跟着我。”

光岫轻轻的点点头,“那个帖怎么办?”

“先搁着,韩福贵最近没什么动作,过两日再给他答复。”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生意上的事情,光岫便起身离开,蒋士冽看着光岫背后已经凝固的血迹,道,“小时候老蒋也抽过你吧。”

“是,小时候我太调皮把学校里孩子打伤了。”

“老蒋正正真真的把你当成蒋家人。”

“是。”光岫眼睛里不住的泛着酸涩。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光岫摇头,“这件事是我疏忽,要是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少爷你把我枪毙一万遍都不过分,只是我怕小姐会受不了。”

蒋士冽想到刚才蒋最歌哭的如丧考妣的悲恸,顿时有些心虚,叹了口气,“我是为她好,不长点记性,以后怎么能稳泛两重湖呢?”

“我去看看她。”

蒋最歌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把她抱起来,她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身体已经落到软软的床上,一瓶跌打油放在床头,蒋士冽到了一点在手心里搓热了按在她被打肿的手上,她撕拉的就叫起来,“疼,疼,疼。”

蒋士冽却没管她的叫唤,好像在自顾自话,“光岫说你在学校里装的跟小大人似的,对人都是爱理不理的,装酷耍帅,怎么一回家就幼稚的抹眼泪?”

“还不是你打我。”

“说你是个小孩子还不承认,报复手段幼稚,漏洞百出,事后还要被人抓小辫子,还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那怎么办啊?”

“方法很多,以后慢慢教给你。”

蒋最歌眼圈红了,弱弱的问,“哥,你这是教我犯罪吗?我,我不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