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曦儿,下来,我们去找你姨母和烈表哥!”杜凌玥点点头,朝女儿招招手。曦儿不但没有听话的下来,反而转身搂住阎旻烯的脖子,耍赖的道:“不要,我都多久没有和舅舅在一起了,我要舅舅陪。舅舅,让曦儿跟着你好不好,曦儿一定会乖乖地。不出声,不捣乱!”

“乖曦儿,找你娘去!”阎旻烯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和自己长得极像的外甥女,他轻轻的摸摸曦儿的头,道:“你娘要带你去见你姨娘,然后要连夜带你们去找你爹爹,会很辛苦,但是曦儿一定不能叫苦,还要听话。明白了吗?”

“为什么要去找爹爹?爹爹不是去燕州了吗?那很远啊!”曦儿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也知道不少事情,便疑惑的问了一声。

“这个让你娘路上慢慢的和你解释,时间很紧张,你们快点去吧!”阎旻烯拍拍她,将她放下,让她去找杜凌玥。

“那好吧!”曦儿小大人的点点头,却不忘记和阎旻烯讲条件,道:“舅舅。曦儿会很乖很乖的。不过等曦儿从燕州回来,你要给曦儿奖励。”

“知道了!”阎旻烯无奈的笑了。目送母女三人离开之后,脸色一肃,开始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今天的皇宫可平静不了,需要他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姐姐,烈儿!”看到脸色平静的姐姐和侄儿的时候,杜凌玥一直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她对那个带路的宫女道:“能否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然后我离开带着孩子们离开。”

“可以,不过要快!”那宫女来之前就已经得了阎旻烯的吩咐,自然不敢为难,立刻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姐姐,你什么都不用说,赶快和我换衣裳!”等到那宫女离开,杜凌玥便低声道,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衣裙,连儿子和侄儿就在一旁看着也顾不上了。

“妹妹~”比起杜凌玥,太子妃更聪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是她嫁给太子了,就这么一句话她就知道妹妹在打什么主意。

“姐姐,我知道你的性子,如果你留下来,你除了以死向天下人表示你的清白节烈之外,再无选择,但我不一样,我没有坦然的活着,我相信表哥一定能够保我平安。”杜凌玥手脚很麻利,说话间就把外裳脱下,更上前去脱太子妃的衣裳。

“万一他保不住你呢?”太子妃抓住妹妹的手,不让她胡来。

“那我不过是一死。”杜凌玥自然知道自己要但大的风险,但是她却没有选择,她笑笑,道:“你留下必死无疑,我留下还有活命的机会。你死了,烈儿极有可能被人吃得连骨肉都不剩,我死了,你一定能够将阳儿和曦儿照顾得妥妥当当。姐姐,两相其害取其轻,还是让我留下吧!”

“孩子们呢?你就不考虑孩子们的感受了吗?”太子妃知道杜凌玥说的没错,但是她再怎么自私都不愿意让妹妹为自己受苦受累甚至赴死。

“阳儿,曦儿!”太子妃的话让杜凌玥松了手,她将儿女拉到身边,一脸正色的道:“宫里出了大事,我和你们姨母必须留下一个人,我留下,或许能够活着再见到你们,但你们姨母留下,却不可能活着再见到我们,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娘~”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但两个孩子却明白他们要和母亲骨肉分离,说不定就此天人两隔。

“你们听我说!”杜凌玥知道这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但是她却不能不做这样的决定,她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肃穆的道:“阳儿,曦儿,娘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权衡之下,娘却只能做这样的选择,你们一定要理解娘的苦衷,也一定要支持娘的决定!”

“娘~”两个默契十足的孩子叫了一声,异口同声的道:“我会理解娘,也会支持娘的,娘放心,我们一定会乖乖地听姨母的话!”

“好孩子!”杜凌玥分别亲了亲儿女,然后看向已经一脸泪水的太子妃,扬起一个笑容道:“姐姐,孩子们都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不要再犹豫了,没时间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被隐藏的真相(下)

“因为这样,娘就留下了,姨母则带着我们逃离了京城?”拾娘忍不住的打断了皇后的话,心里却对母亲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是在豪赌,用自己的性命做的一场豪赌,赢了,能够获得巨大的利益,不但能够让皇后一辈子对她好,还能惠及子女,但如果输了,却要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幸的是,她赌赢了!

“是!明明知道你娘留下来可能会性命不保,却还是同意了你娘李代桃僵的主意,让你娘装成我的样子,我却以她的身份,带着你们顺利的出了宫,之后更顺利的带着人离开了京城。”皇后微微的顿了顿,对拾娘道:“对此,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什么理由都是那么的苍白,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怕死。曦儿,要是我当初没有同意你娘的主意,坚持留下来的话,说不定连追兵都不会有,更不会让你一个稚龄幼童带着人阻挡追兵,而后与我们失散,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音信了。”

拾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却更迷惑了,为什么皇后留下了只能死,而母亲留下来却能活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拾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没有掩饰心中的疑惑,一脸的问号,皇后淡淡一笑,道:“你对阎旻烯还有印象吗?”

“没有!虽然哥哥十分肯定的说我的义父莫云就是阎旻烯,但是我却真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拾娘摇摇头,她遇见莫夫子的时候,极少犯头疼的毛病。也从未回忆起任何的片段,但是慕潮阳的话她却信了,相信莫夫子就是曾经对自己很好的表舅阎旻烯。

除了她对慕潮阳天生的信任依赖之外,还有一点。和醴陵王妃一样,她也是个多疑的人,尤其是在遭遇了花琼和大喜的背叛和陷害之后。她的疑心就更重了。跟着莫夫子逃离,还能说是在困境之中孤注一掷,但在逃出樊笼之后却还选择和他一起生活却值得思量了。她原本以为是因为从青陵郡到望远城那一路建立的感情,让她做出那样的选择,但现在看来却有可能是她虽然不记得人,但潜意识里却本能想相信莫夫子,所以才会做那样的选择。

“我和阎旻烯是表兄妹。还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年少慕艾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彼此之间有淡淡的的情愫,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不是因为杜家有杜家女不能同嫁一姓的祖训。说不定我会嫁给他。”皇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在情感的归宿上,他是个死心眼的人,我订了亲事,嫁入皇家之后,姑姑也曾无数次为他张罗婚事,他是个极优秀的人,不管是出身,相貌。品行还是才能都是无可挑剔的,全京城没有一个女子不将他当成如意郎君,姑姑放出要找媳妇的风声的时候,阎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凡是家世尚可,女儿也不错的人家都上门自荐。但是到最后都被他拒绝了,就连先皇想要将心爱的公主下嫁都被他拒绝了。”

这么牛?拾娘咋舌,她真的无法将莫夫子和皇后口中那个风靡京城的阎旻烯当成一个人,或者哥哥弄错了,莫夫子根本就不是阎旻烯。

“怎么?不相信?”拾娘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皇后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笑道:“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娘,曾经在你娘心中,他才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你父亲和他一比,虽然不至于被比到尘埃中去,但也绝对是拍马不及的。就算是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自称莫云的义父极有可能是他的话,你娘也不改初衷的认为他最好。”

“娘…”拾娘惊讶的看着醴陵王妃,心里却想起母亲当初误将自己当成故人之后的事情,她口中的故人指的就是阎旻烯了吧,可是是什么让她判断呢?

“咳咳~”醴陵王妃没想到皇后会将火引到自己身上,大声的咳嗽起来,缓过来之后羞恼的道:“姐姐,好好的怎么和曦儿说这个!”

看来是真的了!拾娘摇摇头,不去深想,而是问道:“娘,您当初要见我,就是因为您误以为我和表舅有关系,甚至可能是他的女儿是吧?可是,您是凭什么判断我和他有关系呢?”

“你身上用的胭脂妆粉都是照着他留下的方子做的,对吧?”只要不谈她对阎旻烯的特殊感情,醴陵王妃的神态就自然了许多,她笑着道:“姿怡那个不争气的不是用了手段从你那里得了一罐香粉吗?她没有用,但是丁姨娘却用了,我闻到了那气味,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哦?拾娘眨巴着眼睛,道:“这香粉有什么很特殊的意义吗?”

醴陵王妃噗嗤一声笑出来,而皇后脸上则闪过一丝难为情,和醴陵王妃一样,她不介意和妹妹谈及和阎旻烯的过往,但却觉得和一个晚辈提起很不好意思,她瞪了一眼笑得暧昧的妹妹,醴陵王妃却故意装作什么没看见,笑呵呵的道:“你姨母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梅花,也最喜欢梅香,身上随时都带着淡淡梅香,表哥为了讨她欢心,找了全天下最好的制香师父,翻遍了古籍,好不容易才研制出了一整套梅香的胭脂妆粉,你姨母定亲之前一直都在用,后来便束之高阁了。”

呃?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拾娘很想知道要是慕姿怡知道是她促使自己母女相见,让自己恢复了记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拾娘摇摇头,而后带着歉然的道:“我没有想到这方子有这样的来历和故事,等我回去之后会将方子取来给姨母,以后也不会再用这套东西了。”

“你用着好好的会什么不用?”皇后却摇摇头,道:“我最大的遗憾是只有烈儿一个儿子,再无机会生一个贴心的女儿。你或许不记得了,但是你娘却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疼爱。你用我曾经用过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至于阎旻烯。如果他介意的话,他一定不会给你发现并使用这些方子的机会!”

“你姨母都这样说了,你就安心的用着吧!”醴陵王妃笑笑。而后道:“你姨母和阎旻烯之间的事情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但凡用些心思就能查到,所以你姨母要是留在皇宫之中,难免会遭到猜忌,为了她自己的清誉也为了大皇子的未来,她除了自尽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而我却不一样,你父亲知道我对阎旻烯有不一样的情感。但也知道我们之间除了兄妹之情以外,不会再有别的,更何况,就算他误解了什么,我还有你姨母当靠山。他除了冷落我之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而你姨母却不可能找到靠山。”

原来还有这样的考量!拾娘隐隐约约也想到了一些,醴陵王妃这么一解释就更清楚当年她做那样的选择考虑得多么的周全,对她越发的佩服起来,从得到消息到作出决定再当机立断的执行,不过是一刻钟甚至还不到的时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一点自己是绝对比不上的,看来自己很有必要跟在母亲身边多学学。

“我和你姨母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打小祖母就刻意的让我们做完全不同的装扮,所以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一般人只知道我们是一母同胞,长得像但谁都想的不到会长的那么相像。出于很多考量,你姨母到了燕州和皇上见面之后,一直用我的身份示人。所以我在皇宫呆了三年,除了阎旻烯一眼就看出我们互换了身份之外,也只有贴身侍候我的花容知道真相。”醴陵王妃冷笑一声,道:“皇上登基之后,还有人用这个攻击你姨母,说你姨母原本和阎旻烯就有私情,在那三年之间,又是阎旻烯极力回护才能平安活下来,其中定有内情,不配为一国之母。皇上是知道真相的,自然听不得那些话,他虽然没有将之公布于众,但是却狠狠的斥责甚至惩处了一些别有用心,中伤你姨母的人,最后态度坚定的册封你姨母为后。”

那些出头的不是宫中的嫔妃就是背后站了嫔妃吧,只是他们一定没想到,他们的那样做不但没有让皇帝心里生刺,猜忌皇后,反而让皇帝理解了皇后的苦衷!拾娘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原因了,要是让世人知道,当年留在皇宫之中的不是皇后而是母亲的话,对皇后的猜疑固然会少很多,但是皇后的威信却会被减弱,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最重要的人知道真相,而不重要的人只要知道假象也就够了。

“我被人攻击,你娘也没有逃过!”皇后接着醴陵王妃的话道:“你父亲的妾室通房和庶子庶女在你父亲面前哭诉,说你母亲就算不能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也能给他们安排后路的,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摆明了是想让他们抵挡戾王的怒气,让他们送死。你的祖母虽然没有说你娘的不是,但也没有为你娘说一句好话,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父亲才明白你娘的不容易,也是从那以后,你父亲再也没有对你娘管理内宅指手画脚,什么都由着你娘。”

“因为皇上和你父亲的表现,倒也有几个聪明人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便放出那个你听到的谣言,说你娘为了断尾求生,让稚龄的女儿抵挡追兵,自己却带着烈儿和阳儿逃生,想用此来试探你娘。”皇后继续冷笑着道:“我和你娘岂能上这种当。就不予理会,最后是皇上和慕云殇恼了,发作了那些制造谣言,散布谣言的,才让事情渐渐平息下去。”

拾娘点点头,想清楚了为什么母亲那日不对谣言做任何的辩解了,只是…她看着皇后,带了几分小心地问道:“那么,导致我和姨母失散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白

直到出了皇宫拾娘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掀开车帘,对一早特意赶到董府门口接她进宫,等她进了宫之后又一直在皇宫某个地方等着她,直到她们谈完事,才去给皇后见礼问安,而后陪她一道回董府接孩子们的慕潮阳道:“哥哥,姨母说的是真的吗?我真有那么勇敢吗?那年我才八岁啊!”

“当然是真的!”虽然慕潮阳到坤宁宫的时候,三个女人已经结束了谈话,正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喝茶,没有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但慕潮阳却知道拾娘问的是什么,他笑着点点头,满脸自豪的道:“虽然你才八岁,但是既机智又果敢,别说同龄的人无人能和你相比,就连娘与你同龄的时候,也逊色几分。”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拾娘叹息着,虽然她已经忆起自己转身和家将一起面对不远处追兵的场景,但是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年仅八岁的自己有那么大的勇气,做那样的决定,更不敢相信,自己和母亲一样,都算是有恩与皇后和大皇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能够在这京城横着走了?

当年,皇后带着大皇子和他们兄妹逃出京城的第四天,就被追兵追上了——对此事,皇后和醴陵王妃各执己见,皇后说是阎旻烯认出醴陵王妃李代桃僵之后,十分恼怒,所以才派人追击,为的是将他们一行,尤其是她抓回去;而醴陵王妃却说阎旻烯虽然在当天旁晚前去探望皇后的时候一眼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但派追兵追击却不是想将皇后抓回去,而是在阎贵妃和戾王的压力下。不得已的派了人去追击他们一行尤其是大皇子的,但就算派了人,阎旻烯也做了安排,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到第四天才追上他们?更何况。阎旻烯如果真的想将皇后追回来,那么追击的人就不会是寻常的兵士而是他的亲信心腹了,就算迫切的想要将皇后拦下。他也不会让三个孩子遭遇危险。

面对追兵的时候,最先站出来的却是年纪最小的曦儿,她对皇后说,让她带着家将抵挡,让皇后带着大皇子和慕潮阳在武功最好的那几个家将的保护下迅速离开。

皇后一行又是女人又是孩子,不能骑马,就算一路上日夜兼程。只换马匹不做停留休息,也走不了太快。皇后知道他们最大的弱点,所以在从醴陵侯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了人前头开路,一路上准备好需要的马匹、干粮和水。每到一个地方,甚至都不用一刻钟,就能换上精神抖擞的马匹再次出发。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一个大渡口,那里已经安排好了船只,只要上了船,摆脱追兵便有九成把握。

皇后当然是不愿意的,曦儿是她当成女儿一样疼爱的外甥女,别说妹妹为了自己留在了皇宫中。生死难测,就算没有妹妹的托付,她也不会让曦儿为了给他们赢得时间而去冒生命危险。而这个时候,众家将的头领站出来,说他愿意带着部下抵御追兵,让皇后带着三个孩子先行一步。皇后都同意了,曦儿却反对。

曦儿说的很有道理,她说如果他们一个都不留下来的话,那么留下来的众家将难免会有被推出去当挡箭牌,当替死鬼的心思,他们会失了主心骨,没有了战斗力,这样的一群人,极有可能被气势汹汹的追兵轻易击溃,追兵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再次追上他们乘坐的马车,而没有了大部分家将护持,除了束手就擒之外,他们只有俯首授命。那样的话,还不如一起逃走,起码在被追上,短兵相接的时候,还能有人护着皇后等人再次逃开。

不得不说的是,年幼的曦儿说中了关键,留下一个主子确实是很有必要,但留谁都是问题,皇后想都没想便决定自己留下,让家将护着三个孩子先走,她把自己当成了被追击的主要对象,就算抓到自己那些人还不甘心,但有她拖延的那段时间,也足够让三个孩子上船,平安脱险。但是曦儿却还是振振有词的反驳了她!

她说,留下来带领众人,当中人主心骨的人非她莫属。烈表哥不行,他是太子的嫡长子,更是太子所有子嗣中唯一一个顺利逃出来的人,他不能有半点闪失,自然不能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哥哥也不行,他是醴陵侯府唯一的嫡子,好吧,就算母亲有什么意外的话,父亲也能再娶,也能再有嫡子,但是那却不是她的亲哥哥,为了母亲,为了她,哥哥都不能赴险。姨母更不行,留下来的人将要面对最大的危险,真要有个万一,那么谁来带着一个十岁,两个八岁的孩子赶到燕州呢?上了船只能说有了九成的把握平安到达燕州,可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万一,要避免那个万一,姨母就一定得离开。

至于抵御不过,被追兵抓到的后果她也想到了,她说,不管追来的人是不是表舅派出来的,领头的人必然对表舅对她疼宠倍至略有耳闻,应该知道要是伤害了她,表舅定然会震怒,所以,最坏的结果是她被抓回去和母亲做伴,但如果侥幸一些的话,她不但能抵御追兵,为其他三人赢得足够的时间,还能随后追上他们,和他们会和。

曦儿最后还是说服了皇后,皇后带着大皇子,押着挣扎不已,怎么都不愿意和妹妹分开的慕潮阳离开了,而曦儿却坦然和勇敢的和剩下的家将并肩,等候追兵上来。

或许是因为曦儿在场鼓舞了士气,也或许是像醴陵王妃所说的那样,是阎旻烯做了安排,短兵相接初始,曦儿带领的一方略占上风,就算最后不敌溃散,也将追兵拖了近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足以让皇后等人平安的上了船。等追兵到了渡口的时候,他们的船已经驶出很远,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皇后到燕州五六天之后,陆续有当日留下来抵御追兵的家将赶到燕州。他们中有人亲眼看到他们的头领和曦儿共骑一匹马逃离。皇后大舒一口气,以为曦儿定然平安,再过些时日就能赶到燕州。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直到一个月之后,曦儿都没有出现,而这个时候,几乎所有活下来的家将,就连那种负伤不轻的都已经到了燕州,所有期盼着曦儿出现的人都开始着急起来,他们甚至都已经动用关系。打听曦儿有没有被抓回京城。

他们是让人直接向阎旻烯打听消息的,而结果却让他们更担心了,阎旻烯一直都以为曦儿已经平安到了燕州!自此之后,不管是慕云殇,皇后等人还是阎旻烯都没有放弃打听。寻找曦儿,可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就连那个护着她离开的家将也都失踪了一般…

今上顺利的拿下京城,拿下皇宫,将所有被幽禁的皇室之人解救出来的时候,醴陵王妃才得知女儿失踪三年的消息,一直被阎旻烯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女儿平安得和丈夫儿子在一起的醴陵王妃差点就发狂。她疯了似地派人满天下的找寻女儿,可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线索,就算慕潮阳和曦儿天生就有感应。他信誓旦旦的说妹妹活得好好的,众人也都渐渐的失去了希望…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过去,连自己有多么的出色都忘记了!”慕潮阳看着妹妹,道:“我至今都没有忘记你毅然转身,和忠心耿耿的家将并肩作战的身影。一直以来我都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那般的懦弱,没有挺身而出。”

“姨母和我说了,说你根本就不同意我留下,而是决定让自己留下,是我说服了姨母,她让人强行带你离开的。”拾娘现在什么人都不怨,自然更不会抱怨自始至终就没有抱怨过的慕潮阳,如果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或许不会挺身而出,但也绝对不会让慕潮阳涉险。她笑着道:“所以,哥哥根本就不用自责和内疚,你没有任何错,只能说天命弄人。再说,不管我经历了什么,但我现在还是平平安安的站在你面前了,你就更没有必要那么去想了。”

“你虽然平安归来,但是你却已经不再单纯的是我的妹妹了,还是董祯毅那小子的妻子和他儿女的母亲。董祯毅勉强还过得去,但是他的那个家,还有他那个拎不清、攀附权贵的母亲,爱慕虚荣,不知所谓的妹妹…如果你当初没有为了给我们赢得时间留下,就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嫁进董家了。”慕潮阳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很欣赏董祯毅的事情,不知道拾娘身份的时候,他觉得董祯毅不光是才华能力都很出众,德行也很好,更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唯一可惜的就是摊上那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给他添乱拖后腿的母亲和妹妹。而现在,却是看那都不顺眼,只差没觉得他一无是处了,妹妹嫁给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哥哥~”挨得这么近,就算慕潮阳什么都不说,光凭那种奇妙的感应,拾娘都能感知到慕潮阳的心思,她无可奈何的笑了,道:“祯毅哪有你说的那么差,除了家世门第稍差了那么一点之外,他真的没有多少能够挑剔的,你也别太吹毛求疵了!至于说家世门第…当初他娶我的时候没有介意我是一介孤女,没有介意我曾屈身为奴,更没有介意我容貌有瑕,我现在也不该嫌弃他,不是吗?”

“哼,反正他就是配不上你!”慕潮阳才不管那些,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看着拾娘,道:“你别只会为他说好话,也别什么都为他着想,更别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尤其是对他那个遭人厌的母亲和妹妹。”

“哥哥是想说等会遇上什么状况的时候别心软,一定要狠下心来,一次把人给收拾下来吧!”拾娘了然的看着慕潮阳,看来利用慕姿怡算计董夫人母女,为自己解除一些麻烦的不是母亲一个人的手笔,至少还有一个同伙,不对,花容宣读懿旨让自己进宫的时候那么神秘,皇后就算不是同谋,也是纵容者。

“你知道了?”慕潮阳有些意外却又忍不住自豪起来,曦儿就是不一般,才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让她知道了。

“不但知道了,还做了安排配合你们。”拾娘慧黠的一笑,道:“我也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某些人,就算知道她以后断然不会再嫌我这个那个的也一样。”

拾娘能够肯定,董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对自己的态度绝对会来一个大逆转,绝对不会再挑剔自己,但以她的心性绝对不会就此老实下去,绝对还会再给自己添麻烦,想要安宁的过日子,就很有必要将她一次就给拍下去。

慕潮阳大笑起来,少了一贯的阴柔却多了男儿的潇洒,和拾娘相认之后,拾娘直言,说她不喜欢慕潮阳的做派,让她有一种自己没了哥哥却多了个姐姐的错觉。既然妹妹不喜,那么自然要改正,慕潮阳回去的当天就将所有花里胡哨的衣衫和饰物丢弃,换上了正常男子才会穿戴的衣装。焕然一新的装束,不再阴柔造作的言行举止,让慕潮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别说不熟悉的人会错认他不过是个和醴陵王世子相像的人,就连熟悉他的人都会犹豫,至少皇后刚刚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都走神了!

兄妹俩说说笑笑着,很快就到了梧桐胡同,才到胡同口,就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大不一样,多了些好事的,看热闹的闲人,脸上挂着八卦的神情,三五个凑在一起,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拾娘和慕潮阳基于默契的相对一笑,慕潮阳放送了缰绳,从和马车并行变成了尾随其后。很快,马车到了乱糟糟的,堆了一大堆乱七糟八箱子行李甚至铺盖的董府门口,满脸愤愤的铃兰和七八个丫鬟婆子正在整理着行李,努力地将它们归拢打包,让它们看起来顺眼一些,一脸得意的王宝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守在大门口,防止她们冲进去。

拾娘整理了一下衣裳,带上帷帽,下了车,看着一地的狼藉,又惊又怒的问道:“铃兰,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不过是出门半日,就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踹飞

听到拾娘的声音,正满脸悲愤的和其他一些丫鬟收拾东西的铃兰放下手上的东西,如同看见曙光一样扑了上来,跪在拾娘面前,似乎强忍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落下的眼泪顺着腮留下来,其他的丫鬟婆子也一样上前,跪倒在地,她们和心中有底是铃兰不一样,是真的很担心,尤其是一向泼辣的铃兰居然抵挡不住王宝家的,更让她们担心——铃兰是拾娘最信得过的,她一定知道些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今天分外蛮横,分外勇猛的王宝家的面前才会退缩。或许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有了间隙,大少爷经不住夫人一再的逼迫,虽然还没有休妻的打算,但也和大少夫人生分了,所以铃兰才会底气不足,才会在王宝家的面前只抵挡了两刻钟,便节节败退下来吧!

虽然是按照拾娘的吩咐故意放水,让王宝家的费力的将自己一群连同眼前的丫鬟婆子成功的赶出来的,但是铃兰心里却还是不怎么踏实,见到拾娘之后,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去,配合着脸上的表情,语带控诉的道:“大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您出门不久,夫人身边的妈妈王宝家的就带了几个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粗壮婆子闯进您的院子,不由分说的就抄家一般的将您的东西往外丢,奴婢带人阻拦,她们却说是夫人的意思。”

“奴婢怎么都不相信这段时间对您和颜悦色的夫人会让人这样做,想去夫人面前和王宝家的对质,她却说…她却说夫人这段时间对您有好脸色不过是为了麻痹您,让您以为她认命的接受了您这个没有娘家依仗,没有嫁妆傍身,也没有出众容貌让她在众夫人面前不丢脸的儿媳妇,为的就是今天。”铃兰将王宝家的原话润色之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出来,让拾娘能够听得真确,也让那些竖着耳朵的闲人大概听了个明白。他们脸上都带了了然。原来是之前传言董家夫人想要为儿子另娶高门贵女,强逼儿子休弃糠糟之妻的续集,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和传闻中的另一个主角,醴陵王府那位名声不小的四姑娘有没有关系了?

之前,董祯毅态度坚定,坚持不休妻。不攀高枝,除了少部分的人觉得他傻得厉害,不但放弃了少奋斗二三十年的机会,还给自己的前程增添变数和障碍。[ ~]大多数人只赞他,说他是个有情有意的。但现在,董夫人都把这种家宅**的事情闹到了大庭广众之下,都毫不留情的当着外人打儿媳妇的脸,把儿媳妇这么粗暴的扫地出门了,他还能坚持不休妻吗?

要是不休,那么董祯毅对妻子倒称得上是有情有义了。但是一个忤逆,不尊寡母的名声却也跑不掉了,要这件事情和醴陵王府那位四姑娘有关联,那位四姑娘恼羞成怒之际,求了醴陵王,让人上他一本,他的仕途堪忧啊!

但若是真如了董夫人的愿,休了没有娘家可以依仗的糠糟之妻,他之前有情有义的名声不但会被打破。**还可能被人非议,说他之前不过是做戏,想向世人表示他对妻子其实是有情义的,他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而已!就算以后顺着母亲,娶了出身高贵的继室,仕途有岳家帮扶,但前途远大却也谈不上了,说不定只能一辈子依靠岳家,一辈子看妻子的脸色过日子。当一辈子的窝囊废。

不管怎么选。这位前途曾是一片璀璨的状元公都是错的,啧啧。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不省事,一个劲的照自己心意闹腾的母亲,还真是一件超级不幸的事情?所以说,投胎也是件技术活啊!

“王宝家的真这么说?”拾娘的声音既悲又怒,还带了不敢置信,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还无法让她相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奴婢不敢妄言!”铃兰指着一地的狼藉,道:“虽然奴婢极力阻拦,但王宝家的带过来的那些粗壮婆子不但力气大,动起手来还一点都不留情,奴婢等抵挡不过,最后不但让她们将奴婢等撵了出来,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将您的箱柜行装丢了出来。奴婢等想要冲回去,王管事却带着那群闲汉挡在门口,奴婢等哪是他的对手,只能收拾东西,想让您回来看见的不是那么糟糕,也不要那么生气。”

“真是欺人太甚!”拾娘气得浑身发抖,铃兰见状立刻起身搀扶着她,劝慰着道:“大少夫人,您可不能气坏了,您要是气坏了的话,正中别人下怀不说,姑娘和少爷们可该怎么办呢?”

“我能不气吗?”就算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就算已经做好了安排和应对,就算自己也没有那么无辜,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拾娘却还是忍不住恼怒生气,她把手搭在铃兰手上,朝大门口走去,道:“今日的事情,夫人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

看到拾娘走过来,一直懒散的靠在大门口的王宝站直了身子,挡住大门,极不尊重的道:“大少夫人请止步!”

“你敢当我的路!”拾娘看着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王宝,冷冷的道,嫁进董家三年,她见到王宝的几次寥寥无几,但对此人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最初是因为王宝家的,妻子是那样的人,丈夫又能好到哪里去?之后则是因为王宝一连串的举动,她在心里已经对眼前的小人判了罪。[ ~]

“有什么不敢!”王宝一点都不尊重的笑了,语带嘲讽的道:“大少夫人,小人知道你为董家做了不少事,为董家开枝散叶立了功劳,但是,你那点功劳可不足以让你一辈子高枕无忧。你啊,还是听小人的一句劝,带着你的行李走吧,别闹了,要不然的话到最后吃亏受罪的还是你。”

“让开!”拾娘冷笑,看来王宝是得了董夫人的授意,干脆要撕破脸了,和自己说话连敬称都没有了。

“大少夫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听劝呢?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少爷还有你的子女着想。别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他们啊!”王宝知道拾娘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他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胸口,他怀里揣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卖身契,那是王宝家的带着人将铃兰等人顺利轰出门之后,董夫人为了让他们夫妻安心做事,特意给了他们的。他略带张狂的道:“夫人这一次是铁了心一定要把你扫地出门的,你还是带着东西离开。然后找个地方等着接休书吧!”

“就算离开,,我也要带着孩子们一起走!”王宝把话都说到这么明白了,拾娘也不再坚持要见董夫人了。她知道董夫人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进去,也绝对不可能出来见她,立刻提出另外一个要求。

“这个你可别妄想了!”王宝哈哈一笑,道:“虽然说他们身上留着你的血,可他们都姓董,再怎么都不可能跟着你走的!”

在暗处听得差不多的慕潮阳这个时候驱马上前,在马车旁停下。飞身下马,然后大踏步的走到拾娘身边,带了疑惑的道:“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哥哥~”拾娘叫了一声,带了悲切的道:“婆母趁我外出,让人将我的东西丢了出来,还派恶奴在此守门,说让我带着东西自行离开,等着接休书。我想回去接孩子。这恶奴也不让!”

“真是岂有此理!”慕潮阳勃然大怒,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的王宝呵斥道:“你这蠢奴才,还不给我让开!”

慕潮阳这一出声,王宝眼中的惊疑不定就去了几分,他曾远远地见过慕潮阳,但他对慕潮阳的长相远远不如慕潮阳那种带着女儿家的妩媚和娇柔的举动深刻,眼前的男子虽然长得极为英俊,但却没有半点阴柔之气,绝对是长得有些相似的两个人。

但是就算有了这样的判断。王宝也不敢轻易的胡来。这里是天子脚下,难保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什么贵人。他小心地问道:“不知道公子是何人?这是我们董家的私事,还请公子不要干涉,束手旁观便是!”

“你们董家的私事?”慕潮阳冷哼一声,道:“我是你家大少夫人的亲哥哥,你家董家这桩私事我还真的管定了!”

大少夫人的亲哥哥?王宝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冷笑着道:“谁不知道我家这位大少夫人是个无亲无故的,为了活命还曾卖身为奴。你说你是她的亲哥哥,不知道你又是那一家的奴才!”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才!”慕潮阳还真没有见过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人,气得笑了起来,而后在所有的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飞身一脚,重重的朝着王宝的心窝就是一脚,他这一脚力道可不小,王宝闷哼一声,立刻被踹飞出去,砸在门上,一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

“哥哥~”拾娘惊叫一声,她比较惊讶的是慕潮阳的举动,至于王宝被踹,却只觉得痛快,这奴才是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妹妹,你什么都别说,这件事情我来做主便是!”慕潮阳对拾娘说了一声,然后对铃兰道:“扶着你家主子进府接孩子们,要是有人敢阻拦的话…来人!”

“世子爷!”慕潮阳的话音一落,便有四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男子上前,他们都是慕潮阳的随从,因为不想带着太多的人让拾娘引人注意,慕潮阳就只带了他们四个,但是,他们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有他们四个,龙潭虎穴或许去不得,但区区一个董府却还是可以做到如入无人之境的。

“你们前面开道,要是有嫌命长的敢阻拦,成全他们便是!”慕潮阳的话让铃兰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心里思忖着这个可能是拾娘亲哥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狠戾,这种要人命的话说起来犹如喝水一般。

“哥哥~”拾娘惊叫一声,她猜到慕潮阳起了杀人立威的心思,可是这府里除了王宝两口子之外,就剩一个思月不知道向着谁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人被误伤到了。

“你就是心软!”慕潮阳倒真有杀人立威的意思,但见拾娘这般态度却也知道不成了,只好冷冷的道:“今天是爷和妹妹团聚的大好日子,别出人命别见血!”

“是,世子爷!”几个随从知道慕潮阳心意,立刻上前开路,王宝虽然吃了慕潮阳那一脚,疼得站都站不住了,但还是呼喝一声,那些他花了银子找来的闲汉虽然心生退意,却还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意思意思的上前拦了拦,敷衍了事的态度极为明显,做好了几个人靠近边一哄而散的准备。

但是,事情岂能如他们所想,不等他们临阵逃脱,慕潮阳的四个随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个个踹飞出去,虽然没有慕潮阳那么重的力道,但也绝对不轻。而后,他们将董府的大门打开,朝着拾娘道:“姑娘,请!”

☆、第二百四十章 离开

进府之后,异常的顺畅,拾娘直接到了和她相邻的孩子们的院子,绿盈正一脸微笑的给轻寒棣华念书,棣青在奶娘的话里睡得香,其他几个丫鬟也安静的呆在一旁,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也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她们眼中的焦灼和轻寒棣华坐立不安的样子,证明他们的心里其实都很不平静。

“娘~”看到拾娘踏进院门,轻寒棣华丢下绿盈就扑了过来,绿盈放下手上的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就算不知道拾娘准备怎么应对董夫人,但见到她,她却也找回了自己的主心骨。

拾娘蹲下将孩子搂进怀里,看着他们安心的神情,带了歉疚的问道:“你们是不是给吓坏了?没关系,娘回来了,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是被吓到了,但是看到娘就什么都不怕了!”轻寒紧紧地搂着拾娘,明明心里害怕却还是给了拾娘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拾娘有些心酸,也深深地怨起董夫人来了。

棣华搂着拾娘另外一只手臂,带了些不安的道:“娘,怎么了?是不是不光祖母嫌弃你,连爹爹也不要你了?”

拾娘心里更难受了,轻寒则放开拾娘,转过去狠狠地给了棣华一下,道:“你胡说什么?爹爹怎么会不要娘?”说完,又转过来搂紧拾娘,道:“娘,你还有我和弟弟们,我们都只要娘!”

拾娘点点头,紧紧地搂着轻寒,她身后的慕潮阳轻轻地咳嗽一声。等两个孩子都看着他才道:“你们放心吧,他们没有资格嫌弃你娘,只有你娘嫌弃他们,不要他们的份。”

“你是谁啊?”轻寒好奇的看着慕潮阳。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却觉得慕潮阳很亲切,很想亲近他。

“轻寒。棣华,这是娘的亲哥哥,你们的舅舅,快点叫人!”拾娘立刻为孩子们介绍,而她的话也让院子里所有的人全部将目光集中在慕潮阳身上。

“舅舅?”轻寒又一次松开拾娘,走到慕潮阳跟前,仰着小脸看着慕潮阳。道:“你就是娘那个最疼她的哥哥?娘总告诉我们,说她有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哥哥,只是她找不到他了。舅舅,您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娘会找不到您呢?”

轻寒的童言童语让慕潮阳心里也不好受。他蹲下,将轻寒抱起来,道:“是舅舅不好,以后舅舅再也不躲了,舅舅会一直在你娘和你们身边,一直护着你们,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也包括祖母和姑姑吗?”轻寒和董夫人,董瑶琳从来都不亲,到了京城这段时间更把最后的一丝亲情给磨灭了。虽然她不知道大人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知道祖母和姑姑对娘亲充满了恶意,只有她们才会欺负娘亲。

“当然!”慕潮阳点点头,道:“别说是欺负你娘,就算对你娘有什么不敬,舅舅都不会放过她们。”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们!”充满了愤怒的声音出自董瑶琳之口。她和王宝家的一左一右的扶着董夫人出现,她们身后跟了十余个粗壮的婆子,每个人手里持了棍棒,她对拾娘怒目而视,道:“莫拾娘,你真的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不但带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男人闯进来,还大放厥词,你可知道后悔过有多严重!”

看着嚣张的不可一世,对长嫂直呼其名的董瑶琳,慕潮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冷的道:“还不给我掌嘴!”

呃?打一个丫头片子?四个随从无奈的对视一眼,虽然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找死,但是打一个丫头片子却还是让他们觉得不自在,但慕潮阳都开口了,他们也不能不从,只能飞快的用眼神较劲,而后输了的倒霉蛋飞身而起,一巴掌扇在董瑶琳脸上。这一掌他们自觉地是手下留情了,用了不到半成的力气,但是他们却忘了眼前的是个娇滴滴的的小姑娘,董瑶琳嗷的一声,被打了一个趔趄,半张脸用肉眼能够看得清的速度迅速的肿了起来,像个形状不规则的馒头。

“瑶琳~”看着本能的捂住脸,却又飞快的将手拿开,除了一个劲的掉眼泪之外,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女儿,董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将女儿搂进怀里,看着她脸上那红通通的五指印,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赶到这里来撒野还动手伤人!”

“撒野不至于,至于说动手伤人…”慕潮阳上前一步,将原本就没打算开口的拾娘挡在身后,冷冷的道:“长得人模狗样,一张嘴却只会喷粪,给她一巴掌是让她长记性,让她明白话不能乱说的道理,要是教好了,你可是要好好的感激我的。”

女儿被打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破相,让人下毒手的还说那样的风凉话。董夫人都要疯了,但她不是董瑶琳,还知道势比人强的道理,她没有理会慕潮阳,而是隔着慕潮阳对拾娘道:“莫拾娘,你给我交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拾娘轻轻地一把将慕潮阳推开,她冷静的将棣华放下,牵着他,淡淡地道:“娘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也是京城人士,到京城之后想要凭些许的线索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而眼前,如您所见的,这个是我的亲哥哥,和轻寒棣华一样,我们也是双胞胎。至于母亲的质问…一直以来,我不过是想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安安乐乐的过日子。只是树欲止而风不停,我这一点点小小的愿望却一再的被人打破。母亲我倒想问您,您趁我不在,让王宝家的将我的东西丢出大门外,将我身边的丫鬟婆子赶出去。又让王宝守住大门不让我回来,又说当着那么多人说那些话,又意欲为何?”

她的亲哥哥?董夫人微微一怔,这才认真的打量了慕潮阳一边。慕潮阳身上没有佩戴任何能够让人看穿身份的东西,但是通身的尊贵气息还是让董夫人心里有些打鼓,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她就不信,莫拾娘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亲哥哥会比慕姿怡的靠山更强!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就不慌了,直接道:“既然你都已经直接问了,那么我也就直说好了!毅儿当初执意要娶你,我就是不同意的,最后拗不过毅儿勉强点了头。但对你却从来没有满意过,这个想必你心里也是很清楚的。现在,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不管毅儿是什么意思什么打算,反正我是不要你这个儿媳妇的。今天。趁着你娘家哥哥在,我也把话说死了,这个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自己选择。要是你不走的话,那么我就走,我倒要看看,毅儿到底是要你还是要我这个当娘的。”

董夫人的话让拾娘轻轻地摇了摇头,冷讽道:“是因为拗不过祯毅,还是因为董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您已经无法操持下去,为了林家给我的嫁妆,才点头同意的呢?”

董夫人脸微微一红,而董瑶琳这会已经缓过神来了,她支吾不清的道:“娘,您别和她讲那么多。先把人给撵出去…她带着人上门行凶,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休了她,我也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又想如何?”慕潮阳冷冷的看着不知死活的董瑶琳,心里想着是不是干脆让她一命归西的好,虽然就她也不能成为什么祸患,但整天看一个跳蚤在面前,也是心烦的。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董瑶琳被慕潮阳看得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心里冒起来,但还是死咬着牙说的狠话,她可是西宁侯府未过门的儿媳妇,岂能被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给吓到了。

“哦?让我付出代价?是依靠董祯毅还是依靠秦怀勇那个蠢货?”慕潮阳大笑起来,他自然看得出来董瑶琳不过是自以为有依仗才敢放狠话的。

“哥哥~”拾娘轻轻地拍了他一下,然后再看脸色越来越不好的董夫人等人,淡淡地道:“我知道您想让祯毅攀高枝,所以才视我为眼中钉的。今日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我也不想继续耗在这里,我带着孩子走便是!绿盈,收拾一下姑娘少爷必须用的东西,其他人什么都不用收拾了,跟着我离开便是。”

“你要走可以,但孩子必须留下!”董夫人没有想到拾娘这一次这么干脆,但再怎么意外也没有忘记将孩子留下,闹得这么大将拾娘逼走她势必和儿子闹翻,要是连孩子都走了的话,那母子俩就更是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就是!”王宝家的也跳将出来,气焰嚣张的道:“要不然的话你们谁都别想走,我男人已经去找人了,识相的还是照着夫人的话去做。还有,你们打伤了那么多的人,得留下银钱做汤药费!”

“找死!”慕潮阳冷哼一声,指着董夫人母女,道:“除了这对蠢货之外,全部给我把手给下了,我倒要看看,她们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嘴硬,还能不能阻拦!”

四个人无奈的相视一眼,动作极快的将那些王宝家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婆子的手臂全部下了,那些婆子何曾经历过这个,虽然只是脱了臼,没有多疼,但却都躺倒地上,哼哼唧唧的哭嚎起来。最惨的是王宝家的,那几个人特意照顾了她,别说手被下了,就连下巴也被下了,那种惨状把董夫人和董瑶琳吓得抖如筛糠,抱在一起,连看都不敢看过来了。

“哥哥,你也不怕吓到孩子们?”拾娘嗔怪了一句,抱起棣华,看着董夫人,道:“孩子们和下人我都带走了,娘如果要讨公道讨说法的话,我也等着。告诉祯毅,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孩子的外祖父外祖母都等着见孩子呢!”

“曦儿,你也够狠的!”看着拾娘身后那一串人,慕潮阳笑了起来,他可知道董家大概有多少下人的,拾娘带了这么多人离开,这董府也差不多成了一座空府,董夫人等人什么事情都的亲力亲为了。

“我很早以前就和她打过招呼的,她在起念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后果的。”拾娘冷笑一声,然后将这个话题丢开,对一脸担忧的儿女道:“你们别担心,娘就带你们回外祖家小住一段时间,你爹爹回来接我们的!”

“会吗?”棣华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娘这一次算是彻底和祖母姑姑闹翻了。

“当然会!”拾娘肯定的点点头,心里却冷冷一笑,但如果事情没有达到母亲预期的目标的话,别说接自己母子回去,恐怕董祯毅连自己的面都见不到…