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说破

“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董祯诚原本正在国子监念书,是他的书童告诉他家中发生了大事情,说不知何故,大少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婆子被撵了出来,大少夫人的东西也被丢到了府门外,一地狼藉。他又惊又怒,知道定然是母亲的又犯了混,立刻向助教告假。得到允许后没敢耽搁,立刻匆匆的赶了回来。

拾娘可不愿意自己东西就那么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离开的时候让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是是干净了就连那些等着看热闹的闲人,都被慕潮阳让人暗中驱散。,所以,董祯诚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干净整洁,以为是书童报错了信的他大松一口气,可是一推门,他就知道家中真的出事了!

大门一推即开,显然,守门的人擅离职守,再往里走,董祯诚的心里就越发的没了底——董家虽然谈不上是奴仆如云,但是丫鬟婆子小厮也有二十余人,拾娘管家甚严,丫鬟婆子各司其职,从来不敢偷懒耍滑,可是现在,他都已经进了内院,却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心里越来越凉的他立刻赶到董夫人住的地方,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董夫人闹什么幺蛾子,而是董夫人出了什么意外了。

董夫人的院子里也是一片静悄悄,董祯诚心里发虚,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到董夫人的房门口,一把推开门,他用力过猛,发出巨大的声音。将屋子里正低声说话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是煞星又回来了,等到看清楚来者的容貌,都不约而同的大松一口气。而董夫人更悲从心来的哭了起来:“诚儿,你终于来了!娘还以为没命见你们兄弟俩了!”

董夫人的惊悸是那么的明显,素来细心的董祯诚自然看在眼中。他再看看脸上红肿未消的妹妹,看看精神萎靡的王宝家的,惊疑不定的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还不是那个丧心病狂的莫拾娘!”董夫人咬牙切齿的骂起来,道:“她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自称是她亲哥哥的男人闯了进来,不但打了瑶琳,伤了王宝家两口子。还把孩子们和家里那些卖身契都在她手里的下人给带走了…诚儿,你都不知道那男人有多么的恐怖,说伤人就伤人,下手狠毒,娘都以为会被他杀了。再也见不到你们兄弟两了…”

想到慕潮阳的狂傲和狠辣,想到拾娘袖手旁观却不劝阻,想到那些手臂脱臼躺了一地的婆子,再想想为了将给那些人请大夫,之后更为了顺利的打发他们走花的银钱,董夫人又是惊惧又是怨恨又是心疼。

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董祯诚心里却奇异的没有XXXX的感觉,相反,却对董夫人的话起了疑心。他看着董夫人,直接问道:“娘,您先别说大嫂做了什么,您先说说您又做了什么?我怎么听说您让人将大嫂身边的人撵了出去,还将大嫂的东西也丢了出去,您不会是趁我和大哥不在家中。就头脑发昏,以为将大嫂撵出门去,就能让大哥同意休妻了吧!”

董夫人没有想到儿子没有安慰受了莫大惊吓的自己不说,反而质疑起自己的话来,她伤心的看着董祯诚,道:“诚儿,在你眼中,娘是那么不着调的人吗?是那种会说谎骗你的人吗?”

“娘,如果是以前的话,儿子定然不敢怀疑娘,但是现在…”董祯诚苦笑的摇摇头,直言不讳的道:“为了攀附权贵,为了不该肖想的东西,您做了太多让我失望也让我吃惊的事情,我真的已经无法相信您了!”

儿子的话让董夫人伤心的哭了起来,她看着她最疼爱的儿子,伤心的道:“诚儿,你哥哥尚且能说是被莫拾娘蛊惑了,听不进娘的话,你怎么也这样呢?你应该知道,娘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兄妹好啊,为了你们兄妹,娘什么都愿意去做啊!”

“娘,我知道您心里只有我们兄妹,也知道为了我们兄妹,您什么都愿意,但是,娘,有的时候好心不一定能够办好事。”董祯诚不是董祯毅,终究还是舍不得对董夫人说重话,但是他也无法忍受董夫人继续照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他认真的看着董夫人,道:“而现在,我们不求娘为我们做什么,只求娘为了我们好,什么都别做!”

“二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难不成娘为了我们那么操心,还错了!”董瑶琳对董祯诚怒目而视,她觉得两个哥哥都是白眼狼,母亲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不但不讨好反倒遭了抱怨。

“是错了!”董祯诚这一次没有回避,直接道:“你们可知道,我在国子监已经成了他人的笑话,他们笑话我有个只顾攀附权贵连最起码的仁义道德都没有的母亲,笑话我有一个爱慕虚荣,却不长眼睛向往火坑里跳的妹妹,甚至还有人打赌,说就算我争取,就算我能够像大哥一样状元及第,这辈子也不可能娶到一个好妻子,因为不管什么人家,都会担心自己的媳妇重蹈大嫂的覆辙…”

董祯诚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自己的痛苦,他不想让已经很多烦恼的董祯毅再多一些烦恼,也不想拾娘再为自己操心,而母亲和妹妹,他一直不说是认为说了她们也不会理解自己的痛苦。

董真诚的话让董夫人哭得越发大声了,她真的是想为儿女打算的,但是为什么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她只能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别人身上,一边哭一边道:“都是莫拾娘这个祸害,要不是她的话,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到了现在,娘还只会将罪责推到别人的身上,却不想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娘自己吗?”到了一小会,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却一直无人发现的董祯毅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董夫人的表现让他对她再没有了半点指望。

“你也怪我?”董夫人泪涟涟的看着儿子。心越来越冰冷,她为了儿女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眼看就要苦尽甘来。为什么儿子却和她离心了呢?

“我能不怪您吗?”董祯毅看着董夫人,他现在真的很明白父亲当年是什么心情了,如果是他有这样的妻子,也会和父亲做一样的选择,他轻轻地摇摇头,没有质问,而是淡淡的道:“等我把拾娘接回来之后。娘还是什么都别管了,安心的过些悠闲的日子就好!”

“莫拾娘都敢带着人上门寻事,都敢对你的娘和妹妹下毒手了,你还要接她回来,你是不是嫌娘活着碍你的眼。想逼着娘去死…”董夫人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董祯毅还不改初衷,她心里对儿子都忍不住恨上了——要是他一开始就依了自己,莫拾娘还在望远城的时候就把她给休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娘不让儿子去接拾娘母子?那么依娘的意思,儿子应该怎么做呢?”董祯毅脸上带着冷嘲,他也不是愚蠢的,虽然王宝找到他的之后,只说拾娘的哥哥带着人将他们夫妻打伤。将孩子们和下人都带走,隐去了董夫人和他们之前做的事情。但董祯毅对王宝本来就是不信任和厌恶的,怎么可能偏信他的一面之词,不用问也猜到定然是董夫人又做了什么事情,好逼迫拾娘离开,正好被慕潮阳撞个正着。然后才闹得不可收拾。

“娘说的话还有用吗?”董夫人看着儿子的表情,凄凄楚楚的道:“我看我还是死了的干净,不用再为你们烦忧,不用再遭人嫌…”

看着哭得伤心得不得了的董夫人,董祯毅心冰冷冰冷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试图逼着自己顺了她的意,她真的是自己的亲娘吗?

董祯毅冷冷的道:“娘想要儿子怎么做尽管说就是,儿子向您保证,不管您说什么,儿子都会照您的意思去做!”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董夫人反倒愣住了,一旁的董瑶琳连忙道:“娘想什么大哥心里应该清楚,娘最希望的不过是大哥休了莫拾娘这个祸害,然后娶慕姐姐进门而已!”

“慕姿怡?娘希望儿子休了拾娘娶慕姿怡?就算儿子为了遵从母命,照做了,娘觉得醴陵王府会答应吗?”董祯毅冷笑,他就知道母亲还没有死心,她要是知道拾娘是醴陵王府这么多年来耗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满天下寻找的嫡出大姑娘会是怎样的心情和表情?

“莫拾娘那个祸害虽然冲撞了王妃,但是姿怡一定会说服王妃,将所有的怒气冲着莫拾娘发泄,不会连累我们,自然也不会影响慕姿怡下嫁。”董祯毅难得松口,董夫人怎么都不舍得放过机会,她看着董祯毅,道:“娘现在知道,娘逼着你休妻的事情造成了多不好的影响,为今之计,只有休了拾娘娶姿怡进门,她是醴陵王府最得宠的姑娘,娶了她你会得到醴陵王府的帮助,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她能说服王妃?别说醴陵王妃不会真的气恼拾娘,就算的生气了,也不会纵容的庶女去抢亲生女儿的丈夫!”董祯毅冷冷的道,心里却忍不住苦笑,看来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时候,醴陵王妃已经悄然出手了,有个厉害的丈母娘可真是不轻松啊…

呃?他这又是说什么话,怎么听都听不懂?董夫人和董瑶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一旁的董祯诚则愣了又愣,冲口而出道:“大嫂是醴陵王妃的亲生女儿?大哥,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

什么?亲生女儿?那个莫拾娘是醴陵王妃的亲生女儿,这怎么可能?董夫人和董瑶琳傻了,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天上掉金锭的好事,只是这金锭大了些,接不好就得被砸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吓破

慕潮阳陪着拾娘慢悠悠的往醴陵王府走的时候,醴陵王府正乱成一团——就在拾娘被慕潮阳从皇宫接走的时候,醴陵王妃也向皇后告退,一边派人去给醴陵王送信,让他立刻回家见女儿,一边自己也匆匆的往回赶,她要在女儿进府之前,将女儿以前住的院子好好地清理一遍。

这么多年来,那院子里的摆设一直都没有变过,以前是因为她思念女儿,怎么都舍不得动那里的一针一线,而现在,女儿回来了,那些女儿用不着的东西可以先收起来,放到库房里,摆上女儿现在需要用的。唔,还有三个孩子的东西,第一次见外孙外孙女,一定要给他们最好的,可不能让他们有半点委屈。

醴陵王妃一边想着,一边吩咐着,而她身边侍候的人则拿起笔记着,她们相信王妃回到府里之后吩咐的事情会更多,现在记下的事情一会就不用王妃再重复了。

这样一路回到王府之后,整个王府就动了起来——大姑娘住的朝颜居里里外外都要清洗一遍,务必保证没有半点尘埃,窗纱要换,就用皇后娘娘今年才赐的烟罗纱,所有的铺盖被褥都要换,不但保证要用最好的,还要保证有一股阳光的味道,里面的摆设物件要换,以前的都充满了童趣,现在都换上大方华贵的,院子里的花木要换,大姑娘和王妃一样,都喜欢茶花,将晖园那几株已经满枝花蕾的名茶赶快搬过来…

这么大动静,把整个王府都给惊动了,留在家等着董夫人好消息的慕姿怡也不例外,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豆绿,惊讶的问道:“大姑娘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没有听错吧!”

“奴婢绝对不会听错!”豆绿知道慕姿怡有多么的惊诧,事实上她也很吃惊,这么多年,用了那么多的心力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都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还会来了,任谁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她看着慕姿怡道:“奴婢是在厨房听说的,王妃亲自列了今晚的菜单,说菜单上的都是大姑娘以前最爱吃的,让厨房用心做,要是做得好,让大姑娘喜欢的话,王妃有重赏。”

那么说是真的回来了。她怎么没有死在外面,为什么还要回来?慕姿怡咬牙,对那个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的大姐,她又羡又妒,羡慕她得了嫡母和嫡兄的全部关爱,也嫉妒她得了他们的全部关爱,那两个人眼中心中只有她,也只看得到她。恨不得将时间所有美好的实物都捧在手心里,献给她…嫡母和嫡兄但凡将对她的关爱分一点点在自己身上,自己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丈夫都得自己去找,还得找一个有夫之妇!

“还打听到什么?”慕姿怡再怎么怨恨和嫉妒,也不敢表露半点,要是让王妃知道她对那个被他们当成宝的嫡姐的回归有什么的话,谁知道她又会怎么责罚自己。

“奴婢还听说整个王府都动起来了,忙着给大姑娘收拾住处,大姑娘以前住的院子所有的家具,摆设,铺盖甚至一些可以挪动的花木都要换成最好的,听说王妃还将库房里的烟罗纱拿出来给大姑娘当窗纱呢!”豆绿眼中闪烁着小星星。没有说王妃最信任的管事妈妈还在挑选到大姑娘院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已经有丫鬟为了争取这个机会想辄了。能够侍候大姑娘,那可是和侍候王妃,侍候世子爷一样让人羡慕的好差事啊!不,应该说比侍候王妃侍候世子还要好大姑娘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王妃和世子爷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弥补,一定会尽其所能的对大姑娘好,连姑娘想求一点,用来做罩衫都不得的烟罗纱都给大姑娘当了窗纱,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一定会又不一样的待遇和地位。

可惜~她隐晦的看了脸上掩不住嫉妒和愤恨的慕姿怡,可惜自己是四姑娘的贴身大丫鬟,自己再怎么想办法,也绝对不可能被调去侍候大姑娘的,只能早早的熄了那个心思。

慕姿怡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也知道她在一样出身王侯人家的庶女之中,待遇已经不错了,起码在吃穿用度上,比那些姐妹要好得多,可和那个那么多年都没有音信的姐姐一比起来,就成了可怜的。

“还有什么?可打听到姐姐这么多年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都没个音信?”慕姿怡再问,心里不禁恶意的猜测着,嫡姐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回来,王府的人满天下找她可以说是大海捞针,但是她若是想找回来,却是简单至极的事情,或者就如那些人猜测的,她流落烟花之地,所以怎么都不好意思回来了。

“这个到没有人说,奴婢也不知道。”豆绿摇摇头,醴陵王妃没有将拾娘就是曦儿的事情公之于众吗,知道内情的只有寥寥数人,就连往回赶的醴陵王慕云殇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打听得到?不过,她笑笑,道:“听说还准备了些孩子的玩具什么的,大家都猜测,说大姑娘定然是带着孙少爷回来了!”

除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又多了个争宠的!慕姿怡咬牙,却听见外面有问好的声音,而后醴陵王妃身边的清音进来了,朝着她简单的行礼问好之后,直接道:“四姑娘,王妃有令,让家中所有的人到二门迎接大姑娘回来!”

“大姑娘?真的找回大姐姐了?”慕姿怡让自己的脸上只带了惊喜交加的表情,关心的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大姐姐的?她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在什么地方找到大姑娘的,奴婢并不知晓,不过听说大姑娘这些年受了不少苦,王妃都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清音倒是知道即将回来的大姑娘是何方人士,也知道王妃特意让所有的人去迎接是为了什么,反正绝对不是为了排场和好看。

“那…”慕姿怡心里转着念头,嘴上也不闲着,想要在打听一些,但是清音却没有闲工夫和她说什么,简单的道:“奴婢还要通知其他人,先走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清音,慕姿怡恨得咬牙,但是却连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不到半个时辰,醴陵王府所有的主子,有头面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都在慕云殇和醴陵王妃的带领下在二门候着了,慕云殇一脸急切的对醴陵王妃道:“是怎么找到曦儿的?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苦?”

“着什么急,见到曦儿不就知道了?”醴陵王妃对丈夫的急切很满意,这证明在他心里女儿还是十分重要的,她笑盈盈的道:“这么多年来曦儿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是她却很出色,就算一直在我们身边,也不一定就能比现在更好。”

“来了!来了!”正说着,一个管事妈妈满脸是笑的快步过来报喜,她的话音一落,就看见慕潮阳陪着一个戴了帷帽的女子慢慢走来,慕潮阳的手上一左一右抱了两个一般大的萝卜头,那个女子怀里也抱了一个孩子。不知道事情的人都微微一怔,哪来这么多的孩子,不会都是大姑娘生的吧!

“那个…”慕云殇也愣住了,指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问。

“那是我们的外孙外孙女,大的两个和阳儿曦儿一样,也是双胞,但却是姐弟,小的那个是今年才出生的,听曦儿说这孩子长得和他们夫妻都不像却偏偏像了阳儿,应了那句外甥像舅的老话!”醴陵王妃笑盈盈的解释了一句,却又挤兑慕云殇,道:“你应该没有给三个外孙准备见面礼吧,这一次,我可不帮你,自己想办法吧!”

醴陵王妃的话让慕云殇一阵感慨,多少年没有被她这么轻松的调侃挤兑过了,真是怀念啊!不过,他也赶快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给初见面的孩子当见面礼的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跟在醴陵王妃身后的慕姿怡的眼睛越瞪越大,她和拾娘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还真的做不到一眼就看出戴着帷帽的人是拾娘,但是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会是在哪里见过呢?

终于,拾娘走近了,她将手上的嫡亲递给身侧的铃兰,然后将头上的帷帽取下,朝着慕云殇夫妻盈盈下拜,道:“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和其他人一样,慕云殇也看到拾娘脸上的印记了,但是他和别人却都不一样,不觉得难看讶异,只觉得很是心疼,在他想来女儿定然是被毁了容貌,他上前,和与他步调一致的醴陵王妃一人拉着拾娘的一只手臂,将她扶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将她连同醴陵王妃一起搂进怀里。

“爹~”熟悉的感觉和气息让拾娘的眼睛一红,眼泪也流了下来,而一旁的慕潮阳心中酸楚,也凑了上前,让手上的轻寒棣华一人一个搂住慕云殇夫妻,等他们分手过来抱孩子,自己则从铃兰手里接过棣青,再和他们拥成一团…

看着那抱成一团,再也插不进去外人的一家子,慕云殇的妾室通房眼中都是浓浓的羡慕,在场的庶子庶女则复杂一些,除了羡慕还有嫉妒,当然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找回女儿,醴陵王妃的性子应该会好很多,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应该会好很多吧!

只有一个人没有半点羡慕也没有半点嫉妒,她呆呆的看着那被拥在中间的拾娘,依然僵硬的脑子好不容易才将她和脑子里那张一直挥之不去的脸重合起来,最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死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假晕?真晕!

如果可以的话,慕姿怡现在最希望的是自己马上晕倒过去——咳咳,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两腿一软,两眼一黑,拼着摔个鼻青脸肿也要晕倒过去的准备,这个小技巧,丁姨娘曾经是驾轻就熟,她虽然差了一点,但也能保证在晕倒的时候不会将自己摔得太狠。

可是就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却看到有两个婆子刻意的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她的眼神一凝,那是醴陵王府很有名的婆子,也是醴陵王妃手下婆子中最让人畏惧的——王府中庶出的姑娘少爷,姨娘通房,犯了错之后都是由她们执行家法的,慕姿怡完全相信,自己要是敢晕倒,她们就敢对自己下手,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

因为有了这样的顾忌,慕姿怡只能硬着头皮看着一向严厉的父亲,满脸慈爱的将他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轻寒,将他从不离身的一把匕首递给棣华,想了又想,又把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刚得的扇子递给还拿不稳东西的棣青,算是给外孙们的见面礼。

慕云殇这些礼物让看在眼中的人心里都有了谱——看来不管是王妃对多年没有音信的大姑娘重视万分,王爷对她也很不一般,连自己最珍爱的,刻不离身的玉佩和匕首都这么轻易的拿出去让见面礼了。唔,以后对大姑娘,对这几位表少爷,表姑娘还得多敬着,可不能怠慢了!

“父亲,母亲,妹妹刚刚被折腾了一场。已经有些累了,先坐下再慢慢说话吧!”慕潮阳又很自然的将轻寒抱了过去,意有所指的道:“妹妹离家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记不得了。旁的慢慢再认识,但是家中的弟弟妹妹可不能不先认识。”

“我也是这个意思!”醴陵王妃笑着点点头,道:“我已经让人去叫姿容了。她应该一会就会回来,至于姿容,她嫁的远,我明儿让人给她去封家书,让她知道曦儿回来的消息就是。”

“你做得对!”慕云殇满脸是笑的点点头,道:“曦儿回来是家中大喜事,是该让大家都知道。一起欢喜欢喜!对了,有没有给皇后娘娘送信,她挂念曦儿的心思可不比你我少多少!”

“姐姐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今天还特意将曦儿召进宫里和曦儿解释了当年的事情。”醴陵王妃笑着点点头,用身边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曦儿对我们可有不少的怨恼和误会。甚至到了和我面对面都不相认的地步,我这些天一直琢磨着怎么和她解释清楚,都忘了告诉你阳儿前两天就已经和曦儿见了面,相认的事情。”

慕姿怡眼前一阵发黑,早几天他们就已经相认了?那么说王妃特意将自己放出来,还让自己知道莫拾娘对她说了不少不敬的话,并不是为了让自己给她泄愤,而是为了坑人。想到董夫人信誓旦旦的说三天之内给她答复的话,想起王宝早上特意给自己送来的消息。慕姿怡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不管她怎么想,一群人还是移驾到了醴陵王府的大堂,慕云殇夫妻理所当然的做到了上首,慕潮阳坐在慕云殇身侧,醴陵王妃身侧那个从来都空空荡荡的位子则是一脸坦然的拾娘坐着。

“曦儿,这些年你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娘和我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满天下的找你,却怎么都没有你的消息…”提起这么多年寻找女儿的辛酸,慕云殇也忍不住叹气,道:“如果不是因为阳儿坚持,我们都会以为你已经…”

“这些我也听娘和哥哥说起过,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女儿和娘失散那年冬天,得了一场风寒,烧了很多天,脑子给烧糊涂了,忘记了一切。”拾娘摇摇头,将视线落在坐立不安的慕姿怡身上,轻笑一声,道:“说到这里,女儿还得感谢四妹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女儿哪能有机会和娘见面,又怎么可能因为回到家看到熟悉的一切受强烈的刺激,而后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说到这里,拾娘起身,朝着慕姿怡盈盈一笑,道:“四妹妹,姐姐我在这里向你道谢了!”

慕姿怡僵硬的起身,僵硬地笑道:“妹妹我都不知道哪里帮到了姐姐,哪里当得起妹妹这一声谢!”

“我晓得妹妹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帮了我,但却不能因为妹妹不知道就不向妹妹道谢啊!”拾娘笑得很有深意,道:“妹妹可还记得丁姨娘从妹妹那里拿了一罐姐姐我惯用的香粉?如果不是因为妹妹让瑶琳从我那里拿了那香粉,如果不是因为那香粉因缘集合的让娘在丁姨娘身上发现,起了想要见我的心思,我又怎么有机会回家呢?”

香粉?慕姿怡微微一怔,忽然想起那罐让自己恼怒,却没有砸碎而是被丁姨娘拿走的香粉,是那罐香粉促使她们见面,进而唤起了莫拾娘的记忆?

“看妹妹的样子定然是想起来了!”拾娘的笑容让慕姿怡看起来那么的刺眼,她笑着解释道:“那一整套的胭脂香粉是娘特意让人为我研制的,当年失散的时候方子就在我身上…说实在的,虽然也曾经幻想过,靠这几个方子查到自己的身世,但却也知道那希望有多么的渺茫,没有想到最后阴差阳错的,还是借着这几个方子和妹妹,找回来了。”

拾娘的话让慕姿怡又是一怔,而后却又暗自恨恼起自己来了,要是她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么自己还真的算是自作自受了!

“曦儿说的这些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慕云殇很迷惑的看着失而复得的嫡长女,虽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她的任何音信,但是在他的心中,这个女儿的分量还是最重的,比不上慕潮阳这个嫡长子,但绝对比所有的庶女加在一起的分量更重。

“爹爹听不懂也正常,不过爹爹要知道女儿现在的身份就一定能够明白女儿的话了。”拾娘轻轻地一挑眉,醴陵王妃身后的雁落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大姑娘这动作和王妃如出一辙,自己看了好几次,也都察觉了一点不一样,却怎么都没有将她和失散多年的大姑娘联系到一起,还真是…

“曦儿现在是什么身份?”慕云殇心里其实并不敢去猜想拾娘现在的身份的,她都带了三个孩子回家,那么肯定已经嫁人,可是却没有见到应该陪着她一起回家拜见自己夫妻的女婿,那么女儿不是年轻守寡就是和女婿或者说是夫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要不然的话,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绝对不可能见不到女婿。

“爹爹不妨猜猜?”拾娘却忽然俏皮起来,然后笑着给了个提示,道:“哥哥说过,女儿小的时候立志要嫁状元郎,女儿现在应该也是算是得偿所愿了。”

状元郎?慕云殇微微一怔,心头忽然想起今年那个万众瞩目三元及第的状元,想起他那个连自己都听说过的貌若无盐的正室,当然也想起了慕姿怡纠缠董祯毅,甚至做小动作,和董祯毅那个被人诟病的母亲联手,想让董祯毅休妻的事情…

“看爹爹的神情,定然是想到了!”拾娘的视线一直落在慕云殇的身上,自然将他的表情看在眼底,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丝恍然,便笑着道:“不错!女儿便是传闻中,新科状元董祯毅那个出身低微的无盐糠糟!”

如果不是因为醴陵王妃治家甚严,如果不是因为醴陵王府的规矩极大,这厅里定然是一片哗然之声,但就算不敢发出声音,所有的人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慕姿怡身上。心头不约而同的升起同一个念头:四姑娘居然肖想大姑娘的夫君,她真是找死不见日子啊!

慕云殇看着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的女儿,再看看表情如出一辙的妻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但什么都不说也不好,只能尴尬的笑笑,道:“这还真是…对了,怎么不见董祯毅和你一起回来,满京城的人都说他对你有情有义,说你们夫妻感情甚笃,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却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呢?”

“这个…”拾娘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道:“爹爹既然听说了祯毅对我甚好,不离不弃的传闻,那么应该也听说我有一个攀附权贵、不念旧情的婆母和小姑了吧!”

拾娘的话让慕姿怡已然沉到底的心冰冷起来,以前她都抱怨董夫人当断不断,而现在她却万分痛恨董夫人在这么不适宜的时机果断,她这不是想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吗?

“曦儿原本打算回董家,和董祯毅一起对董夫人说明已经找到亲人的事情之后,一起带着孩子回来的。可是,我们才到董府门口,却看到原本属于曦儿的东西撒了一地,曦儿身边信任的丫鬟婆子也都被撵了出来,不得回去。细问之下,才知道董夫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癫,居然那想趁着曦儿不在家的空档,将曦儿扫地出门…”一旁的慕潮阳接着拾娘的话继续道,而后微微一顿,看着慕姿怡,道:“听说四妹妹和董夫人来往甚密,不知道四妹妹可知道董夫人这是发了什么疯吗?”

慕姿怡脸色苍白的站起来,她能够感受到所有人,包括慕云殇的视线都像刺一样的扎在她的身上,她咬住下唇,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跪下,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还没起身,就两眼一闭,真的晕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诚意

看着晕倒的庶女,看着脸上笑容不变,眼神也未变的长女,再看看妻子和长子的眼神表情,慕云殇怎么还可能猜不到庶女又做了什么,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心里暗骂一声自寻死路,嘴里却淡淡地道:“四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突起然的就晕倒了?来人,扶她回去好好休息,没有我和王妃的许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

丁姨娘大惊,她是知道内情的,也是清楚慕云殇脾气的,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动了真怒,说是不让人打扰慕姿怡,其实却是不不让慕姿怡再和外界有任何的联系。慕姿怡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以后最大的指望,她也顾不得是不是不合规矩了,起身上前,盈盈跪倒,道:“王爷,四姑娘确实是头脑发昏犯了些错误,还请王爷…”

“丁姨娘神色看起来也不好,也扶她回去好好休息吧!”慕云殇却听不进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丁姨娘一起关了禁闭,他相信刚刚归家的女儿定然不愿意看到不顺眼的人在她面前晃悠。

“王爷…”丁姨娘知道就这样被押下去,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慕云殇,更别说为女儿说几句话了,自然不肯就这么就下去,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一旁的婆子哪里会给她挣扎的机会,立刻上前,微微用力,不用堵嘴,她就发不出声音来,被几个婆子带了下去,一旁晕倒在地的慕姿怡同时也被人带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厅堂忽然冷下来。剩下的两个通房和慕云殇最小的庶子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爹爹,您真是的!”虽然再见到慕云殇之后,拾娘并没有发生什异状,也没有忆起慕云殇来。但是在二门外的拥抱却让她无比的熟悉和安心,让她对慕云殇不但没有陌生的感觉,反倒不自觉的带了女儿的娇嗔。她轻声嗔怪道:“今天可是女儿归来的日子,被您这么一弄,多好的气氛都没了!”

“就是!”醴陵王妃浅笑着附和女儿的话,道:“虽然四丫头的任意妄为给曦儿带去了不少的麻烦和糟心事,也让人笑话,说我教不好庶女,才会放任她这般的没有规矩。但是就算你想发作她也不该在今天,多让人扫兴啊!”

看来妻子是不准备轻易的放过四丫头了!慕云殇叹气,拾娘却笑了起来,道:“娘,还是算了吧!虽然说四妹妹确实是给女儿增添了不少的麻烦。让女儿这半年多都没有过过安生日子,但是看在她无意中促成了让您和女儿见面相认的份上,也不要太计较了。”

“曦儿说的没错,都是一家人,不要太计较了!”慕云殇知道这句话醴陵王妃听了心里定然不舒服,但却不能不说,他笑笑,道:“等她醒过来好好地责罚一下,让她改过。以后不许再犯也就是了!”

醴陵王妃眼神冷冷的看着慕云殇,对他都知道女儿的身份,知道女儿因为慕姿怡受了不少苦之后,还为慕姿怡说话十分的不满,正想说什么,拾娘却拉了她一把。道:“娘,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能回来,您就什么都别要计较了!”

“你这孩子,都被她那么折腾还为她说好话,你可知道你对人心软可不一定能得别人感激,说不定还会让人以为你好欺负,越发的不把你当回事。”醴陵王妃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而一旁的慕潮阳则眼神怪异的看了拾娘一眼,想起成了一座空宅的董府,又想起拾娘再回来的路上让他派人去办的事情,心里暗自摇头,母亲这次可看错了,妹妹或许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但也绝对没有妇人之仁。

慕云殇心里倒是舒坦了很多,虽然在于他心目中,慕姿怡远远比不上长女重要,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庶女被整治,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骨肉,他看着拾娘笑笑,还没等说话,外面就进来一个婆子,恭恭敬敬的道:“禀王爷王妃,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翰林院编撰董祯毅的客人来访,说是特意赶过来拜见王爷王妃的!”

醴陵王府的门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需要有灵通的耳目,不但要对外界的各种消息了然于胸,对府里的事情也不能落下——归来的大姑娘脸上有印记,带着三个孩子,其中还有一对双生儿女,这一切和传言中新科状元的正室十分吻合,虽然不敢肯定就是一个人,但也不敢对董祯毅有半点怠慢,董祯毅才到门房那里贴上名帖,就被请了进来,请他喝茶稍候,

“他还好意思过来?”慕云殇冷哼一声,没有认女儿之前,他还觉得这新科状元不错,并不是谁都能抵挡住诱惑,坚持糠糟之妻不下堂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姿怡对他那么执着。谁知道是不是他暗地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没好气的道:“让他到中院跪着,什么时候我高兴了,什么时候让他起来!”

“好端端的,那未见过面的姑爷出气做什么?”醴陵王妃却冷冷的看着他,慕云殇的微妙心理也能猜中,她轻嗤了一声,道:“别你自己心里不自在就拿别人撒气,就算要拿人撒起,也看清楚对象!”

慕云殇有些讪讪的,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看曦儿在董家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想为女儿出气吗?”

“曦儿在董家是受了不少委屈,但给她气受的可不是董祯毅。我听曦儿说过,说他们成亲后感情一直都很不错,曦儿怀着轻寒棣华的时候,她那个不着调的婆婆想往儿子房里塞通房丫头,曦儿都没有说什么,董祯毅就拒绝了,说不愿让妻子在最辛苦的时候还伤心…”醴陵王妃斜睨着慕云殇,别有意味的道:“就这一点来说。董祯毅比大多数男人都更有情有义,更知道心疼人,可比有些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却总是做些让人心寒的事情的人强多了!”

慕云殇顿时气短。而他的那两个通房则把头埋得死死的,恨不得让人看不见——她们两个都是醴陵王妃怀孕的时候,已故的老王妃塞到慕云殇房里的。更在醴陵王妃顺利生下嫡长子后,停了避子汤,为慕云殇生了儿女,醴陵王妃这话明显是在埋汰慕云殇。

看慕云殇不再说话,醴陵王妃才收回视线,对还在等候吩咐的婆子道:“立刻请姑爷进来,我还等着他给我磕头行礼呢!”

“是。王妃!”那婆子立刻笑着去了,醴陵王妃这才对看自己发威,慕云殇吃瘪,正和慕潮阳挤眉弄眼的拾娘道:“曦儿,你也累了一整天了。你先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娘向你保证,一定不为难董祯毅。”

可是却会给他出难题,是吧!拾娘了然的一挑眉,却温顺的点点头,朝着轻寒棣华伸手,一左一右牵过儿女之后,才笑道:“娘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困倦起来了。爹,娘,女儿就先带着孩子回房休息,不看你们考女婿了!”

看着女儿离开,醴陵王妃扫了不敢抬头的通房和一脸敬畏的庶子,淡淡地道:“你们也都下去吧。别留在这里看热闹了!”

醴陵王妃都下了逐客令,他们哪里还敢留,他们很清楚有些热闹是不能看的,立刻起身告退,很快,整个正厅里就剩下夫妻俩和明显不愿意挪窝的慕潮阳,他这个大舅子才是应该给董祯毅杀威棒的,可不能走!

“祯毅拜见王爷,王妃!”董祯毅很恭敬,很规矩的给慕云殇夫妻行礼,虽然他知道拾娘就是醴陵王府的大姑娘,虽然肯定妻子儿女就是被那个一脸冷意的大舅子慕朝阳带走的,但董祯毅并没有顺着棍子往上爬,而是用了一个比较中庸的称呼。

“嗯~”慕云殇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眼神挑剔的看着董祯毅,董祯毅也知道定然见不得好脸色,倒也坦然自若的由着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

相较于慕云殇,醴陵王妃的脸色倒是极为和蔼,她轻轻的瞪了慕云殇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别吓人,然后笑盈盈的道:“之前一直听阳儿说,新科状元公相貌堂堂,胸有丘壑,文采绝佳,还是温文如玉的君子,原本以为阳儿多少有些夸张,但现在看来却还真没有说错!”

“长的是不错,看起来也很不错,但是王妃,你可别忘了人不可貌相,谁敢保证他就是个表里如一的?”慕云殇冷冷的泼着冷水,他素来不喜欢文弱书生,尤其是看起来一副好人像,其实却一肚子坏水的书生。

醴陵王妃轻轻地咳嗽一声,慕云殇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醴陵王妃则笑着道:“阳儿说,那日他和曦儿之所以能够见面相认,是你特意带着曦儿过去找他的,那么想必你也知道,你的妻子就是我的亲生女儿,醴陵王府的嫡出大姑娘慕姿曦了。”

“是!”董祯毅点点头,道:“王爷王妃和世子这些年来满天下的寻找女儿,寻而不见的滋味应该是深有感触的。和你们一样,拾娘这么多年来也被这件事情困扰着,和你们不同的是,拾娘心里还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和担忧,总担心自己不过是被人遗弃的,总担心就算找到亲人也会被拒之门外&…所以,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线索,知道自己的亲人极有可能就在京城的某一个角落,可是她却还是不敢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到京城来找寻,因为她不知道比给自己留退路的话,被亲人拒绝之后她该怎么活下去…”

董祯毅的话让醴陵王妃红了眼,心疼的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受了不少的苦,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和苦楚了!”

“别把话说的那么满!”慕云殇似乎下定决心和她唱反调一样,凉凉的道:“你可别忘了,曦儿除了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之外,还是董家妇,你把她当成掌心宝,但在别人眼中说不定就是一根野草…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事实就摆在眼前,要是别人没有把曦儿当成野草一样嫌弃的话,她今天遇上的又是什么?哼,好在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回家的路了,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她是不是只能流落街头去了?”

醴陵王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董祯毅道:“曦儿一直和我说你对她极好,也说嫁到董家之后过得很幸福,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她的话?唉,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怪你,但是有些事情却必须给一个交代和说法,尤其是令堂。我不需要她捧着敬着曦儿,毕竟她是你的母亲,是长辈,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将你们兄妹拉扯大并不容易,为了你们兄妹定然吃了不少苦,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就能糟践别人的女儿。”

“我知道!”董祯毅就知道不可能轻松地过这一关,要不然的话就对不起醴陵王妃大费周折的设计了,他看着醴陵王妃,直接问道:“只是不知道要给您和王爷一个怎样的交代和说法呢?”

“这个就看令堂自己怎么想了,那我们也就是看到曦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只要令堂有诚意,我们也不会为难的。”醴陵王妃笑笑,给了董祯毅一个难题,怎样才算有诚意,这个度可不好把握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妄想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醴陵王和王妃了吧?”看见董祯毅进屋,董夫人连忙着急地问,董祯毅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时辰,等得她那个着急啊。

“见到了!”董祯毅点点头,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慕云殇从头至尾就没有几句好话,醴陵王妃虽然一直笑盈盈的,没有说半个不好听的字,甚至还不停的夸奖自己,但却更让他头疼,至于慕潮阳,只说了那么几句话,却每一句都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这一家三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一个他都觉得应付不过来,三个联起手来,更是让他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见到了啊!”董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儿子被拒之门外,听说见到了,便不自觉地带了些喜气,道:“他们对你怎么样?还满意吧?没有为难你吧?不过,就算不满意也就这样了,拾娘都嫁进董家这么多年了,都为董家生儿育女了,他们就算不满意也不能拆散你们夫妻。”

董夫人的话让董祯毅一阵无言,而一旁的董瑶琳则抢着问道:“大哥,醴陵王和王妃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请我们去王府做客?”

从董祯毅口中知道拾娘的身份之后,董夫人和董瑶琳一开始倒也生出几分害怕和悔意,害怕她们那般对待拾娘让醴陵王夫妻震怒,慕潮阳都那么嚣张狠辣了,谁知道养出慕潮阳的那对夫妻又是怎样的人?尤其是醴陵王妃,她们可都听说了她满天下找女儿的事迹,要是知道她们三番五次的逼迫拾娘,定然会勃然大怒,对之前不留情面的举动也颇为后悔,董夫人更将王宝两口子叫到跟前来痛骂一顿。

面对董夫人的责骂,王宝两口子自然要为自己辩驳,说他们出那样的主意也都是为了董家,而王宝家的还宽慰董夫人。让她不要太担心,说不管怎么样,拾娘是董家的媳妇,醴陵王夫妻再怎么生气。为了女儿也只能忍气吞声,说不定为了拾娘在董家过得好,为了让董夫人对拾娘和颜悦色,还会对董夫人客气有加。

王宝家的也就是那么一说,董夫人的心思就活络开了,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拾娘是醴陵王府的嫡出大姑娘,那也是董家的媳妇,她这当婆婆的为难一下,挑剔一下,醴陵王府又能怎么样?更别说,那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醴陵王夫妻要真是为了拾娘考虑,就应该这些不愉快的往事轻轻放下。毕竟拾娘还要在董家,在她手底下过一辈子呢!

这么一想,董夫人也就放心了。而一旁的董瑶琳更开始算计着拾娘是醴陵王府的嫡出大姑娘,能够给董家,给她带来这样的好处了!首先,醴陵王妃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拾娘嫁进门的时候没带多少嫁妆,她应该会给拾娘补上一份不菲的嫁妆。听慕姿怡说过,她的两个庶姐出嫁的时候,都有足足六十八台的嫁妆,她当时还说,她出嫁的时候。不敢奢望十里红妆,但是嫁妆也绝对只会比两个庶姐更丰厚。拾娘是嫡出,起码也有八十抬的嫁妆吧!等那些东西抬进来,她怎么着都该拿一些出来,补贴自己吧!

其次就是大哥的前程了。大哥对莫拾娘可是情深意重啊,这样的丈夫。这样的女婿可不多见,醴陵王夫妻应该会对大哥多加照顾吧!要是大哥能够迅速的升官,在自己出嫁之前便官居要职,那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一样了,婆家对自己也会大不一样吧!

想到这些,董瑶琳就忘记了害怕,她甚至再对自己的婚事有了几分悔意——要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定亲,凭借着有一个前程无量的大哥,一个出身高贵的大嫂,自己最起码也能像娘当初说那样,嫁个侯府嫡子吧!不过,都已经订了亲,看在秦怀勇还算优秀出色,对自己也颇为上心的份上,也就不多计较了。

“是啊,醴陵王和王妃有没有定下请我们过去做客的日子?我们两亲家都还没有见过面,这头一次见面可得好好的准备准备。”董夫人点点头,眼神和董瑶琳一般的热切。

“娘,您还是冷静一下,别尽想着好事,先想想醴陵王和王妃会不会追究你们两个那么对大嫂吧!”一旁的董祯诚实在是受够了母亲和妹妹,他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她们从害怕后悔到坦然兴奋,再到现在控制不住的陷入幻想,心头只有悲哀。

“追究?拾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好追究的?”董夫人很有些心虚,却还强词夺理的道:“再说,不知者不怪,要是知道拾娘是醴陵王府的嫡姑娘,我捧着她敬着她尚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她呢?这一切还不是得怪拾娘自己,要不是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的话,至于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吗?”

看着母亲,董祯毅轻轻地叹口气,道:“娘,王爷和王妃没有请你们过府做客的意思,事实上,王爷和王妃还在等着,等我给拾娘一纸休书,好让拾娘和我,和董家断绝关系。”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啊!”董夫人一开始还有些磕磕巴巴,但越说就越是顺口,抱怨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拾娘都嫁进董家这么些年了,都为你生了三个孩子了,他们还能想着拆散你们夫妻呢?他们就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吗?他们就不为拾娘着想,为孩子们着想吗?他们不知道被夫家休弃的女人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吗?不知道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吗?”

“原来娘也知道这些道理,那么,娘为什么寻死觅活的要儿子休妻,儿子不依,还闹了今天这么一出?”董祯毅冷淡地看着董夫人,原来她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也不知不知道那会给拾娘,给她的亲孙女,亲孙子带来怎样的影响,而是黑着心,蒙着眼,装作天下太平。

“我…我那不是为你,为这个家。不得已而为之的吗?如果不是为了你好,娘怎么可能去做那个恶人?”董夫人红了脸,却还不肯认错。

“不得已而为之?娘的不得已而为之让拾娘彻底地心寒,也让王爷王妃怎么都不放心女儿生活在这么一个家中…我真的很理解他们。我也是有女儿的,要是轻寒长大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我也宁愿女儿被休回家,好好地养她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她被人那么嫌弃和逼迫。”董祯毅摇头,道:“娘,将心比心。如果瑶琳被婆母小姑这般对待,您心里又会是怎样滋味!”

“大哥,好端端的为什么扯上我?你可不能咒我!”董夫人还没有说什么,董瑶琳就不满地抗议起来,然后又道:“因为今天的事情,我被人打了,脸上的红肿现在都还没有消,王宝被打得吐了血。大夫说就算好好调养以后也会留下病根,王宝家的手臂都被弄得脱了臼,还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娘也受了惊吓,到现在都还有些心神不宁。这还不够吗?他们到底还想怎么样才肯罢休?”

董祯毅没有说他们遭遇那些都是咎由自取,只是冷冷的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写休书,我也向王爷王妃表示了自己的意思。而王爷王妃也是通情达理的,没有坚持更没有逼迫,但有些事情,尤其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必须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一个诚意十足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